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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凝幸災樂禍的大笑,“那她怕是晚膳前都沒臉出來了!”

“不出來更好,省事了。”

明嘉珍鳥屎淋頭被那麼多人瞧見,她又極愛面子,只能等晚膳時的新戲來引走別人的注意力,這倒是方便了明嵐鶯動手。

“對了,等天氣暖和了,我又要走商了。”唐凝勾著明嵐鶯的脖子,興致勃勃的跟她說這次的行程,“時間還沒定下,這次會去的遠些,那裡盛產各種琉璃寶石,我給你帶些大個的,挑最漂亮的給你做成一箱的首飾,這次又能經過邊塞,我一定去你家看看。”

“好啊,謝謝阿凝!這次會去多久?”

“這次遠,可能得半年多。”

“半年多啊……一路順風,要保重自己,這次我給你多做點乾糧路上當零嘴!”

“你放心,我身邊帶的人多著呢,還有逢春貼身保護,我一根頭髮絲兒都不會掉,這次我想吃你做的牛肉乾和香酥雞絲!”

“行!”

明嵐鶯對這個世界的版圖沒了解,只記依稀得身處的這個國家經歷了十多年的戰爭,耗空了國庫,也耗廢了一個皇帝,但打服了周邊所有國家,四夷莽荒皆俯首稱臣。

國與國之間的商貿也開放了許多,這也是唐凝能一年到頭基本都在外面走商的原因之一,皇帝也提倡對外經商,賺外人的錢才是真本事,國家強大,也是他們遊走於各國之間經商的資本。

唐凝一開始是因為葉絕律才走商,現在純屬是因為喜歡看大江南北,淘些新鮮稀奇玩意兒,哄宮裡的姐姐開心。唐家人雖然都看不上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經商,卻也拿她沒辦法,有宮裡的姐姐支援,說不得罵不得,還得順著。

唐凝現在有了自己的商隊,每年都會計劃一場大型的鄰國貿易,明嵐鶯與其相熟後,每次聽她的冒險故事都有些心驚膽戰的,一路上的驚險刺激和意外,即使唐凝經驗豐富,也還是讓人擔驚受怕。

唐凝能理解明嵐鶯的心情,一邊支援一邊擔心,這種矛盾的心情讓她很感動,“你放心,我偷偷告訴你,每次出行前,我姐姐都會請宮裡的司天監算算,一切順利了才能出發。再說了,還有你的海東青呢,我都把路線告訴你了,你想我時讓海東青寄信給我,也就幾天時間,我若有什麼事你也是第一個知道的!”

明嵐鶯點點頭,“我知道,就是苦了小三,要時常替我倆傳信了。”

唐凝也樂了,“皇帝賞的海東青在你這成了送信使,也只有你這麼大膽了。”

“物盡其用嘛!”

明嵐鶯其實還擔心另一件事,在雍州城的恆親王,隨時會發動兵變。

皇帝在先帝嘔心瀝血規劃出來的未來藍圖上完善的更加精細,一切百廢待興,但都在往好的發展,不出意外的話,只需二十年,就能迎來國富民強的盛世。

偏偏不出意外的話總有意外,恆親王這個意外剛好卡在加速發展中的十年。

以明嵐鶯這段期間對恆親王那單薄的瞭解來看,總覺得恆親王不像是能做個好皇帝的人,因為他的目標只是想要皇位,而不是為這天下人奪皇位。

從他那百花齊放的後院來看,是個連枕邊人都無所謂好壞的,連枕邊人都不能負責,怎麼對天下人負責,若是讓恆親王篡位成功,那這盛世不知會耽誤多少年。

明嵐鶯想著想著,臉上是藏不住的憂慮,唐凝伸手揉了揉她的眉間,“怎麼了?滿臉憂慮的,眉頭都要堆成山啦!”

明嵐鶯搖搖頭,“沒事,只是我想多了。”

唐凝眉眼一彎,“少想那些傷腦筋的,天塌了都有個高的頂著,你想這麼多也頂不到,不如想想自己能做的吧!比如眼前這片靶場,和外面的跑馬場,你想要哪個?我教你,鶴白帶著寧兒都玩的不亦樂乎。”

明嵐鶯抬眸一瞧,鶴白教得認真,寧兒已經能射中十米外的箭靶,朝唐凝得意一笑,“不愧是我兒子,學的就是快!”

唐凝好笑的撓了她一把腰,“知道你寶貝你兒子,先前還有人說要把兒子分我一半,不知道還記不記得?”

明嵐鶯腰間怕癢,躲閃不得一把按住她作亂的手求饒,“記得記得,你若想要個乾兒子,我回頭讓葉絕律找個好日子,你過來,我辦桌酒***方方的讓寧兒認你做乾孃!”

“寧兒很好,可惜我就想等你再有個女兒,我一起認了!”唐凝算盤打的噠噠響,“到時候我一口氣乾兒子乾女兒都有了,左手牽一個,右手抱一個,美哉!”

明嵐鶯嬌嗔地瞪了她一眼,“算盤打得還挺滿。”

“那當然,要認就認個兩全其美的龍鳳呈祥!”

“那我只能儘量如你的願,但我更希望是葉絕律自己能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倒是機靈,我還沒聽過想讓夫君生孩子的,你是第一個。”

明嵐鶯一挑眉,剛想說不可能,生孩子這麼可怕的事,怎麼只有她一個人會想讓男人生孩子。念頭一轉才反應過來,在這裡確實如此,女人結婚生子是天經地義,是必須的責任的和義務,是社會環境灌輸的思想影響。

“……生孩子這麼痛苦的事,怎麼能只讓一個人受罪,我想他跟我一起吃這苦,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

唐凝被她逗樂得笑的見牙不見眼,“你說的對,我以後也要找一個肯跟我一起受罪生孩子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嵐鶯也眼帶笑意的挑了把弓箭嘗試拉開,有些費力,唐凝給她換了把輕的,明嵐鶯這才發現平時寸步不離的逢春今天竟然沒見著。

“逢春呢?今天沒跟你來?”

唐凝手把手教她拉弓搭箭,略微低沉愉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一直不喜歡這種場合,今日要不是母親威逼硬拉,我才不來,逢春不適合這裡,我就讓她去盯著貨物和馬匹,有她替我盯著放心些。”

唐凝聲音偏爽朗略低沉,不似閨閣女子那般溫柔小意,明嵐鶯調侃道:“阿凝聲音真好聽,一聽聲音我覺得是個大美人兒!”

“笑話我?我聲音哪有你好聽,我母親常說我在外嗓子都喊得粗了。”

唐凝手一鬆,明嵐鶯一下沒握住手中的箭,嗖的一下飛了出去,堪堪擦過靶邊。

明嵐鶯沒在意,反手用弓的末端,雕刻著花紋的弓弭輕輕挑起她的下巴,語氣也吊兒郎當,“這聲音清亮乾淨,哪裡粗了?人也長得英氣颯爽,果然是個美人兒!”

唐凝哭笑不得地推開弓弭,“行了,今晚帶你看個真正的美人兒!聲音如百靈鳥一般清脆乾淨,身段也柔美,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勾人的很,活脫脫的小妖精!”

明嵐鶯詫異,唐凝的眼光不差,甚至是高的,能被唐凝這樣誇,得有多妖精?

“還有這種美人?”

唐凝得意一笑,“自然,這人還是今晚你可以用到的人。”

“梨園的人?”

唐凝點頭,“放心,你的事不會影響美人分毫。”

明嵐鶯舒了口氣,“若是因為我的事影響了美人兒的前途,那我可罪過了。”

畢竟美人有什麼錯呢?

“明嘉珍也是個美人胚子吧?”

明嵐鶯不屑輕笑,“若是她安靜的做個美人,我不介意隨波逐流捧她一場,但是她先招惹我的,在我這就失去了美人的特權。”

唐凝抬頭看了眼萬里晴空,此刻的春風還帶著寒意,要在太陽下曬一曬才覺得有些溫暖,大片大片的雲疊成巨大的雲層,緩緩流動。

她嘟囔著:“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開春宴會留客人吃完晚膳,在關城門前才結束,明嵐鶯幾人在靶場玩了一下午,終於等來日落西山,暮色晚霞籠罩碧水園,天邊軟綿的雲也被染上絢麗的橘粉色。

明嵐鶯叫了一聲鶴白,鶴白遠遠的與她對視一眼,心裡瞭然,揉了揉寧兒的腦袋,低頭囑咐了一句,再抬頭看去,唐凝對鶴白揮了揮手,指了指遊廊長亭那的青紅色紗幔大露臺。

鶴白咧嘴一笑,一手握拳捶了捶胸口,信心滿滿的避開人群,往別院那快速飛馳而去。

寧兒放下弓箭小跑過來,“孃親,鶴白姑姑這是去做什麼?”

明嵐鶯替他擦了擦小臉上的薄汗,“突然想起一件事忘記了,讓你鶴白姑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了。”

唐凝看了眼遊廊長亭那人群漸漸匯聚,靶場的丫鬟也匆匆過來告訴她們到晚膳時間。

唐凝笑著指了指大露臺後面的臨時搭建的戲班子大棚,“你們過去吧,我午膳時跟定國公夫人討了個恩典,可以跟戲班主點戲,我先過去了。”

明嵐鶯點點頭,牽著寧兒的手跟著丫鬟先一步入席間。

因著統領夫人的特殊身份,也有不少上前想搞好關係的,她午膳時躲掉了,現在晚膳等開宴是躲不掉了。

夫人這邊個個笑顏如花地湊上來,三言兩語就能扯出一點關係來,明嵐鶯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精神來應付,上輩子積累的圓滑社交手段,在這裡又用上了,明嵐鶯只覺得心累。

男子那邊沒帶家眷的,沒法與她交談攀扯,就派了家裡的小孩來找寧兒,寧兒機靈的很,仗著年紀小,寸步不離地跟在明嵐鶯身邊,看孃親怎麼做,他就不冷不熱的怎麼做,不說圓滑,卻也無懈可擊,讓那些帶著目的過來的小孩一分便宜都沒佔到。

社交了小半天終於開席,夫人們笑吟吟的坐回席位,動筷了才反應過來好像關係沒拉多近,可是明嵐鶯又那麼真誠,處事也周到,給了她們一種很好相處的錯覺,那這關係是搭上了還是沒搭上?

開席了也代表對面大露臺的戲也要開場了,青紅色紗幔隨風飄蕩,隨著鼓點越來越快,一聲響亮的唱腔開場,青衣美旦踩著標準的細步翩翩而來,故事開始。

明嵐鶯笑著回應身邊幾位夫人的敬酒,眯著眼瞥了一眼秦姵延和齊凝霜的位置,果然齊凝霜的身邊空著,明嵐鶯耳尖,聽見上空有翅膀撲稜聲,尋聲看去是那兩隻布穀鳥。

“喂女人!我們剛才看見你讓我們欺負的人被人抬走了。”

“抬到戲班子那邊去了,和下午你身邊的那個女人匯合了。”

兩隻布穀鳥同時歪著腦袋看向明嵐鶯,異口同聲的說道:“你還要欺負她啊?果然凡人都是心狠手辣。”

明嵐鶯不著痕跡的瞪了它倆一眼,偷偷做手勢驅趕它們,兩隻布穀鳥不敢惹她生氣,畢竟說好的酬勞還沒到嘴,立在屋簷上順著羽毛看戲。

宴席剛開始,一個丫鬟匆匆趕來,在齊凝霜耳邊低語兩句,齊凝霜臉色一變,囑咐了那個丫鬟幾句就要起身離開。

明嵐鶯踩著她準備起身的點,端著酒杯湊過去,“這位就三伯母吧?許久不見,三伯母可還記得我?”

齊凝霜一愣,看著明嵐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誰,身旁的秦姵延笑著解釋道:“三弟妹當然不認得,凝霜,這是大房的嵐鶯啊!”

齊凝霜錯愕,變扭的扯了扯嘴角,笑的不尷不尬的,“原來是嵐鶯侄女,許久不見,變化挺大的,三伯母一時沒認出來,莫怪。”

明嵐鶯笑著給齊凝霜的酒盞裡添酒,“不怪三伯母,許久不見三伯母也怪想念的,特來敬三伯母一杯。”

齊凝霜敷衍的抿了一口,“我還有事,咱們晚些再好好敘敘舊——”

“哎?三伯母,都開席了怎麼沒看見十七妹妹?十七妹妹這是一個人跑去哪玩了?”

明嵐鶯聲音不小,正好周圍幾桌都能聽得見,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卻也不失禮。

齊凝霜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嘉珍身體不適,我讓她多休息會兒,我正要去看她呢,嵐鶯侄女要一起嗎?”

明嵐鶯餘光瞥見鶴白似迷路了跟著丫鬟回來,笑著對齊凝霜搖搖頭,“既然如此,那三伯母趕緊去看看吧,替我問句好。”

齊凝霜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搞不懂她這是特地過來敬杯酒的還是別有目的,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寶貝女兒不見了,提著裙襬匆匆往別院趕。

做戲做全套,齊凝霜一走,明嵐鶯跟秦姵延也敬了一杯酒,秦姵延得了點面子就開始裝腔作勢,開始說教明嵐鶯,被明嵐鶯三言兩語敷衍過去。

回到席位上,鶴白湊過來悄聲覆命,“稟報嫂子,一切都好。”

“阿凝呢?”

鶴白悄悄指了指斜側方前面的席位,唐凝正側著頭聽身邊的一位夫人說話,正好瞧見明嵐鶯瞧過來的眼神,舉起酒杯遙遙的敬酒示意。

明嵐鶯眉眼一彎,笑著敬回去,鶴白啃了一口軟爛的豬肘子,歪著身子,肩膀碰了碰明嵐鶯。

“嫂子看臺上,那個青衣美旦,就是唐凝姐姐說的小妖精。”

“小妖精?”

寧兒疑惑的抬起頭看過去,對面大露臺搭建的戲臺子上,青衣美旦正和另一個紫面花臉一唱一和的走劇情,美旦是真的美,身段婀娜多姿,嗓子婉轉清脆,靈動的眉眼像帶著鉤子,勾得人心裡癢癢。

寧兒看了一陣沒看出什麼,仰頭問明嵐鶯,“孃親,小妖精是什麼意思?哪個是小妖精?”

明嵐鶯瞪了眼鶴白,鶴白支支吾吾的靠著看戲本子的說法解釋,“小妖精就是指長得很好看的人,像萬物修煉成精,能變成人的都叫小妖精。”

寧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對面戲臺上劇情好像發展到中間高潮,突然竄出很多武生耍了一段打戲,這邊的看官連連叫好。

隨後兩個丑旦獻寶似的抬上一個大箱子,大箱子被推到戲臺中間,武生圍在後面,青衣和紫面花臉被推到箱子旁邊,兩個丑旦耍了一段功夫,開啟了箱子。

鶴白一看見那個箱子,就連忙扭過寧兒的小腦袋,捂住他的眼睛,“寧兒,接下來姑姑要考你一首詩,你想不出來不許睜眼。”

寧兒雖不懂為什麼這麼突然,但還是乖乖點頭。

鶴白興奮的看著戲臺上還在進行的戲,隨口扯了一個題目,“今天我在碧水園裡看見一塊極為罕見的白玉石,不似玉也不像石頭,你用詩的話怎麼形容?”

寧兒閉著眼沉思,戲臺上箱子四分五裂的開啟。

四分五裂的開啟是為了讓箱子裡藏著的小生跳出來,誰曾想,開啟箱子的一瞬間,戲臺上的眾人皆驚恐的不知所措,想挽救時已經來不及,對面看官席間一片譁然聲。

明嵐鶯捏著帕子捂著嘴看著箱子裡被替換掉的人,深怕自己幸災樂禍笑得太明顯。

鶴白為了活躍氣氛,直接驚呼一聲,“天吶!那不是明家十七姑娘嗎!”

戲班主兩眼一黑,這四分五裂的箱子裡本來應該是一個白麵小生,現在卻是一個活生生、赤條條的女人!

先是班裡的一個剛入行的小生和定國公府別院的丫鬟在主人院子裡暗中勾結,現在又是開箱開出個渾身赤裸還昏迷不醒的明家姑娘,這致命的意外,他怎麼解釋的清啊!

無腦邏輯!看個熱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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