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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軍將領在列隊的叛軍面前依次被斬首處決――島上的李朝劊子手不夠用,還專門從叛軍中招募來了有過處決經驗的牌刀手。一時間校場上血流成河,三軍股慄。處決結束之後將首級裝匣,再運往屺姆島。

馮宗澤沒有觀看這壯觀的處決場面,他還沉浸在自己充當“正義的熾天使”的角色之中。特別是這套偉光正的臺詞他已經練習了很久,讓他充分的過了一把灑狗血的癮。

將叛軍將領全部處決的命令直接來自發動機指揮部,儘管有人認為孔有德等人曾經起兵反清,最後投降滿清也有不得已之處。而且孔和耿的統御力、戰術水平頗高,完全可以充當殖民武裝的急先鋒去東南亞――派去越南或者其他東南亞地區禍害當地土人。

但是這一提議經過執委會和元老院常委會討論後被否決了。要收編東江舊部就不能保留這些高階將領,這是其一;其二,鹿文淵等人在發動機行動中和李、孔等人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暗中交易,這些事情只有李孔等人知曉,為了保證將來的政權合法性,不給未來的有良心的歷史學家以可乘之機,這種事必須徹底的予以抹去。

用其攻略東南亞,若無對其部隊足夠的控制和後勤支援,不是因為水土不服全軍覆沒,就是被某一土人勢力收買,反而成為元老院的敵人;即使他們自己打出了一片天地,也絕不會聽命於元老院。

而且這支從登州城下撤出來的軍隊,不但大多是李、孔等人的嫡系人馬,更是一群在登州之亂中殺紅了眼,飲飽了鮮血的惡狼,必須給予最大的精神震撼才能讓他們“知畏”。

將近二萬亂軍在觀摩處決結束後,被分批押送去淨化甄別。凡是諸將的家丁親兵僕役都被單獨分出來關押。淨化結束之後全部發往三亞充當礦工。普通士兵編成“勞動大隊”,頭三年不算積分,第四年開始按照工作量計算積分准許自贖。隨軍的工匠、水手和叛軍擄掠來得人口淨化之後作為移民另外安置。

叛軍撤出登州之後第三天,第一個得到訊息的孫元化嫡系部將張燾首先率軍抵達登州,隨後山東行營的人馬也如潮水一般湧來,登州就此宣告收復。

為了避免和急於搶功佔地盤的官兵發生衝突,朱鳴夏事先已經率部撤出了登州,將空城留給了官軍。

濟州島的處決結束之後,馮宗澤派快船將首級匣和部分俘虜送回屺姆島,交給鹿文淵。

鹿文淵將李九成、孔有德等人的首級匣子和被饒過性命的原官軍將領派人秘密送還給了孫元化,作為張燾等人的功勞。至於其他首級,則向各路官軍兜售。

山東行營的各路官軍原本就為只得了一座空城而發愁――就算想殺良冒功也沒有百姓給他們屠戮――如今有人出售叛軍將領首級,紛紛前來選購。至於叛軍多餘的旗號、文書、印信,將領的兵器、鎧甲等可以作為“軍功”的物品,一部分交給孫元化和朱大典,一部分公開出售: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朱鳴夏除了“賣”之外,也“買”。他在營地內收購山東行營官軍擄掠來得人口和財貨、牲畜――其實就作為來說,山東行營的各部官軍沿路在禍害老百姓上並不遜色於東江叛軍,無非因為多少有上官約束,殺人劫掠的規模要小些,次數也少些。朱鳴夏的營地裡日夜人聲鼎沸,各路將領紛紛派人來“做買賣”。

期間也少不了某些將領不知道屺姆島方面的厲害,企圖來強奪首級的,結果狠狠的吃了一頓火槍之後就都老老實實的按照交易規章辦事了。

朱鳴夏將首級按身份標價:一般叛軍士兵的,一兩銀子買十個,其餘將領,按照官銜從把總開始以此遞增。身份越高,名氣越大的,價格就越高。如果大家都要買某個首級,還可以互相競標。由此也小發了一筆財。

不僅如此,屺姆島鄉勇使用的火器也引來了關寧諸鎮將領的注意。他們已經在萊州的一部分官軍那裡見識到了這種火器,現在親身體驗了威力,紛紛向朱鳴夏來套近乎,想知道鳥銃是從哪裡得到的。

朱鳴夏派了幾個商貿部門的歸化民幹部去接待,送了幾支30式左輪和南洋式步槍給他們作為樣品,表示只要能夠付錢,還可以弄到更多的。

鹿文淵在原登萊巡撫衙署參見了朱大典和孫元化。

“鹿先生果然不是凡夫俗子。想不到胸中竟大有丘壑!”朱大典面色陰晴不定。收復登州的首功被還是戴罪之身的孫元化屬下將領張燾和團練佔去了,未免讓他這個援剿登州的“總理”顏面無光,但是總算得以在新年到來之前克服登州,對正翹首盼望好訊息的皇上來說如甘霖一般。再者,這也多少挽回了自己前一次城下潰圍的面子。

“不敢,都是朱大人居中排程得當,孫大人親臨指揮,各位將軍奮勇向前,登州才能克服。鹿某不過是蒼蠅附驥罷了。小小的一點功勞,不值一提。”鹿文淵彎著腰,恭恭敬敬的說道。

孫元化暗暗點頭,鹿教友說話甚是得體。這些日子以來,他對這位鹿教友的來歷和目的已經很清楚。知道此次自己能從滅頂之災中脫出身來,這位神秘的鹿莊主和他背後的勢力居功甚偉。

他是個官場老油子,這些見識只是暗藏在心,絕不多外人吐露,有人提到鹿莊主和屺姆島,他也只是裝糊塗而已。

朱大典點了下頭,他聽說鹿莊主的人正在賣叛軍的首級,不由對他頗為放心:寧可把可以換取功勳官位首級變現成銀子,說明對方胸無大志,只滿足於當個土豪。現在聽他這一番話,愈發覺得這位鹿先生頗為識趣,不居功自傲,不爭功。很有大局觀。

“鹿莊主果然是登萊縉紳的楷模。”朱大典說道,“學生一定為先生請功褒揚。”

“不敢,不敢。”鹿莊主愈發裝孫子,“登萊雖非小人的桑梓地,也是小人寄寓之所,李、孔二逆禍害登萊,小人為朝廷,為鄉里,理應如此。”

朱大典側過臉:“孫大人,您看……”

孫元化知道自己此時不宜和朱大典搶功,反正張燾首先入城這點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更不用說鹿莊主還提供了主要叛軍將領的首級,這功勞誰也搶不去。他此刻心情大好。笑道:“有鹿莊主這樣的壯士可用,是朱大人的虎威,更是皇上和朝廷之福。”

鹿文淵趕緊再來一個錦上添花:“鹿某已經備下洋薯五萬斤以供軍需,全系報效――雖然是滄海一粟,也請二位大人笑納。”

這“二位大人”都不知道“洋薯”是什麼東西,但是知道這必然是糧食。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在這冰天雪地,滿是斷壁殘垣的登州城下能得到糧食已經上上的好事了。當即又是一番誇獎之後就“笑納”了。

戰事即了,善後的事情還有許多。登州已經是一片廢墟,百姓絕跡。還有大量的屍骨需要掩埋。朝廷要撥賑濟的錢糧,要派地方官員,都需時日。朱大典和幕僚商議:認為鹿莊主既然手中有存糧,又有數萬人口,屺姆島又在登州的屬縣黃縣境內,由他出面善後也無不可――戰後任命地方縉紳負責善後在古代是很常見的做法。再者眼下的登萊地區除了萊州尚有縉紳之外,登州的本地縉紳差不多已經被一掃而空,縱然僥倖未死的也已經家破人亡了。當下下了委札,任命鹿文淵為登州善後局坐辦。負責登州地區的善後工作。

鹿文淵欣然接受,有了這個官府的頭銜,他在登州一帶做什麼都是名正言順的。現在他們作為地方豪強勢力已經得到了官府的認可,有了充分的行動自由。

登州即已收復,此地又殘破異常,不要說糧食沒有著落,連住房都不夠。朱大典和孫元化商議了一番告捷文書如何寫之後,便率領山東行營返回萊州駐紮,孫元化則率部駐紮在密神山上,城裡還殘留著許多屍體沒有收殮,至於巡撫衙門更是殘破不堪,根本不能入場駐紮。

至於屺姆島三人眾也做了分工,陳思根回到屺姆島看家,繼續負責周邊的偵察工作。鹿文淵和朱鳴夏留在登州,準備善後事宜――鬧出瘟疫來可不是好玩的。

東三府經次大劫,倖存下來的百姓生計會愈發艱難,只有外流一途可以活命。而官府在此地的力量也大為衰退,再也不可能對屺姆島方面的行動做出什麼有力的干涉了。他們可以正大光明的大搞人口外流了――雖然東三府的人口損失嚴重,但是西三府1632年也鬧了水災,出現了大量的難民――只要有活路,自然就有人口湧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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