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豬和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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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這兩年，陸然作為一個普通人，已經見過了太多離奇壯觀匪夷所思之事。

可是那些精怪離奇，跟眼前這一幕比起來，則都要顯得正常平淡了許多。

他嘴上罵著回寰楊牙你們難道連豬都沒有見過嗎，自己卻不自覺倒吸了一口涼氣，還不爭氣地嚥了咽口水。

自從濁海復生到現在，他是第一次真正感覺到了害怕。

只因為面前那白胖胖圓滾滾髒兮兮懶洋洋的東西。

豬。

五百頭，每頭約五百斤的大肥豬，就那樣狂野地堆擠在三兄弟面前，滿滿當當，強行塞滿了眼睛。

一片此起彼伏的哼唧聲，這邊一頭還在吃，那邊卻在撒屎拉尿，還有幾頭，天還未亮就在大街上做起了苟且之事。

然而更叫人覺得可怖的是，卻是這些豬冷漠的眼神，根本正眼都不看三人一眼，你去看它們，它們卻將頭扭向一邊，滿臉的不屑。

陸然問回寰：“可曾記得我們在宛山之上碰見的那些肉太歲？”

回寰已經將頭用一條長巾整個包起，只露出一雙迷茫至極的琥珀金大眼睛，並且先替楊牙咬牙切齒道：“那些真龍糞便，也好過眼前萬倍，我倒不是覺得它們髒，就是覺得有點頭暈。”

楊牙也是難得頭疼：“若是猛獸或是妖祟，那打殺了就可以，可偏偏這些，都是食物，有種無法形容的，很噁心的感覺。”

“不僅噁心，而且油膩。”

“不僅油膩，而且慌亂。”

“何止慌亂，簡直混亂。”

三人嘴上說個不停，身子都在不自覺後退，一直退到退無可退，退到一排馬車前面。

馬車上有名穿著邋遢的大漢，手中握著趕車的長鞭，望著三人一副“連豬都沒有見過”的樣子，一甩鞭子，大聲說道：“你們欣賞好了沒，欣賞好了可以開始了。”

“要……要……要我們跟豬一起進城嗎？”陸然哆哆嗦嗦地問。

“對啊。盛都城搜查嚴密，只有這麼一個辦法。”

“那……能讓我們分開，一人進一個籠子嗎？”陸然用手，指了指這馬車後面馱著的巨大木頭籠子。

“啊？”邋遢大漢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大笑起來：“哈哈哈！誰告訴你們要你們混在豬裡面進城了，是叫你們扮成豬倌，混進城中！”

陸然扶額：“那也不比跟豬關一起好到哪去啊！”

楊牙卻問：“豬倌？還是關豬？”

“天啊！”回寰兩腿一軟，險些昏死過去。

……

如此三人跟著那名為趙三的漢子和十幾名真正的豬倌，趕著這五百頭豬，行了一天的路，一天之內搬了兩回豬，一直到了後半夜才趁著夜色，才算成功溜進了盛都城，找了個市場旁邊同樣滿是豬騷臭的小旅館，勉強安頓下來。

想到顧存花作為一名女人，之前每次來這盛都，也是扮做豬倌老婆，不由都對她肅然起敬，睡前三人對止不住地誇讚，直至迷迷糊糊地睡去……

*

*

另一邊的李玩，今天也並不順利。

先是朝上抖出了兩件人間大事，惹得帝皇李仮當場勃然大怒，砍了數名大員的腦袋，耽誤了正常下朝的時間。

再就是自己要帶入府中的那兩名日月奴，經醫官星官查驗過並無危害，本該早早送到自己身邊供自己玩耍，不想卻半路被許先生派紅童子紅玄半路劫走，說是這兩人來路不明，要等先生再查驗過才能決定她們的去向。

李玩怒罵了一下午許翬“偽君子”“老陰棍”，府上幾名美姬極力討好也不行，非得叫孫柔柔前來陪他玩摺紙，最終李玩折了一隻有真大雁那般大的“飛鳥”，才算緩和了一些。

李玩帶著這紙折的飛鳥，準備晚間帝皇找他一起用膳的時候送給帝皇，以示乖巧和討好，沒有想到到了“瓊花殿”內，一眼看到許翬，飛鳥摺紙一扔，指著鼻子便找許翬去要那兩名日月奴。

場面一度混亂起來。

李玩使出渾身解數，許翬巋然不動，只是見到李玩，臉上那一直都在的笑容沒了。

帝皇只好親自出手，隨後將手中一副金筷扔出，金筷變作兩道柱狀金光，將李玩“夾”了起來，懸空而立，一時動彈不得。

一直到李玩求饒，答應不再發狂，帝皇才將他放了下來，李玩悻悻地坐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再不發一言。33

李仮的臉色不見怒色，反而有些高興地說道：“行啊，你小子出去這一趟，功力又是大增了。”

“那有如何，還是敵不過許先生一根手指頭。”李玩恨歸恨，但是“偽君子”“老陰棍”這種詞，當著帝皇和許翬的面，也是不敢說出來的。

李仮看看許翬，許翬臉上，終於又展現笑容，他又看見李玩帶來的摺紙飛鳥，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一隻飛鳥，是孩兒折的，送給父皇，作為賠罪的禮物。”李玩上前，將摺紙拾起，高興地要遞於李仮。

卻被一旁的黃束接了過去，黃束捧起這碩大的摺紙，上前給李仮草草看了兩眼，便抱著它退下了。

李仮望著又有些不悅的李玩，問道：“玩兒，為何要折一個飛鳥，送給朕呢？”

李玩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為我希望父皇對我，能像飛鳥一樣，讓我自由自地翱翔。”

李仮搖搖頭：“你這孩子，你送別人禮物，哪能是給自己許願，這可是表錯了情哦，討不得人喜歡哦。”

李玩不以為然：“可是，我真想做一隻飛鳥，飛遍整個夏亞，甚至是飛到夏亞之外的地方去看一看。”

“還在犟嘴！”李仮收起了笑，轉頭問向下首的許翬：“許先生，您說說，李玩這次私自出城，闖下的這些禍，應當如何處罰？”

許翬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身拱手道：“帝皇，殿下此次私自出城，有逃學、瀆神、濫殺等一系列罪過，我建議數罪併罰，罰殿下繼續禁足一個月。”

李仮深以為然，點點頭，卻看見那李玩瞪大了眼睛，捏緊了拳頭，渾身像爬滿蟲子似的在那抖動著身軀。

“那就按照許先生說的，先禁足三個月，看你的表現，再說吧。”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