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4 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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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的光雨還在隨著先前那一道金色波動的消散而漸漸落下，宛如泥潭一般的戰場也隨著光雨的落下而出現了短暫的寂靜，其中一些緊張的戰士們甚至還確認了一番這些光雨的無害性，然後才將彼此之間的戰鬥序幕再度拉起。同樣正在草原的深處注視著這一切，揮舞著白色劍光的絮語流觴隨後也脫出了一人深陷敵陣的危險範圍，藉助女武神之力騰空躍起的她衝著已經被自己砍倒了無數人頭的包圍人群低笑著揮了揮手，最後才藉助另外一道灰色的劍氣掩護落入了遠離戰場的草海之內：“上面沒有什麼問題吧？”

“訊號還在，而且剛剛才發來了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回答她的是早已前來支援的劍北東，收起赤白色長劍的動作也在掀起的劍氣所留下的沉重軌跡末端顯得無比緩慢：“我們得抓緊時間回去，浮空島的突擊馬上就要開始了。”

“突擊？”優雅地將手中的長劍收入了腰側的劍鞘內，平息著沸騰之力的絮語流觴撫著長髮疑惑地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啟動第三步了？第二步呢？說好的利用地面的力量進行掩護呢？”

“看看咱們前面的這些人頭數吧，地面的突破與進展怕是根本不可能。”搖了搖自己的頭，劍北東指著前方依舊出現在漫天劍影灰塵之後的影影綽綽人群低聲回答道：“別說是隻靠咱們兩個，就算是那些部族的聯合部隊也打到這個地方，恐怕也是無法應對這麼多的敵人吧，更何況——”

“他們當中還混著一部分玩家。”

手中的劍尖點著正在逐漸靠近的無數黑影人群中的一個，劍北東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了起來，頭上明顯顯示著ID的那道人影隨後也帶著無數奔騰而過的大軍與揚起的塵土從對沖的洪流側方倏然經過，黑色斗篷籠罩之下的淡然視線裡也多出了幾分不善的氣息：“好久不見了，林……劍北東。”

“既然是老朋友，敢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再度瞧了一眼對方ID上寫著“不死不滅”四個字的模樣，向前兩步的劍北東舉劍將絮語流觴擋在了自己的身後：“我的劍可不斬無名之鼠輩。”

“我們的名字早已隨著歷史而逝去，留在這裡的只有復仇者聯盟的成員。”搖了搖自己的頭，逐漸伏下身子的這道人影發出了兩聲難以忍受的冷笑：“你只需要知道我的目的，並且一定會被我親手摧毀你們斷天之刃的存在，就已經足夠了。”

“大話連篇。”似乎放棄了繼續套取情報的想法，劍北東微微地偏了偏自己的腦袋：“若是你真的有這個本事，那你還需要待在這個聯盟裡面藉助他們的力量麼？”

咣！

沉重的劍刃碰撞聲隨後在劍北東的面前猛然升起，幾乎貼到面前的劍刃也與來自陣線另一頭的那道黑色的身影之間拉成了一條直線，與那名黑衣玩家近似的一道幻象般的輪廓隨後也在這道與劍北東橫撞在一起的劍影盡頭散成了漫天飛沙，下一刻卻又形成在了赤身劍士的身體另一側：“現在——”

“誰才是失敗者？”

橫穿過草原的幻沙人型在劍北東的身體周圍連續擺出了無數道劍刃，一直被劍北東及時反應擋下的動作卻是變得越來越快了，盤旋飛斬過兩道圓弧的劍勢隨後也在下一刻耍出了直攻劍北東雙腿的至狠一招，然後又在劍北東反挑回來的一劍裡順勢撲到了近前：“沒用的！”

“你的肌肉記憶和戰鬥經驗根本幫不了你！”

持劍的人影在名為不死不滅的玩家低聲怒吼的聲音裡再度化為漫天的風沙，帶著與劍北東揮劍交擊的武器徑直穿過了他的身體，直奔後心的轉圜一劍隨後卻是被飛來的另外一柄長劍挑飛，與之相伴的還有絮語流觴那縱橫穿過的藍色長髮：“可惜，若是現場只有你們兩個人，這一擊說不定就被你得手了呢。”

“沒錯，現在不是什麼一對一的時候。”似乎同樣平息了內心的沸騰，將幻沙收回到身邊的不死不滅抬首望著絮語流觴的方向：“既然如此，那便一起上吧。”

“先前被你砍了那麼多的弟兄，這筆賬也得一起找回來！”

“都已經打到了這個份上，還說那麼多的廢話做什麼？”

“這些傢伙都交給我來對付吧，你先返回樓上！不能因為他們而被拖延了進攻的腳步！”

“既然天峰打算現在就開始突破，他們早晚會經過我們頭頂的，到時候讓他們來接我們便是！還是說——你沒有信心撐到那個時候麼？”

沒有更多的言語了，屬於劍北東的劍氣也再一次如同綻放的蓮花一般騰起在這片草原的四周，熟悉的配合與糾纏在一起的劍刃隨後也如同覆蓋整個區域的劍雨，將前方被黑衣玩家帶動的新一輪衝擊盡數遮擋在了一起。一直監視著那個方向魔法畫面的視線隨著嘆息的聲音緩緩收回，屬於段青的目光也在眾多指揮聲與嘈雜的報告聲裡顯得越來越忙碌了，他向著那些報告的那蘇族族人們交待好更多的安排和指令，然後才帶著驟然顯現在身邊的暗語凝蘭向著盤旋而上的石梯走去：“這兩個傢伙更直接，壓根就沒打算回來。”

“若是語殤小姐兩個人可以拖得住那股部隊，也算是幫我們這一方分擔了壓力。”屬於暗語凝蘭的低聲分析也開始在段青的耳邊響起：“現在問題最大的反而是人數最多的草原部族方，他們的聲勢一開始最大，現在卻變成了最倒黴的那一邊。”

“浮空島繼續向前移動的話，對方應該也會一同轉移注意力的吧？”暗語凝蘭繼續低聲說道：“我們的速度還可以提升嗎？”

“大概不能了，不過——一切都是這裡的主人說了算。”迅疾的腳步隨著兩個人穿過盤旋樓梯的身影而在臺階上方一劃而過，灰袍魔法師率先停在了那扇最頂層的大門面前：“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的。”

“希望我的這位便宜導師依舊萬能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敲響了面前沉悶厚重的石門，包含三重魔法防護與各類魔法監視機關裝置的石門並未因為他的推動而發出敵對反應，只是帶著吱嘎吱嘎的沉重摩擦聲將中間的門縫漸漸擴散開來。幾乎通透整個高塔的吵嚷聲音與門內安安靜靜的氣氛幾乎形成了兩個世界，對比也在段青穿過門扉的那一瞬間顯得格外明顯，他向著依舊等待在門外躊躇著向前邁步的暗語凝蘭伸手示意了一下，然後用力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咳咳！那個……”

“拿去。”

依舊是那副與平日裡裝神使的時候完全不同的懶散模樣，背對著段青在實驗臺前自顧自研究著什麼的薇爾莉特將一枚刻畫著繁複魔法花紋的魔法寶石準確地拋到了段青的懷中：“這應該就是你想要的東西，儘管用就好了。”

“啊？”於是段青有些意外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我當然知道外面正在發生著什麼。”

手上的忙碌動作從實驗臺的一頭轉到了另一頭，薇爾莉特控制著的娜希婭的少女軀體此時也因為長時間的實驗沉溺而顯現出了久疏打理的散亂跡象：“包括剛才的紫羅蘭防禦法陣體系的波動，我也感受到了一些，所以我抽出來了一點時間，把你所需要的許可權以符文的方式刻畫了進去。”

“把這個東西插在控制檯上，你們就將獲得一級的許可權。”背對著段青的手中閃爍出了微微的魔法光輝，這位大魔法師依舊頭也不回地繼續說道：“別浪費我對你的信任，只要給我的頂層實驗室留下一點魔法能量供給，剩下的你們可以隨意呼叫。”

“……”

捧著那枚造型精美、線條繁複至自己無法理解的魔法寶石沉默了半天，段青終究還是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雙手：“那，那個……”

“怎麼？還有什麼問題？”

“感謝導師閣下對我的信任。”

衝著前方深深地鞠了一躬，段青隨後卻是搖著頭重新站了起來：“但是這一次的情況或許出現了那麼一點點的變化，倘若想要實現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導師閣下的幫助是必不可少的。”

“——哦？”

拉長的疑惑聲音明顯地表達出了其主人的心理波動，薇爾莉特舉起右手抬頭觀望的實驗動作卻是沒有絲毫的停止：“真是令人意外，我那一向膽大妄為、壞點子還特別多的魔法學徒，現在居然主動請求我的幫助了？”

“哪裡有你說的這般不堪。”彷彿聽到了自己身後傳來的竊笑，段青腆著臉露出了自己的尷尬面容：“身為你的首席魔法學徒，我當然知道‘拿到這塊魔法寶石就相當於拿到了紫羅蘭高塔’的道理，但是這並不是我所想要的東西，我想要的只是能夠打敗神山一方的機會。”

“沒有你主持大局，單憑我的能力是很難做到的。”他左手撫胸再度低下了頭，向著眼前的黑色長髮少女行了一個魔法師的禮節：“甚至連想要衝進神山都很難做到。”

“……怎麼，不打算先把你們那些冒險者的同伴們事先研究好的計劃全都鋪墊完了？”回答他的是薇爾莉特略帶嘲諷的低笑聲：“終於明白巨大的力量所代表的意義了？”

“沒錯，我們完全都是在小打小鬧。”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所謂的充分準備，恐怕在神山面前沒有任何意義。”

“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意義的，至少可以幫我的研究稍微拖延一點點的時間。”手中的操作動作依舊沒有停止，薇爾莉特的聲音重新恢復了之前漫不經心的模樣：“等我把手中的這些東西完全研究透了以後，我大概才會對前往神山有那麼一點點的興趣和信心吧。”

“有關這一點，我倒是得到了一些新的結論。”沒有因為對方隱含的拒絕而出現半分沮喪，段青聲音低沉地繼續回答道：“根據舊朝遺民們提供的訊息，通往神山的神選之路腳下的確存在著巨大的能量源，這股能量或許就是為對方提供各種傳送便利的關鍵，也是神山據以立足的根本。”

“我說這些，當然不是希望導師能破壞這些能量源。”沒等薇爾莉特作出回答，段青就再度自顧自地低聲說了下去：“但是根據我初步的測算，這股能量流的能級比之前我們在風之大陸其他地域勘測到的地脈能級都要大得多。”

“能夠承受如此之大地脈能級的神山，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自這場對話開始之後第一次停止了實驗的動作，屬於薇爾莉特的那雙眼睛也第一次匯聚在了段青的身上，輕微的搖動和隱約從門外傳來的喊殺在兩個人短暫的對視中不停彌散，與之相伴的還有那閃過薇爾莉特清澈雙眼當中的陣陣奇光：“更大密度的能量等級，而且還是地脈……哈。”

“看來不拿下是不行了呢。”

充滿了青春活力的少女身軀似乎因為興奮而不停地顫抖了起來，薇爾莉特盯著段青說出了這樣的話：“元素之泉。”

“你說過大陸上最多隻有四個元素之泉，對應著現在已經發現的四種魔法體系。”段青則是點著頭回答道：“以風之大陸的情況和存在等級，風元素之泉應該就在神山那裡，但既然神山已經掌握了元素之泉，那我們對付他們的難度——”

“沒有人可以真正掌握元素之泉。”

打斷了段青的話，薇爾莉特的身軀已經帶著一陣迅疾的風穿過了他的身邊：“除非是神，沒有人可以將元素之泉的能量納為己用，千百年來記載於歷史傳說中的、可以人為控制元素之泉的成功案例只有一例，那就是魔法帝國時期，被魔法帝國統建在北方極熱之地的那所——唔。”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這位剛剛走出實驗室大門的大魔法師停下了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話，而同樣停下了腳步的段青也跟著點了點頭，似乎與對方一同察覺到了關鍵點：“若是古魔法帝國能做到，那自上古時期被遺落至此的洛斯里克王朝或許也能做到。”

“您佔據的少女，應該對此有所瞭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