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3 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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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在新曆796年風1月25日的這場力量極其不對稱的戰火隨後便在這樣的過程中漸漸熄滅，那戰鬥的過程自然也是慘烈無比，然而即使是將包括段青在內的這場戰鬥僅有的幾名觀眾，也並未將其慘烈的戰鬥過程從頭到尾地觀察和紀錄下來——隨著被傳送符文送回到浮空島上的部族戰士們的急劇增加，位於浮空島上的那蘇族族人以及其他部族們也開始出現了人手不夠的徵兆，所以當段青等人加入這場搶救中、帶著越來越多的重傷昏迷的部族戰士們消失在高塔內外的時候，這番別樣的繁忙景象與氛圍也開始漸漸攀上了頂峰。

就像是正在被充斥塞滿的超負荷病院一樣，整個浮空島的每一個角落也開始逐漸塞滿了各式各樣的重傷員，那哀鴻遍野一般的悽慘狀況，也在這座島上的空間即將被壓縮殆盡的臨界點前戛然而止：“——沒有了？”

“沒有了吧，但是我們也無法確定……去報告神使大人，她會知曉一切。”

“但是神使大人現在好像也不在塔內吧？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無論她去了哪裡，我們都必須進行報告，因為只有她才能探知到下面的確切情況——讓開讓開！把最後的這幾個傷病員送到帳篷裡面！”

“看來分配給他們的職責，最後都完成得還不錯。”

望著顯示在螢幕四處的每個方向呈現出來的浮空島狀態，同樣一直忙碌到現在的段青聲音也連同緊繃身體的放鬆一同放鬆下來：“總算沒把這些戰士們丟在原地等死。”

“沒想到你們居然搞出了這麼大的一個陣仗，還把這些人全都接上來了。”依然躺在石床上一動不動的雪靈幻冰聞聲發出了幾聲低笑：“不去下面確認一下有沒有遺漏的人麼？”

“從統計的數量來看，沒有人被丟在下面的戰場上。”看了看先前被一名族人塞到手中的那張記載著名單和數目的羊皮紙卷，段青隨後也將旁邊的一面魔法螢幕揮到了自己的面前：“至於下面的情況嘛……看，呼倫族的人現在也在打掃戰場呢，我可不想去觸他們的黴頭。”

“就算是沒有注意到那些傳送光芒的出現，現場找不到一名敵人的屍體，他們應該也會察覺到哪裡不對勁的吧。”於是雪靈幻冰也將目光轉向了段青呈現在他面前的魔法螢幕上：“你們居然動用現實的敵人來充當你們的比賽對手，不怕這一舉動會引起什麼連鎖反應麼？”

“當然不怕，反正呼倫族他們暫時也不會攻到我們這裡來。”

手指在白髮女子的面前不停地揮舞著，段青將顯示在魔法螢幕上的影像縮小了幾分：“這是先前的戰場所在的位置，而這裡則是我們所在的位置，這中間還充斥著無數的獸潮呢，想要跨過這條天然的防線，對任何一個部族來說都不是什麼容易之事。”

“而這裡——這裡則是我們預測的呼倫族的大本營。”他的手指在魔法螢幕上微微移動，最後漸漸地落在了先前的戰場遠端的草原盡頭：“因為這裡已經是我們紫羅蘭之塔可以觀測到的距離極限了，所以目前這個位置也只是一個猜測，無法得到任何的證實。”

“你指的是那個巨大的崛起物，是吧。”腦海中閃過了當初曾經從地面升起的大片草原地面板塊的景象，雪靈幻冰眉頭也跟著微微地皺了皺：“那個東西已經移動了這麼遠的一段距離了？”

“不知道。”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除了體積和‘可以移動’這兩項是我們可以確認的情報以外，移動範圍、移動速度還有移動手段之類的我們都無法得知，更不用說那東西究竟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攻擊手段了。”

“如果現在與呼倫族正面相對的話，我們的勝算會非常小。”說到這裡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尤其還是在薇爾莉特不在的情況下，紫羅蘭之塔和這片浮空島的功能幾乎無法發揮出來。”

“我看你現在用得不是挺好的嘛。”一臉淡然地抬起了頭，雪靈幻冰那淡然的目光隨後也落在了眼前還在不斷呈現著畫面的魔法螢幕上：“難道這座高塔現在還不是你說了算麼？”

“我可不敢說這樣的話，會被薇爾莉特扭掉我的腦袋的。”段青急忙推著雙手澄清了起來：“而且我的符文魔法技術非常有限，想要理解並控制整個紫羅蘭之塔，簡直就是在說夢話啊。”

“至於你所看到的這些簡單功能的實現，也只是借用了薇爾莉特臨走之前留下的那些‘遺產’在接管控制而已。”他擺動著自己手上的符文絲線，緩慢地將可以顯示出整個中央草原各個角落情況的螢幕一個個地顯現在這個房間的四周：“就像是使用某種高科技的終端一樣，我可以學會怎麼使用它們，但我可不會編輯和改造它們呢。”

“……那薇爾莉特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知道，凝蘭之前不是拜託語殤去查了麼？劍北東那邊還是沒有什麼訊息。”

“——既然神使大人不在，那你‘請’到這裡來的這些參賽者們要怎麼處理？”

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感覺，雪靈幻冰隨後也望向了石床的周圍：“這些部族的參賽者跑到這裡來的目的，你我可是清楚無比，要是無法見到神使的話——”

“見不見得到神使不是他們說了算，而是我們說了算。”

伸手將自己面前的魔法螢幕一個個地關上了，段青的目光也變得篤定了起來，他傾聽著距離自己不遠的高塔深處依舊還來傳來的那些奔波忙碌的聲音，一臉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別說是那些被淘汰的參賽戰士了，就算是晉級的參賽者，想要見到神使大人也沒有那麼容易。”

“等他們透過了所有的考驗之後再來談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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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們不能覲見神使大人？”

一段時間之後的下午時分，暮色逐漸開始籠罩這片高空區域的浮空島上方，一部分已經從重傷狀態裡恢復過來的參賽部族戰士隨後也揚起了各自的嗓門，在其餘照看他們的那蘇族工作人員面前不停地抗議著：“為什麼？神使大人不是就在那裡嗎？”

“沒錯，我們早就打聽過了！報名的時候聽你們說，神使就居住在一座高高的塔內，難道不是那座塔嗎？”

“什麼叫做衣冠不整？你看我現在像是不乾不淨的樣子嗎？什麼？我滿身是血？你別看我現在滿身都是血，我現在精神得很！完全沒有任何問——噗！”

“既然我登上了這座空中的島嶼，那就說明我已經是晉級者了是吧？是吧？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見到神使大人！你們誰都……咳咳……誰都別想……”

“看來大家都安然無恙呢。”

斜躺在靠近高塔外側的視窗中望著這一切，名為彌祀的壯祀族統領隨後也含著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滿纏著繃帶的那隻手臂隨後也帶著盡是咬牙切齒的動作，重重地搬回到了自己所躺坐的石床上方：“而且看上去都非常精神……嘿，你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我是來給你送食物的，不是來讓你來質問我的。”回答出聲的段青隨後也將自己手中的木盤放到了對方旁邊的床鋪上：“還有你受的傷也不輕，就不要在這裡逞強了。”

“我哪裡有懷疑過你們，這段時間暗自參加你們的比賽，我也從來沒有提出過什麼反對的意見。”似乎對眼前這名灰袍的身影更加熟悉了，彌祀發出的虛弱聲音此時也顯得無比溫和：“至於我們所受的這些傷，那也是我們不自量力對抗呼倫族的結果，說到底，我們還要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呢。”

“咳咳，不用謝，反正把你們送過去的也是我們。”作勢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段青用這樣的方式將自己臉上浮現出來的片刻尷尬之色掩飾了下去：“要是真的沒有大礙，就趕緊吃完這頓飯，我們還要把你們送回去呢。”

“不要這麼著急。”

將床邊散發著烤肉香氣的食物推到了一邊，彌祀笑著轉過了自己的頭：“這麼急著把我們送回去做什麼？”

“當然是因為裝不下了啊。”指了指他們所在的窗外，段青面無表情地伸了伸手：“幾百個戰敗重傷的部族戰士呢，我們現在也只能想辦法暫時收容一下，我們沒有能力一直養著這幾百口子幾百張嘴。”

“好吧，我原本以為這座浮空島上居住著一個完整的聚落。”隨著對方伸出的手指轉了轉身，彌祀的視線也再度移動到了窗外：“然而沒有想到，現在居然會是這副模樣呢。”

“你指的是那些殘垣斷壁麼？”收起了自己的動作，段青無奈地將自己的半邊身軀貼在了高塔的黑色牆壁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薇……神使大人把這個地方召喚出來的時候，上面就是這個破爛樣子的，那蘇族他們搬上來之後，也一直在修繕著它們。”

“這也是神使大人的吩咐？唔。”似乎因為段青的這句話而陷入了思索，彌祀轉而在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再度發聲：“看來神使大人似乎有些缺乏人手呢。”

真是敏銳的傢伙……等一下。

心中不自覺地閃過了這樣的想法，段青隨後也收起了自己臉上的玩笑之色：“怎麼，你有興趣參加麼？”

“當然，能為神使服務是我的榮幸。”彌祀扯了扯自己頭上的頭帶：“不過在沒有徵得族長的同意之前，我大概也沒辦法輕易點頭吧。”

“所以這也是我們急著把你們送回去的理由之一。”段青向著自己身後的高塔門外示意了一下：“要是你們全體都在這個地方消失一天的時間，不用我們去找，你們背後的那些部族多半都會主動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了才對。”

“我們可沒有雅塔族那麼小氣。”彌祀卻是笑著搖了搖頭：“接受族長委派給我這個任務的時候，我就已經有設想過可能遇到的危險並提前說明，以雅祀族長的智慧，大概應該也可以理解的吧。”

“好啊，那就等著你的好訊息。”

由對方雙眼中顯現出的奇異光芒中抓住了某種別樣的資訊，段青的嘴角也翹得越來越明顯了：“傳送陣就在下面遺蹟的中心，趁著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趕緊收拾一下準備離開吧。”

“怎麼，這座高塔裝不下這麼多的人？”彌祀也擺出了一臉無奈的表情：“我還以為自己可以在這個地方多住一段時日呢。”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站直了自己的身軀，抱著雙臂轉過了身的段青隨後也向著房門外的高塔內部走去：“你們在這裡本身就已經證明了你們比賽的最後成績了，既然都已經獲得了晉級的資格，那就不要著急了嘛。”

“鑑於這一次的比賽結果如此慘烈，我們也會適時地推遲下一次的甄選比賽時間。”他衝著對方招了招手：“期待你們最後的表現。”

若有若無的腳步聲隨後伴著夕陽的灑落，由段青所離開的方向向著高塔內部越伸越遠，那一直佔據在浮空島四處的混亂喧囂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開始漸漸趨於平靜，最後連同那一道道匯聚向浮空島中央的人潮而歸集在了一起。依舊是一個個渾身血染的重傷模樣，這些已經醒來的部族參賽戰士們隨後也在段青先前的指示與那蘇族族人們的抬動中排成了一排，或大吵大嚷、或發出大笑的他們最後也帶著環望向四周的貪婪視線依次消失在了中央廣場的傳送光芒當中，只留下了那各自扯在風中的高呼在那些哭笑不得的工作人員耳邊不停迴盪：“等，等一下！你們就不能稍微通融通融嗎？你們這是歧視！是虐待！”

“神使大人！我要向神使大人抗議——不，比賽我認賭服輸，但至少讓我面見一眼！”

“算了，老子努力了這麼久的時間，既然已經登上過神域，那就不算白忙活一場！哈哈哈哈！”

“你們都給我等著！老子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