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1 臨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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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凱爾二世一定有問題。”

一段時間之後的斷橋邊緣，悄然將雪靈幻冰拉到一邊的什阿雲用滿帶著酒氣的聲音不屑地說道：“一定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你怎麼了。”依舊是一副無比虛弱的模樣，坐在角落裡閉目養神的雪靈幻冰用隨意的語氣回答著對方的話：“怎麼突然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這傢伙一定知道一些什麼，它對待我的態度和對待你們的態度明顯有區別。”就像是一名醉酒之後想要尋釁滋事的地痞流氓，什阿雲那滿含不善的目光不停地在前方懸崖邊緣的那道高大的黑影不停閃爍著魔法光輝的方向掃過：“別看它現在對你們如此友善，這傢伙一定醞釀著想要在將來的某個時刻幹掉你們呢。”

“它到底有沒有與我們同樣的思維——這本身就是一個問題。”撇了撇自己的嘴巴，盡力恢復著體力的雪靈幻冰隨後也將自己的視線從遠方同樣的畫面上收回：“雖然不知道你莫名跳出來的這股敵意究竟從何而來，不過理論上這些理由都是不成立的。”

“除非我們實際上違反了它所訂下的規矩。”

她說著這樣的話，靠坐在牆角邊緣的身軀似乎也隨著放下的手指而放鬆了幾分，正在不遠處圍著那道機械身影團團轉的某灰袍魔法師的注意力此時也由眼前的各種魔法光輝轉移到了雪靈幻冰的身上，彷彿正在詢問著什麼的目光下一刻也被什阿雲再度打斷了：“規矩？什麼規矩？”

“啊，說起來你還沒有聽說過這件事呢。”盡力地檢查著自己的身體狀況，手指不停點動的雪靈幻冰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與其說是規矩，倒不如說是‘協議’更合適一點，也就是之前凱爾二世提到過的那個詞。”

“那個魔法造物，好像是遵循著各種各樣的協議在行事的。”說到這裡的她也抬頭望了一眼魔法造物所在的方向：“稱呼我們為來訪者，以及對我們友善的原因都是因為這個，只要不違反更高等級的協議，觸碰什麼底線的話，它對我們的支援和幫助就不會改變。”

“哦？”依舊顯得有些兇惡的光輝在眼中不停閃過，什阿雲用磨著牙齒的聲音回答道：“那我倒是非常感興趣了——什麼樣的‘協議’是突破這個底線的呢？”

“比如破壞這個遺蹟的設施，或者破壞重要物資以及實驗裝置之類的。”隨意地揮舞著自己的手臂，雪靈幻冰滿不在乎地向著前方再度一指：“又或者……你要不要去砍它一刀試試看？說不定它馬上就會讓你感受一下一分為二的感覺。”

“……”

“喂，你該不會真的在考慮這個方法吧？”

察覺到了對方沉默下去的模樣，雪靈幻冰急忙沉下了自己的面色：“我可不允許你這麼做，我的隊員和同伴還在那邊呢，想要發瘋也要等我們離開之後再說。”

“呵呵呵呵，不用擔心。”

一直緊盯著前方的視線終於鬆懈了一瞬間，屬於什阿雲那放鬆下來的面色也伴著他那令人發冷的低笑轉回到了暗處：“我會找到機會的，一個不會受到影響的、完美的機會。”

“也不知道你為什麼仇恨這麼大。”暗自嘀咕了一句，雪靈幻冰隨後也像是剛剛想起了什麼一般轉過了自己的頭：“對了，先前在戰備儲存區的時候，你還說過你找到了什麼重要的線索之類的……那線索是什麼？”

“那是我個人的事情，與你們這些冒險者沒有關係。”擺了擺自己的手，背對著雪靈幻冰的什阿雲用低沉無比地語氣回答道：“你們只管你們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嘁，一個一個的都這麼神秘。”磨了磨自己的牙齒，雪靈幻冰也將自己差一點提起的悶氣漸漸嚥了回去：“算了，反正我們也不感興趣。”

“只要能夠離開這裡，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嘴裡呢喃著這樣的答案，這位面色有所糾結的白髮女子隨後也將自己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前方段青所在的方向，正在那裡不停來回忙碌的灰袍魔法師此時也放下了自己的手中的某塊奇形怪狀的金屬零件，同時伸臂抹了抹額頭上滿溢的汗水：“02區域，修理完畢，請檢查迴路狀態。”

“環流已恢復，但系統仍未啟動。”回答他的是近在咫尺的巨大魔法機械用電子合成的聲音進行的回覆：“排除32號方案，進行下一步錯誤檢查步驟。”

“下一步？我看看……應該只剩下環狀電路板尾端的針腳那一部分還沒有碰過了吧？我的手藝可沒有那麼精巧啊。”

“凱爾二世的配備中不存在精密機械修理部分，但是相關的知識依舊備份在資料庫中。”不停流動的光輝由漆黑的身體表面一閃而過，同時將一道道細微的翠綠色光華徑直落在了段青此時正面對著的大片綻放開來的金屬板前方：“替代方案——使用魔法工藝進行1貝里範圍內的精密調整，採用激發式能量進行輔助，將06區域環狀魔法迴路的尾端與U型能量板進行融合……”

翠綠色的風在空中不停絞動交纏，那延伸至眼前綻放電路板表面的絲狀風系魔法的表面此時也閃耀出了無數閃電一般的微光，感受著這一道道溢位閃電上飽含能量的段青眼神也開始變得肅然了許多，那伸出的左手試圖操縱這些電流的動作也變得顫抖了幾分：“可惡，技術含量突然就拔升了三個維度啊。”

“需要輔助嗎，來訪者？”他的耳邊隨後響起了凱爾二世褪去了無情電子聲音的提醒：“這對你來說可能有些過於困難，如果實在無法完成，我們的臨時課程就到此為止……”

“不不不，請務必讓我試一試。”依舊保持著肅然的表情，段青緊盯著自己面前這片電路板的視線沒有絲毫的偏移：“都已經到了這一步，臨時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一些，更何況——”

“我的魔法陣繪畫與雕刻技術，也是受過專業系統的理論學習的。”他試探著伸手向前，手指與那些散發著絲絲電流的風色細絲逐漸接觸在了一起：“那可是大魔法師手把手教給我的魔法陣構成技術，是結合了魔法符文理論的結晶，就算僅僅只是使用其中用來雕琢魔法陣的那部分技藝，應該也已經足夠使用了。”

滋滋作響的電流聲音隨後出現在了段青的手指與那些豎起在空中的風色絲線之間，能量的散逸也讓這名灰袍的魔法師迅速地豎起了自己的眉頭，手指發顫的他隨後也迅速穩住了自己的伸手虛握的動作，帶著刺耳迸裂聲的絲線另一頭也向著下方的電路板所在的方向靠近而去。交纏扭曲的絲線盡頭逐漸與水晶針尖相互靠近的景象中，散逸在這些風色絲線尖端的那一道道細微的電流隨後也與水晶色模樣的針尖相互連線在了一起，忍受著手上傳來的酥麻感的段青隨後也集中起了自己最後的十二分精神，按照自己腦中早已記下的資料緩緩地移動了起來：“向下，向下，向下……可惡，你倒是動啊。”

“雕刻魔法使用錯誤，警告——強行使用會導致能量過載現象發生。”提醒的聲音隨後響起在段青的耳畔，籠罩在他頭頂上方的高大黑影顯現而出的方形腦袋也將掃描的熒光閃過了段青的面前：“不要使用蠻力，那會損傷電路板的，請使用魔法控制的方式來完成操作。”

“難道你不應該先擔心擔心我的死活嗎？”面色逐漸開始變得蒼白，段青的眼角與嘴角此時也隨著那一絲絲電流的經過而不停上下抖動：“我背上的箭傷還沒有完全恢復呢，這個時候還要被電療……你們這個什麼實驗室辦事流程裡面，有沒有‘講究人道’這一條啊？”

“人道？那是什麼？”他的話果不其然引起了凱爾二世的疑問，隨後亮起的則是它毫無感情的解釋聲音：“根據一級生命體446號協議，針對生命體提出的特定要求，幫助與保護的程度將會有不同程度的降低，以防止責任轉換的發生——維修光橋發生裝置的請求是你提出來的，相關的風險也已進行全方位的說明，根據協議，凱爾二世將不會承擔相應範圍之內的責任才對。”

“那——至少——應該——把你的教程進行完啊。”忍受著手指上傳來的針刺般痛苦，段青努力控制著那些交纏的風色絲流向著下方開始移動：“這也應該是你答應下來的東西吧？”

“開始尋找相關資料——尋找完畢。”凱爾二世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這句話：“常見錯誤：使用者與雕刻魔法進行直接接觸。既然是使用魔法控制，精神力和魔法力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簡單地說，請鬆開自己的手。”那聲音再度恢復了幾分感情，與之相伴的還有凱爾二世那再度伸到段青面前的巨大手臂：“運用精神力來控制這些雕刻魔法——這對同樣身為魔法師的你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吧？”

“……我明白了。”頃刻間將觸碰那些風色絲線的手指鬆開，長出了一口氣的段青隨後也將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在了眼前豎著懸浮在空中的雕刻魔法表面：“那就……這樣吧，重新規劃一下路線，先向下，然後再繞過二號針腳往右——喂，能給我再看一看重新設計的維修方案與構造圖紙嗎？”

“資料已傳輸。”

屬於凱爾二世的聲音再度迴盪在段青的耳邊，與之相伴的還有突然顯現在他面前的一道投射的光屏，淺黃色的底色上所標識出來的路線隨後也在段青的眼前不停來回划動，代表著距離與方向的路線隨後也與段青眼前的電路板重疊在了一起：“請按照此方案進行修復。”

“這，這麼高階？一比一的圖紙都能顯示出來？”於是段青也發出了一聲不由自主的感嘆：“難道你之前曾經經常進行這一類的教學不成？”

“只是將戰略地圖的投射功能進行另一種形式的應用而已。”回答著這樣的話，屬於凱爾二世掃描的光輝再度在段青的視野中閃爍了一瞬間：“與魔法迴路的修復相同，戰略地圖的顯示同樣需要高等級的精度……請向右轉動3毫裡，你的繪線出現了偏差。”

“我明白我明白，手工操作當然會出現這樣的誤差啦。”滲出額頭上的汗水已經開始大顆大顆地滴落，段青一臉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只要最終的能量流通能夠實現——”

“這點程度的誤差應該還算可以接受吧。”

懸空的風色絲線在段青的操作下不斷移動，那宛如毛筆尖端的纏繞絲線此時也在段青的控制下不停緩慢向前，一道道淺色的蜿蜒軌跡隨後也在段青的這份努力下漸漸留刻在了透明電路板的上方，將溢位這片能量板表面高速流轉的能量引導到了光屏所指示的環狀線條尾端。嗡鳴的感覺隨後也在這些線條的逐漸勾勒與閉合的景象中變得愈發明顯，最後化作令人無法忽視的強烈罡風環聚在了段青的周圍，屬於前方那兩根金屬立柱的啟動聲音也隨著這道魔法刻畫曲線的逐漸形成，沿著段青所期待的那副畫面相同的軌跡向著前方延伸開來：“這，這樣算是修好了嗎？”

“排除68號方案，最終得出如下結論。”他的耳邊隨後響起了凱爾二世的低聲提示：“能量回路在02、03、04區域的貫穿直線上同時受到阻礙，已採用閉合環狀曲線進行替代，修復效果……良好。”

“準備啟動連線。”那電子合成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屬於凱爾二世的機械臂此時也帶著呼嘯的感覺驟然伸向了前方：“校對驗證正常，能量供應正常，三，二，一——”

“啟動完畢。”

近在咫尺的距離中，那位於段青眼前的機械臂尖端驟然閃過了一絲奇異的光輝，由那兩道金屬立柱相互向前延伸的黑暗空間中央隨後也閃過了一道道耀眼的光輝，帶著魔法能量所特有的嗡鳴聲向著下方看不到的斷崖盡頭曲折延綿地凝聚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