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9 夜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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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那蘇族營地周圍的氣氛終於隨著時間的經過而漸漸步入了平靜，暫時的和平也隨著眾人的離去而重新歸於這片聚落周圍的夜色當中，來自草原上空的風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沿著聚落遠方的夜空不斷橫掠，將原本還在喧囂的那蘇族族人們紛紛趕回到了各自的營帳之內。同樣龜縮到了還未完全建成的行會駐地裡面，藉助那些巨大的土牆作為掩護的青靈冒險團成員隨後也圍坐在了剛剛升起的營火旁邊，由白天的某種猜測所引起的詭異氣氛彷彿也隨著他們彼此之間的聚集而延續到了現在，將篝火上方發出的噼啪聲響反襯得更加明顯了幾分：“你們不要總是這麼不說話啊，總讓人覺得有些，有些奇怪……”

“雖然你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但白天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

向著第一個扭捏著身子發出聲音的夢竹所在的方向示意一般地伸了伸手，自回到營地之後就一直板著臉的段青也終於扯出了一絲微笑：“這個時候就不要在意身份之類的東西了吧？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想要說的？”

“沒有。”面無表情地別過了頭，夢竹將自己轉過的兜帽扯得更低了幾分：“不管是你們想要參加決鬥的事情還是你們勸退那個老商人的事情，我都沒有任何想說的。”

“我指的可不是那些旁支末節，我指的是我們現在所猜測的那個結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段青依舊自來熟一般地繼續說道：“那什族與命運聯盟有所勾連——假如果真如此的話，你打算怎麼做？”

“羅娜的仇還要報麼？”

一句話引起了心中的巨大波瀾，坐在篝火營地角落裡的小姑娘籠罩在陰影周圍的氣息彷彿都有了幾分變化，近在咫尺的殺意也隨著那絲絲金色長髮的逐漸隱沒，順著不斷向外翻湧的火焰一起消失在了看不到的黑暗當中。有些不安地搓了搓自己的肩膀，距離夢竹最近的朝日東昇隨後也揮舞著自己的手臂向著篝火更遠的方向移動了幾分，原本看上去昏昏欲睡的模樣也隨著這股殺人氣息的隱約浮現而徹底驅散開來，連帶著那說話的聲音彷彿也變得瑟縮了幾分：“那，那個——我們還是迴歸舊題吧，你們打算怎麼搞這場決鬥？”

“當然是接著幹了。”感受著周圍有些鬆動的氛圍，段青理所應當地點頭說道：“就算我們的對手與命運聯盟沒有什麼瓜葛，這場戰鬥我們也是預定要拿下來的，不是嗎？”

“這麼有信心？我喜歡。”搖了搖自己的頭，朝日東昇的臉上也跟著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過就像那個老商人曾經說過的——別說是你自己，就算是加上我們這一支小隊，能戰勝敵人的實力和方法也不多。”

“沒有實力，可以智取。”擦拭著自己手上的盾牌，一旁的格德邁恩代替段青說出了自己的回答：“而且不同於那些部族的戰士，我們的戰鬥訓練和戰鬥技巧可是獨具一格的。”

“盧芬算是給了我們不少有用的情報。”

點了點自己的頭，手指不斷有所動作的段青隨後聲音低沉地說道：“如果價碼合適，我們倒是可以考慮從他那裡買到更多有關對手的資訊——靈冰，你需要這些東西麼？”

“如果是普通的戰鬥，我不會同意這麼做。”動作微微猶豫了片刻，雪靈幻冰的視線也跟著從段青的身上移開了：“但既然攸關生死，你們放手去做便是了。”

“按照先前百步無雙留下的情報，盧芬商會現在住在那蘇族聚落的西南方。”指了指營地四周土牆的外圍，段青的視線隨後也落在了朝日東昇的身上：“這可是你的專長，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有問題，畢竟現在的我本來就沒有什麼用。”指了指自己飄在空中的斷臂，朝日東昇一臉無謂地回答道：“如果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那我就真的成了一個廢人了。”

“你可以考慮一下練習只有獨臂的人才可以學好的功法。”發出了一陣半開玩笑般的低笑聲，屬於格德邁恩的聲音卻是隨著草原之風的吹過而漸漸響起：“不過我倒是有個問題一直沒有問：營地都已經建好了，你怎麼還不趕緊跳海自殺啊？”

“我已經習慣了獨臂的生活，那蘇族的人也已經認識了我現在的形象。”朝日東昇滿不在乎地回答道：“要是我再以恢復了手臂的狀態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我才會被他們當成真正的怪物來看待吧。”

“說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端著下巴望著對方的臉，格德邁恩的臉上也顯露出了驚奇的表情：“沒想到啊，一直保持著莽漢形象的你，現在居然也有如此細膩的考慮了？”

“別想用這樣的言辭來搪塞我，我可是從來沒有放棄參加決鬥的。”擰了擰自己的眉毛，向前踏出一條腿的朝日東昇瞪著眼睛警告起了對方：“等到了戰鬥開始的時候，你們一定要給我留下一塊肉！老子這兩天的手可是癢得不行了呢！”

“在我們看不到你能打贏的希望之前，我們是不會放你上場的。”眾人齊齊搖頭的動作中，還是屬於段青的聲音伴隨著他怡然自若的表情逐漸升起：“平白無故送一個死人上去，豈不是也與你先前的考慮更加背道而馳麼？”

“想要在這個新大陸繼續混下去的話，你就自己想辦法先好好維持住這個形象吧！”大笑著拍打著對方略顯鬱悶的樣子，一旁的格德邁恩隨後也像是恍悟到了什麼一般開懷道：“我很期待另一個獨臂大俠的出現呢！手持無鋒重劍，遍討天下敵手——你幹嘛？不服氣啊？不服氣的話就來打我啊？咱們比劃比劃啊？”

“先不要管這兩個傻子了。”搖著頭望著吹鬍子瞪眼一樣再度對峙在一起的這兩名玩家的方向，雪靈幻冰有些無語地收起了自己嘆息的動作：“考慮一下我們現有的資源吧，就算是不將敵方可能達到的戰力水平放在可視範圍內，我們所能出戰的人也不算多。”

“你，格德邁恩，頂多再加上夢竹一個人。”明白對方此時所指的是什麼，點著頭的段青聲音悄然地說道：“如果是單挑的對戰模式的話，我倒是也可以勉強算上半個，剩下的——唔。”

“不知道芙拉有沒有這個意願啊。”

他說著這樣的話，視線也隨之落在了營地的篝火所照射不到的駐地遠方，一名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的金髮龍族女性也隨著段青說出的這句話而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彷彿是自己剛剛才從那個方向站出來的一樣：“怎麼，你們今天又惹下了什麼麻煩？”

“咳咳，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麻煩，對那蘇族來說可能就不一樣了。”

不知對方是否知曉發生在那蘇族最近這段時間中的一切，段青終究還是將他們先前在族內經歷的事情簡單地介紹了一番：“……總之就是這樣，我們要去參加那個‘巴里什’的儀式，為那蘇族的存續爭取最後的機會。”

“‘巴里什’麼……哼。”發出了一聲莫名的嘆息，眼中綻放著神光的芙拉垂立在原地的身體彷彿並未因為段青的這番訴說而移動半分：“與吾——我在北邊的發現相比，這些人類之間的爭奪根本就不算什麼。”

“不過考慮到我現在的身份——”她望著段青和雪靈幻冰兩個人顯露出來的神情，原本說出的話音也不由自主地拉長了幾分：“既然我現在還算是青靈冒險團的成員，發生在你們身上的事情，我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理。”

“呃，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妙。”似乎從對方躍躍欲試的雙瞳中察覺到了危險的感覺，段青急忙拉住了龍族女子的金色衣袖：“若是真的有命運聯盟的人介入其中，你的到來大概也在他們的計算當中吧。”

“沒錯，強行介入說不定會讓情況變得更糟。”一旁的雪靈幻冰也急忙出聲勸慰著：“再加上你的傷勢未愈，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麼麻煩的話……”

“本來就不是短時間內就能痊癒的傷勢，太過在意沒有必要。”扯開了段青的手，一臉不悅的芙拉隨後也漸漸地將顯露在自己鬢邊的金色髮絲拂了起來：“不過既然你們也這麼說了，我會多加註意的。”

“我在北邊的河對岸發現了許多新的遺蹟線索，目前正在進行追蹤調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面無表情的臉龐也再度端到了段青兩個人的前方：“本來還想將這個訊息帶回給你們，我們一起出發探索一下，不過現在——還是等你們身上的麻煩都解決掉再說吧。”

“我會監視著你們。”

她說出了最後的這句話，轉身拂衣的動作也隨之消失在了金色的能量傳送之間，不斷躍起在空中的魔法波動也隨著段青投遞而出的視線和顯露在他臉上的苦笑，緩緩地向著漆黑的夜色深處不斷彌散而去：“果然還是不要指望她比較好啊。”

“畢竟是外掛，要是隨便就能開，自由世界的系統早就該看不下去了。”一旁的雪靈幻冰也跟著整理起了自己的白髮：“不過這樣一來反而證明了一件事：我們所面臨的戰鬥果然很不妙呢。”

“別說是芙拉，命運聯盟的那些人的手段，連我們都見過很多次了。”低垂下了自己的腦袋，段青也跟著顯露出了思索的面容：“用幾乎未來視一樣的方法知曉所有的可能性，並以此作為制定對策的依據……只要擁有足夠的資源，這些傢伙幾乎可以無往不利啊。”

“但一定存在著他們無法計算的東西。”下意識地回答著段青的話，雪靈幻冰雙眼之中的光芒也顯得越來越盛：“比如說——”

“玩家。”

點出了這個最為關鍵的詞彙，段青的視線也與一旁的篝火相互映襯生輝：“命運的絲線無法規制玩家的存在，玩家的所作所為也一定不在這個系統的約束範圍內，想要改變既定的命運，也只有玩家能夠做得到了。”

“那些命運編織者總是喜歡將我們另眼相待，想必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吧。”雪靈幻冰附和著說道：“比如那個命運之子的稱呼，或許也是因為他們發現了你輕易改變了許多既定命運的緣故？”

“過去的事情還是不要再提了，反正我也已經付出了相應的代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段青也像是從未做過此等事情一樣輕聲否認道：“想要改變眼前的現狀，需要付出的代價說不定也會超過我們的想象，但考慮到我們所處的立場，此次戰鬥恐怕也只有——你怎麼了？”

“好像外面有訊息。”

心神不寧的感覺被近在咫尺的男人迅速發現，攏起了頭髮的雪靈幻冰隨後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是比較重要的訊息，所以驚擾到了我的緊急提醒狀態列。”

“你們稍微等我一下吧。”

她向著四周確認了一下，滿含歉意的雙眼也逐漸化作白光消失在了段青的面前，位於現實世界華藍市D區某個公寓房間內的遊戲艙中隨後也顯現出了這位女子的真實身軀，因為長時間未打理而顯得更長的頭髮也隨著她走出遊戲艙的動作而拖曳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是你們啊。”

“看起來你一直沉浸在自由世界之中呢。”不知何時接通的通訊另一頭隨後響起了另一名男子的溫醇聲音：“難道你已經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了嗎？”

“那個約定並沒有啟動，所以一切還沒到時候。”向著窗外的身影沒有半分的動作，女子聲音冷硬地回答道：“你們還是老老實實地等著吧。”

“那麼大的陣仗居然都沒有逼迫到你尋求我們出手，真是令人無比驚訝。”對話另一頭的男子微微沉默了一陣，然後發出了更為低沉的笑聲：“但無論如何，要是你一直將我們晾在一邊，我們的處境也有些尷尬，不是麼？”

“……”

“好吧，為了我們雙方都有一個臺階可以下，我就稍微透露一些更有價值的情報給你好了。”

面對房間中的女人的沉默，通訊另一頭的男子再度低聲笑道：“不僅免費贈送。”

“而且還是新鮮出爐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