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6 招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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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籠罩之下的避風港很難區分得出夜晚與白天的到來，昏黑的天空與無時無刻不籠罩著傾盆大雨的狂暴海面也讓晝夜的交替變得晦澀難辨了許多，已經馳騁在海上很久的海盜們也只能用記錄時間的魔法儀器和休息時所用的睡眠，勉強對自己所處的時間是否為新的一天作出自己的標記和判斷。這一點同樣也適用在普通玩家的身上，只因為注意追求真實生活的自由世界並未將代表著時間流逝的數字裝飾在正常玩家系統頁面理應存在的右下角，在這類人群的眼中，使用系統面板的方式探查自己的身體狀態和其他相關頁面彷彿已經是自由世界的系統給予他們的最大恩賜了。

不過這一點在段青的身上似乎也有所不同，證明這一點的最大區別，就在於已經經過了一夜的他可以很精確地找到剛剛醒來的芙拉，以及與她打招呼的時候所使用的語詞上。

“喲，早上好。”

“……你來得可真是時候。”

扶著自己的額頭由堅硬而又簡陋的床板上緩緩爬起，名為芙拉的女子流瀉在身旁的金色長髮此時也隨著那張美麗而又精緻的面龐的升起而拉出了一條條筆直的金線：“龍族的休息時間與你們人類的認知不同，我們需要的睡眠可是很長的。”

“這個嘛，大概是某種感覺吧。”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略顯為難的表情隨後也在段青的臉上逐漸浮出：“而且若不是因為一些特殊的理由，我也不會輕易打攪你的休息與睡眠的。”

“結果你們就因為這樣的理由而找到了我的頭上？”

簡短地聽了聽段青解釋的來意和理由，芙拉的眉毛彷彿都開始逐漸倒豎了起來：“不可能，回去吧。”

“不要這麼無情嘛，稍微考慮考慮也好。”挺起了自己已經被鍛鍊成千層的臉皮，段青的嘴角彷彿都隨著強行露出的微笑而微微抽搐著：“是因為有什麼難處？還是因為不願意幫助我們？”

“你以為你們正在需求的是什麼？僅僅只是一枚龍鱗嗎？不，你們正在需求的可是龍族的顏面。”聲音冷漠地說出了這句話，抱著雙臂坐在床邊的芙拉隨後將自己因為氣憤而緊閉起來的雙眼睜開了一隻：“龍族是不可能因為凡人的要求而損失自己的顏面的，要是傳到了族人那裡可是奇恥大辱，除非——”

“你們能給我一個更為合理的理由。”

板起的面龐微微鬆懈了幾分，似乎想起了什麼的金髮龍族女子將吊起的那一道單獨的視線落在了段青的身上：“不是用來製造虛空傳送門，也不是用來為你們提供什麼義理上的幫助，而是什麼更適合打動我的東西……”

“比如愛情？”

望著對方翻了翻眼皮的模樣，段青乾笑著將自己開玩笑的尷尬表情緩緩收了回來：“這個嘛，畢竟我們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想了，我們與莫爾納之間的交易幾乎已經走到了無法轉圜的盡頭，避風港的環境又讓我們幾乎沒有別的辦法可以用。”

“最重要的是，我們欠的人情已經夠多了。”

乾笑的表情逐漸變成了苦笑，段青的視線隨後落在了芙拉麵前的床鋪邊緣：“莫爾納不會為我們提供更多的幫助，海盜們也已經為了狩獵材料而付出了足夠多的努力，就連羅娜也已經為我們提供了這麼多的建議，我們不可能再苛求她更多。”

“當然，我也不應該擺著這些旗號來同樣苛責於你。”他注視著芙拉再度冰冷起來的面龐，臉上的感覺隨後也開始變得真誠了起來：“我也不會預支更多的未來用於換取你的信任，我們之間的信任應該使用更多更有效的方式來建立，比如——”

“這個說法怎麼樣？”他舉起了自己的一隻手，停頓了片刻的話音隨後也再度升起：“還記得你一開始與我們同行的最初原因麼？”

“因為吉諾恩。”彷彿被段青此時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所感染，芙拉的目光也在回憶的神色中逐漸變得認真：“受族人所託，前來尋找吉諾恩的下落。”

“我在沐浴塔尼亞魔法熔爐爆發的時候，曾經預見到了一些奇異的畫面。”衝著芙拉點了點頭，段青的聲音隨後也在肯定的語氣中漸漸響起：“我也曾經向你描述過這些奇異的畫面，雖然不知道他們所代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但我一直堅信它們揭示了我們所需要面對的未來。”

“那一定跟吉諾恩有關。”說到這裡的灰袍魔法師用力地揮了揮自己的拳頭：“龍人的存在不僅證明了你所尋找的那條巨龍的下落，也證明了它們與時間的盡頭之間緊密無比的聯絡，出現在世界末日當中的吉諾恩一定是發現並使用了某種方式，將自己和自己的族人送回到了塔尼亞所在的位置。”

“當然，這裡指的是我們所在的這個時空的塔尼亞。”指了指高塔外的西方，段青衝著依舊還在床上休息的芙拉偏了偏自己的頭：“而眾所周知，虛空世界是時間與空間都最為不穩定的一個世界，我們現在能夠假設的可能性裡面，哪一個都跟這個世界脫離不了干係。”

“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他豎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原本嚴肅認真的表情此時也帶上了坦然之後的笑意，被段青所注視著的龍族女子隨後也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金黃色的龍瞳隨後也被金色的長髮所掩蓋：“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這段時間以來，驅使你與我們同行的主要動力源自於你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伸出的手指緩緩收了回來，段青的回答聲音顯得低沉無比：“而不管再怎麼想，屬於虛空世界的吸引力也應該比這裡來得更為有效吧？”

“危險程度當然也要比這裡更高。”按著自己的側肋，屬於芙拉的聲音隨後也在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再度響起：“而且我的狀態也已經沒有恢復，不僅是破龍的魔法，之前操控空間之力的損耗也非常巨大……”

“只要你能夠認同這個想法就已經足夠了。”衝著對方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段青臉上的笑容開始逐漸擴散：“我們可以在那個世界率先開闢出一片根據地，趁著我們剛剛擊退迪斯特亞的這個時機乘勝追擊，如果羅娜的理論沒有錯誤，能讓我們的這條虛空通道穩定下來的話——”

“你我以後也算是有了一個可以繼續探索的起點，不是麼？”

更長久的沉默隨後在相互對視的這片空間當中彌散開來，一時間只有外面的暴風雨所帶來的呼嘯依舊還在這片閣樓內不停上下浮動，臉上表情越來越奇異的芙拉隨後也在段青越來越期待的注視下撇了撇自己的嘴，手指也逐漸搭在了自己的金色長髮之上：“用你們冒險者喜歡的詞彙，這一次就當做是我的一項投資好了。”

“相信我，這份投資絕對會有收穫的。”一臉欣喜地望著對方，屬於段青的聲音隨後也在對方的這份動作中響了起來：“你同意了？”

“只要是帶有空間能量的鱗片就可以了嗎？”低下了自己的頭，芙拉的聲音彷彿變成了自言自語：“鱗片什麼的根本不算什麼，我可以給你更好的東西。”

悶哼的聲音隨後由這位龍族女子的口中發出，與之相伴的還有這位龍族女子搭在臉頰邊的手指猛然一頓的動作，三兩根金色的長髮隨後也出現在了這位龍族的女子逐漸扯遠的指尖之間，最後化作幾根金色的細絲呈現在了段青的面前：“哼，所以說這可是很痛的——”

“拿去吧。”

一隻手捂著自己剛剛被扯斷的鬢角，皺著眉頭的她隨後低著頭將這幾根金色的細絲向著苦笑不已的段青所在的方向塞了過去。

“只是投資用的材料，別給我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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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材料已經備齊了吧？”

呼嘯的海風依舊不斷地從段青等人所在的避風港四周經過，風雨交加的景象卻並未給此時的斷橋表面帶來任何熱情的降低，原本正打算再度出海狩獵的海盜們此時也若即若離地站在這片人員聚集的遠處指指點點，共同翹首等待著那群聚集已久的玩家們即將帶來的儀式：“這些金色的絲線能代替黃金蛇的鱗片嗎？”

“我不是很懂你們鍊金學，這種權威性的判斷應該由你來作出。”

搖著頭回答了段青的提問，名為羅娜的神秘身影此時也正在斷橋的表面來回忙碌：“當然，這幾根頭髮上所蘊含的空間魔法能量不比黃金蛇的鱗片差多少，所以應該可行吧。”

“真是令人振奮的答案。”

臉上並未因為羅娜的這個結果而出現任何高興的感覺，捂著額頭的段青隨後神情無奈地回望著自己的身後：“這下可好，我身上揹負的人情債又變得更多了……沃伊的血液呢？”

“幸虧之前戰鬥留下的那隻巨大人馬的屍體，我們也算是採集了一些。”趴在儀式場地的另一邊，正在佈置著另一邊的朝日東昇聞聲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你們之前還怨我不幹正經事，現在誰才是貢獻最大的人？”

“等這些東西真的能夠成為‘沃伊血液’的替代品之後再說吧。”面無表情地指著正在被對方擺放在地上的那些看上去噁心無比的黑色肉塊，段青皺著眉頭轉過了頭：“妖姬花也已經備齊，魔法寶石也已經就位……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隨時。”正在腳下斷橋地面上不停划動的動作突然勾出了最後的一筆，屬於羅娜的聲音隨後也在段青的耳邊低沉地迴盪著：“儀式的法陣很快就能構建完成，剩下的就等你們準備好了。”

“那麼——”

用力地點了點頭，與雪靈幻冰對視了一眼的段青隨後轉向了自己的身後：“那我們就準備出發了。鐵林先生，你們確定要一直留在這裡麼？”

“別把我們與你們混為一談，我們海上的男兒可是從來都不畏懼大海的挑戰。”擺出了一臉不屑的神色，被段青問道的鐵林用鐵鉤捋了捋自己的濃密鬍鬚：“但是虛空的海洋可就不一定了，那片神秘的未知區域還是交給你們來探索吧。”

“有羅娜的引導，那裡應該也不算什麼危險的未知區域。”揮了揮自己的手，段青向著自己身後的那道身影示意了一下：“不過……算了，反正你們是可以隨時離開這裡的人，強行將你們留在這裡本身就已經有些過分了呢。”

“不要這麼說，你們原來也可以有更為輕鬆的選擇。”將懷中的一隻酒壺取了出來，鐵林作勢將咬開了瓶蓋的壺口向著段青致意了片刻：“向你們的勇敢致敬。”

“謝謝。”

淡淡的光輝開始在段青的背後顯現，與之相伴的還有段青躬身致謝的姿勢被紫色的氤氳氣息所籠罩的景象，察覺到這份變化的他隨後也回過了自己的頭，耳邊傳來了屬於羅娜的驚喜聲音：“成功了！居然真的能夠成功呢。”

“好吧，讓我們看看即將迎接我們的是什麼。”警惕地望著這些紫色的氤氳氣息逐漸聚集在一起的儀式法陣中心，段青聲音低沉地呢喃道：“希望一切能夠順利吧。”

“放心，我所連線的虛空錨點應該是固定的。”似乎是一連串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站在段青前方的羅娜回答的聲音中彷彿都充滿了輕鬆的感覺：“只要按照這個儀式開啟的虛空傳送門，一定會將我們傳送到我所設想的那個地方——嗯？”

“等一下，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

無數已經聞風退卻到遠方的海盜們齊齊聚集而來的視線中，位於這片斷橋中心區域的紫色氤氳之光在一道道螺旋升起的紫色絲線中驟然爆發開來，由螺旋形紫色絲線正中間呈現的虛空風暴隨後也在一道多邊形的不規則傳送門隱約形成的過程中爆發而出，將包括段青在內的周圍所有身影全部籠罩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