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9 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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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法師議會早就已經有了去自由之城的打算了是麼？”

一段時間之後的天空之城街頭，沐浴著陽光與巨大風嘯聲的城市邊緣地帶，已經將落日孤煙打發走的段青緩緩地嘆了一口氣，帶著一臉的惆悵坐在了人工花園叢中的長椅表面：“他們認為那裡就是復辟者現在的大本營？”

“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法師議會原來確實是打算去自由之城行動來著。”小心翼翼地說出了這句話，同樣坐在這張長椅另一端的千指鶴捏著雙手低聲回答道：“就像之前的落日孤煙所說的一樣，既然不是塔尼亞和雷德卡爾，那可能性就只剩下自由之城了。”

“之前怎麼不告訴我這個計劃呢？”

“因，因為我想以大哥您的智慧，這種可能性肯定也能猜到啊哈哈哈哈……呃。”

乾笑的聲音隨著對方依舊沉默的表情而逐漸收了回去，紅髮的少女重新低下了自己的頭：“因為，因為……因為就是我不顧眾人的反對，請求芙蕾雅導師和七人議會將天空之城搬到這裡來的，用的是復辟者的大本營之類的理由……”

“這麼說，我們這幾日所做的努力，其實都是在相反的道路上所做的無用功，是麼？”

將自己的身體徹底丟到了古舊長椅的靠背上，段青的目光隨後落在了眼前的湛藍天空之上：“聽上去我們才是反派人物啊。”

“怎，怎麼可能啦。”千指鶴急忙揮了揮自己的雙手：“拯救塔尼亞一定有著其自己的意義的！他們一定會在之後的戰鬥裡起到自己的作用！你看那座城市的防禦系統，還有那些古老的遺蹟，雖然……雖然現在都已經被魔力的衝擊毀掉了，但是隻要能夠修復起來——”

“我可不是在後悔和自責。”

低笑的聲音隨後打斷了千指鶴的擔憂之語，同時也將段青微微翹起的嘴角顯露在了她的眼前：“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去想這些東西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恐怕只有硬著頭皮把維金斯丟給我的盤全部接過來，才算是能給兩邊的人一個同樣滿意的答卷啊。”

“抱歉讓大哥您揹負了這麼多的責任。”於是縮起腦袋來的千指鶴又搓起了自己的手指：“如，如果大哥實在不想做，我，我可以——”

“停停停。”

伸手將一旁臉色通紅的少女接下來想說的話攔在了自己的身體範圍之外，段青苦笑著收起了自己原本想要發出的嘆息：“不要總是說這種自責的話，這本就不是一個兩個人能夠選擇和決定的事情，若是當初沒有帝國調查團從雷德卡爾到法爾斯的這一系列事件，或許就不會出現法師議會最後的這個結果。”

“從這一點上來說，復辟者的一系列行動也算是成功了吧。”他衝著近在咫尺的天空比了一個手勢：“真有你們的啊，還有那群一直追在我們身後步步緊逼的人……維金斯先前所做的一切，多半也是希望我為這些發生過的所有因緣負起責任來呢。”

“本來應該由法師議會來對付的敵人，僅憑我們幾個人怎麼可能對付得了嘛！”千指鶴一臉憤憤不平地回答道：“虧他們在議事會上表現得那麼苦大仇深，結果到頭來卻選擇了一條更為簡單輕鬆的道路——”

“哪邊輕鬆哪邊困哪還不一定呢。”段青搖了搖自己的頭：“反正咱們就把它當成是自由世界裡的一項普通的任務來看待就可以，你可以選擇做可以選擇不做，高風險的任務自然也有高回報。”

“我原本也是打算放棄的。”

似乎是將思路走到了某個瓶頸處，說到這裡的段青再度搖了搖自己的頭：“東方的情況現在不明，而且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復辟者和命運聯盟用來當做大本營的樣子，更何況我們現在還有帝國和公國的事情需要處理，愚者冒險團也沒有著落……”

“維扎德的人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肯定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想起了之前與某紅袍壯漢分別的時候所說的話，紅髮的千指鶴一臉憤憤不平地皺起了自己的眉毛：“居然讓我們主動去放棄到手的任務？怎麼可能嘛！”

“議事會才剛剛結束，這種事自然不可能答應他們。”段青也跟著搖了搖自己的頭：“不過就算我們死鴨子嘴硬地咬著這件事不放，我們多半也沒有那個能力和手段去與兩大行會的人去搶奪任務資源啊。”

“我，我們也可以徵募人員！”千指鶴握著拳頭加油鼓勁一樣地說道：“我們有法師議會的關係，也有自由之城的關係，我們還可以找到留駐在自由之城的屠夫大叔他們，還有——”

“好了好了，不要在意了。”

揮了揮自己的手，段青隨後一臉淡然地將紅髮少女激動的神情按了回去：“讓他們替我們去完成這個任務不也是挺好的嗎？反正我自己一個人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只是佔著一個背鍋位而已。”

“他們才不會把最後的任務獎勵讓給大哥你呢！”千指鶴依舊沒有放棄掙扎和勸說的念頭：“他們搶奪任務的嘴臉大哥你又不是沒見過，這些混蛋們的字典裡就沒有‘不忍心’這三個字！”

“只要你不存在執念，他們搶走什麼都不會對你產生半分影響。”笑著摸了摸對方的腦袋，站起身來的段青用安慰的動作將千指鶴的激動神情按了回去：“我會去與維金斯說明這件事，讓大勢和潮流重新迴歸到正確的方向中去，法師議會今後究竟要不要留在此地繼續修復地脈，是否需要耗費巨大的資源與人力白白葬送在不屬於他們的主線任務身上——”

“還是交由他們自己來決定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新平整下來的心境隨後也帶著轉過的身軀向著來時的方向緩步離開，被魔法陣所保護著的這座位於城市邊緣的花園隨後也將吹過這片區域的高空罡風分隔到了看不到的範圍之外，同時也將正午的陽光由近在咫尺的天空鋪灑到了段青剛剛經過的斑駁地面上。已經在這裡沉睡了千年之久的亂石碎片似乎並未打擾到這些花園附近的植物分毫，反倒是將刻畫在各自表面的古老魔法陣展現在了維持著這片花園的溫暖環境當中，心裡變得如同這些石塊一樣沉靜的段青隨後也默默地收起了自己臉上的愁容，整理出來的笑意下一刻卻是隨著眼前逐漸變得清晰的景象而再度凝固了起來：“……所以說你們可不可以換個地方？前面已經有人了。”

“城市花園是公用的！誰來誰去都沒有人管，怎麼到了你們這裡就不行啊？”

視野中，之前替他們兩個守在門口的胡桃羅剎等人此時也正將幾位同樣看上去像是玩家的人攔在了花園的入口之外，看上去不像是彼此認識的這些玩家臉上也盡是煩躁與尋釁的表情，那各自按在腰側的手看上去也像是準備要將武器拔出來的模樣：“讓開！我們要進去！”

“憑什麼你們能在這裡，我們就不能在這裡？這地方是你們家開的麼？”

“讓開，否則別怪我們帝王的人不講道理——”

“……這還真的要成為全民公敵了麼？”

搖著頭髮出了一聲苦笑，段青隨後緩步走到了即將展開爭端的這兩撥人的後方，他伸手扯住了差一點就要動手的胡桃羅剎的背影，同時將平靜的目光落在了最前方的那幾名鬧事者的身上：“抱歉，我們不是有意佔在這裡的，只不過我的這幾個朋友非要替我們著想，所以才——嗯？”

“我記得你。”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最前方的那名玩家的衣著和打扮，視線也落在了對方的ID上：“根基王？我們是不是在之前的其他地方見過面？”

“是你啊。”

依舊是那副印象中的小個子盜賊的模樣，名為根基王的玩家也作勢打量了一番段青的臉：“老子也記得你，是那個在肯帕羅峽谷搶了我們BOSS，還把我們一塊害死了的那個傢伙。”

“我要重申，你把你自己坑進去的那件事，與我們可沒有什麼關係。”推了推自己的雙手，將胡桃羅剎扯到一邊的段青隨後低聲問道：“怎麼，一個人找麻煩找到天空之城來了？那位王者隕落兄弟呢？”

“我與他們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似乎是提到了一個不願意提起的名字，根基王用力地朝著旁邊吐了一口唾沫：“既然那傢伙喜歡待在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繼續過活，那就讓他自己在那裡繼續待著好了，至於我們——嘿，正好在這裡碰到了你，也省卻了我不少的功夫。”

“你們之前是不是帶走了一個女人？就是法師議會曾經拜託紫羅蘭之塔看管的那個？”他那小小的眼睛在幾個人的身後四處漂移了一陣，最後重新鎖定到了段青的身上：“她現在在哪裡？”

“你指的是瑪姬？”

將自己內心中的人物資料與對方所描述的情況重合在了一起，段青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你們居然要找她？”

“怎麼？有什麼問題？”依舊是自己印象中那副拽成了二五八萬的模樣，根基王用上下跳躍的方式彌補著自己那矮小的身材在氣勢上的折扣：“老子不僅要找她，老子還要帶她走呢。”

“自從塔尼亞的事情發生之後，我也不知道這女人現在跑到哪裡去了。”

抱起了自己的雙臂，心中閃過了數個念頭的段青隨後決定用敷衍的方式回答了這個問題：“那女人本來也不是我們冒險團需要管轄的成員，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們現在也無法掌握她的行蹤呢。”

“是麼？”斜著眼睛望著眼前這位魔法師笑眯眯的臉，根基王的表情也變得愈發不善了：“別拿這種話來搪塞我，你們的情況我現在清楚得很，別說是我們的任務目標，就連那個朝日東昇也一直跟著你們的事情，我們也都知道！”

“你們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小個子盜賊抽出了自己的匕首，在逐漸變得緊張的空氣中上下掂量著：“上一次就讓你們靠著上面的關係逃出了我們的手掌心，那筆賬到現在還沒算呢！”

“你們這些人都喜歡用這樣的方式考慮事情的嗎？”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自己的額頭，段青嘆息著低頭回答道：“不是別的人在暗中使用了什麼陰招，就是靠著權勢和上面的關係解決——就算你們的心中從來沒有公平行事的概念，你們至少也該找一找你們自己的問題吧？”

“少來這套！”身後的眾人紛紛拔出了武器的景象中，名為根基王的盜賊叫囂著揮舞起了自己的武器：“還想靠著法師議會的關係來瞞混過關？剛才發生的那些事情老子也都看到了！別說是在這個地方——”

“就算是在依莫瑞德大廳裡面，老子也有的是辦法取你的小命啊。”

無視了周圍大部分的人群，這盜賊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遞出了自己的匕首，鋒利的匕首尖端隨後也連同四周叫囂不已的玩家笑聲一起從段青的鼻尖前方一劃而過，在空中劃出了令人驚悚不已的懾人寒光。藉著後退的腳步仰起了自己的頭，灰袍的魔法師隨後也憑藉著自己的反應險之又險地將匕首從自己的頭上躲過，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的身體緊接著也在趕來的千指鶴伸出的雙手幫助下勉強站穩，帶著瞬間生出的冷汗回到了這些玩家的面前：“你，你們居然真的敢動手啊？”

“哈？難道你還以為我是在開玩笑不成？”四周陡然揚起的金屬碰撞聲中，盜賊那揮舞著匕首的身影此時也變得模糊了起來：“站在那裡別動，這把‘黑鏡’很快就會從你的脖子上穿過去——”

“冰礫！”

屬於胡桃羅剎等人正在不斷奮起抵抗的景象映現在了段青的眼底，剎那間臨近的危機感也讓他的聽覺與觸覺瞬間變得清晰了起來，眼神變得凜冽的魔法師隨後咬牙甩起了自己的右手，將大片生成在掌心當中的冰霜沙礫與即將臨體的寒光撞在了一起：“你們——”

“別！”

驚慌的聲音隨後響起在了他的耳邊，將原本雙方碰撞在一起的能量波動瞬間掩蓋了下去，驟然變得安靜下來的空氣隨後也取代了千指鶴只說出了一半的警告，與之相伴的還有出現在他腦海中的系統提示聲。

【偵測到傷害性法術。】

【啟動IV級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