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7 甦醒與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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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

無窮無盡的疼痛。

折磨。

無休無止的折磨。

刺耳的聲音依舊不停地從耳邊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身體由高空墜落之時所帶起的失重感覺，一道道由能量碰撞所引起的強烈光輝隨後也連同穿越了雲層的陽光一起，灑落在了正上方青藍色的天空周圍。反射著點點光芒的淚水隨後緩緩地充斥在了這片塗滿了油墨重彩的視野當中，與之相伴的還有抓向那片青藍色的一隻纖細的手臂，模糊了視線的火焰隨後也連同那些混雜在一起的晶瑩色一起，將那條伸向上方的手臂連同世界的黑暗一同燃燒殆盡了。

若有若無的外界聲音隨後迴盪在了混沌的意識內，斷斷續續的聲音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了幾分：“……她！”

“……住她，抓……她！”

“別害怕，她，她不敢再動手了！”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趁她還沒有退出遊戲……她，她醒了！快，快！”

“就算再怎麼厲害，現在的她也依然是段家的家僕，犯下了此等大錯，她也必將受到應有的懲罰——”

嗡。

洶湧的烈火，紅與黑的刺眼光線，令人心驚膽戰的喊殺聲與慘叫聲，以及不斷迴盪在天際的那些詭異的桀笑——混合著各類惡意的黑泥般思緒隨後將之前的那些回憶的片段砸成了漫天的碎片，同時也讓一名躺在床上的女子猛然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本能的反應隨後也讓她迅速地擺出了掙扎的動作，將立起在床邊的赤色身姿用白色的床單遮掩了起來：“不，不，不要——”

“——”

飛揚的床單緩緩地落下，連帶著這位女子的臉色由驚慌恢復了原本的鎮定，搖擺不定的目光緊接著也在逐漸恢復完全的意識沉澱中，與她頭上散亂的黑色短髮一起落回到了面前的地面上：“……對了。”

“好像……我被段家抓起來了呢。”

喃喃自語地說出了這句話，她的嘴角隨即扯出了一抹苦澀的微笑，緊抓在胸前的那雙掛滿了傷痕的手隨後將擋在胸前的床單逐漸擰成了一團，伴隨著愈發強烈的顫抖而劇烈地抖動著：“我被段家的人抓住，然後……被審訊，被折磨，然後，然後……”

眼神陡然變得恐懼，不顧赤身的她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的腦袋，原本如同琉璃一般的雙瞳此時卻如同沸騰的水珠一般不停地滾動著，彷彿想起了比剛才回閃在自己腦海中的畫面更加難以接受的事情：“我，我……”

“你應該沒有問題。”

淡然的聲音隨後由這間房間的房門所在的方向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代表著樓語殤的那一頭飄揚的波浪長髮出現在視野盡頭的景象，看上去似乎剛剛趕到的這位成熟女子隨後也放下了抱在自己胸前的雙手，同時將她那因為奔跑而顯得有些不穩的呼吸緩緩平復了下去：“相比較於我們剛剛接收到你的時候，現在的你明顯已經變得更像一個人了呢，凝蘭小姐。”

“歡迎醒來。”她走進了房間，同時與那名鬆開了腦袋的纖細身軀之間顯現而出的恐懼目光對視在了一起：“原本應該是他在這裡迎接你的，也算是對你這段時間以來的所作所為與堅持給予相應的回報，可惜——”

“語殤小姐！”

神情激動地喊出了這句話，打斷了對方話音的凝蘭一臉激動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您，您怎麼會在這裡？您是來救凝蘭的嗎？主人現在在哪裡？主人——”

“……所以都說了請你稍微冷靜一些了。”

用力地將眼前的這位神情激動的女子安撫了下去，樓語殤輕聲細語地回答道：“這裡是我的家，是天峰將你託付給我的，他與我一起把你從段家的家族大會上解救了出來，還順帶給段家制造了一些小小的麻煩。”

“放心，你現在安全了。”她鬆開了搭在對方頭上的手，同時向後退了兩步：“好好休息，把精神養好，你的主人還在等著你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他面前呢。”

“……不，不。”回答她的卻是這位纖細女子愈發顫抖的動作：“凝蘭不能……凝蘭現在不能接近你們，凝蘭被那群人注射了精神控制劑，他們……他們一定對凝蘭做了什麼……”

“他們一定想要將主人的意志從凝蘭這裡奪走。”顫抖的身影逐漸蹲在了地面上，她說話的聲音裡帶上了無盡的恐懼與悲傷：“我……凝蘭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成功，他們，他們一直在給凝蘭的腦中灌輸一些……事情，凝蘭現在究竟還是不是凝蘭，凝蘭自己都——”

“有關這一點，你倒是不用擔心。”

冷厲的目光由眼中一閃而過，拍打著這幅身軀的樓語殤隨後也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我已經讓我的醫療團專門檢查過你的腦部，應該沒有出現什麼太大的問題，唯一可能出現的問題，大概就是由於洗腦裝置強行切斷神經中樞之後可能產生的身體失調……”

“不過從你現在的這個表現來看，你的身體應該也沒有受到什麼大礙。”說到這裡的她隨後笑著撥出了一口氣：“還能記得段家人對你所做的一切，那就說明你的記憶依然保持著一定程度的完好——不愧是段氏自古以來就一直訓練著的貼身女侍，無論是意志還是精神都令人敬佩。”

“至於之後的逃脫……說起來你應該感謝天峰，是他接管過了控制著你軀體的那套裝置，然後從段家裡逃出來的呢。”

“……控，控制？”

“沒錯，這可是天峰剛剛學會的特技，連我都想象不到的那種。”

笑著蹲到了對方的面前，與凝蘭對視了一眼的樓語殤隨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狡黠的眼神緊接著卻是帶上了一抹憂愁，彷彿是想起了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不過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出現精神損耗過度的情況吧，當時他提出那一系列訊號佈置要求的時候，我也沒想到他居然會使用這種精神消耗極大的營救計劃……”

“啊，你不用擔心，至少他現在的狀況還算不錯。”

似乎發現了對方隨後露出來的擔憂之色，樓語殤的語氣立刻又變得輕鬆了許多：“我們已經去自由世界裡確認過他的狀態了，他現在應該還能生龍活虎的繼續活下去呢，雖然聽說那個人現在又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精神似乎也沒有恢復到可以順利醒來的程度……啊。”

“是不是聽著一頭霧水？”注意到了身旁的女子隨後顯現出來的迷惑眼神，擺出了輕鬆之色的樓語殤隨即拂了拂自己的波浪長髮：“沒關係，你失去意識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想要搞清楚現在的狀況，自然需要一些時間。”

“發生了什麼事？凝蘭昏迷了多久了？”一臉失落地抱著自己的手臂，靠坐在床邊的凝蘭聲音低沉地問道：“主人他怎麼了？凝蘭還能見到主人嗎？”

“與其說是你能見到，倒不如說是我需要你去見到。”

臉上再次露出了一貫的嫵媚笑容，樓語殤聲音低沉地說道：“接下來的我需要忙很多事情，可能無法繼續在遊戲世界中守護他，考慮到其他那些人的本領與各自的作用……想要完全將他交給他們的手上，我還是有些不放心的。”

“這件事就只好交給你了。”她歪了歪頭，思索的目光在隨後凝蘭的視線裡一閃而過：“具體的狀況我會派人向你說明，我們也會為你提供登入遊戲的安全場所，至於你的身體狀況……我也會繼續讓我的醫療團跟蹤關注，保證不會出現你所想像中的那些麻煩。”

“剩下的問題，只能你自己來面對。”她站起了身，聲音也拖拽到了房間的門口處：“雖然看上去依然還能正常交***神狀態也維持在標準之上的水平，但在虛擬世界的影響下，這份穩定是否能夠繼續保持還猶未可知……”

“你還有這份能力嗎？克服那些潛在的障礙，重新進入那個虛擬系統，然後重新成為一名自由世界的玩家？”

“凝蘭可以的。”

迷惑的眼神迅速變得堅定，靠坐在床邊的纖細女子轉頭望著走到門邊的樓語殤的背影：“只要凝蘭能夠克服這些，凝蘭就能見到自己的主人了是嗎？”

“沒錯，雖然只是在遊戲世界裡。”走到門口的樓語殤緩緩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芙蕾帝國的帝都，雷德卡爾——他剛剛才將那個地方搞得天翻地覆，現在正在收拾爛攤子呢。”

“……語殤小姐需要凝蘭做什麼？”

“當然是好好看著他了。”

擺了擺自己的手，樓語殤隨後走出了凝蘭的視線範圍之外：“既然你們現在都不適合出面，那你們在遊戲世界裡相互扶持吧，希望你能儘快恢復自我，繼續行使段家貼身女侍的職責。”

“在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那裡的時候儘量保護他的安全，掩護我的計劃……哦，對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即將遠離這個房間的樓語殤隨後將帶著莫名笑意的腦袋忽然伸了回來：“順便替我盯好其他女人。”

“別讓她們趁虛而入，再耍出什麼狐狸精一樣的花招啊。”

腳步聲伴著這道最後的聲音開始遠離凝蘭敏銳的聽覺，與之相伴的還有一道道逐漸變得清晰的紛亂腳步聲與黑衣守衛逐漸匯聚而來的低聲彙報聲，緩慢關閉的那扇房門隨後將這些混亂聲音隔斷到了空間的另一頭，將恢復過來的寂靜重新歸還到了這名纖細女子的身邊。緩緩地鬆開了一直緊抓在胸前的手，名為凝蘭的女子隨後將失神的目光連同那白色床單遮掩之下的身軀一同顯露了出來，室內的光線隨後在那道潔白如玉的纖細身軀上反射著動人的光輝，同時也將這幅身軀上橫七豎八的拷打痕跡映現得格外觸目驚心：“我……凝蘭……”

“不，凝蘭一定可以的。”

用力地做了幾下深深的呼吸，閉上了雙眼的凝蘭就這麼不斷地平復著自己的表情，屬於暗語凝蘭所特有的平靜與微笑隨後也伴著她一遍又一遍的心境整理，一點點地恢復到了她的臉上：“本以為此生已經結束，沒想到上天還是給了凝蘭新的機會，這一定是一直作為精神支柱支撐著凝蘭的主人，最後賜予凝蘭的獎勵吧。”

“你等著，凝蘭馬上就來了。”

將一旁早已準備好的一套備用禮服納入了自己的眼簾當中，她一臉欣慰地點了點自己的頭，然後將一段時間之後穿戴整齊的某道女僕的身影，成功地混入了華藍市某別墅區域的大廳人群內。名為暗語凝蘭的身影隨後在自由世界的某處空間中逐漸勾勒，隱約成型在了混雜著殘垣斷壁與磚瓦碎石的一片廢墟之內，用許久的時間適應這個世界的她隨後緩緩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用充滿了驚喜的目光望著自己那逐漸合攏又鬆開的雙手：“好像……成功了呢。”

她的眉頭一皺，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符合正常狀況的精神波動，一向敏銳的感知與強大的控制力隨後也驅使著她強壓下了這份異常，同時促使著她朝著廢墟旁邊的某個方向望去：“誰？”

“這位小姐，抱歉打擾到了你的行動。”

三三兩兩的人頭隨後由她所望向的那個方向的盡頭處顯現，與之相伴的還有一名領頭的玩家率先示意友好的笑臉：“我們只是在E區冒險，不小心路過了此地而已……”

“應該道歉的是凝蘭。”

擺出了一貫的微笑，雙手交疊在前方的暗語凝蘭微微地朝著幾名玩家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禮：“不過……能否向凝蘭介紹一下此地的情況呢？你所說的E區是？”

“你不知道？”

用莫大的定力將自己的眼球從面前的這位天人一般的女僕身上拔了出來，那玩家面露驚異地說道：“你，你不是這個地方的玩家麼？難道你……”

“凝蘭已經下線很久了，最近才剛剛有時間歸來。”

逐漸站直了自己的身軀，暗語凝蘭再次露出了春風一般的動人微笑：“一上線就重生到了這麼一個不認識的地方，真是不怎麼走運呢。”

“沒，沒關係，我們會為您帶路的，美麗的小姐。”

另一名玩家撲上前來，將剛剛領頭說話的那名玩家已經被完全吸引呆滯的身影擠到了一邊：“這裡是天空之城的E區，也算是比較高階的未探索區域了，我們個頂個的都是高手，護送你出去絕對不是問題的！”

“那真是十分感謝你們。”雙手合什歪在自己的胸前，暗語凝蘭的雙眼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兒：“那麼——”

“芙蕾帝國的帝都雷德卡爾——如果你們能順便告訴凝蘭它的位置的話，凝蘭也一定會更加感激你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