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3 任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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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青與雪靈幻冰口中的計劃，並不是他們兩個之前奔波於城市之間的時候制定的計劃，畢竟那段時間的許多委託和任務目標都是臨時起意，符合那個時候的形勢與條件也早就消弭於無形了——隨著皇子殿下的這股勝利之潮，原本隸屬於紫羅蘭之塔的所有工作與相關活動也徹底陷入了停擺的狀態，名為瑪姬的那名女子的離去與那個坦桑城特色日常任務的消失，也便成為了被眾人丟棄到角落中的無數問題之一。

作為參與了“皇子計劃”的幾個行會中的一個，名為青靈的這個冒險團的名字此時也成為了眾多玩家爭相追尋的物件，而這也成為了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早早藏到了風鷹酒館，整整一天的時間都沒敢出門的其中一項理由。

“按照我們原本的打算，我們也是要借皇子殿下的手將薇爾莉特的罪行公佈天下的。”

行走在通往中央街區的道路上，兩名刻意保持了低調的男女再一次披上了自己的黑色斗篷，一邊儘量躲避著周圍的玩家人群，一邊與他們一樣相互談論著此時的形勢：“雖然可能會因為那個陷害計劃而成為替罪羊，但若是因此而揭發那個大魔法師的罪行，我們這點犧牲倒也不算什麼……”

“結果你半道上忽然又跑去救人了。”拉著自己的斗篷領口，雪靈幻冰將自己的眼睛也隱藏到了兜帽的帽簷之下：“為了一個失憶的女人……哼。”

“反正大家相互之間誰也不認識誰，搭一把手也沒什麼錯嘛。”段青笑著回答道：“而且我們必然會跟紫羅蘭之塔成為敵對，早敵對一段時間也沒差對不對？”

“說得好聽，那現在怎麼辦？”雪靈幻冰的聲音中充滿了莫名的不屑：“人家快要卸磨殺驢了，我們卻還要為了洗脫罪名的事情在這個城市之間四處奔波……”

“至少已經比預想中的結果要強上一些。”微微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段青聲音低沉地繼續說道：“本來按照預期的情況，我們應該早就已經在各大勢力的通緝之下逃亡四地，現在說不定還在城外的荒野之中數著吃喝過日子，順便想一想接下來該去哪裡混之類的事情……”

“現在其實也差不多的吧。”雪靈幻冰撇著嘴巴回答道：“別說是坦桑城的人了，現在就連那群野人玩家們都對我們非常‘青睞’呢。”

“此間發生的事情，多半是聖殿騎士團的人捅出去的。”段青也跟著磨了磨自己的牙齒：“一般的失敗者為了找回場子，總要在別的地方稍微給我們弄點麻煩……”

“從結果上來看，他們的確成功了。”望著兩個人即將到達的目的地，雪靈幻冰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至於從過程上看嘛……”

“……”

“不要繼續憋下去了，有什麼問題就直說。”

不斷途經這片街區附近的人頭攢動中，屬於兩個人的身影微微地停頓了片刻：“你是想問我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情嗎？”

“……現在感覺怎麼樣？”

“已經沒事了。”

微微地搖了搖自己的頭，雪靈幻冰只露出了下半張臉的嘴角處緩緩地扯出了一絲溫暖的微笑：“都睡了一天了，再休息下去的話，就連我自己都會把自己當成豬的。”

“這種後遺症應該持續了很久了吧。”沉默了片刻的段青隨後卻是再度抬起了頭：“或者說發生過很多次了……是從上一次的扎拉哈城事件之後開始的麼？”

“是的。”

嘴角緩緩恢復了平靜，雪靈幻冰的身軀隨後也靠到了段青的肩膀上：“就是上一次……你離開的那次，我的精神就一直處於某種奇怪的狀態，總是能夠聽到奇怪的話，看到奇怪的東西……”

“當我知道那是徐良宇故意設計的結果之後，我就立刻離開了那個地方。”平靜到難以聽出波瀾的語氣中，雪靈幻冰的身體變得僵硬了起來：“我曾經……暗中找過一些醫院幫我診療，但最後除了檢測出一些藥物使用的痕跡以外，根本查不出任何其他可疑的地方。”

“神經興奮劑最多隻能算作是興奮劑的一種，無論是藥效還是後遺症都是暫時的。”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但如果是長時間保持那種狀態，再加上意劍的影響的話……”

“那個所謂的‘虛空’，就是這個世界的淺層表現世界嗎？”雪靈幻冰抬頭望著段青的臉：“現在的我是不是很容易受到那裡的影響？”

“天知道克里斯托那個老賊在製作這個遊戲的時候究竟埋下了什麼伏筆。”

迷惘的眼神最後被安撫的笑意所取代，來自段青的目光隨後與近在咫尺的這名女子對在了一起：“世界構成這樣的複雜話題暫且不談，但你現在很容易受到虛空世界影響的體質是可以肯定的，因為你曾經遭遇過的這些精神上的……攻擊，你在再次與虛空相遇時也很容易被那裡的幻覺所影響。”

“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提醒你不要再使用意劍的理由。”說到這裡的他用力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精神虛弱這樣的破綻暫且不提，至少你不能主動給那邊露出自己的弱點啊。”

“沒關係，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該用我還是會用的。”與對方的雙眼相互對視了一陣，眨了眨眼睛的雪靈幻冰聲音俏皮地回答道：“反正你也會一直守護在我的身邊，不是嗎？”

“然後再讓你當成敵人砍一次？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的嗎？”

“你當我是什麼人，我可是曾經被稱為漆黑魔女的女魔頭啊，我手下的怨魂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感謝女魔頭不殺之恩——呃，或者說感謝女魔頭放下屠刀投胎轉世，然後自廢九成內力，所以才砍不死人的麼？”

“……哼，還不是為了你。”

不屑地轉過了頭，雪靈幻冰給段青留下了最後一道大大的白眼：“我不管，我身上吃的這些苦，最後都要賴在你的頭上！”

“這誰受得了啊。”段青抱起了自己的雙臂：“雖然我是個能製作治療藥水的鍊金師，但是下一次你想要砍我的時候能不能先說一聲，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之類的……”

“應該……沒有……下一次了。”

說笑的聲音緩緩地沉落了下去，最後逐漸轉變成為雪靈幻冰再次發出的嘆息：“我已經斬斷了名為‘陌上青山’的信念，重新衝破了過去的自己，就算是那個虛空，應該也沒有什麼能夠蠱惑的地方了吧。”

“人類就是欲與求的結合，人類的心靈不可能是完美的。”走上前來的段青也跟著嘆息了起來：“只要對你的過往記憶有足夠的瞭解，那個世界下一次也終究會找到誘使你揮劍走向深淵的理由。“

“強如薇爾莉特那樣的大魔法師，最後不也是沒有承受得住這樣的引誘麼。”他指了指兩個人即將前往的方向，那座中央城區房舍林立之間的城主府：“又不是少林寺的佛門弟子，心中總是會有那麼幾分執念的啊。”

“那……”

“正視自己的內心，並且接納自己的一切。”

輕輕地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用簡單的話語打破了雪靈幻冰臉上剛剛凝聚起來的愁容：“你的軟弱也是你的一部分，你的恐懼依然只是你的一部分，只要你自己明白自己的弱點在哪裡，這樣的精神攻擊也就沒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下一次如果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可以藉著那個機會重新審視一番自己現在的缺點是什麼。”他半開玩笑地比了比自己的拇指：“然後……是繼續突破自我還是在某個命不值錢的魔法師身上劃一刀，你便可以自己做決定了。”

“我一定會在你的身上劃一刀的。”於是雪靈幻冰沒好氣地回答道：“因為你就是我的魔障啊。”

“好好好，那就讓你多砍兩刀好了。”段青無奈地轉過了自己的身子：“不過……”

“我倒是對這個自由世界的系統更加感興趣了呢。”

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衝著不知名的方向再次展露出了笑容：“居然能夠準確地把握一名玩家的內心並分析出其中的弱點……你確定這個系統不是你們家開發的嗎？”

“怎麼可能。”隨意地回答了這句話，雪靈幻冰隨後也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不過你說的好像……是啊，它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可能是第四代虛擬技術在出世的時候產生的自我創新。”段青的笑容中多出了幾分莫名的意味：“但如果不是……”

“怎麼了？”

“不，沒什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披著斗篷的灰袍魔法師隨後停止了這個方向上的思考，然後帶著依舊不明所以的那個女人一起，朝著中央大街冒險者協會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依舊不斷來回流轉於這座協會的玩家也如同平常一樣回到了這座恢復了和平的大廳之內，但很快就在這兩個人的id帶動下迅速傳出了幾聲驚叫，躲避著這些目光的他們也急忙轉了兩個彎，快步登上了只有行會才能登上的二樓樓梯：“請問漢娜會長在嗎？”

“會長閣下已經等待了你們很長的時間了。”回答段青的是一直駐守在二樓臺階當中的兩名劍士中的一個：“就在你們之前去過的那個地方。”

“謝謝。”

依然有些不怎麼適應這兩名黑衣劍士的冷漠氣息，點頭致謝的段青也急忙拉著雪靈幻冰的手鑽入了二樓的範圍之內，然後在附近依舊沒有消失的注意目光裡，來到了他們之前申請成立冒險團的那個小小的櫃檯前。原本因為老舊而顯得有些破敗的小櫃檯此時也經過了刻意的打掃，重新將古樸典雅的錚亮木紋展現在了每一個玩家的眼簾當中，而坐在那個櫃檯後方的漢娜，也如同他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鮮豔而又平易：“你們好啊。”

“你好，會長閣下。”

各自遲疑的眼神相互對視了一瞬，段青率先低下了自己的頭：“青靈冒險團的臨淵斷水與雪靈幻冰，聽從您的召喚而來，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事情嗎？”

“特意將你們兩個喊過來，可不是為了給你們安排任務的。”臉上依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漢娜隨後朝著櫃檯一側的方向微微示意了一下：“而是給你們分發獎勵的。”

“你們完成了克里斯·芙蕾·卡德雷夫特在冒險者協會發布的委託任務，這是完成委託的證明。”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將一份標識著“完成”二字的委託書放到了段青的面前：“當然……”

“因為一直沒有找到你們，所以我也只能先代替你們簽字了。”

一連串的系統提示聲隨著叮咚作響的聲音而回蕩在段青的耳邊，將他剛剛想要生出的疑問全部打吞了回去，他瞪著眼睛望著被那名嬌小的禮儀小姐推到自己面前的那份紙頁，半晌之後才一臉愕然地抬起頭來：“居，居然還有獎勵？”

“這是我們冒險者協會為你們討來的。”

臉上的笑容微微地消融了幾分，禮儀小姐打扮的坦桑城冒險者協會會長擰了擰自己的眉毛：“皇子殿下的身份，可不能成為‘不付給完成了任務的冒險者報酬’的理由。”

“……謝謝。”

“身為坦桑城的協會會長，這是我應該做到的事。”

面對一旁的雪靈幻冰彎腰做出的禮節，漢娜擺了擺自己的手：“請放心，只要有我們在，他們就不會因為這一次的事件而給你們帶來任何麻煩……怎麼，還有什麼問題嗎？”

望著段青依然沉默不語的臉色，她原本想要再度綻放出來的笑容也收斂了少許：“作為冒險者協會，我們一定會成為你們堅實的後盾，所以……”

“如果還有什麼其他要求的話，你們現在儘管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