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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玩意兒,是一種體會,一種感覺,即使能夠形容的出來,你大概也是很難明白的。”

低著頭的段青一邊用手指掃著自己的螢幕,一邊低聲地解釋道:“再加上每個人的用力方式與戰鬥習慣都有所不同,些微的差距也總是有的,告訴你……估計也沒用。”

“我……沒有請求的意思。”

坐在對面的女子微微地低了低眉:“我只是想知道……我還有多少的差距。”

“……”

有些意外地看了對方一眼,段青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你知道這個有什麼用?天知道你會花多久才能頓悟出來,說不定是一瞬,說不定是明年,感覺這樣的東西,從來都是說不清的……”

“那……”女子猶豫了一陣,然後出聲說道:“我應該做到的模樣,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我想知道這一些。”

“……不,我不會告訴你的。”

無視了藍髮女子看過來的意外眼神,沉默了一陣的段青輕輕地搖著頭,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你可以去問斷風雷,問韓三石,問……唔,現在還有哪幾個老妖孽還在打比賽的?格雷厄森算不算?看他那戰鬥方式,應該也懂一些這玩意兒吧……他們都可以回答你的這個問題,實在不行……你可以去問你們自由之翼的會長嘛。”

“……他不可能知道的。”女子立刻作出了否定,彷彿在陳述某件既定的事實一般:“自由之翼內部……沒有知道這種東西的人。”

“你們自由之翼究竟是有多新啊?”

段青無奈地攤了攤手:“只要是在聯盟職業裡混過幾年的傢伙,再怎麼差也應該聽說過瞬時狀態原理或者震盪理論吧?沒吃過豬肉總該見過豬跑的啊!”

“……我們行會成立得很晚,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是在成立的時候招進來帶隊的老玩家。”女子輕聲回答道:“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和……一些變動,他們也早就不在這裡了,所以……”

“唔啊……”

無力地抹了抹自己的臉,段青垂下了自己的腦袋:“這樣的你們是怎麼打到聯盟第二的……算了。”

“我還是……說一點點數字吧。”段青說道:“敏捷不好說,但力量值至少要超過35。”

“嗯。”女子立刻點了點頭,然後抬頭認真地看著他。

“……”

“……”

“……”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是你自己應該領悟的東西了啊。”段青呲著牙說道:“我不可能全部告訴你啊大姐!這玩意就像考試一樣,直接跟你說答案有什麼用,你自己不還是做不出來嗎?也不知道你現在急個什麼勁,這種到了一定程度你就會明白的事情,你自己早晚會知道的……哎哎哎,別難過啊!我就是打個比方而已嘛……”

“我只是……”垂下頭去的女子沒有理會段青伸出的手,而是發出了猶如蚊吶一般的聲音:“想要儘量彌補一下而已……”

“什麼?”

“我……很想拿出一些成績。”似乎是略微地穩定了一下情緒,雪靈幻冰的聲音也再次恢復了之前的平穩:“好讓自由之翼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強會,而不是像現在大聯盟一樣的東西,每個人彷彿都不把自己當做是行會里的一員,每個人都在想著怎麼在會里賺到更多……”

她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將話題從這個泥潭中拔了出來:“我……想讓自由之翼成為一個好行會,而不是一個大行會。”

“很正確的想法。”

回頭望了望還在角落裡大呼小叫中的夢竹,依舊一臉微笑的僕從裝女子,以及坐在自己身邊沉默不語的絮語流觴,段青狀似無謂地吐出了自己的評價:“不過……這可不是你一個人能夠做到的事啊。”

“我會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女子的眼睛變得愈發地明亮,語氣變得沉靜而堅決:“為了行會,為了已經不在的人們,同時也是……為了我自己。”

“……唔,好吧。”

手指終於停在了某個地方,段青將眼前的螢幕一轉,把某個正在戰鬥中的畫面顯現到了雪靈幻冰的面前:“希望還來得及。”

“這是……”

“個人賽。”段青簡短地解釋道,然後轉頭問向了旁邊的女僕:“今天的比賽是個人賽的最後一天了嗎?”

“按照剩餘的個人賽名額來說,應該是這樣的。”暗語凝蘭微微地躬了躬身子:“團隊賽還會進行大概幾天的賽程,然後將決出的名單與今天的個人賽名單一起,參加三月份舉行的聯盟杯總決賽。”

“地點還是在華藍嗎?”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里正在進行的那場大戰,段青下意識地問道。

“是的。”

轟——

光影的交疊中,畫面裡的一個持劍玩家的身影被某個男子一拳轟出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在飛速的旋轉中,砸在了黑漆漆的牆面上。倒塌聲與呼嘯的氣流聲同時響起的時候,被埋在石堆裡的那個劍士卻是沒有絲毫的遲疑,他兩手一拍,然後在另一道攻擊即將砸在自己臉上的前一瞬,拍著地面滾離了這個地方。

咚!

“這是……斷山河的比賽?”拳頭擊打岩石的沉悶聲音響起的同時,終於有所察覺的雪靈幻冰猛然抬起了頭:“為什麼?”

“我們的教育方式依然不變,依舊以最新的例項為演示教材,所以……好好看著就對了。”段青頭也不抬地說道:“記得觀察他放出的每一次攻擊……喵的這麼黑,誰看得見啊?這是什麼地方?”

“系統提示裡顯示的是卡辛姆斯港,先生。”一旁的暗語凝蘭小聲地回答道:“但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裡明顯不是玩家已知地圖裡探尋到的地方呢,應該是一個隱藏起來的秘密港口。”

“前提是這地方確實存在於自由世界。”段青接著說道:“天知道這裡是不是已經沉沒在大海之中了,或者已經變成了遺蹟,不過現在看上去……”

“一點也不像港口的樣子啊。”

黑漆漆的通道深處,氣喘吁吁的持劍玩家抓著巖壁的一側,猛然轉過了一個道口,然後在後方的拳風即將錘在他後心的一瞬間,貓著身子滾落到了地上:“打不過……”

呼——

黑暗中,那一拳猛地收回,然後隨著一道突然躍出的身影,砸在了他身旁的地面上。

“喝啊!”

土石的飛濺中,倒地的玩家拔劍而起,試圖在這樣的形勢下與對方進行一次不公平的血量交換,不過那吐血之後之後的一劍剛剛揮出,就被一道猛烈的拳罡吹散了他的身形,那遲滯而又粘稠的空氣隨即將他的後續動作全部壓了回去,然後隨著對方拳勢的終止而轟然爆開,將他的帶著鎧甲的身體連同周圍的碎石一同掀飛了出去。

“打不過啊打不過……”

踉蹌著站起了身子,名叫最後的諾言的玩家擦著嘴角流出來的血跡,提著劍站在原地粗重地喘息著:“他X的打不過啊。”

“你已經堅持了五分鐘了。”黑暗中的對手低聲說道:“差不多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劍士玩家再次提起了自己的武器,擺出了一個防禦的架勢:“勞資還要回去之後多吹幾天呢,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了……”

“……你在浪費我的時間。”

隨著這道聲音的傳出,一個身穿皮甲的男子緩緩地由通道的黑暗中走出,來到了他的面前。男子的皮甲似乎不全是由褐色的硬皮所組成,其中的一些重要部位似乎還夾雜著許多鐵質的薄片,呈鱗片的組合與那些掛在腰間的飾物相互映襯,多少給人留下了一絲古代俠客的感覺。頗為帥氣的年輕臉龐隨即出現在了那個通道的陰影之上,垂落到肩側的頭髮之間,卻是有一雙明亮的眼神透了出來:“早早認輸,我還可以再省一些力氣。”

“哇,小夥子變模樣了啊。”看到這一幕的段青怪叫著說道,然後又一拍大腿:“不對!這遊戲能捏臉來著,丫的肯定整容了……”

“他原本的模樣……應該也差不多吧?”藍髮的女子撇了螢幕一眼,然後支起了自己的雙臂:“倒是氣質上改變了不少……”

“斷風雷應該沒少調教他,據說他還曾經出現在法爾斯的戰場副本上……”

“你見過他?”

“我要是見過他,這會還會這麼大驚小怪嗎?”段青搖了搖頭:“只是聽人提起過他罷了。”

“他……很強。”

沉默不語的雪靈幻冰身旁,光著膀子的笑紅塵卻是突然出聲說道:“我能感覺的到。”

“還用你說。”段青頭也不回地挑了挑眉毛。

“這可是斷家的新星,江湖未來的希望。”

砰!

話音未落,畫面中的兩個人就再次同時跳起,然後相撞在了空中。名叫最後的諾言的劍士玩家雖然手持武器,不過似乎在近戰中佔不到半分的優勢,每次出劍都會被對方手上的拳套格開,然後在巨力之下所造成的破綻中捱上兩拳,踉蹌著退到自己的後方。憑藉著自己的爆發,劍士選手偶爾也能在對方身上劃上幾劍,不過這樣做的回報,除了看上去幾乎沒有什麼影響的對方以外,剩下的就是每次必定會捱到的、更加凌厲的反擊了。

“打不過啊……”

嘴裡喃喃地念著這句重複了很久的話,最後的諾言再次退了幾步,然後舉劍一個重劈,試圖將緊追不捨的對手逼退開來。劍鋒在那個男子的鼻尖前方劃過,然後在對方悄然衝上的一瞬間,隨著自己咬牙矮身的動作而向右轉去,斬出了一個橫向的圓弧,只不過那偷襲對方下盤的美好願望依舊沒能實現——驟然跨步上前的斷山河右掌下拍,不急不緩地拍在了那柄長劍的劍刃上,沛然的力量堪堪改變了那一斬的方向,然後在劍鋒與崎嶇不平的地面所劃出的火花中,抬腳踢向了諾言的胸口。

“不會這麼簡單……”

強行抵禦著自己體內翻騰的氣血,已經快要趴在地上的劍士猛然發力,帶著火花的劍鋒在地面上拉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然後隨著倒地男子反轉的身影斜挑而上:“就讓你得逞的!”

嗡——

金屬所發出的嗡鳴中,單腳立於原地的男子左拳同時遞出,拳風在與劍鋒交接的位置之前戛然而止,但卻依然用某種外在的力量,將對方的這一擊完全地擋了下來。思考略微凝固的劍士左手一拍,剛想反轉起逐漸變得沉重的長劍,一道帶著拳罡的拳頭就後發先至,先一步砸在了他的頭盔上。

砰!

“厲害……”

“看出什麼了嗎?”

笑紅塵的連連驚歎中,段青卻是頭也不抬地向著對面的女子問道:“他的用招。”

“……”

“綽綽有餘,用法精準,並且恰當好處。”沒等對方回答,段青就低聲給出了答案:“動作也很標準,應該是演練了千百遍的結果,比起之前我們一起研究的那一場,這個傢伙要比雲驚步高明的多……啊,我指的可不是雙方的實力差距,而是……”

“境界的差距。”

呼——

又是一記手刀所帶來的強大氣壓之中,連滾帶爬的劍士冒著漫天崩落的碎石,再一次沿著通道向後撤去,開始了新一輪的奔跑,但或許是由於巖洞地面的崎嶇,又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血量已經到了一個很危險的境地,他向後奔跑的動作變得更加踉蹌了,而且沒過多久,那個狼狽的身影就再一次停了下來——漆黑的通道在他的前方消失了,而阻擋他的不是什麼漆黑的巖壁,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冷風夾雜著水流的擊打,由那個噬人的崖底深處傳了上來,不過這道橫貫視線盡頭的懸崖下方,卻是傳來了難得一見的藍色亮光。

“終於見到一點港口的端倪了。”場外的段青低聲說道:“不過這麼高的地方……”

“這裡大概不是入港的地方吧。”絮語流觴支著下巴回應道:“倒像是一個瞭望臺。”

“平臺上似乎有斷裂的痕跡。”段青調整著自己的視角:“這不是這個地方的原貌,所以目前還不好說,不過……”

“現在該怎麼辦呢,諾言兄弟?”

他捏著下巴,望著畫面中退到了邊緣的劍士,後者緊了緊手中的長劍,臉色卻是變得逐漸絕望起來——在他的對面,牆壁正中央的通道里,雙手互捏著拳頭的斷山河緩緩地踏步而出,臉上的表情卻是逐漸變得奇怪起來:“死路?”

“怎麼,你敢過來嗎?”最後的諾言怪叫道:“小心我跟你同歸於盡啊。”

“可憐的傢伙。”無視了對方的後一句話,年輕的拳手在夜色裡的海風中站定,然後一拳背到身後,一手向前展開,儼然一副武林宗師的風範:“念你也是天下第二的一代宗師,你自盡吧。”

“毛線的一代宗師,每次有什麼刀山火海,他們不還是讓我先上……”

劍士玩家重重地喘了兩口氣,然後拄著劍站了起來。

“作為敢死隊一號隊長,認輸這樣的東西……是不會存在於勞資的世界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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