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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袁尚這是天大的好訊息,不過審配和許攸聽完是心思各異。

審配也是很高興的,但高興之餘更多的是謹慎,與先前決意一戰的心思大相徑庭,並不贊同呂布信裡所說率領大軍去攻打袁譚的軍寨,而是要坐視他們兩家真正打起來,之後把野戰這部分軍隊吃下就夠了。

這種心思其實並不是一種矛盾,而是一種謹小慎微的審時度勢,起初建議攻打呂布軍營是覺得主動權在自己手裡,真的下死手袁譚大機率不會救,真的救援因為距離問題,也能應對的下來。

可現在,一上來就要求梭哈,面對的風險點是呂布存在幾分與袁譚裡應外合唱大戲的可能,主動權完全在對面,所以,他不主張出擊。

許攸等到了林墨讓他等的機會,開始一反常態積極主動的建議袁尚出兵,要一鼓作氣拿下袁譚,從此北國再歸一統,當初設下離間計的時候,就是希望等到今天這個局面,如今計成,不該猶豫。

一番激烈的討論下來,還是採用了審配的方略,隔岸觀火,若是呂布袁譚的軍隊真的在渡口上血戰,他便讓馬延帶兵吃下兩支人馬。

至於袁譚的大營,還是算了,一口氣吃不成大胖子,慢慢來吧。

看著有幾分博採眾長、從善如流的明主作風,可許攸知道,這不是他袁尚察覺出了其中的風險,而是他內心不願大軍陷入血戰之中,總是希望最後和平收場,做著不切實際的夢。

站在這裡,唯一能讓許攸感興趣的,也就只有林墨接下來的舉動了。

日前林墨的信裡言之鑿鑿要把二袁吞併,但許攸一直沒想明白他會怎麼做。

就算照著他的預期,袁尚衝動下把十五萬大軍全部拉去衝擊袁譚軍寨,裡面早已做好埋伏,到頭來也只是袁譚收益,總不見得你能憑這兩萬人在北國翻江倒海。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袁尚已經敗了,早在林墨那封威脅信送到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把命門告知了林墨,能不能最後受益不是他該考慮的。

他現在要做的是自保,確認自身與家人安全的前提下,儘可能的攪弄起這場大戰。

如果最後林墨如他所言,入主北國,自己的功勞是可以擺上檯面的;如果他辦不到,沒事,阿瞞這條退路反倒是他更加嚮往的。

覺得這離間計妙不可言的,不只是袁尚,還有將計就計反打回去的袁譚。

他的大營裡最近很忙碌,該挖坑的挖坑,該安置弓弩手的位置也在加固拒馬保護,儘可能的把這裡變成一個完美的伏擊點。

相比於袁尚,袁譚倒沒有興奮到忘乎所以,這一戰順利的話,應該能把袁尚打的元氣大傷,往後大機率是不足以與自己抗衡了,所以,有一個人就要該考慮如何處置了。

“公子,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啊,在袁尚沒有徹底剿滅前,不宜與呂布正面衝突,可許以重利安撫,勸返徐州,公子別忘了曹操才是我們的大敵,這袁呂聯盟還得繼續啊。”

“是啊公子,此戰收效如何尚未可知,黎陽方面蔣義渠還有五萬大軍駐守,公子大勝後,他許是會心懷順意,但在公子坐穩北國前,不可與呂布廝殺。”

只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郭圖和辛毗就立刻反對了。

不可否認的是,袁譚的戰略目光和深謀遠慮都是碾壓袁尚的,這一場戰爭沒打完,他就已經在為後續做打算了,如果袁紹早早把他立為世子,加上沮授田豐的輔佐,未必是不能成事的。

可惜啊,就眼下北國這艘破船到處都在漏水,袁譚深思熟慮各種打算,唯獨沒想到內部出了問題。

郭圖和辛家兄弟都有向呂布獻媚,因為在他們看來,最後勝利者是呂布還是袁譚,問題都不大。

所以,最最佳化的結果當然是兩家相安無事了,這樣對於他們來說會多出一個選擇。

“公子啊,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呂布畢竟是公子請來援助您重登大位的,若是趁他不防而攻殺,固然能得手,可天下人定會指責公子不義,今後誰還敢與公子為盟呢?”辛評也耐心的教導著。

可袁譚只是冷冷一笑,拿出一張竹簡丟在臺案上,三人湊上去一看,正是當日斥候繳獲的袁尚寫給呂布的密信,當即心頭一沉,不由面面相覷。

他竟然還留著這份密信。

看來他想對呂布下手,可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由來已久的呀。

有了這封密信,就算把呂布和他兩萬兵馬全部按死在北國也可以對外宣稱是因為他與袁尚勾結,厲害啊。

他們發現,眼前的公子比想象中的要聰明,而且聰明很多。

尤其是郭圖,他是曾經跟過一段時間袁尚,知道那是個紈絝子弟,如今看來,袁譚算是深得袁紹真傳了。

看著三人惶恐不安的表情,袁譚沉聲道,“三位先生所言確實都在理,可若不趁著這個機會將呂布一併拔除,等他回到徐州一定會趁著我收拾亂局的時候迅速進軍青州的,未來之險大過今日。”

見三人都沒再說話,袁譚凝視著手中竹簡,冷聲道:“況且林墨此人心機太深了,每每壓我一頭,不除之,必成大患。”

他們不確定袁譚到底是記恨林墨單刀赴會時候的盛氣凌人,還是真的早就想好了要把袁尚呂布一併收拾,但有一點可以確認,袁譚確實不簡單。

“報!”

一名斥候跑了進來,將一張帛布放在袁譚案上,“公子,呂布的信。”

原以為應該是約定什麼時候動手,結果一看是夏侯惇率兵進攻安豐,蕭關無險,呂布準備再調集兩萬人到北國助戰,為了掩人耳目,準備從黃河逆流而上抵達前線。

因為要進入黃河渡口,最近的距離還是要經過青州地界,自然是要袁譚下令放行的。

“這事倒是有趣,我才剛動了一點殺機而已,他就立刻有了防備。”袁譚有些詫異,冷笑了兩聲。

“從蕭關抵達青州渡口,就算是急行軍也得五天時間,這事林墨應該早就部署妥當,眼下算計時間差不多了,才來通稟公子放行。

看來,他防備心很重,知道此次破袁尚後再不走會有被吞併的危險,此人城府之深,當真不可臆測。”辛評頗為感慨的說道。

包括袁譚在內,四人看來蕭關的兩萬兵馬肯定是來接應呂布平安撤走的。

道理很簡單,按著這次的任務分配是,袁譚鎮守大營坐等袁尚來偷襲,而呂布呢,則是負責等袁尚走後奇襲他的大營,這樣一來袁尚兵敗後短時間內必定無法收攏敗軍,這些人全部都會成為袁譚的俘虜。

換句話說,袁譚的兵馬極有可能越打越多,畢竟他是袁紹的嫡長子啊,有這個威望收攏敗兵的。

而呂布自己呢,哪怕偷襲大營得手,也會陷入到軍力危殆的地步,在北國,他可沒地方補充兵力,如果不是這樣,袁譚也不敢對他有想法啊。

只是沒想到,林墨竟然會提前一步算計好這一切,把蕭關的兵馬給拉了過來。

“好不容易等到這千載難逢的戰機,沒想到還是讓他給破了局,找到了一條生路。”袁譚眼中盡是無奈與不甘。

林墨太聰明瞭,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求自己放出通道讓他的人進來,自己又不能不放。

人家明擺著看出了自己心思,如果不放行的話,逼急了的話,真有可能把呂布給推到袁尚那頭去。

“公子,呂布大限未到實乃天意,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公子能坐穩北國之主的位置,終是有一日能飲馬黃河、問鼎中原的呀。”郭圖鬆了一口氣,開始安撫人了。

辛家兄弟見狀也趕忙跟上,他們還算理智,在大事未定之前,不希望兩家開戰。

內心掙扎了一番,袁譚最終還是讓快馬去樂安郡傳令了。

做完這一切,他雙手枕頭靠在帥椅上,目光有些迷離,可恨,就差那麼一點點,可恨吶。

夏侯惇的四萬大軍終於抵達了安豐前線,也紮下了一座大營。

來之前,嚮導官已經把這裡的情況摸的很清楚了,除了安豐城裡的守軍外,張遼還派出了幾千人到東北方向的雁回嶺上落了座大營。

這不奇怪,如果不分兵立寨牽制,很容易陷入被掠地的窘境。

儘管嚮導官已經把這一切都繪成了地圖,可夏侯惇還是帶著眾人準備去探探情況。

此一行,曹操也算是下了血本,除了把夏侯淵、曹仁、曹洪留守在後方的戰略重鎮外,稍微能打一點的全部都調動起來了。

跟在夏侯惇這邊的,謀士雖然只有兩人,監軍郭嘉和許昌縣令滿寵,可郭嘉算的上是曹操最信任的人了,把他安排給夏侯惇,顯然是鐵了心要有所作為。

而滿寵,其實更像是曹營的周瑜,文武雙全,除了有謀略,也能上戰場廝殺。

當然,這一回大機率是輪不到他表現了,謀略他不如郭嘉,武略方面最頂級的配置,四庭柱的張郃高覽,還有虎痴許褚,次等的徐晃、車胄。

除了鎮守大營的許褚和徐晃,其餘人都跟著夏侯惇來到了雁回嶺山下觀望。

這山算不得高,但連作一片,想玩圍而不攻困死他們顯然是不可能了,更何況這裡是南方,不缺水的。

郭嘉打眼細看,並沒有看出可以智取的破綻,這個地方選的不錯。

大概記下了雛形後,一行人在騎兵擁護下又開始圍著安豐城打轉,不過他們還是很謹慎的,距離隔的很遠,就算城裡的人衝出來,他們也有足夠時間撤走。

看著這一幕,城關上的顏良有些不爽,慫包,想當初我在白馬城下可是貼著城牆走的,你們要是有這個膽量,保管衝出去讓你們嚐嚐我金背大刀的鋒芒。

“呂布還真是今非昔比,闊多了,當初我在此城中過劉備的埋伏,這裡是一片殘簷斷壁的,才兩年而已,修復成這副模樣,了不得啊。”夏侯惇有感而發。

其實,再回安豐,他的心情是很沉重的。

當初啊他帶著曹操最精銳的部隊追殺劉備,尚未交戰劉備就被嚇跑了,結果自己引兵入城休整,卻被他一把大火燒的險些喪命,如果不是虎豹騎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只怕這裡早就立了他夏侯惇的青石大墳。

當初他可是兩萬大軍,而劉備只帶著數千殘軍,還被打的差點丟命,這件事讓夏侯惇引為奇恥大辱,每每想起都心痛無比。

如今這安豐從殘簷斷壁變成了城高四丈有餘,自是比不得彭城,可若是想強攻,沒個十萬人伱也別想打進去。

他很清楚,就算張遼分了幾千人去雁回嶺,城裡至少還有兩萬人。

強攻是不太可能了,不過這個念頭實際上也從來沒出現過,反正這裡頭有曹操的王牌,今天來這只是熟悉地形,看看情況罷了。

“先生,該回去了。”夏侯惇都準備調頭離開了,才發現郭嘉出神的看著安豐城以東二里外的決水,似在估算著什麼,不時還在抬頭望天。

“先生,怎麼了?”夏侯惇策馬來到郭嘉身旁。

“將軍,在下已有破敵之策。”

聞言,眾人皆是面露驚詫神情,不由都湊前幾步。

夏侯惇連忙作揖道:“先生請說。”

“將軍請看。”

郭嘉食指中指併攏,指著安豐城沉聲道:“此城地勢低窪,再有三個月便是淮南一帶的雨季,即時決水會夜漲數尺,若是我軍掘開此水引入安豐,此城便會不攻自破。”

眾人先是面面相覷,反應過來後皆是朝著郭嘉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想不到這安豐城竟有如此致命的罩門,若非郭嘉看破,眾人還嫌那決水礙事,到時候用兵的時候不方便衝鋒呢。

回想起來,當初在廬江的時候,林墨不也曾經借過天水沖毀劉勳兩萬大軍,一舉拿下廬江全境,當時還引發了不小的轟動。

今天,在這裡,郭奉孝也是一眼看破天機,眾人自是免不了要奉上一頓盛譽的。

夏侯惇看了看不遠處的決水,最終只是微微頷首,卻沒有任何表態性的發言便帶著眾人往回走了。

“先生,淮南一帶多雨水不假,可天有不測風雲,誰能保證今年雨季會如往常一樣到來呢。”

回到大營處,夏侯惇拉著郭嘉去了自己軍帳,才開始為難的說出心中憂慮。

“然則,將軍意欲如何?”郭嘉有些詫異,這兩年來淮南都鬧了水患,長江幾度決堤,呂布在這方面投入了鉅額的修復金,怎就可能今年便是無雨年呢。

“我還是準備按著先前的計劃,與陳登裡應外合,巧取安豐,如此數日功成。”

郭嘉並沒有急躁,而是耐心的看著他,“若依先生所謀,且不說那雨水是否如期,是否充沛,耗這三月已是不智。

如今呂布正在北國血戰,若是不趁著這個機會一口氣吞下淮南三郡,等他騰出手來,我們反是受制。”

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氣,嘆道:“司空已經進入幷州了,一切順利的話,接下來肯定是會伺機對冀州發難,倘令呂布自亂,則司空入主北國有望!”

說了一大堆,郭嘉只聽出一句話來,我現在很急,要立刻拿下淮南三郡。

兵貴神速不假,北國戰亂不假,呂布陷戰也不假,可如果能三個月拿下安豐,其實一點也不晚的啊。

退一萬步說,真就是北國戰事結束了,他呂布想立刻抽身離開,那也是痴人說夢。

戰爭不是遊戲,你想玩就玩,不想玩就跑,更多的時候是一旦開始了就必須打的你死我活才能收場。

“用陳登,風險很大,非必要,智者不為,還是希望將軍三思。”郭嘉只是語重心長的勸阻。

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就不認為這種方法靠譜,他不懷疑陳登的反意,因為這傢伙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只要利益不均,陳家是做的出來這種事情的。

問題就在於,你沒法確保對方是不是已經發現了這件事。

河內司馬懿家的慘案讓郭嘉一度懷疑許昌城裡是不是出了內奸,要不然根本無法解釋這件事。

自然而然的,他也會對陳登這枚棋子的使用心存了幾分忌憚。

如審配這般都明白,用兵之道要掌控主動權,郭嘉豈會不明白呢。

架不住夏侯惇的急功近利,他淡然笑道:“先生多慮了,連司空都說過,此番放棄蕭關轉而對淮南三郡下手就是要仰仗陳登。”

見他心意已決,郭嘉並沒有力勸的意思,畢竟曹操對他言聽計從,不代表曹營裡誰都能聽他的,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

其實他如果真的想要用手段勸住夏侯惇,也未必沒有辦法,儘管夏侯惇是主帥,可按著曹操出征前的分工,他是監軍,領當中兩萬中軍的。

也就是說,如果郭嘉咬死了不同意,夏侯惇能調動的兵馬只有兩萬人,還不包括最能打的大戟士。

當然,郭嘉不打算這麼做,自古將帥不和就是取敗之道也,如果不是萬不得已,郭嘉不會跟夏侯惇因為用兵這一塊產生正面衝突的。

說到底,他是曹氏集團的核心,而自己,不管曹操多器重,終歸是謀士,這一點,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應該忘記。

更何況,用陳登破安豐,的的確確是曹操的意圖,先前的安豐大戰,這座城池被大火一燒破敗了,所以郭嘉不瞭解這裡的地理情況,不然在許昌的時候他就會進言了。

沉吟了片刻郭嘉起身作揖告退,但願陳登別讓自己失望吧。

他走後,夏侯惇才嘆了口氣,目光有些黯淡,嘴裡呢喃著:“子和,文達,你們也會支援我的對吧。”

其實,夏侯惇對於安豐的執著,除了被劉備大火燒過一次,還有曹純和李通的死。

袁尚如果能穿越到後世,肯定會深刻理解一句話:垂死病中驚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收到呂布的投降信後,他只是派人回了個口信,表示自己一定會幹翻袁譚為他報仇,但對於他的行動計劃是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目的嘛自然是要把呂布架在火上烤,最後逼得他和袁譚大砍大殺,反正時間利我不利敵。

結果沒幾天,就傳來了一個接一個的噩耗。

先是幷州太行山的黑山賊跑到了中山大肆攻掠,其勢頭已經衝向河間郡了,請袁尚快快派兵鎮壓救援。

跟黑山賊的鬥爭,袁紹在北國的七八年就從來沒停下來過,對於這支力量袁尚自然是不陌生的,除了心裡很惱怒外,倒不至於亂了方寸。

可沒等他準備如何處理,斥候又送了快報,曹操率軍圍攻上黨治所長子,猛攻三日死傷數千人,於是退後休整,高幹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戰機,於是率兵衝出長子城,準備夜襲曹營。

結果中了曹操埋伏,兩萬大軍打的只剩下八百多人,狼狽逃回了太原,上黨全境皆歸曹操所有。

這下袁尚再也穩不住了,上黨那可是幷州門戶,上黨一丟,曹軍就可以長驅直入,虎視太原、西河與樂平三個郡,佔盡了攻守之便。

高幹的手上有五萬大軍,一口氣折了兩萬眾,打的這叫什麼仗。

早前中了荀攸的疑兵之計的時候就下過嚴令,讓他不管如何,堅守不出就行了,你就是這麼堅守不出的?

廢物!

幷州危機重重,後方又被黑山賊攪亂,心情徹底崩塌的袁尚怒而一掃臺案,竹簡、印鑑灑落在地,他青筋暴起,歇斯底里的吼道:

“早就說過了要依呂布之言,一鼓作氣將袁譚打垮,拖拖拖,好了,拖出事來了,現在中山求援,高幹也求援,我又被袁譚拖在這裡,這爛攤子如何收拾!”

袁尚一如既往的喜怒言於色,不高興了就罵人,而且不是揶揄嘲諷,就差沒指著審配的鼻子罵了。

許攸心裡忍不住又腹誹了一句,庸主,就這點出息了,你是不是忘了隔岸觀火本來就是你自己心裡的選擇,只不過是借審配的嘴說出來罷了。

現在出了事就把責任全部推給他?

不過想想也對,這些年你能有什麼真才實學,唯一的本領大概就是推卸責任,大概跟郭圖學的吧。

就這麼點事把你給嚇的,中山國裡山賊作亂讓袁熙出兵不就行了,幷州的麻煩只需調動蔣義渠五萬大軍渡河直撲許昌,還不能圍魏救趙?

唉,看來把你賣了是明智的。

“主公,黑山賊不過是疥蘚之患,不足以亂局,可遣人差使二公子領兵平亂即可;至於幷州之危,在下建議令蔣義渠領黎陽五萬大軍趕赴增援,如此兩線牽制,曹操首尾難顧,必敗無疑!”等到袁尚發完了怒火,審配才把心中所想說出。

沒等袁尚反應過來,許攸開火了,這一次,他要跟審配正面硬剛,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庸主能賣多少錢,全看這一局了。

“主公,審配之言乃匹夫之見萬不可依從,倘若幽州此時正有鮮卑入侵當是如何?倘若二公子見北國禍亂,不遵主公之意又當如何?

曹操進攻幷州,張燕作亂中山,皆因主公為袁譚所困不能自顧,這才是北國禍亂的根源所在。

主公欲從速平亂則需下定決心,依呂布之計,一舉攻克袁譚,收復青州,平定東面戰火後,大軍回援,即時根本無需出兵張燕便會望風而逃,主公再集中兵力一路向西與高幹一併圍剿曹操。

在下幾乎敢斷言,曹操便是不戰死幷州,也會大敗而歸,主公上報父仇,下安百姓,如此方顯我北國雄主之風!”

“你”審配指著許攸的手顫顫巍巍,一時語塞。

他有些懵,自己領監軍職務後就成為了袁尚之下北國第一人,許攸一直對自己是很忌憚的,怎麼今天會跳出來直接開懟。

袁尚直接一壓手,打斷了審配的施法,看樣子他是想認真思忖一番。

遵從本心的話,他當然不想像許攸說的那樣直接梭哈。

但剛才那句話好像點醒了袁尚,北國的禍亂是因為自己被袁譚牽制住不能自顧,認真想想,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尚未開戰前,曹操敢來北國嗎,張燕敢鬧騰嗎,所以所謂的派兵去平亂,都是治標不治本的。

當初為什麼急著出兵,不就是怕自己沒什麼反應,各方會不服,連袁熙都有可能生出異心來。

眼下的局面,其實是一個道理才對,因為自己不能退敵,大家都開始跳出來瓜分這塊肥肉了。

袁尚有些害怕,如果繼續這麼下去,外圍還有西涼馬騰韓遂,內部也可能出現王燕、陳燕、李燕。

心裡是這麼想,甚至也在暗示自己快下決心吧,已經是穩操勝券的局面了,不可優柔寡斷。

可真的讓他下決心的時候,他又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折騰了大半天只是讓審配和許攸都退出去,他需要三思。

有趣,都這時候了還學人三思呢,也對,你們老袁家的優良傳統嘛,許攸心裡冷嗤了一聲扭頭離開。

審配還想多勸幾句,不管袁尚怎麼待他,終歸是自己選擇的扶持物件,不能眼睜睜看著北國毀在他手裡,換來的結果是又一頓臭罵,這才鬱悶的離開了。

有些事情,想的再多也是徒勞,人生不能預設,誰也不能靠妄想活著,想知道水深不深只有自己親自蹚過去。

這麼簡單的道理,袁尚也需要想足一整晚,第二天他才終於下定了決心,聽許攸的,跟呂布一起扳倒袁譚。

他想明白了,從頭到尾,袁譚才是擋在他面前最大的障礙,不把他給清除了,這北國之主的位置是坐不穩的。

“覆信呂布兩日後動手,十二萬大軍,全部投入前線!”

在他的預設中,不只是要猛攻袁譚大營,還要在他敗走的路上設定三道封鎖線,一言蔽之,這次一定要把袁譚逼入死境。

“十二萬大軍主公,大營這頭只留一萬人,是不是少了點?總是要防止一些預料之外的事情啊。”審配不安的說道。

“誰說大營只留一萬人大營留軍兩萬戒備,把雲落谷的兵馬抽調一萬出來參與到進攻當中。”

袁尚說完,審配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主公,烏巢之敗歷歷在目,主公不可大意啊,我軍數十萬糧草皆屯於雲落谷,那裡的安全與大營一般重要.”

“主公明鑑,雲落谷有一萬人把守,足夠了,那裡位置隱蔽,地勢險要,三軍進攻下袁譚自顧不暇,如何能對雲落谷起意啊!”

許攸說完,審配想要反駁,可袁尚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夠了!別再說了,此事我意已決,不必多說!”

他覺得,自己過去的優柔寡斷就是聽的太多了,有時候該果斷的時候,就要堅定的把耳朵堵住,力排眾議。

實在沒氣撒的審配只能惡狠狠的瞪著許攸,已經想了好多個辦法準備秋後算賬了。

這回許攸沒怵他,也是玩味的與他對視,倒是要看看是誰笑到最後。

終於等來了袁尚的信,林墨懸了半月的心,總算是落地了。

他還是有些擔心袁尚會臨陣怯戰的,畢竟各方面的算計都是掐著時間來推演的,想用這點人跟袁家兄弟的二十多萬人博弈,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

看來曹操那頭應該是給足了袁尚壓力,到底沒讓自己失望呀。

“可以通知袁譚準備動手了吧?”呂布扭動著脖子,一副戰意洶洶的模樣。

憋了這麼些日子,可算等到了最關鍵的一戰。

林墨點了點頭,“入夜後我會派人去送信的。”

“允文啊,袁譚這小子看上去要比袁尚精明不少啊,明顯有兵力懸殊,他還是決心要派兩萬人跟著我們。”

呂布乾笑了一聲,“我提議說到時候兩家分兵攻襲袁尚的大營,他還不答應,非要大家一起行動,分明是要盯著我們。”

林墨也被逗笑了,“大概,是怕落得跟皇叔一個下場吧。”

回想起當初安豐大戰的時候,劉備不就是這麼讓自己給賣了的嗎,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啊。

而且,林墨其實也很贊同老岳父的看法,袁家三子中,真正有資格接任大位的,確實是只有袁譚一個。

不誇張的說,如果是他接位了,不管是自己還是曹操,想對北國有想法都太難了。

可惜啊,人生從來沒有如果,歷史上的意難平,哪一個不是因為一念之差呢。

“雖然袁尚大軍傾巢而出,但我相信他的中軍寨裡還是有埋伏的,我們的人戰力太弱了,只怕這次要折不少。”呂布有些難受的說道。

“這是沒辦法的事,現在袁譚對我們的戒備心很重,沒猜錯的話,大戰一結束他就會趕我們離開了。”

林墨嗤笑了一聲,“可惜啊,他不明白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呂布也感慨的搖了搖頭,“他是明白與虎謀皮的道理的,所以防備心才會這麼重,只是沒料到有些人是他根本無法掌控的。”

老岳父說的好哇,振聾發聵。

拜他所賜,這北國,總算是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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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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