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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提及袁紹的時候,總是願意稱呼他是北國霸主。

現在袁尚接位了,也是稱為北國之主,雄踞四州的新星。

其實,北國一直有一支勢力是不容忽視的存在,就是盤踞太行山的黑山賊。

從袁紹與韓馥爭奪冀州,再到與公孫瓚決戰北國,這支力量其實一直都是在左右著北國的局勢。

甚至在袁紹一統北國的關鍵戰役他們險些成為了逆轉的關鍵,如果不是因為公孫瓚中了田豐的計,等到了黑山賊趕到,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袁紹不是不知道這些傢伙的危害,奈何人家有太行山天塹仰仗,袁紹幾次發兵都沒能完全吃下這股力量。

後來發現黑山賊要是脫離了太行山的護佑,其實也成不了多大氣候,索性就沒管他們了,只是苦了太行山脈周遭的郡縣,沒少被他們劫掠。

黑山賊的頭目是張燕,這貨從前是叫褚燕,原本的頭目是叫張牛角的,不過在攻打癭陶的時候中了流矢,臨死前把位置讓給了褚燕,感念這份恩情就跟著張牛角姓了。

至此,黑山賊二代目張燕誕生。

值得一說的是,張燕雖然被稱作是黑山賊的山大王,可人家在朝廷那裡是實打實的掛了號的,從中平年間就被靈帝封為了平難中郎將,還擁有舉孝廉的特權,相比之下,呂布和袁紹那時候還微不足道呢。

而且在山匪中來看,張燕也是屬於戰力天花板級別,巔峰時期甚至都佔據了常山、中山國、趙郡、中山、上黨,兵馬加親眷有百萬眾之多,連騎兵都有四五千人。

他也非常聰明,秉持一個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的理念,一直都很吃香。

直到後來遇到了一個手持方天畫戟的男人,帶著幾十騎就把他幾萬大軍打的滿地找牙,從此後就不敢輕易的跑出來鬧騰了。

其實後來的這些年黑山賊的劫掠次數已經少了很多,因為太行山這一帶被他開墾出來不少良田,勉強能讓拖家帶口的山匪餬口了。

實在揭不開鍋又或者要改善伙食的時候,也能摟他幾桿子,每次收穫都不錯。

不過最近張燕覺得,大概是自己的命格顯貴到了,黑山寨迎來一波又一波的好訊息,弄得他有點無所適從了。

最早的時候,笮融作為呂布的使者給他送了四萬金,表示有心一起共襄大業。

然後呢是已經有十幾年沒見過的朝廷天使屈尊跑到了太行山,封他張燕為平北將軍,請他出兵襲擾幷州後方,打亂高幹的節奏,事成後讓他接管幷州。

前幾日,高幹在上黨吃了癟,中了荀攸左進右出的疑兵之計,狼狽而逃,所以也派人來請他張燕出手相助。

一個是幷州刺史,一個是當朝司空,一個是腳踏兩州的中原諸侯,現在都紛紛要求我幫忙嘞,山寨裡的其他小頭目表示很為難啊,大家都送了禮,幫誰好呢。

坐在山寨帥椅上的張燕,一腳踩著鋪墊的猛虎獸皮,一手握著剛剛烤好的羊腿,吃的滿嘴流油,嘟囔道:“咱們啊,誰也不得罪,誰也不落下。”

別看張燕是個山大王,可身材卻不是想象中的大腹便便,滿臉虯髯。

相反,他身材較為瘦小,與那些動不動如城牆一樣厚實的武將比,真就像只燕子了。

“大哥的意思是,禮照收,兵不出,坐觀成敗?”作為二當家的杜長請教道。

“幷州這頭,雖然高幹折了一場,但還沒有大敗所以我們先別摻和進去了;至於冀州這裡,笮融的意思是,讓我們立刻出兵從中山打入河間。”

張燕將手裡的羊腿往案上一丟,雙手不講究的往身上衣服擦拭,笑道:“可以讓弟兄們集結起來,去中山、河間兩地鬧騰一下。

噢對了,無極就別去了,笮融說過林墨要保甄家。”

張燕補充提醒完後,杜長皺著眉頭頷首,“所以,大哥的意思是,我們幫呂布?”

“胡說。”

張燕灌了一口酒衝下口中羊肉,認真道:“弟兄們不過是出去打一次秋風而已,怎麼就幫呂布了。”

杜長眸子轉了轉後,立刻就會意的大笑了起來,“大哥說的對,是小的們最近餓壞了,自己跑出去折騰的,我們啊,最多就是看管不嚴而已。

大哥明智啊。”

“做山匪的不用腦,一輩子都是山匪。”張燕得意的撥弄著自己的小鬍子,滿臉傲嬌。

世家從來喜歡多頭下注,求的是穩,前提是你也得有幾頭下注的底蘊和實力。

作為山匪的張燕,號稱十萬眾,可其中大多是老弱婦孺,真正能拉出去作戰的,也就那麼兩三萬人他下注的機會只有一次,肯定得是想好了再決定。

目前來看,在北國的這個盤子裡,曹操的贏面最大,背後有朝廷支援,兵強馬壯,風頭正勁,是第一選擇。

高幹呢,守著腳下的幷州就足夠他頭疼的了,不過這些年倒是沒找過黑山賊的麻煩,所以張燕也不想搞他。

最讓他頭疼的,反倒是呂布。

別看他只帶了兩萬人到北國,在袁譚袁尚之間,好像夾縫求生一般,可那些年被方天畫戟支配的陰影讓張燕心有餘悸。

初平四年的時候,呂布帶著魏越他們幾十人,生生把自己的幾萬人打的找不著北,連他自己都險些丟了性命。

一杆方天畫戟,萬千亡魂哀鳴.

最想幫誰不確定,但最不想得罪誰的話,那一定是呂布了。

況且自己還收了他四萬金呢,要是沒點動作,萬一到時候他真的在北國站穩腳跟了,這黑山寨哪裡擋得住他呂奉先啊。

張燕決定,先按著笮融的要求,讓手底下的人在中山、河間兩郡劫掠一番,搶佔關隘通道。

如果呂布最後真的入主北國,他也算是履行了自己的約定;萬一他要是敗北了,對曹操、高幹自己也不算得罪。

至於新任的北國之主袁尚?您貴姓啊,連你爹袁紹我都不怕,你還嫩了些。

夏津這裡,最近很不太平,呂布與袁譚之間徹底斷了往來,雙方斥候都不敢輕易露臉,一旦越界就難逃被射殺的命運。

反倒是袁尚這頭的騎兵斥候越發的大膽了,都開始跑到呂營外圍遊走,呂布也沒有任何的動作,甚至看到他們的人還主動退讓。

“報!”

一名斥候捧著一捆竹簡跑進了中軍帳,“溫侯,安豐急報!”

聞言,帳內眾人目光都落在了那捆竹簡上,呂布立刻上前拆開查閱,很快就鬆了一口氣,“夏侯惇率領四萬大軍進入安豐了。”

“好哇!我就知道他不會放著這眼看要到嘴的肥肉不咬的,諸事可定了!”林墨的右拳狠狠的擊打在自己左掌上,興奮之色躍然臉上,有種苦盡甘來、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暢快感。

北國各方的情況都在自己的設計內,唯獨欠缺的最後一環就是安豐戰事。

現在,算的上是等來了最後一道東風。

“允文,夏侯惇進攻安豐,怎麼就諸事可定了?”見他這般興奮,呂布難免狐疑。

“此事說來話長,容我稍後向岳丈大人解釋,現在可以動手了。”

“怎麼動手?”

林墨露出一臉輕鬆的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後,從懷裡拿出早就備好的三份帛布,放在了老岳父的面前,“我準備一封送去給袁尚,一封快馬送去蕭關,最後這封是送往安豐的。”

不明所以的老岳父一一過目林墨寫的信。

內容很簡單,沒有像過去一樣充滿玄而又玄的秘辛,甚至連他都能一眼看出林墨到底想幹什麼。

無非是對北國戰事目前的用兵方略和往後的收攏手段。

看似成竹在胸,一切都安排的條理清晰,按著這種態勢發展,北國四州不敢說,青、冀兩州是穩穩當當的會握在自己的手裡。

可問題就在於安豐這個點,呂布覺得林墨是不是有些太樂觀了,“伱把伯平的人調離蕭關我沒意見,可好歹要分一半人去馳援安豐吧,夏侯惇可是四萬大軍,安豐雖然也有兩萬六七人,但安豐一旦有失,你整盤棋都會亂了的。”

“岳丈大人所慮極是,安豐眼下確實缺人,但從大局上考慮,此番沿河逆流的任務更為重要。

我雖有把握讓袁譚、袁尚兄弟的人血戰在一起,可那畢竟是二十五萬大軍啊,我們才多少人,一旦他們意識到被騙,臨時抱團也是能夠吃下我們的,高將軍的人,必須到達指定位置完成接應。”

林墨頗為無奈的在臺案上地圖的一個點指了指,隨後沉聲道:“我相信叔父,也相信賈先生。”

張遼派人送來的快報上只是通稟了曹軍的兵馬,主將和先鋒,並沒有瞭解到隨行的謀士,這裡固然是一個風險點。

但就目前曹操手頭上能用的人,也就是荀攸和郭嘉兩個算的上是天花板級別的,這兩人不可能都在一起。

老陰貨本身也是最頂流的那一小撮人,不管是郭嘉還是荀攸,絕對做不到完克老陰貨的。

更何況,安豐自己本就給張遼留了一道保險,那道輕易不用,用好了,肯定是能賺曹軍一半兵馬。

再加上士氣一旦被翻轉,那就是順風的大優局面,老陰貨應該穩得住。

“好吧.”

呂布覺得這樣做有些冒險,不過最後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文遠能以八百破三萬,我應該相信他的。”

說罷,他將臺案上的三張帛布合攏好交給了一旁的尹禮,“按允文說的辦。”

“喏!”尹禮執信出帳。

翁婿二人皆是捻著手指盤算,一個是在想著接下來這場大戰該怎麼打,一個是思忖還有沒有被忽略的點,有那麼幾分共謀大業的味道。

不管想多久,其實結論都只有一個,安豐這個點有風險,其他的,已經不太可能再出任何的意外了。

這個風險點,無論林墨怎麼做都是無法規避的。

曹操人數本就佔據優勢,加上有天子在手,佔盡了攻守之便,這也使得林墨不得不謀而後動,原本不多的兵馬,還得分了三條線。

夏侯惇進入安豐,蕭關高順的人可以騰出手來活動了,這最後的兩萬人,橫空出世,林墨有信心讓他們成為最關鍵的棋子。

這本就是他在徐州時候做出的整套吞併北國計劃的一環,可真正走到了這一步,該懸心還是會懸心。

夏侯惇在後世被稱作常敗將軍,勝仗沒打過,升官沒停過,真要是扳手腕,他不是張遼的對手。

林墨懸心的是他背後的謀士。

十二奇策荀公達,算盡天下郭奉孝,都不是易與之人。

林墨雙手抱胸,抿著嘴唇,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很想親眼看看他們之間的對決。

老陰貨能不能玩過荀攸和郭嘉。

頂級謀士間的碰撞,應該是會很有趣的。

可惜啊,自己身在北國,只能在後續透過戰報窺探一二了。

“哈哈哈”袁尚的笑聲很有穿透力,連帳外巡視的軍士都能聽得真真切切。

最近一段時間,袁譚和呂布的關係越發的緊張,他的人親眼看到過雙方巡視的騎兵隊伍大打出手,袁尚當然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了,至少比審配給出的意見要好的多。

尤其現在帥案上擺著呂布的降書,袁尚高興的都快不知道用什麼姿勢坐著才更舒服了。

呂布的降書上說的很清楚了,自己這次北上的糧草全部都是由袁譚提供,現在他斷了糧草,再不投降必將內亂。

而且,這麼長時間來,自己困在二十多萬大軍中間,終日惶恐不安,想走又怕被追殺,留下來又無所作為,現在只好向袁尚請降,為表誠意,他已經讓徐盛回來了,把武城還給袁尚。

同時,如果袁尚願意接納,他會助之大破袁譚。

怎麼破?按著呂布的說法,他們關係已經惡化到不可調和的地步了,所以他猜測自己帶著大軍往南向渡口逃跑的時候,袁譚一定會派精銳追殺。

因為袁譚會擔心自己平安退走後,就會繞到青州後方大舉進攻,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離開吧?

到時候他呂布在曠野上與袁譚的人廝殺,請袁尚派出大軍直撲袁譚中軍,如此袁譚必敗。

合理,太合理了,袁譚這個時候肯定不會放任呂布大搖大擺的離開。

而且呂布也不是一上來就投降,離間計的作用發揮了這麼長時間,兩軍早就交惡,加上斷糧危機,呂布已經到了不降則死的地步。

好哇,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之中。

現在的問題是,要不要按呂布說的辦好呢。

這種事情,當然還是要跟兩大謀士商量商量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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