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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六,詩會擇定之日。

儘管此前呂布、陳宮等人都知道林墨搞的詩會有美人助陣,有琉璃寶器作為頭彩,肯定會很叫座,可規模的宏大還是遠超了他們的想象,能想到的詞只有一個,空前。

在察舉制入仕的大背景下,朝廷沒有科舉,也不需要搞什麼論政詩會,但各地的世家是會不定期舉辦的,最誇張的當屬袁家,曾經開創過吸納三州士子,雲集上千士人的盛舉。

而林墨這次的詩會,涵蓋大漢九州之人,各方世家豪強和寒門學子來者達五千眾,甚至不乏地方官員。

這還只是士人學子,算上隨行家丁什麼的,彭城一下湧進了三萬多人。

顯然,紫陽書院根本不可能容納這麼多人,不管願意不願意,不管打臉不打臉,最後只能是定在了彭城校場舉辦這次的詩會,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所有的寒門學子都能入場。

即便如此,呂布還是下了令,入場者只能是士子,不可攜帶家丁,這是為了保證現場的絕對穩定。

幾千人啊,喊話都不一定能確保所有人都聽到。

同時,考慮到人數眾多的原因,詩會也由一開始定的兩天,改為了三天,這是為了讓考官有足夠多的時間去審閱批分。

為了確保絕對的公平,這次詩會評選魁首採用的是林墨的辦法,二合一制。

士人們做的詩詞歌賦交由邀請到的十位大儒進行打分,最後分高者勝出。

如管仲的後人管寧,潁川大賢鍾迪等等,而且十位大賢幾乎都是來自不同的州郡,不至於失了偏頗,讓他們玩地域文化。

對於他們的到來,呂布是帶著魯文韜、陳珪等徐州老一輩的名士接待的,畢竟逼格太高啊。

甚至魯文韜還表示完全想不到林墨竟然有辦法請來這些名動一方的大儒。

事實上,這些人要麼專心文學不搞政治,要麼是因為黨錮之禍後不仕的,所以他們對這種級別的詩會還是有興趣的。

隨著人員陸續入場,現場的吵雜聲也開始變得沸騰起來。

沒辦法,雲集了各大世家、各方遊俠士子的聚會,相熟的人可不只是龐統和徐庶,有的是同窗,有的是舊友,甚至也有慕名者。

“德祖啊,此次詩會的宏大可是遠超兩年前袁紹舉辦的詩會,你可要拿出你的才華來,務必奪得頭魁。”一名年過四旬的儒袍男子不苟言笑的對著身旁年輕人叮囑。

楊修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叔父放心,孩兒知道此次詩會頭魁對於楊家的意義,當不會重蹈昔日鄴城覆轍。”

兩年前,袁家舉辦的詩會,是讓陳琳給拿了頭魁,這一點,楊修一直是耿耿於懷的。

不過那只是在文學上的不服罷了,這次跟當年可不一樣。

雲集了天下九州士人的詩會,一旦奪魁,不僅可以讓原本就頂著四世三公頭銜的楊家聲勢更甚,還會引得天下寒門學子紛紛來投。

林墨花了這麼大的心思為我們做嫁,怎麼好意思讓他失望呢。

對於這次詩會奪魁,一開始他是有些壓力的,後來聽說,詩詞歌賦皆可,題材內容不限,他便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了。

全因先前輸給陳琳回到楊家後,整日宿醉,一日觀園有感,詩興大發,靈感湧現,便做出了一首《節遊賦》。

對於這詩極為有信心的楊修並沒有公之於眾,而是選擇引而不發,為的就是等二次袁家再辦詩會時候,壓陳琳一頭,沒想到今日用上了。

楊修還好,頂著的是弘農楊氏、四世三公的大名堂堂正正的來到了詩會現場,準備大展身手。

還有一些人,是礙於身份不能前來,但深刻明白詩會背後牽扯利益之重大,不得不來,於是假手於人。

比如曹操派了自己最信任的部下荀彧,遣其長子荀惲前來,帶著的是自己近日有感而發的《觀滄海》。

他不在乎此舉奪魁後會讓荀家的聲望攀上巔峰,甚至不在乎最後青史留名的不是自己,只要最終的目的能夠達成便可。

這一點,曹操一直都是務實不務虛的。

當然,也是無奈之舉,如果可以,他會派自己兒子來最好了,不過有被淪為人質的危險,想想還是荀惲合適。

還有周瑜是請了自己的叔父周忠代表周家來了,背後的代表作是他在廣陵大敗後、渡江回江東時有感而發作下了《長河吟》。

人生之艱難,就像那不息之長河,雖有東去大海之志,卻流程緩慢,征程多艱啊。

適時,身穿朝廷州牧服的呂布坐在了點將臺的首席之位,靜靜看著眼前一幕。

一直被罵做邊陲流民的他,向來被各大世家所不齒的,想不到啊,今日我女婿一番部署,爾等卻得雲集彭城,皆在我目下安坐。

這也只能是心裡暗爽一下,因為,大家能來彭城,不是因為他呂布,也不是因為那一對琉璃珍寶,而是看重了林墨請來的大賢,看重了這次奪魁之後會給世家帶來的可能延續數十年的利益。

所以,呂布作為東道主,開場白都沒機會說,還是十位大儒之一里資格最老的潁川大賢,鍾繇的父親鍾迪,站在點將臺上,喊了一聲:“詩會開始。”

一聲銅鑼敲響,現場便安靜了起來。

隨後,兩襲白衣,款款走向了演武場上。

大小喬身著一樣、潔白如雪的紗裙,身段修長,舉止落落大方,宛若天仙,可惜的是,二女的臉上皆是帶著面紗,根本看不出模樣。

便是如此,那雙靈動的眸子也透著與炎炎濁世背道而馳的清涼,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現場不知有多少人是衝著大小喬的美名來的,所以,她們一登場當即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再加上二女時而高亢如激流,時而暗鳴如靜水的古箏演奏曲,讓人大呼過癮。

儘管沒能一睹二喬的容顏,可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似乎更能彰顯出那種神秘美。

場上士人或是吃著果品,或是喝著美酒,搖頭晃腦,沉溺其中。

一曲罷,喝彩紛紛。

二喬福了福身子後,大方離去。

“比試開始!”隨著鍾迪蒼老的聲音響起,士人們終於從魂遊太虛中反應了過來,意猶未盡的感慨。

隨後,他們拿起臺案上早就備好的毛筆,在帛布上開始奮筆疾書。

看這樣子,顯然大家都是做好了準備的呀。

點將臺上的呂布看著眾士子都在埋頭寫作,不由張望了起來,“允文呢,怎麼不見他?”

“他,好像跟小姐一起出去騎馬了。”

一旁的臧霸小聲嘀咕了一句,“而且只騎了一匹馬。”

這一聽呂布的臉就黑了,都什麼時候了,還風花雪月呢,年輕人血氣方剛可以理解,誰還沒年輕過呢,可你辦這麼大的詩會,自己又不來,圖啥啊?

呂布還尋思他有什麼高明的佈局,現在看來啥也不是啊。

要知道這詩會的投入可都是從府庫裡出的錢,且不說這些名流的食宿安排,犧牲了安豐的職位給廬江士子,光是眼前這幾千人吃的果品喝的酒那就是天文數字了。

還讓我記住驕兵必敗,永遠不能自滿,我看伱現在就挺飄啊。

這事擱其他人身上,呂布很難控制不發火的,可對於林墨,他總能一次次的挑戰自己的底線,最後覺得就當打了水漂吧。

不多時,開始有人把帛布送上點將臺讓十位大賢輪番審閱批分了。

由於十月的徐州,深秋微涼,秋高氣爽,加上稍後還有大小喬的演奏,即便是都把作品提交了,也沒有人離開,大家都安靜的坐著,了不起就是小聲的討論下彼此的作品。

不消半個時辰,點將臺上的帛布就堆成了幾座小山,大儒們時而搖頭撇嘴,時而緩緩點頭,交頭接耳的議論一番,品評著手中的作品。

不知不覺中,日薄西山,可是未批分的帛布還有一半呢,估計只能等第二天張榜結果了。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應該說,在三天時間內,只要誰有想法,依舊可以提交作品的。

這一夜,彭城成了不夜城,士人們都在為白天的作品高談闊論。

徐庶有些不解的坐在習慣的角落裡,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元直難道不知道他林墨跟呂布一樣都是出身賤籍,識得幾個字就不容易了,還指望他能跳出來比賦嗎?”龐統喝著酒,嗤之以鼻。

“這我知道。”

徐庶託著腮沉吟道:“可他這般聰慧的人,能正面擊敗如日中天的曹操,以一塊破石頭便瓦解了袁術的基業,怎麼可能連這點城府和心術都沒有。

這不像他該做的事情。”

“小勝幾場便忘了自己姓什麼,以為弄個詩會就能號召天下士人,痴人說夢。”

沒看出什麼高明之處的龐統冷聲道:“明日結果出來我便回荊州了,白跑一趟。你呢,是不是跟著我們龐家的車隊?”

徐庶深吸了口氣,有些惆悵。

他是有心來探探呂布的成色,如果真能成事,不介意就在他麾下輔佐。

他也清楚,看呂布的成色最關鍵的人不是呂布,而是林墨啊。

可林墨此舉,真是昏招,不見半分雄才偉略,難道,真的白跑一趟了。

“我可能還需要待上一段時間。”徐庶內心裡還是認為今日這一切絕不可能是呂布運氣得來,他林允文,不該是浪得虛名才對,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我還看不透。

如果是往這個方向去考慮,徐庶反而覺得應該要繼續留下來考察。

若是他能佈下一個局,連自己身在其中也久久反應不過來,那他的手段,可就足以令自己折服了。

“士元莫非是心向北國?”看似在轉移話題,實則依舊是試探龐統有幾分留下來的意思。

龐統嘆了口氣,百無聊賴,“曹操也好,袁紹也罷,眼下都在我的考量範圍,也就是他們的實力底蘊,才值得我效力。”

“你啊,跟孔明一樣,皆身懷大才,不知未來誰能得你二人眷顧。”

在徐庶看來,短時間內龐統是有可能擇主的,但諸葛亮不會。

龐統的身後有四大家族的龐家做後盾,底蘊充足,在荊襄一言九鼎。

諸葛亮呢,諸葛家雖也是名流大家,可因為避禍四散後,失了底蘊,靠著他本身的才華自然也是可以大放異彩的,可是在初時於諸侯的作用必然遠不如龐統。

當然,徐庶也知道,諸葛亮這幾年一直在經營了,透過水鏡先生司馬徽立名聲,近來又與黃家走近,似與黃月英有些對上眼的意思。

而黃家本就是除了四大家族外的第一世家,又與蔡家有親,若是這事成了,諸葛亮在荊州的聲望將攀上一個全新的高峰。

到了那個時候,他才真正可以算與龐統齊名,不只是才華,還有家世底蘊。

“我龐統生來一副好頭顱,不急著做買賣,有的是時間去考量。”龐統很傲嬌。

徐庶對此是深以為然的。

除了那滿腔才華,誰得龐統,就相當於得到了荊襄龐家的支援,若要治理荊州,四大家族的支援是少不了的。

江東孫策現在為什麼會玩命的打山越,不就是四大家族跟他貌合神離嘛。

這種狀態下,免不了要將矛盾轉移出去,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所以,龐統的自傲在作為寒門出身的徐庶看來,是底氣十足的。

翌日,一大早,士子們就跑到了校場上檢視榜單。

經過一個十位大儒的連夜批分,結果已經出來了。

前三甲分別是,荀惲的《觀滄海》,周忠的《長河吟》,信心爆棚的楊德祖帶來的作品《節遊賦》只是第三而已,這就不能接受了,竟然比之前袁家詩會的結果還差。

黑幕!一定有黑幕!

楊修眼角抽動,整張臉因為充血而殷紅。

可是當他看完了《觀滄海》和《長河吟》後,頓時就像洩了氣的皮球,無奈的搖頭。

荀惲的《觀滄海》想象豐富,氣勢磅礴,蒼涼悲壯,勾勒出的大海吞吐日月、包蘊萬千的壯麗景象,既刻畫了高山大海的壯闊,更表達了作者以景託志,胸懷天下的進取精神,好詩啊。

《長河吟》也不遑多讓,從中可以深刻體會到一種人生態度,盡人事、順天意、不強求、不妄為。

這兩部作品,著實是壓自己一頭,輸的不冤。

“想不到竟然是潁川荀家摘得頭魁啊。”

“這有什麼奇怪,荀氏八龍一時風光無倆,底蘊深厚,藏書不知幾車。”

“話不能這麼說,詩詞歌賦講究的是天賦,沒有天賦,任你藏書再多又如何呢。”

“但不管怎麼樣,此次詩會的頭魁算是出來了。”

“不一定,詩會一共三天,今天才第二天。”

“昨日士子們都已提交作品,這一時半會難不成有人能做出比觀滄海更雄偉的作品?”

圍在榜前計程車人們議論紛紛,評頭品足。

顯然,對於《觀滄海》摘得頭魁沒人有意見,也不認為這兩天還能有人創作出比這更出彩的詩詞歌賦,所以已經有很多人圍著荀惲道喜了。

“還算是部上品佳作。”

昨夜酒氣未散、早上又灌酒的龐統酒糟鼻都出來了,扁著嘴點頭,“罷了罷了,回去準備一番,返程荊州吧。”

“好詩,氣象萬千,雄視古今,這可不像是尋常才子能做出來的,感覺作此詩的人應當是一個雄主甚至是霸主才對。”同樣圍在榜前的徐庶不由喃喃自語。

作詩當然要天賦,可也要經歷,沒有一定的閱歷和底蘊,是寫不出這樣的詩句的。

點將臺上的呂布雙手抱胸,看著眼前點評計程車人,心裡波瀾不驚,就好像,整件事跟他沒有一點關係。

允文這個臭小子到底在想什麼,士人是來了一大堆,寒門學子更是多不勝數,可紫陽書院計程車子僅僅增加了二十幾個,有什麼用啊。

又送琉璃寶器,又花了這麼多錢,真是個敗家子,造吧,使勁造吧,造到最後我們翁婿就只能被人笑話!

大小喬松了一口氣,終於完成了任務,以後不必再被呂布束縛了,可以安心回家嫁人了。

十位大儒看現場無人對榜單有意見,也都準備回去了。

甚至有士人已經開始離場.

恰在此時,校場外一陣騷動傳來。

只見一列軍士搬著一座座屏風進來,眾人大惑不解,面面相覷,就連呂布自己都蒙了,巡防營的將士怎麼跑這來了。

伴隨著一座座屏風圍著演武場擺放落地,笮融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到十位大儒面前躬身作揖:“先生們請留步。”

隨後右手一擺,朝著周遭指了一圈,道:“昨夜蘭陵侯詩興大發,一夜作詩九十九首,皆寫於屏風之上,還請先生們點評!”

狂妄!怎麼可能一夜作詩九十九!

呵,莫不是以為東拼西湊,隨便敷衍也可稱之為詩?

早就聽聞他林墨賤籍出身,能認出幾個字來,還學人作詩。

誠然,大家對於林墨一夜作詩九十九的壯舉根本不屑一顧,只當他是譁眾取寵。

楊修和龐統皆是面露鄙夷之色,徐庶也不由搖了搖頭,作詩不是那麼容易呀年輕人。

大小喬也對視了一眼,清涼的眸子浮現詫異。

“姐姐,你說這蘭陵侯是不是在故弄玄虛啊,怎麼可能一夜作詩,有沒有可能是他請了幫手呢?”小喬湊到大喬身旁嘀咕道。

大喬搖了搖頭,“不會的,天下誰人不惜名,真有這個本事,未必為他抓刀。”

小喬會意的撇了撇嘴,那他一定是在吹牛了。

別說他們了,饒是對林墨從來也是信心滿滿的呂布,這會也呆住了呀,女婿啊,你這玩的有點大了。

可是,十位大儒不能坐視不理,本就是來當考官的,有人提交作品,那就得批分,哪怕一塌糊塗,也得畫上一個句號。

接著,在鍾迪的帶領下,十位大儒開始靠上了屏風。

僅僅是一眼,鍾迪和身後九位大儒就呆住了。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好詩啊,尤其是開頭這句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堪稱是激盪人心,年輕人的雄心萬丈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僅僅是這一首詩,就不輸給觀滄海了,鍾迪覺得,今天的榜首詩魁花落誰家,怕是要再商量了。

不.

不對!

還有九十八首!

已經年近七旬的鐘迪艱難的挪動著步子走向其他的屏風。

在場計程車子不由有些狐疑起來,為什麼看鐘老的表情有些不對啊。

不止是鍾老,其他大儒的神情也很古怪。

莫不是.

眾人立刻靠了過去。

就連呂布都忍不住從點將臺上跳了下來,找到一處屏風端詳了起來。

小喬想去湊熱鬧,卻被大喬的眼神拒絕了。

她們此來只是為了換得自由身,其他的事情,不必管太多,這是老父親臨別時特意交代過的。

“生當做豪傑,死亦為鬼雄”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一時間,整個校場之上,四處都是詩歌的朗讀聲,再聽不得半點議論聲了。

他們,好像忘了驚訝,忘了誇獎,忘了詩會,全副身心都投入到詩中所描繪的風光、感情和心緒中去了。

就連最狂傲的楊修和龐統都對此不能自拔。

那九十九面屏風,像是有魔力一樣把所有人都吸引住了。

終於,在足足一個時辰後,鍾迪引領的九位大儒,把所有屏風上的詩句都看完了。

他們表情凝重,不動聲色,慢慢的朝著點將臺走去。

十位大儒的身影,也牽動著在場士子的心。

儘管,他們都知道結果出來了,莫說是在場之人,就是天下士人綁一起也不可能有人能動搖林墨頭魁的位置了。

可是,他們還是更願意聽到鍾迪喊出最終的結果。

“天下才華共一石,林允文獨佔八斗,世人共分兩鬥!”

當鍾迪把話喊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不是喊出林墨是詩魁,而是給出瞭如此驚世駭俗的盛譽,這就等同於把林墨推到了天下文人墨客的扛纛人位置。

可是

他說錯了嗎?

好像也沒有啊。

這九十九首詩,哪一首不是可以經久傳唱、流芳百世的絕句?

什麼叫詩?這才叫詩啊,昨天我們做的那些算什麼,簡直是班門弄斧的獻醜.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林允文可是在一夜之間成詩九十九,驚才絕豔,千古第一人吶。

說是佔了八斗之才不過分,當真不過分。

楊修心裡無能狂怒,不是說他是個不識字的賤民嗎,怎麼可能!

親眼所見,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九十九首詩隨便挑出一首都是碾壓自己的存在。

徐庶抵著下巴抿著嘴,所以,這就是他林允文的最終目的?

把詩魁奪得手,再以此拉攏天下寒門,培養出自己的勢力,甚至是讓世家豪門側目而動心。

確實高明,高明啊。

這才像我認知裡的林允文。

徐庶心動了,他覺得,這樣的人,這樣的主,還是值得自己輔佐的。

“嘿嘿,我女婿,林允文是我女婿.”呂布笑的合不攏嘴啊,不斷的跟那些士人們強調著林墨的身份。

是的,呂布很興奮,比當攻下廣陵和廬江還要高興。

一直被人所詬病的邊陲流民身份是他的鬱結,好似難登大雅之堂一般。

可是,可是啊,我找了個女婿,竟然被大儒鍾迪稱之為獨享天下八斗才華的人,光宗耀祖了,光宗耀祖啊!

呂布的眼眶,竟然溼潤了.

他是真的很高興,而這種高興,不像是奪得城池的一時興奮,像是把多年積壓在心裡的惡氣,一口出了個盡。

允文這臭小子,跟玲兒去騎馬為何不騎赤兔,萬一摔傷了怎麼好,不行,見到他要罵上幾句。

“蘭陵侯為何不到場?”

終於,有人問起了這個問題。

“是啊,他可是詩魁,才高八斗之人,聽說還不到弱冠之年,請溫侯讓他出來,好讓我們也見一見啊。”

“在下潁川陳進,請見蘭陵侯。”

“請見蘭陵侯!”

這一聲聲的吆喝下,呂布終於感覺到自己東道主的身份被眾人記起來了,這些酸臭腐儒,前兩日對我視而不見這會就禮貌的不行了。

還得是我女婿呀。

“行行行,我這便派人去傳他。”呂布很自豪的一揮手。

好似在這一刻,詩會的氛圍才算真正的高漲了起來。

人們似乎也終於反應過來,鍾迪說的不僅沒有誇大,應該還低了一些。

因為,林墨他從來就不是以詩文見長,他是一個百年難遇的兵法奇才啊。

尤其是火燒安豐縣一役,身在彭城,卻能助劉備破敵,當真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呀。

派去請人的軍士還沒來得及跑出校場,入口處便走來一人。

那人身一襲白色儒袍,湛青色的轡頭盡顯儒雅,腰間掛著一柄寶劍,身後披風獵獵作響,端的是一副周遊天下的遊俠裝扮。

白袍少年行至演武場中間,朝著點將臺上的諸位大儒抱拳拱手,“晚輩林墨林允文,見過各位先生!”

周遭是一張張呆滯的臉。

他就是林墨?

蘭陵侯林墨?

當真是年少有為,無論是風度、才華,俱是當時一流。

遠處的大喬也忍不住歪著腦袋打量著林墨,風度翩翩的少年,才高八斗的詩文,無往不利的戰績,堪為當世第一人啊。

本就清冷的大喬感覺到芳心搖曳了。

小喬也眨巴著眼睛,心裡忍不住嘀咕,江南才子無論是才華、名氣還是樣貌,都遠不及此人。

由於大小喬都本能的朝著林墨的位置走動了兩步,這個舉動被不少士子看在眼裡,心裡在吶喊。

可惡啊,要是站在臺上的人是我該多好,不僅一舉成名天下知,還能贏得美人芳心,必為千古佳話呀!

莫說是他們,就算是呂布,心裡也在感慨,允文啊,你這臭小子今日可比我當年虎牢關一戰還要威風八面。

“好,好,一表人才,溫文爾雅,英雄出少年啊。”鍾迪點了點頭。

“敢問先生,晚輩可算得上是此次詩會的詩魁?”林墨依舊抱拳,朗聲喊道。

龐統心裡冷嗤了一聲,裝上了是吧,還要再強調一次?

“當然!你一夜成詩九十九,每一首都足以傳唱,詩魁,實至名歸。”鍾迪給出了回覆。

“多謝先生,不過”

眾人凝神屏息,出神的看著林墨,“實際是作品一百,而非九十九,請允許晚輩將最後一部作品當眾朗讀,若是先生們覺得此篇也算佳作,這詩魁才算實至名歸。”

“噢?”

這下,十位大儒又來了興致了,“還有佳作?快快讀來!”

方才的九十九首,已經是讓大家覺得心中意氣激盪,有年老者也生出萬丈雄心。

這壓箱底的最後一首,必然是要比先前那九十九首更為出彩,否則他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要求當眾讀初。

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不僅僅是鍾迪等十位大賢,就是在場計程車人們也覺得肯定是如此,不由都伸長了脖子,嚥著口水,靜待林墨。

“不過,我這不是詩,而是一篇檄文。”

“檄文?”

眾人沒等來佳作,卻只等來這麼一句話,不免有些茫然。

要知道,檄文可是用於曉諭、徵召、聲討等的文書,理論上來說,這種載體不可能出現比剛才那些詩句還出彩的地方才對。

可他是林允文啊,獨享天下八斗才華的男人,士人們願意相信,便是急促的催道:“說好了題材不限,詩詞歌賦皆可,檄文也算了,請蘭陵侯速速念讀!”

好。

要的就是你們這句話。

林墨緩緩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後,猛然睜開,朗聲吶喊:

“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騰,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橫,傷化虐民;父嵩,乞匄攜養,因贓假位,輿金輦璧,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

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戶侯,賞錢五千萬。部曲偏裨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廣宣恩信,班揚符賞,佈告天下,鹹使知聖朝有拘迫之難。如律令!”

這本是陳琳的討賊檄文,被林墨一口氣背誦完後,整個校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除了風聲,再無其他。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林墨,不知所措.

這這這.

這是在聲討曹操嗎?

這是要攻打曹操嗎?

不愧是才高八斗的林允文啊,檄文裡把曹操罵的是狗血淋頭,可偏偏整篇檄文又彰顯一股霸氣,必是可以傳揚海內外的絕世精品啊。

徐庶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再看林墨的時候,眼神裡不見方才的欽佩俱是驚恐和畏懼。

此等權謀心術,此等城府算計,驚天手段,驚天手段啊!

他終於明白林墨到底想幹什麼了。

這詩會從頭到尾就是個由頭而已,他真正要做的,就是當著眾人的面念出這篇討賊檄文。

先是用九十九首詩坐定詩魁的位置,最後的討賊檄文就成為了壓倒其他作品的首席。

試想,眾人若是認準了他是詩魁,就代表著贊同他的檄文,自然而然是要遵照檄文裡的內容一併聲討曹操。

這分明是逼著大家跟他一起討逆曹操啊。

天吶,此人.徐庶嚥了咽口水,只覺得頭皮發麻,腦袋發顫,甚至想不到該用什麼詞彙去描述林墨。

一個不到弱冠之年的人,竟然用心如此之深。

終於明白為什麼呂布能崛起如此之快了,誰得此人輔佐,必成千秋大業啊!

如果說,一開始的徐庶還有些猶豫,那麼到這一刻開始,他是不會離開徐州了。

呂布,就是他要輔佐的人。

不因為呂布,只因為林墨。

無論是司馬徽、諸葛亮還是龐統等人,包括他所熟知的潁川俊傑,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生出恐懼的心裡。

這天下,不是歸於他,還能歸於誰。

“還走嗎?”徐庶看向一旁的龐統,發現他也呆滯了,連酒從葫蘆口傾斜而出也渾然不察。

“走馬上就走。”

龐統掉頭便離開,然後折返回來小聲道:“此人太過危險,用心歹毒,留在呂布營中,只恐遲早會.”

徐庶嘴角抽了抽,訕笑著問道:“那你就不怕將來在戰場上遇見他?”

龐統呆立了一會,明顯是有一陣心悸,隨後不屑道:“戰場之上,誰勝誰負還不一定。況且,就算要投呂布,且看他能否戰勝曹操,我再做權衡。”

龐統跟徐庶終歸是不一樣的。

他需要考慮龐家的利益,如果搭上的是一艘沉船,那不僅是自己的才華被埋沒,連帶著家族也可能被其他三家吞併的。

謹慎,是永遠不會錯的。

徐庶沒有這些擔憂,親眼見識到了林墨的手段,他已是心悅誠服。

不走了!

(麻煩各位把136章訂閱一下呀,為啥跟137差這麼多的,均訂都被拉下來了)

各位是不是很反感開車,是的話我就不寫那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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