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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彭城到九江,急行軍狀態下,需要三天的時間。

這句話是呂布告訴他的。

所以在林墨的預估時間裡,曹操南下至安豐前線需要五天左右,而自己趕到九江需要三天,再花一天時間到安豐前線,也能比曹軍提前一天到達。

而事實卻是,老岳父似乎太心急了,忽略了一個問題,他算的三天時間,是從彭城趕到九江治所壽春的用時,並不是抵達九江毗鄰安豐邊境的時間。

並且,趕到壽春的時候已經到了不得不休整一天的地步。

急行軍對於軍士的體力、耐力都是極大的考驗,對於戰馬就更別提了。

發三百里加急的時候,軍士都需要每天在不同的驛站換馬才可以連續的狂奔。

而林墨帶著的這一千騎兵可無從換馬,全賴馬的耐力奔跑。

所幸這些本就是萬里挑一的良駒,倒沒有出現徐盛說的竄稀而亡的情況。

不過行至壽春的時候,高順就看出來這些戰馬已經到達極限了,必須原地休整。

逗留了一天後,又開始披星戴月的往西疾馳。

終於在第五天的黃昏趕到了陽淵,從留守的張遼處得知老岳父已經在一天前就帶兵前往了磐溪坳駐紮。

老岳父帶去的兩萬人,其中一萬是淮南舊部,還有一萬是張繡的西涼兵加上他從廣陵帶過去的騎兵。

這麼算計下來,前線中的騎兵足有三千眾,再加上自己帶來的一千騎兵,過了四千數。

這一次,也就是幷州老卒和陷陣營沒到,騎兵方面算是梭哈了。

夜裡,林墨趴在榻上,一臉生無可戀。

要不是他這大半年的苦練,這種強度的急行軍,早就把他的身子骨給壓垮了。

饒是如此,這會屁股也是痠痛的不行,躺著都覺得痛,有一種菊部地區暴雨的感覺。

“唉,要是照兒在身邊就好了,能給我按摩按摩,玲妹妹太彪悍了,也不懂這手藝。”

可惜的是照兒身子太弱不能隨時在身邊,歸根結底還是魚塘裡的魚太少了。

不說像曹操那樣十幾房妻妾,每州一個應該是標配才對,好歹也是穿越者大軍嘛。

正在感慨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張遼手持一個竹簡走了進來。

“張叔父。”對著一個只比自己大十歲的人叫叔父,總是覺得很彆扭,林墨還在習慣中。

“連日的急行軍,累壞了吧,不必起來了,我就是過來看看你。”

張遼嘴上這麼說,林墨哪裡真的能在這個尊卑有著強烈界限的年代趴著跟長輩說話呢,他艱難的爬了起來後,選擇了跪坐在榻前。

“叔父可是有什麼軍報?”看著他手中的竹簡,林墨蹙眉問道。

張遼笑著擺了擺手,解釋道:“允文啊,不必緊張,只是一卷兵書而已。”

“兵書?”

林墨尷尬的笑了笑,“叔父苦讀兵書,不敢荒廢時日,小侄欽佩。”

一般這種聽上去就像奉承的話,正常人回答就是,你太過獎了,我就是太笨了所以要多學習嘛。

情商高一點的呢,就會說,跟允文你戰無不勝的功績相比,我可差遠了。

但張遼的腦回路,似乎不同,他謙厚一笑,點頭道:“是啊,我一直都是這麼勤快的。”

林墨有點沒反應過來,直勾勾的看著他。

“唉,允文啊,伱先後五次為溫侯獻計,我卻只在壽春城裡勉強出了一次手,而且一點也不過癮。

這次呢,又被留守陽淵了,快把我憋壞了。”

張遼沒來由的就吐槽了起來,林墨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了,還是安慰道:“叔父是岳丈大人最信任的手足兄弟,而陽淵又是九江門戶,不容有失,只能交給叔父把守才安心。”

張遼嘿嘿一笑,有些傲嬌的挺起了胸膛,臉上寫著這是當然了,除了我誰還能擔此重任?

隨後,他翻開了手中的兵書,一本正經的說道:“允文,你數次用兵我都沒能在場,這次難得有機會我們叔侄坐一起了,還是想向你討教一番。

這本混元一氣陣我拜讀了數月,依舊有許多地方不懂,比如兵書上寫著陣眼處需騎兵執旗環繞以為疑兵,這樣一來豈不是虛掩,對方若是強攻陣眼當如何應對?”

啊這

林墨一臉懵逼的看著張遼,你在說什麼.

“叔父,我沒讀過混元一氣陣。”

張遼眼神一定,詫異的看著林墨,“你如此精於兵法韜略,竟沒讀過混元一氣陣?那金鎖陣呢?”

林墨搖了搖頭。

“八門陣?”

林墨依舊搖頭。

“回雁陣,長蛇陣,七星陣總該讀過吧?”

林墨無力的繼續搖頭,“叔父,實不相瞞,我一本都沒讀過。”

張遼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臉上神情複雜,林墨猜想他下一句應該是‘沒想到你不讀兵法卻深通用兵之道,真乃曠世奇才也’。

不料他卻是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年輕人不能只知道投機取巧,要腳踏實地,否則未來如何輔佐溫侯戡亂大局啊!

現在的年輕人啊,輕佻浮躁,我個人認為還是踏實一點比較好,比如學我這樣多看兵書。”

我丟,遼神的腦回路,果然不能常理度之。

連番大勝在軍中誰不稱一句奇才,到你這怎麼成了投機取巧了。

玲兒說的對,張叔父的性格荒誕不羈,當時林墨還多問了一句,怎麼個荒誕不羈法,呂玲綺冷笑著說道:“跟你一樣,都有點不正常。”

可以感覺的出來,遼神似乎挺喜歡裝逼的,就是格調不高。

一向在軍中秉持低調做人原則的林墨覺得應該要給他上一課,免得他耳提面命,說教不停。

林墨乾咳了兩聲後,神色肅然,沉聲道:“張叔父,凡兵法韜略,說透了,不在術,而在道!在於陰陽變化,虛實奇正。術是表,道才是根本。你若是悟透了,比學會上千種陣法都管用。”

嘶~

張遼倒吸了一口涼氣,怔怔的看著林墨,他隱約的覺得,這席話裡藏有令常人無法簡單明悟的玄機。

陰陽變化、虛實奇正.

術是表,道才是根本.

細細想來,允文這小子多次用兵未嘗一敗又偏偏是沒有讀過兵書?

這怎麼可能呢。

原來是他讀兵書卻不拘泥於兵書,超然於物外,從上千本兵書裡領悟出了陰陽變化、虛實奇正八個字。

妙啊,這簡直太妙了!

我以為這小子在第一層,我在第二層,沒想到他竟然是在第五層,大意了.

張遼覺得自己已經觸控到了兵法至高法的門檻,趕忙問道:“那你是如何理解陰陽變化、虛實奇正這八個字的?”

林墨沉吟片刻,站起身來緩步走到窗臺,雙手負背,淡淡道:“關鍵就在於這個奇字,讓你的對手猜不到你想幹什麼。簡單的理解,你要做到出其不意,甚至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此方為奇!”

明明是口嗨的嘴遁輸出,可是窗外月光照在林墨的身上,那張俊朗的臉龐的側寫,加上聽來無比玄妙的解讀,這一刻,年輕人的身影在張遼的心中變得無比高大。

我悟了啊!

他如王明陽龍場悟道一般,整個人都陷入一種亢奮的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才勉強的壓制住內心的狂喜,諄諄道:“允文,今日這番話切不可輕易對外人說起。”

“放心吧,小侄只在叔父面前才會提及。”林墨轉身做了個揖,無比恭敬。

“好,你且歇著吧。”張遼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離去。

剛出了大門就顧不得高光偉岸的形象,狂奔了起來。

他跑回自己的房間,將剛才林墨的話奮筆疾書記下來,還不斷地回憶,深怕遺漏了重要的細節。

然後,就開始認真的揣摩箇中深意。

他有種預感,只要領悟了其中奧妙,自己勢必也能成為跟林墨一樣用兵所向披靡的存在。

直到深夜,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帛布,抬眼看向天邊的明月,長舒了一口氣。

這回,真的悟了。

胸中激盪的意氣讓他再也無法入睡,他走出了房間。

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後,高順打著哈欠起身開門,見來人是張遼,當即醒了一大半,“文遠,發生何事?”

“我們是兄弟嗎?”張遼認真的問道。

高順眼神中明顯帶著怒火了,大半夜叫醒我還以為是有緊急軍務,多年的感情還是讓他壓制了脾氣,“你是不是要借錢?沒有!”

“胡說什麼,我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訴你。”張遼一手壓住對方想關上的門。

“說吧。”高順沒好氣的回了句。

“你最近有讀兵書嗎?”

高順不語,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張遼便繼續道:“我告訴你吧,我最近明悟了一個道理,你若是懂了,比讀上千本兵書都管用。”

雖然高順沒有給出他希望的震驚表情,張遼還是自顧自的說道:“凡兵法韜略,說透了,不在術,而在道!在於陰陽變化,虛實奇正.”

砰!

話沒說完,高順就關上了門。

“伯平!伯平啊!你聽我說完啊”

“滾,老子明天還要趕路,再吵我揍你信不信!”

張遼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冷嗤了一聲,“不悟透兵法,一輩子只能做個偏將。”

雖然不滿,但不敢敲門了,因為高順真的會動手的,“有了,魏續肯定沒睡,我找他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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