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有人在某個地方等你，只待你一聲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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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被困在了無邊的大海里。

與此前無數次的境遇一樣，

沒有風，沒有浪，沒有聲音。

我以為，這又會是一次無盡的等待，

然而海天開始慢慢褪色，

顏色越來越淺，最終變成透明。

我的身體也發生了同樣的變化，

與這無盡的透明融為一體。

——《佐藤潤一日記》

——————

進入八月份，天氣更加炎熱了，除了那不厭其煩的蟬鳴，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做任何的動作，也只有空調能夠緩解這所有的燥熱了。

佐藤潤一自然也是空調黨的一份子，他已經整整一個禮拜沒有出門了，自然也就沒有去過織田老師的錄音室了。當然在家的佐藤潤一也沒有閒下來，除了保證每天的閱讀時間，剩下的時間都花在了作曲和編曲上，因此這段時間在N站上的產出也提高了，著實讓粉絲們驚喜了一番。

如今自己的個人頻道可是有著70萬粉絲訂閱，而更意想不到的是，哪怕只有一首上傳歌曲，NPC樂隊的頻道如今也突破了50萬訂閱，不得不說如今的佐藤潤一在N站上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影響力。假如現在發行單曲，不管個人還是樂隊，應該成績都不會太差。

不過作為一位高中生，在還沒確定自己將來要走的道路之前，佐藤潤一也不會輕易地做出發行單曲這樣的決定，還是先好好經營自己在網路上的頻道吧。

記憶裡龐大的歌曲庫，還有著兩位大物老師幫助，什麼時候發行單曲根本就是不用擔憂的問題。

正想到這裡，電話突然響了。

“摩西摩西，這裡是佐藤潤一。”正在瀏覽這網頁的佐藤潤一隨手拿起電話接聽。

“啊，臭小子，一個禮拜都沒見你，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電話裡傳來織田哲郎略帶關切的聲音。

“額……那個最近在創作幾首曲子，因為還不滿意，所以一直在家裡反覆修改。讓您擔心了，很抱歉。”佐藤潤一有點心虛，因為天氣太熱不想出門這樣的理由是不能說出口的，鬼知道織田哲郎會不會用什麼奇奇怪怪的方法把自己拉到錄音室去，這麼熱的天氣，實在是太折磨了。

“哦，那你好好加油，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找我。”織田哲郎倒也乾脆，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呼！”佐藤潤一鬆了一口氣，自在地喝上一口肥宅快樂水，有什麼能比空調+上網+快樂水更快活的呢！

歡樂的時光過得總是特別快，揉著發酸的眼睛，佐藤潤一為自己的浪費時間感到有點懊悔，怎麼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呢，非得一直看下去，都怪這些沙雕網友，那盡情宣洩的才華透過電腦螢幕把佐藤潤一里裡外外沖刷了個透。

天邊的斜陽正在散發著自己的最後一絲餘威，佐藤潤一想到，那天也是這樣的光線，女孩最後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呼……”收拾心情，拿過旁邊的紙幣，佐藤潤一開始了今天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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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

齋藤飛鳥正抱膝坐在床沿邊上，雙眼盯著腳丫子發呆。

齋藤媽媽推開了房門：“阿蘇卡今天想要吃什麼呢？媽媽要準備晚飯了。”溫柔的笑容裡，埋藏著深深的擔憂。

“什麼都可以的，只要是媽媽煮的阿蘇卡都喜歡。”抬起頭，是明亮動人的雙眼，還有眼角里抹不去的孤獨感。

“好的，那媽媽去煮飯了，好了再叫阿蘇卡。”齋藤媽媽輕柔地關上房間門，自己也不是沒有勸解過女兒，但是那件事好像傷害得太深，家裡從來不敢提起，齋藤媽媽也只能旁敲側擊地開解，然而好像收效甚微。

重新收回視線的齋藤飛鳥才發現太陽已經快要下山，夕陽在掙扎著向這片大地傾撒著金色的餘光，其中的一束照進了齋藤飛鳥這片孤獨的空間裡。

細小的塵埃在光束裡翻飛，交疊著伸出雙手，塵埃像在自己雙手上飛舞。握緊雙手想要捉住它們，攤開雙掌時卻是空空如也，似乎它們從來未存在過。

望著自己的雙手，齋藤飛鳥突然想到，笨蛋潤一教的握口琴的手勢，就是這樣的吧。

那天，也是這樣的夕陽。

佐藤潤一突然問自己：“齋藤桑是混血兒嗎？氣質很特別呢。”

“嗯，媽媽是緬甸人。”齋藤飛鳥小心翼翼地回答。

“wow，好厲害，難怪齋藤桑這麼可愛！”佐藤潤一一臉驚訝帶著果然如此的表情。

“這……很厲害？”齋藤飛鳥有點小開心。

“當然，這樣的齋藤桑可是獨一無二的。”佐藤潤一鄭重地點頭，語氣十分堅定。

“混血兒有很多啦，才不要被你騙到呢！”嘴上這麼說，齋藤飛鳥心裡可是美滋滋的。

“哈哈。”佐藤潤一干笑著，他沒告訴齋藤飛鳥，她真的是那個獨一無二的，發著光的齋藤飛鳥。

……

齋藤飛鳥曾以為大家都是像佐藤潤一一樣的，但是同學們的離去，冷落，甚至到最後的欺凌，讓她明白，佐藤潤一跟大家是不一樣的。

那天之後，齋藤飛鳥就從學校退學了，一直呆在家裡。

曾經也想過給佐藤潤一寫郵件，但是彆扭的性格讓她總是寫了刪，刪了寫，從來沒有傳送出去過。

等她決心要給佐藤潤一郵件的時候，她才發現，離上次見面已經好久好久了，也許笨蛋潤一已經忘記自己了，自己已經不是他的朋友了。

她，自始至終都還是一個人。

——————

齋藤家的晚飯時間，飯桌氣氛依然不太正常，大家情緒都不高。

因為擔心飛鳥而變得小心謹慎，愛耍寶的兩兄弟也極為安定，齋藤飛鳥的低氣壓已經擴散到了全家範圍。

只吃了小半碗米飯，飛鳥就回房間去了。飯桌的氣氛有點緩和，四人商量著怎麼開解這齋藤家的心頭肉，然而隨後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個好方法，最後還是草草收場。

小房間永遠是齋藤飛鳥最安心的所在，她知道家人的擔心，但是卻讓她更不知道怎麼應對，也許自己不在，大家都能輕鬆一點吧。阿蘇卡的煩惱，不能帶給大家，給我一點點時間就好了。

在書桌前坐下，機械翻動著手上的書籍，視線漸漸失去了焦點，被思緒帶著離開了這文字的深海。

良久，雙手把書輕輕合上。

轉過身拉開了旁邊的抽屜，最上面的是上著鎖的小本本，還有邊上好久沒碰的口琴。

“好久不見。”握著口琴喃喃自語的齋藤飛鳥，把口琴放在手裡輕輕摩挲，臉上寫滿了難過。

那就跟笨蛋潤一說一聲再見好了，以後阿蘇卡再也不吹口琴了。

下定了決心，開啟了記事的小本本，看著上面的郵箱地址齋藤飛鳥彷彿還記得自己當初的笑顏。抿著嘴錄入了收件人地址，雙手顫抖地繼續輸入：“笨蛋潤……”

齋藤媽媽突然敲門進來，飛鳥被嚇了一跳，趕緊回身把手機藏在身後：“媽……媽？”

“爸爸剛才散步買了巧克力布丁回來，阿蘇卡要吃嗎？”齋藤媽媽沒注意到飛鳥的異樣。

“那我待會下去，謝謝媽媽。”齋藤飛鳥松了一口氣，看來媽媽沒有發現。

聽到房間門關上的聲音，飛鳥連忙拿出手機，然後她就呆住了。

「郵件已傳送」幾個字停留在螢幕上，連忙翻開傳送內容，飛鳥更絕望了。

正躺坐在沙發上的佐藤潤一此刻正被佐藤夫婦喂著狗糧，早知道老爸回來我就應該出去散步的，失算了。突然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慢悠悠地拿出手機，開啟郵件。

“笨蛋潤？”來信地址是陌生人，但是郵件地址裡的幾個字母佐藤潤一可認得：asuka！

佐藤潤一瞬間崩了起來，把正在餵狗糧的佐藤夫婦嚇了一跳，鞋子都沒穿一溜煙跑會房間，關門，鎖上。

激動得雙手有些顫抖，這是他人生中打字最快的一刻了。

「請問，是齋藤桑嗎？」

絕望的齋藤飛鳥看著來信的畫面，有點不敢點開，很害怕開啟看到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文字。怎麼辦？

另一邊的佐藤潤一此時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不停，都10分鐘了，怎麼還沒回？阿蘇卡打字這麼慢嗎？要不我再寫一封郵件？

猶豫之間聽到了來郵的聲響。

「嗯。」

佐藤潤一都呆住了，好吧，這很阿蘇卡。

「好久都沒到齋藤桑你了，很擔心你出什麼事情了，收到你的簡訊就安心了。」

齋藤飛鳥本來只是想跟佐藤潤一說一句“再見”，沒想到劇情發展出現這麼大的偏差，忐忑之下再次回郵。

「你不生氣嗎？」

很快就收到了對方的回覆。

「我想齋藤桑應該是在忙什麼吧，齋藤桑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才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而生氣吧。」

豆子一般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嘴裡說著“八嘎”，悲傷正從俏臉上漸漸瓦解，有著放下心頭巨石的輕鬆。然而本質裡，她還是齋藤·人間不信·飛鳥。

「是朋友嗎？」

「是的，很重要的朋友。」

齋藤飛鳥看著放在一旁的口琴，笑了。

今天，阿蘇卡也有朋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