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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太古荒陳決的真正力量嗎?

這一刻,星光漫天,大地上一片狼藉,星環刺目,圍繞在他的身畔,靜靜地旋轉著。

這似是寒冷的紀元蒞世,在那短暫的一瞬,整片世界,萬籟俱寂,寒風路過的每一條小徑,路過的每一片城池巷陌,都再無人息。

他的雙瞳間,有一片猩紅的血絲,立在深空間,俯瞰著腳下的萬事萬物,古人被這種極致的能量摧毀,卻最終又醒覺了過來,這一次又一次的征伐,至最後,他們的靈魂之力,再無富餘!

而分佈在長天之上的十二宮宮主,以及他們身後的那些人馬,亦沒有停下攻伐的腳步,殺戮不止,殷紅的血液,肆意的迸濺,像一朵朵血玫瑰,綻放在風中,也綻放在所有人的夢境中。

他猶覺,此時的攻擊,仍舊沒有達到極致,此時的他,身形竟遍佈高天,不是分身,而是因為他的速度太快,古老的體術,將他的速度,煉至極點!

他沒有運用幻術,僅僅憑靠著體術,業已能夠勝過此時站在此境的大部分人馬,一拳一腿,那空間竟凹陷了進去,隨即被撕裂開了,殺戮的意義是甚麼?是將內心的激情,淘洗出來,在蒼冥間,靜靜地打磨?

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倏爾,又奇蹟般的出現,眼中的血腥之意,始終不絕!此時的他,臉上漸多了一分冷酷的笑意。

當他揮拳直擊時!手臂如蜿蜒的長城,足有數千裡,上萬裡之長,說到底,這只是他本身的實力,延伸了出去,那條巍峨如長城般的手臂,也只是氣力所化!

所以,當這一拳祭出時,那些站在天幕上的古人,羸弱的靈魂,只剩下了一片慘淡的柔光。

要趕盡殺絕嗎?他在心底叩問著自己。最終,他毅然決然的再次跨上天幕,這一刻,他的心業已被世間的長情與苦痛冶煉,他不再溫柔以待,追隨著這片世俗,他的性情變得高傲,也變得有些許冷血。

難得,他漸漸讀懂了世間大道,這世上,無法是爾虞我詐,無非是厲兵秣馬,這是鐵與血交織的時代,仁慈無法感化上天。但他要讓上天看到,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殺意不絕,望著天穹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望著大地上,那些殘肢斷臂,世間如煉獄般可怕,厲風從耳畔劃過,站在對面的古人,如一片片密密麻麻的茂林,仍舊望不到盡頭。

當他們執起長劍的那一刻起,於尊心底清楚,真正的戰鬥,將於此時拉開。十二宮宮主的武道不俗,他們身上皆有一片淡金色的柔光,他們的瞳子裡,綻放著一片烈銀,在他們的眼底,對面的古人,只是他們狩獵的獸群罷了。

高深的武境,亦於尊為之一怔,所以,嵐你沒告訴我,他們的武境,究竟有多麼強絕!

此時的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心底叩問自己,難道自己真如他們所言?傳說中的那人,真的是我?

他來不及思考,一陣劍風,從他的鬢角劃過,幾縷青絲,在風中輕揚,他心底一怔,不禁打起了精神!

但,他的眼底,倒多了一分笑意,他握緊了刀柄,站在玄天之上,一步一步的走向古人,而他身後的魔族以及鬼裔,隨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

魔族的瞳仁裡,暗含一道青銅暗紋,此時的他,漸漸明白,他身後的這批虎狼之師,究竟有多麼的厲害!

而鬼裔縹緲的身影,在諸人的眼底,是捉摸不透的,他們的實力,亦令人不敢小覷,他們如流風般,倉促從諸人的眼前劃過,當再次出現時,他們的性情如風化雨,慢慢地趟過敵人的生命,當流水在耳畔,輕盈的迴盪時,那是生命流逝的聲音!

眼中含著一片烈性火藥,在空冥間,忽的炸裂,魔族手中提著一柄柄鋒利的利刃,堂而皇之的從高空

深處,斬落下來!

鏗!

鏘!

猶如霹靂,當空炸裂,殺戮的殘酷與薄情,令世人為之顫慄,可大多數人從未見過如此的場景,這是一片屍骨葬身的世界,這是一片血雨腥風的世界,蒼白的骨骼與甜腥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殺戮的意義,逐漸演變成了一種藝術。

以青骨為筆,以血肉為墨!在世間靜靜地書寫,將心底的深情與世間的殘忍,一同刻繪下來,當寒冷的夜風,靜靜地路過心底時,再次揚起頭時,眼底亦會有一分真澈的笑意!

而於尊的心,在那一刻,猶是柔軟的,但片刻後,當刀光劍影在眼前交織時,他再次握緊了那柄刀,世之殘忍,如此而已......

生性冷漠的天刑,靜靜地注視著站在天幕上,帶領群雄四處征伐的少年,那一刻,他的心底,亦有些共鳴,故時的自己,何嘗不是如他一般?但過去的,終究還是過去了,不值得提起,也不值得再次回味......

他突然笑了,他甚至不知這笑意源於何處?但他知道,他漸漸的被這個少年感動了,如風般的柔情,亦在他的眼底,靜靜流淌,或許少年,在殺掉每個人之前,皆會留下一滴淚罷!所以,才有瞭如今的瓢潑大雨,雨水下了一場又一場,他低下頭,望著腳下的斷臂殘肢,他又哭了......

他悲涼的笑意,被雨水輕輕地攪拌,他眼中的淚痕,在風中,漸漸地乾涸,他忽的吶喊了一聲,那一刻,所有人都在望著他,可恍恍惚惚間,才覺只是自己的潛意識作祟罷了。

當空而立的少年,眼中的滄桑之意盡顯,他再次大喝一聲:「零塵決!」

這一刻,天幕之上,盡是星光,而當星光,漸漸演變成一顆顆碩大的星辰時,即便是莽夫亦知,接下來等待他們的究竟是甚麼......

所以,才會漸漸地明白,殺戮的真實意義是甚麼!是爭霸天下,是鏖戰群雄,是天下第一等,是殘風與傲雪中,那個最堅毅的存在!

他的身體,垂升到天幕最深處,隨著一聲「零塵決!」,天幕上,佈滿了星辰,突兀間,世俗之中,竟多了數萬顆璀璨群星,星光刺眼,至少在那短暫的一刻間,星辰之光,盛之極點!

星辰綴著尾芒,在那短暫的一息間,轟然落地。

轟!

轟!

轟!

其如巨石,瘋狂的落在大地間,那些烈銀色的流光,四處迸濺,凡是被厲光所耀之人,魂識皆在那一刻渙散。

殺意不止,征伐不絕,鏖戰之後,靈魂之光,漸漸泯滅,只是殺戮的氣息,依舊在眼前瘋狂的蔓延著,簡簡單單的殺戮,卻是人間至慘之象!冰冷的寒風入耳,痛苦的呻吟,在空冥中,慢慢地迴盪著。

只是為了一個天下第一嗎?

帝天究竟是何意?讓老天看到?可眼前之象,若是讓老天看到,他會不會懲罰自己呢?

他揉了揉雙瞳,他再次厲喝一聲:「零塵決!」

天幕上,耀眼的群星,令人感慨不已,漫天的星光,將這片黑暗且渾濁的世界,映的明亮一些了。

但這又能怎樣?很多人或許再也看不到下一個黎明瞭!

十二宮宮主手中的劍芒不熄,他們的身影,遍佈天幕,他們的身體,竟在那短暫的一瞬間,分裂出更多分身,他們身上負有的偉力,令這片世界顯得更加的突兀、痛苦!

殺!

殺!

殺!

他們變得沉默,但他們的心底,卻在厲嘶,手中的刀,隨著天幕上落下的星光,再一次被打磨的鋒利而明亮!

他們的身體,漸漸地融入到暗境之中,他們安靜的笑著,而笑意卻是

如此的刻薄、殘酷!

當瘋狂的刀刃,隨風而至的間隙,凌冽的星光,給予十二宮宮主更加瘋狂的戰力!星光如流水般,浸漬進他們的面板中,古老的能量,沉入至他們的心底,那一刻,他們的身體在發光,光芒愈發的強勢,他們仰著頭,沐浴在星光下,他們似是天選之子!

而這一切,皆是於尊所為!

乾冷的風,從鬢角靜靜地劃過,彼時的於尊,眼底掛著一分痛苦的笑意,他漸有些疲憊,說到底,他仍無法變成他們期待的樣子,他猶是那個生性柔軟的少年,他的感性,他的敏感,令此時的他,再也不敢窺向大地!

古人的血液,像一片雨水,倉促的從天幕上劃過,而群星之間,卻皆有聯絡,它們如狼群般,形成了同一陣列!

它們灑下的光輝,像一柄柄鋒利的匕首,直直的刺向古人的身體,而這一切,皆是在無聲無息間發生的!

他再次在心底叩問自己,「殺戮的意義是甚麼?」

他痛苦的弓下了腰,他揉了揉瞳子,心底那敏銳的痛覺,令他的眼角溢位了一滴清淚。

啪嗒!

啪嗒!

啪嗒!

這又將是一場寂寞的大雨,而此時,世界也再次歸於了靜寂之中。

天刑怔怔地望著高空,喃喃自語道:「難能可貴,這世間竟仍有如此優秀的少年郎!」

離天刑不遠處的道三一,笑道:「你也發現了罷!」

天刑嘆了口氣,幽幽道:「看來,所有人都知道,唯獨他自己不明白啊!」

隨之又輕吁了口氣,道:「若是如此,那他可真是可憐!」

道三一哈哈一聲大笑,道:「他跟我們不一樣,他追求的你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

天刑的心底,微微顫了顫,或許,正如你所說罷!

當天刑仰頭望向深空時,這一場戰鬥,已然草草的落幕,天刑大喝一聲:「爾等聽命,勿要再戰!」

古人的身體,慢慢地消融在蒼穹間,他們像從未出現過,他們消失了......

天下第一?

於尊再次在心底試問著自己,我究竟是不是天下第一?

如此蒼涼的夜晚,如此薄情的人間,如此蒼白的世界,如此單薄的時光......

收起手中的刀,他的身體,慢慢地下落著,他輕輕地瞥了一眼清婉,卻見清婉眼中含著一分笑意,道:「公子,無事罷!」

他衝著清婉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大礙!」

而站在清婉身畔的楚鳳,亦衝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偏是站在兩人之間的蘇蓉冷哼道:「傻子!你沒死已是幸事!」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一分苦澀的笑意,道:「阿蘇姑娘,於尊無事!」

任何人都能看出蘇蓉眼底的那一縷情絲,偏偏是他於尊,怎麼也讀不懂,他木木訥訥的樣子,既可笑,又引人生氣!

到底,還是蘇蓉,怒跺了跺雙腳,悶哼著轉頭離去,回頭時,眼中有一分哀怨在其中!

於尊笑了笑,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阿蘇姑娘,又何必呢?」

「公子,或許只有你不懂罷!」清婉在心底,輕輕地嘆了一聲。

而此時,天刑一臉平靜地望著道三一,道:「我們或許可以去那個世界了!」

道三一笑著應聲,道:「沒想到,你竟然發現了!」

「他是通往那個世界的鑰匙罷!」天刑道。

「沒錯,唯有他能透過測試!」道三一捋了捋長鬚,眼中含笑,道。

「你還記得那個沉睡的老者嗎?」天

刑的眼神,漸多了一分惆悵,道。

「又豈會忘記......當年便是因為他的存在,這片世界才會,變得如此聒噪!」道三一笑道。

「他大概猶在沉睡吧!」天刑道。

「但,尊兒會令他清醒的!」道三一無所顧忌的笑著。

「你那麼相信那個少年?」天刑幽幽道。

道三一抬眼望向虛空時,說道:「你難道還沒發現嗎?」

「不必故事重提,我只是覺得還不到時候!」天刑亦順著道三一的眼神,瞥向深空,道。

不到時候?道三一沒有接天刑的話茬,眼底的笑意,倒是從未退去。

對於尊兒來說,何時都是正當時,又是何來的不到時候?你如此言之,僅僅是因為你不熟悉他罷了。

戰鬥結束了,可那一刻,心底卻空空蕩蕩的,難說,究竟是一種甚麼感覺在心底作祟!

不多時,天慢慢地亮了,天地之間,再次被一片明亮的光線充容,所以,在深夜裡,那些憂傷,總會莫名其妙的被化解,而當靜立在白日光陰裡,心底的那些傷痕,最終赤裸裸的暴露在天光下,那時的他,心底是難過的......

再次望向周邊時,荒野間,空無一物,這片世界,是如此的明媚,但他猶無法忘記,這仍是夢裡時光。

抬頭靜靜地望著虛空,那些山川與河流,竟凌空而立,山川如一片片青色雲巔,而流水則如一條條玉帶,包裹著群山,在天空上,緩慢的流淌。

而那些清澈的水聲,亦迴盪在耳畔,伴著明亮的風聲,與清澈的朝陽,倒映在心底,慢慢地流淌......

昨夜之事,他選擇忘記,沒有理由再去回憶,他仰著頭,望著蒼穹,幽幽道:「看來,又到了離別之時!」

一座黃銅晨鐘。掛在天幕上,風在輕輕地敲擊著,然後發出一陣陣,鐺!鐺!鐺!的聲響,這片世界,已然甦醒,他的腿腳,輕輕地一彈,隨之躍上天幕,而尾隨在他身後的,除了清婉,有楚鳳,亦有悶聲離去的蘇蓉。

這片寒湮的深冬,終是有一分脾性的,雙頰通紅的蘇蓉,看起來極是可愛!

而清婉的臉上,則始終掛著一分笑意,這與於尊熟悉的那個少女,略有些不同。

楚鳳倒是有一分心思,她靜靜地望向體面,嘆了口氣,低喃道:「樂山老道,我們終究還是走散了......」.

而圍繞在於尊身邊的人,大多都是有情有義之人,便是那些不懂得愛與恨的魔族之人,亦被他慢慢地感化,他們不再是一個個兇蠻的屠夫,他們慢慢懂得了世間的愛與善良!

「三一,我們走罷!」天刑是一個刻板的男人,他看起來,就像一塊冰冷的石頭,也難得,那天夜裡,他會因無劍與阿素,而流下一行清淚。

道三一呵呵笑道:「是啊!該離開了!」

兩人的身影,皆如流煙般,慢慢地消融在世間,時間無法束縛他們,世間空曠,何處不是歸處?

原本立在此境的所有人,皆在那短暫的一息間消失了,其中不乏十二宮宮主以及他們的部下。

亦不乏魔族與鬼裔,只是,有些人,卻早已沉睡過去,而被夢境砸開的那片現實,也再次變得昏昏沉沉,終究還是落夢而去......

高處,天幕深處,所有人都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卻沒有人丈量過,天外之天,又離自己有多麼遙遠?

天外之天,域外之人,破天而去,道境逐一......

流風從於尊的耳畔劃過,恍惚間,是帝天的聲音:「於尊!來光明頂尋我!」

光明頂?他心底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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