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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魆魆的夜空,有星辰在閃爍,枯柏隨處可見,已然入了秋,生命力變得枯竭,踩在一片片枯黃色的葉片上,腳底下傳來一聲聲咯吱咯吱的脆響。
山巒與山巒之間,投下的暗影,是夜裡的月華賦予其晦暗的本質,然後日復一日的寒冷,似乎在身上打下了幾個字眼,“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看到遠處的萬家燈火,距離日上三竿,還有些時間,所有人都在感受這夜色的寂涼,似乎並不亟待清晨的蒞臨。
夢裡時光,總是如此的瀟灑,念及不遠處的過去,似乎真的離自己很近,可當清晨醒來時,才恍覺,那一刻業已十年......
總是在唸念不忘中長大的,然後日復一日的成長,成為一個挺拔的少年,即使站立在任何角落,也能夠表現出撐起天空的心志。
於是,少年慢慢地長大了,總是在一片片腥風血雨中,慘笑著回到自己的面前,而在少女的心裡,那一刻,卻是悲傷的,是一處難以癒合的傷口,暴曬的天光中,直至成為了另一個傳奇。
嗨!
不畏死的少年郎,你總要回頭看看罷!你莫要走的太急,莫要走的太急......
就像那片天空,偶爾燦爛,偶爾陰霾,而少年的心底,亦是如此的,偶或清明,偶或陰暗,是從悲傷中擠出的淚水,漸漸地蔓延了整個手掌,夢裡的姑娘,捧著他的手掌,靜靜地哭泣著......
不知道多少年雲間歲月。不知道朝陽幾回,明月幾番。不知道踩在腳下的那片土地,是否依舊。不知道仰頭望著的山巒,是否偉岸如初。不知道薄縷一件,是否依舊會替我擋風遮雨。亦不知道輕踐山河,是否有淺箋一張。
黑暗中,急促的腳步聲,掠過整片整片的莽原,然後聽到夜的嗚咽,是鷓鴣的哀啼,然後,天地之間,再次變得寂靜。
抬頭望著明月,輕輕地喘息著,似乎耗費了很多力氣,於是弓下了腰,且歇息片刻。
這時,小衫皺了皺眉,道:“此地定有詭事!”
於尊心底一怔,且闔上眼,靜靜地感悟著這番天地,突兀間,睜開了雙眼,幽幽道:“或許你是對的!”
風攪動著莽草,不遠處,便是一座城池,只是此刻的那座城池,卻泛著一片血光,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還是確有其事。
此時的於尊,握著黑鐵彎刀的手指,也漸漸地收緊了些。
該來的總會來的,只不過是遲一日或早一日罷了......
當天幕也被映得變成一片殷紅時,於尊知道,這慘然的一幕來臨了......
砰!砰!砰!
是腳掌落在地面上的聲音,這是多麼沉重的步伐......
這明明是幻界,這明明是斬天的小世界,可他會容忍此幕的發生?
血腥氣離自己愈來愈近,濃重的血腥氣,經風吹,也久未淡去,反而愈來愈濃郁了!
似乎聽到遠處的馬蹄聲,恍惚間,似乎還聽到了一片片厚重的喘息聲......
此地,究竟有什麼奧妙之處?
這時,小衫輕輕地拍了拍於尊的肩頭,幽幽道:“爹爹,可不是一般人吶!”
他心神一怔,回頭望了小衫一眼,卻看到了小衫臉上晦澀的笑意,“那他是何人?”
小衫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爹爹可是魔道尊者啊!”
“甚麼?”他一臉訝異地望著小衫,啞然失色,“魔道尊者......就是傳聞中的魔尊?”
小衫笑吟吟地點了點頭,道:“世間之人只知,爹爹乃是帝君,可爹爹的真正身份,乃是魔道尊者!”
聞此,於尊的心底,久久不平,心道:“魔道尊者......既是魔道尊者,便不是這世俗間的大俗大雅所能比擬的罷!”
小衫道:“怎麼?可是心生忌憚了?”
這時,於尊笑吟吟地望著小衫,道:“你覺得我會怕嗎?”
小衫翻了翻白眼,道:“我管你怕不怕!總之爹爹可不是好惹的!”
於尊無奈地嘆了口氣,觸了觸鼻尖,鬱悶道:“誰沒事會惹一個老魔頭吶!”
小衫道:“看來爹爹真的要甦醒了......”
“哦?何意?”於尊道。
小衫指著那片城池,道:“爹爹,會在血雨腥風中醒來,然後武道達到巔峰之態!”
於尊的眼神略有些黯淡,道:“那!那些人豈不是枉死了?”
小衫不屑一顧,道:“那有甚麼......他們都是一些悲苦之人,爹爹收留了他們,實則,他們的心底,早已希望從這世間解脫出來了,如今爹爹既要醒來,他們姑且也獻上一份功德罷!”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呢喃道:“有時候我也想解脫,其實,我也想的......”
小衫輕輕地拍了拍於尊的肩膀,道:“你定是為情所困罷!”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卻也再未多言,只是茫然地站在那片空曠的荒原上,靜靜地仰望著空冥,沉默著......沉默著......
血紅的光,直插星幕,然後如雨點般,窸窸窣窣的落了下來,血華融化在這片空曠的莽原上,直至瞳子裡,全是這種殷紅色的光。
那一刻,大地竟在顫慄,高山上,土石松動。長河中,波浪迭起。幽潭中,也不時的起著波浪,然後浪間,映著一個人的身影。
環境變得愈來愈複雜了,只聞空氣中,鼓起的一片又一片的氣浪,他的長髮亦隨之,靜靜地在風中搖擺著,而他身上的黑袍,則灌滿了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愈來愈空曠的城池,也是愈來愈寂寞的城池......
聲音低旋在晦暗的土石間,大地似要崩裂了,他靜靜地喘息著,靜靜地喘息著......
瞳子裡的光,突兀間,變得晶亮十分,他一臉錯愕地望著從那座破爛的城池間,走出的男人,他用手將那座巨大的青銅城門,輕輕地一推,枯朽的城門,歷經了多少年滄桑,如今經此一推,完成了自己畢生的夙願......
所有事物,在降臨到這片世界之初,便註定了各自的使命,那些死物,也恍然是有生命的,不然歲月的流痕,也不會在它們的身上,留下印象。
那個男人,站在兩人的面前,是如此的魁梧,可他並不是斬天,但從小衫的眼裡,他亦看到了那絲興奮與熟悉。
小衫從他的身後,疾速的奔跑向前,然後緊緊地摟住男人,抽泣道:“叔父......叔父......”
“叔父?”於尊心澗猶如落了一顆小石子,啪嗒一聲,落入到那片明淨的水池間。
男人笑著撫了撫小衫的額頭,可在那份笑意中,於尊不僅看到了男人臉上的慈愛,卻也看到了男人瞳子裡的悲傷。
“叔父,我好想念你啊!”小衫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或許,那一刻,她又想起了她的母親罷!
而今母親卻業已不再......
“小衫,叔父都懂......叔父都懂......”男人揉了揉瞳子,那時的男人,大抵上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人罷!
“小衫,我接你回家!”男人的臉上,有一分霸氣的姿態,是面對命運的裁決,卻不甘屈服的那一類人。
“叔父,爹爹還好嗎?”她抽泣著,臉上的淚痕,被吹乾了,留下了幾條痕跡。
“你爹爹過得比我們都要好!你勿要擔憂你爹!”男人輕輕地嘆了口氣,緊緊地摟住小衫,而小衫的頭,也埋在了男人的懷中。
“對了,叔父!是他,是他將我救出來的!”小衫指著於尊,抹了抹臉上的淚珠,笑吟吟地對著男人說道。
“英雄出少年啊!”男人笑道。
“前輩過譽了,於尊不過人間泛泛而已!”於尊拱手抱拳,道。
男人道:“我姓隱,名寒,以後你可以叫我隱寒大哥!”
於尊心底一怔,連忙失禮道:“於尊拜見隱寒大哥!”
隱寒哈哈一聲大笑,道:“尊兒不必如此,以後都是自家人了!”
“這隱寒大哥,倒是位爽朗之輩,淡然處之,必得其蔭!”於尊心道。
隱寒手指空冥,道:“尊兒,斬天,便在那雲巔之上!”
此刻,於尊的注意力,卻未放在那天畔之上,他指著遠處的那座城池,道:“隱寒大哥,內裡之人,可是皆超脫此境了?”
隱寒道:“非也!非也!城池內裡,乃是一片赤鬼,此間他們的生機,皆已達到了巔峰之態,助我一臂,亦在情緣其中”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前輩,內裡世界,可會錘鍊武道?”
隱寒笑道:“可會錘鍊體術!”
此刻的於尊,又想起了老婦人那驚天的體術,道:“前輩可否引我前去,試煉武境!”
隱寒笑著點了點頭,道:“自是可矣!這麼多年來,也唯有你會提出這種要求,內裡鬼氣單寒,你若不懼死,便可以前去試煉一番!”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於尊,從未懼死!前輩且引於尊前去一探究竟罷!”
這時的隱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此刻的少年,在自己的面前,竟如山似嶽,他的武道雖不及自己,可那種感覺,卻愈發的深刻了。
小衫道:“於尊既要去,那我小衫,也定要前去試煉一番!”
隱寒輕輕地嘆了口氣,道:“小衫,你跟在我身後,至於於老弟便前去探路罷!”
小衫略有些不滿,噘著嘴,道:“哎呀!叔父,你為何要讓他在前方引路,內裡坎坷,豈不是徒增了麻煩?”
隱寒幽幽道:“這裡,看得最清的便是他,若不由他引路,又該是何人呢?”
於尊心底一怔,幽幽道:“前輩何意?”
隱寒道:“眾多玄術傍身,我說你看得最清,又怎會是戲言呢?”
那一刻,於尊的心神,略有一絲恍惚,心道:“這隱寒,洞察力倒是不俗!”
於尊道:“那我便來引路罷!”
赤紅色的城池,飄蕩著一片血色的霧氣,霧氣在其中,靜靜地漂泊,濃郁的血腥味,至此間,已有些刺鼻。
朦朦朧朧中,一片片鬼幡,在半空中,飄飄搖搖,而在那片鬼幡下,則聚集著一片厲鬼,赤白色的面龐,在瘋狂的雲煙下,靜靜地搖曳著。
一片厚重的霧氣後,是一層層模糊的輪廓,由幾條清淺的線條勾勒。他們皆身披一件紅袍,殷紅色的長袍,在風中,搖曳似一座骨架,只是沒有聲息罷了。
他靜靜地站立在城池的中央,與人間的城池相似,有廣場,有酒樓,亦有宮闕,是千年以前的光與黑暗,隨意勾勒出現世的模樣,他坐在一家酒館內,靜靜地望著街市上搖曳的鬼靈。
而令他有些錯愕的是,此境竟還有人類,比如那個給他斟滿酒水的女子,白皙的面板內,是駭人且磅礴的力量。
如此柔弱的女子,竟亦身負強絕的武道,可恍惚間,他卻看不清了,因女子的身法,亦或者說乃是體術。
在老婦人面前,他業已見識到了這種詭異的體術,而在此間,他又領教到了這種詭異的體術,可真是駭人!
女子將酒盅倒滿了酒,然後坐在於尊的對面,輕言細語,道:“公子!可有憂事?”
望著女子清淺的容顏,他的心神略有些恍惚,他不知為何,心底漸有了一絲傾訴的慾望。
“我思念的人,業已不在人世!”他將酒盅裡的酒,一飲而盡,道。
女子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可從公子的眼中,奴家卻未尋到太多的憾事!”
酒盅裡的酒,再次被倒滿,他又一飲而盡,“世間情事,少有人知其刻骨,你經歷過情事嗎?”
女子笑著點了點頭,道:“公子,奴家有幸被垂憐,只不過如今奴家心中之人,早已不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今你心中可有苦澀?”於尊揉了揉乾澀的瞳子,道。
女子搖了搖頭,道:“既然過去了,便過去罷!奴家不會糾結於此,而且他也不希望看到我憂愁的模樣,你說是嗎?公子?”
他心神一怔,望著猩紅的天幕,喃喃自語,道:“琪兒,你亦是如此作想的嗎?”
只是,在那一刻,深空間劃過了一顆流星,他揉了揉雙眼,道:“琪兒,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璀璨的流星,在晦暗的夜幕間,忽閃忽爍,然後消失在於尊的瞳子裡,變成心底最明亮的一個光點。
他枯坐了一夜,而酒樓外,也沸騰了一夜,喧囂的北風,劃過酒樓上的長幡,那些厲鬼,始終聚集在一片片長幡下,久而不散。
他怔怔的望著女子,道:“這些厲鬼,可是爾等的奴僕?”
女子笑道:“公子問我作何?公子心底不更加的明瞭?”
恍惚間,他的身心一怔,幽幽道:“在我心底,他們可都是我的兄弟!”
“世上少有公子如此良善之舉,只不過,在我等的心底,他們確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物!”女子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
“鬼亦鬼,人亦人,鬼亦人,人亦鬼,世間之事,偶有此刻,偶有此緣,偶有此淵!”於尊聲音異常的柔和,道。
“公子高見!”女子笑道。
“世間大雅大俗,盡在此間,雅俗共賞,平等相待,不過爾爾!”於尊笑吟吟地望著那片鬼裔,道。
“小女子泫雅,不知公子名姓!”泫雅道。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我姓於,名尊,世間泛泛之輩!”
於尊望著外面猶如霧氣般的鬼魂,心道:“自進入此境那一刻,便再也感觸不到小衫和隱寒的氣息了,卻不知這兩人身在何方。
而這時,泫雅靜靜地坐在於尊的對面,亦望著窗外,瞳子裡漸漸地洇出了一絲哀愁。
“於公子,有時候泫雅也想離開這裡,去更加瀚闊的世界闖一闖!”泫雅輕輕地嘆了口氣,邊說邊將眼前的酒盅倒滿酒水。
“於公子,陪我好好飲一場罷!今夜不醉不歸!”說罷,泫雅便將一杯酒水,灌進了口裡。
於尊怔怔地望著這個異常貌美的女子,望著泫雅,不知為何,他的心底,亦有些苦悶,“好!今夜便宿醉一場罷!”
他知道,一切問題,都會有著落,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
看著這個醉醺醺的女子,他卻一點心思也沒有,反而,愈加的想念身在天畔的那個女子,愁苦的臉上,覆上了一片血霜,在這片寂靜的寒夜裡,隨北風而吟。
時間愈走愈遠,世界上,最難以割捨的情分,追不上的卻是那一秒一秒流淌而盡的時光。
靜靜地喘息著,待雨落清明,待風縱天涯,待馬悍疆場,待雲煙散盡,又是一個明天。
女子睡去了,而他則走入到那片霧氣中,而此間,世界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空氣中,雖有魂霧,可他們壓根就不會攻擊自己。
或許,正如泫雅所說,這些鬼靈,皆是良善之輩罷!
漸漸地,他的周身,漸有了一絲冷寂之意,他想起了之前隱寒所道之言,此地乃是修煉體術之地。
看到那片魂霧,他又想起了那個老婦人,老婦人身法如霧氣,卻令他好生的領教一番。
如今再觀此霧,心底似乎大致上有了一個輪廓。
此地,絕非眼前所窺這般簡單,當他的身體,漸漸感受到一絲劇痛,他明白了,他的猜想,是正確的。
魂霧漸漸地淡去,而他的眼前,卻站著七個年輕人,冰冷的容顏,不苟言笑,他靜靜地體悟著這一刻,他亦感觸到青年體內那駭然之氣,只是如老婦人一般,他們體內的氣,皆從四肢間溢了出來。
“難道,正是這些人會助我一臂之力?”他心底忖道。
想起了隱寒的話:“你若不懼死,便可以前去試煉一番!”
這些人確是足以威脅到自己的性命,因為此刻在他的眼裡看來,這其中的任何一人,也不比之前的老婦人武境差些。
他們是一個個魔鬼,是一個個瘋狂而又執拗的魔鬼,他們不會放過自己了,不會了......
只是,他的心底,卻愈發的輕鬆了,提起武道,他就著實的感興趣,命在險途,富貴險中求,是同樣的一個道理。
如今,面對七人,他的心底異常的活躍,之前面對老婦人時,他卻未動用全力,不知古問天授予他的體術,與面前這些人的體術,孰優孰劣。
沒有風,安靜的世界裡,即使是弱小至原始態的醉裡光陰,也清淺如痕。
於尊消失了,消失在一片赤紅色的世界中,他的速度,業已出神入化,可之前在老婦人的面前,他卻從未動用過如此駭人的體術。
而當他再次出現時,七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而於尊則笑吟吟地出現在他們面前,然後將幾寸長髮,置於風中。
七人一臉駭然地望著於尊,可即便如此,他們的心神,卻依舊如初般的倔強,其中一位藍髮少女,輕輕地舔了舔刀鋒,笑道:“還不賴嘛!於尊!”
於尊心底一怔,道:“你為何知道我的名字......”
“你大名遠揚,又有何人不識君?”少女笑道。
之後,少女再也未言,恍惚間,於尊的面前,已無了少女的蹤跡,便是闔上雙眼,也無法感知到她的氣息,她猶如未曾存在過,或許,她真的未曾存在過罷!
清淺的霧氣再次變得厚重,而在那片霧氣中,似乎隱有一位少女,而少女的嬌笑聲,猶如一片片動聽的銀鈴,不時的在他的耳畔迴盪著。
於尊怔怔地望著隱於霧中的少女,他心底突兀間,多了一個詭異的想法,難道少女,乃是鬼靈凝聚的人格?
他亦想起了老婦人,在日復一日被厲鬼啃噬後,只剩下了一條殘軀,實際上魂靈早已不屬於她了。
如今,面對少女,他的心底,略有些苦澀,或許,他猜測的是正確的罷!
少女笑吟吟地望著他,輕聲道:“於尊!你在為我憂傷嗎?”
燦爛的容顏上,亦如冷寂的夜空,繁星點點罷!只是那哪是甚麼繁星,只是一顆顆淚珠罷了。
“於尊!我會讓你得償所願的!”
風中,哀婉的少女,不知因何而傷,她亦不知為何眼前的這個少年,看著如此的難過。
他們甚至從未相處過,可瞳子裡的憂悒,卻無法騙得過對方。
風裡,雨裡,我為你而來,風裡,雨裡,我不知道自己在等待誰......
會如一多雛菊,盛開於秋末冬初,堅強的佇立在那裡,久久未言,久久未動。
可就是傷心了,就是傷心了......
“於尊!來罷!”霧氣愈發的濃郁,而隱於霧氣中的世界,或有些刀劍,在激烈的碰撞著。
稚拙的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我改變想法了,我要你活著,我要看到你......”
清淺的容顏,再次變得清晰,只是,後來,她便忽遠忽近了,她不是鬼靈,她只是一片影像罷了。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願枉來一場!即便僅僅是一片影像罷了。
於尊難過的望著她,心底生疼生疼的,可此時,剩餘的六人,卻動了,他們亦隱於一片霧氣之中,而此刻,腥風血雨,再次殃及這片城池。
愈來愈盛大的血霧,愈來愈迷惘的未來......嗨!下次再見面......請多多關照......可還有下一次嗎?
心底抽搐,瞳子裡流下的淚水,靜靜地打落在地上。
而此刻,他業已融入到那片魂霧之中,在那片特異的領域中,有一座擂臺,而擂臺的外圍,則是一片古老的宇宙,這倒頗有些類似古問天的小世界。
如今,恍似故地重遊,但心底的感觸,卻業已不同了。
狂妄的風,劃過臉畔,變得犀利,變得鋒芒畢露。
而這時,他看到了那兩個熟悉的人影——隱寒、小衫。
但不止隱寒和小衫,他亦看到了泫雅,可泫雅為何出現在此境,頗有些耐人尋味。
“姐姐!是姐姐嗎?”空空蕩蕩的世界中,迴盪著小衫的嗓音。
這時,泫雅從於尊的身後,走了出來,道:“公子!我乃小衫的阿姐!”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那你去與她團圓罷!”
冰冷的光,在荒蕪的宇宙中,日復一日的奔襲著,它們未有停歇之時,它們在世間遊走,超脫了,便孕育出了生命,自然那些植物會破出泥土,那些人,亦會從夢境裡醒來,再次面對室外璀璨陽光,然後生老病死,至此一生。
泫雅道:“於公子,等我!”
一路走來,他亦不知,緣何路上女子皆對他有一片情緣,心神恍惚的他,唯有一語,“我於尊何德何能,承蒙妹妹的厚愛!”
此間,他亦有些疲憊,心道:“世間皆知我於尊性情剛烈,卻不知他亦柔情似水!只是這柔情,唯有一位女子堪得,可她卻業已不在我的身邊!”
世界開啟了一扇門,當看到少女晶瑩的瞳子時,他的心,不免又生出了一絲愁楚。
少女笑吟吟地望著他,道:“哥!我在這!”
哥?他在心裡好生掂量著這個字!
他的心,痛了,痛得厲害。
若是人的一生,一眼可以看透,那麼看透的那個人,心底定是悲鬱的,也是傷心的。
而此刻,那風變得急促了,而風中,則包裹著一片魂霧。
“於老弟!今夜若是這些魂霧不得善終,我二人都難逃其咎!”隱寒擲地有聲,道。
於尊道:“隱大哥,我該怎麼做?”
隱寒目露寒光,道:“你若不戰勝自己,此役你定會輸掉!”
而此刻,小衫皺了皺眉,道:“於尊!皆是假的,他們皆是假的!”
他的心神巨震,道:“甚麼假的,甚麼......”
小衫道:“那片魂霧,煉就的不僅僅是體術,還要煉其心神,你可懂?”
於尊一臉愕然地望著那片魂霧,道:“小衫!你指的是她嗎?”
他指著魂霧中,那個若即若離的少女,道:“小衫告訴我,你告訴我,她是真的嗎?”
“唉!於尊,你真是個痴情的人吶!”小衫笑吟吟地望著於尊,而此刻,小衫動了,她的速度,業已超出了於尊心底對她的認知,原來她的武道亦如此的高強。
風吹來,秋雨至,即使在這片巨大的擂臺上,也有青澀的雨水,落入此境。
而這時,小衫的身影如幻般消失在他的眼前,他一臉愕然地望著小衫,久久不語。
在那片魂霧中,刀戟聲肆起,小衫來來回回,衝殺了幾次,漸漸地魂霧漸漸地散開了。
“我知道的,其實你並不需要修煉體術,是嗎?於尊!”小衫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
小衫又道:“其實,你只是在懷疑叔父罷了,我說的可對?”
“被你拆穿了!”少年笑吟吟地站在小衫的面前,露齒而笑。
“其實,我和叔父,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想拆穿你而已!”小衫道。
“那麼,那些人呢?那些魂霧中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他一臉憂鬱,道。
小衫笑道:“你既騙了我和叔父,那即使叔父和我騙了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罷!”
“那......”他羞於啟齒。
“你是說那個少女嗎?她沒死,你放心,她只是去了她該去的地方!”小衫道。
“哪裡才是她該去的地方?”他仍有些不安,道。
小衫笑著搖了搖頭,道:“你怎如此多情?於尊!”
“我只是不想看到無辜的人,為我失去性命罷了!”於尊坦言道。
“那我呢?若是我有朝一日,有此厄運,你會捨命救我嗎?”小衫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
“有何不可?”他沒有下意識,這言語卻已到了嘴邊。
小衫愣了愣,幽幽道:“你可真是個德善之人!”
於尊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在我的生命裡,每個人都有他獨特的閃光點,我只是不願看到他們消失在我的面前,因為他們也曾如星辰般,在我的人生中,靜靜地閃爍過!”
小衫道:“即使是一面之緣?”
於尊肯定地點了點頭,道:“世間情緣,又豈是歲月可量?而世間情事,則在朝夕之間罷了!”
隱寒輕輕地拍了拍於尊的肩頭,道:“你信命嗎?於老弟?”
於尊笑著點了點頭,道:“我信!我堅信人有天命所為!”
隱寒道:“若是有朝一日,你能想起你的隱大哥,我便不復遺憾了!”
“隱大哥,何出所言?”於尊道。
“他們都在看著你,都在等著你呢!你非凡胎啊!於老弟!”隱寒長吁了口氣,憂悒的眼神中,爆出了一團強光。
“他們是誰?”於尊一臉錯愕地望著隱寒,道。
“世間最為強大的人!”隱寒呵呵笑道。
“最強大的嗎?那我倒有些期待了!”於尊笑吟吟地說道。
“看到了嗎?衫兒,這就是你老爹眼裡的瘋子!”隱寒靜幽幽的說道。
“瘋子?他豈止是瘋子?”這時的小衫,臉上的笑意漸濃了。
“我們回去罷!回去找你爹爹!”隱寒道。
而這時,在那座擂臺上,也再次出現了那位少女,只是恍惚間,她的氣質,似乎有了很大的變化,但至於,發生在哪一點,他卻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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