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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已至八重天,接下來便是九重天了,他一臉迷惘地望著天空,氤氳的眸子裡,多了一片灰色的雲。
心底是那麼的傷......
所謂的九重天,又該是多麼的殘酷?他笑了,蒼涼的笑聲,是面對世事的悲苦無奈,他雖有執死之念,但他賴以與老天對峙的也不過是以生命做賭注罷了,除了生命,他還有什麼資格面對上蒼......
他們都說他是逆天之人,可在他的眼裡,這彷彿是一則笑話,畢竟連自己最親愛的人的性命,都無法保住......
這......還是所謂的逆天之人嗎?
不知何時,天地之間,多了一群彩蝶,他一臉愕然地望著那片彩蝶。
這......
不是噬魂蝶嗎?
他記得第一次見到這種蝴蝶時,乃是他的第一重天劫,而今竟然又見到這片彩蝶,瞳子裡,是一分不解!
它們為何會出現在此境?
不知何時,他的脊背上,漸多了一片魔紋,而他的額頭上,亦多了一片紫炎玄印。
魔紋靜靜地在他的背上游走著,而他額頭上的紫炎玄印,亦在糾纏著,旋轉著。
當空氣中的那份靜寂,漸漸的被一片燥熱吞噬時,他看到遠方的那片蒼穹,再次升起了一顆一模一樣的紫色太陽。
而在他的瞳子裡,那輪赤陽,卻漸漸地化為了一片玄印,赤陽在瘋狂地旋轉著,它吞噬了這片世界最為蔥鬱的靈氣。
繼而旋轉的速度愈來愈快了,當旋轉的速度達到極致時,他一臉愕然地望著那片淡紫色的晴空,這意味著甚麼......
蝴蝶隨風飛舞,他記得,他的同伴曾經說過,噬魂顯,天下亂!
那麼而今,這又意味著甚麼呢?
漫天的噬魂蝶,它們彷彿是一片片蒼蒼鬱鬱的樹葉,經微風輕拂,輕輕地在半空中舞弄。
這如流的歲月,總是在某一刻,處於停滯狀,是思想擱淺在了那一刻罷!
清風與明月,彩蝶與赤陽,是世間難有的奇觀,而此刻,在遙遠的西方世界,已然落下了一片昏黑色的夜幕。
靜謐的夜空裡,是如脈搏般,微微跳動的是一片片寂寞的星辰,大抵是孕有生機的罷!
而這一幕,卻與他所立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看到月神眼中的笑意,她似乎在靜靜地等待著於尊,去揭開那本屬於他自己的秘境。
噬魂蝶圍繞著他的身體,靜靜地飛舞著,它們落在他的頭頂上,落在他的眉毛上,亦落在他的臂膀上,可它們是那麼的安靜,儘管周身閃爍著熾熱的火燼,可它們並沒有嘗試去點燃少年燥熱的心臟。
咕咚!
咕咚!
咕咚!
似一片流水聲,而這時,遙遠的天幕上,再次多了一個人影,他眯著眼,靜靜地望著遠處那令人神魂顛倒的女子,她......不是花汐月嗎?
他不知道,花汐月來此的目的?
但他的心底,業已清楚,花汐月來此境,定非是來拯救自己的!
那麼,她來此境究竟有什麼樣的理由?
是一片清淺的腳步聲,即使輕輕地踩在雲朵上,那絲若有若無的腳步聲,依舊傳入到他的耳廓中。
他滯立在半空,眼看著女子的面目,漸漸變得清晰。
即使,曾經已觀其貌,可如今再覷時,仍舊會因花汐月的眉毛而驚歎而讚美!
世間之人,難有其貌!
而此刻,他的心底,卻不知何時,浮現出了她的容顏,是如青蔥般的少女,身上淨是些清新的氣息,雖不似花汐月這般貌美,可那如仙子般聖潔的氣息,確是花汐月難以比擬的!
也難怪,這兩人乃是一對母子!
好久之後,少女也會擁有如她母親般貌美的容顏,是歲月開出的花,是吟泉流出的水,是夜幕釋放的光,是星辰留下的痕。
花汐月站在離他不遠的地域,她仿似在結著一片複雜的符術,那一刻,漫天遍地的噬魂蝶,盡皆湧到了她的面前。
刺目的烈焰,隨夜風輕輕地鼓脹著,而此刻,花汐月的周身,竟燃起了一片如噬魂蝶周身所負的烈焰。
她白皙的面板,始終如玉般光滑,而她一身素衣,亦未受到烈火的吞噬,如一片淬火的青蓮,隨風輕輕地舞動著。
而此刻,月神的臉上,卻漸漸多了一抹肅色。
“該來的還是來了!”
於尊心底一滯,一臉愕然地望著月神,心道:“接下來,要發生甚麼?”
月神清淺的笑了笑,道:“尊兒,恐怖的時刻,即將到來了!”
“甚麼?”他蹙了蹙眉,遠望著高天,眼中卻盡是女子臉上的憂愁之意。
月神姐姐,究竟是何意?
當他看清了花汐月的真容時,他的心底一滯。
她究竟是誰......
看到她逐漸蒼老的容顏,漸漸弓下的脊背,當手中的玉笛,化為一根權杖時。
這......還是花汐月嗎?
蒼老的聲音,在他的心底迴盪著,枯朽的生命力,在瑟瑟的寒風中,靜靜地掙扎著。
她究竟是誰......
臉上是一片片溝壑,眼中的滄桑之意,彷彿是一片片枯冬裡的臘梅,任風雪而至,而我屹立如初。
時而陰霾,時而透亮的蒼穹,自遠方,蔓延過來的亙古長夜,刺目的光,溢滿了瞳孔,然後瞬息間,撤退!
一切彷彿是一個大寫的笑話,在此境,漸漸地從笑話演變成一種現實。
空寂的味道,是一片令靈魂為之傾塌的蒼朽之意,瘋狂的刻蝕力,漸漸將心底的一切風蝕雨削。
他靜靜地屹立在半空,看著蒼老的花汐月,眼中透出的瘋狂與犀利。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甚麼。
看到老人眼底的笑意,意味深沉......
她究竟要作甚麼?
而月神,為何會說那種話?
“逆亂之蝶!”彷彿是一片空無人煙的世界,蒼朽的聲音,在無比蒼茫的天空,靜靜地迴盪,彷彿是一片片磨礪的鋥亮的銀鋒,在半空瘋狂地刻蝕著。
心底是深不見底的海溝,當那片令人為之一怔的聲息,穿透了心魄時,於是那枯朽的氣息,躍入到了他的小世界中。
無比靜謐,這一刻,世間無雜音!
瘋狂的噬魂蝶,隨風飛舞,然後隨著一片清淺的光,靜靜的融入到了他心底的小世界。
一片巨大的玄印,在半空中,瘋狂地旋轉著,而那片青藍色的蒼穹上,則多了一條條魔紋,猶如蛟龍,在半空中,隨意的刻蝕著。
他心底一滯,幽幽道:“難道我身上所負的紫炎玄印與魔紋,皆是前輩有意為之?”
這一刻,他的心底,急劇的顫動著,生命中的一切,恍似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待走到這一刻時,才會漸漸地發現,原本出其不意的卻是理所應當。
他抬著頭靜靜地喘息著,而令他心底為之一滯的是,那半空中,竟出現了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少年,少年端坐在半空中,而噬魂蝶,卻始終圍繞著少年,在靜靜地旋轉著。
倒是那些魔紋,則漸漸地融入到少年的肌體中,瘋狂地氾濫出一片片深紫色的光華。
他......又是誰?
心底的那片世界,是如此的空寂,沒有任何人,出現在此境,這片試煉武道的場地,倒似是特意為他安排好的!
這一刻,皎潔的月光,靜靜地撫摸著闃寂的海平面,蒼茫的潮水,一次又一次的捲起又落下。
瘋狂的噬魂蝶,嘴中擒著一片蒼白色的火燼,一次又一次的接近少年!
少年究竟是誰?
當少年的瞳子漸漸地睜開時,一縷刺目的光,穿透了亙古的黑暗,然後落在了於尊的眼底。
少年笑了笑,道:“哥哥,好久不見!”
他一臉錯愕地望著少年,幽幽道:“甚麼哥哥?”
少年眨了眨眼,嘆了口氣,道:“哎呀!我早就知道哥哥會忘記我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凌空一點,一片紫色的赤焰,順隨著他的指尖,湧了出來,然後瘋狂地射向於尊!
“這火焰......”他一臉愕然地望著那片紫色的赤焰,難道這才是紫炎玄印的真正實力?
像一道石碾,壓過他的心底,那種壓迫感,令人為之窒息!
“哥哥果真不認識我了!”少年臉上一片哀傷。
可諷刺的是,於尊卻在他輕手一彈間,便飛了出去,這種攻擊的強度,卻在少年眼中,是如此的輕盈。
少年撇了撇嘴,道:“哥哥,這還是我認識的哥哥嗎?”
於尊擦了擦嘴角溢位的血,笑道:“你再說一遍,你叫我甚麼?”
少年一臉黯然地望著於尊,再次彈出一指,幽幽道:“我叫你哥哥啊!”
再次翻飛出去,只是這一次,力道明顯沉了許多,可在少年眼底,卻依舊如此的輕易。
他止住了倒退的身形,眼中非但無一分俱意,卻更加的瘋狂了。
他再次站在少年的眼前,笑吟吟地望著少年,道:“我不是你的哥哥!”
那一刻,他輕輕地一抓,少年的身體,彷彿被一片極致的力量束縛住了,他張開手掌,輕輕地用食指一彈,少年的身體,亦隨之翻滾出去。
站在遠方的老嫗,輕輕地笑了笑,她將眼神瞥向月神,卻見月神,亦在望著自己。
老嫗笑道:“這一次,總該分出高下了罷!”
月神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可他們中,終有一人,會為此放棄性命!”
老嫗仰望著那片玄天,深暗的眸子裡,漸多了一絲火光,幽幽道:“生死在這一刻,已不再重要!”
月神道:“即便身死,他亦會重生罷!”
老嫗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可以告訴我,花汐月的狀況嗎?”
月神笑道:“你且放心好了,她活得好好的!”
老嫗的臉上綻出了一片笑顏,在那一息間,她的容貌,恍似回到了當年,傾城傾國......
她既是那個被世人傳頌的人,亦是被她自己一遍又一遍忘記的人。
她是花汐月,在每個輪迴的盡頭,她才會一次又一次的認清自己!而至時,除了心胸漸變得豁達,而等待她的業已是一片死境!
而站在於尊眼前的少年,似乎不受時空的束縛,他本就是僭越了空間的人,所以,他究竟會何時出現,亦或是出現在哪一世,這誰也說不清,道不明!
但總之,他始終是活在這片幽暗的大地上的一個活人。
他不曾死去,亦不曾輪迴,或許,他是於尊的影,而他的影,至死不屈!
少年揉了揉肩膀,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哥哥,還不夠!還不夠!還差得遠呢!讓我看清你的真正實力!快啊!快出招啊!”
“好!你給我等著!”他抹了抹唇邊漸乾的血液,手中執起黑鐵彎刀,衝殺了過去!
不再是奧妙玄生的武技,這一刻,肉體的力量,佔據了戰鬥力的巔峰態。
瘋狂地殺意,如一片玫瑰,綻放在深暗的天穹上,當玫瑰綻放時,一片殷紅的血跡,亦點染在二人的眸中。
瘋狂而又肆意的殺戮,最是過癮,而少年的掌中,卻不似於尊的黑鐵彎刀,乃是一柄長刀。
或許,這也正是,少年與他的不同之處罷!
刀鋒飲血,刺目的血光,在半空中飄零,於尊身上的白袍沾染著一片片鮮血,黝黑色的胸膛,則暴露在空氣中。
血腥味愈來愈濃,而少年的身上,始終未沾染上零星的血珠,所以,流的血,盡是於尊的!
可他卻愈戰愈狂,手中的彎刀,幻化為萬物,萬物隨變,這便是,武道修到極致,才會出現的場景,身幻自然......
此刻,即使身上流淌的血液,越來越多,也在所不惜了,從未過顧忌過生死,而這一刻,生死在他的眼前,更是不值一提,有的只是殺戮給他的痛快!
瘋狂的刀刃,劃過凌空的人兒,少年的長袍,終是被於尊手中的彎刀,劃破了一道口子!
少年笑了,幽暗的眼神裡,濺射出了一片光芒,笑道:“哥哥,還不錯嘛?”
當少年消失在這片世界時,就彷彿真正地消失在了這片世界中,鼓脹的空氣中,再也無了他的氣息。
夜空愈發的詭異,璀璨的星辰,落下一片星芒,而天空的另一畔,則是一輪血月,血月掛在半空中,流淌下一片片殷紅的光,卻是詭之又詭!
當少年再次出現時,他手中的長刀,業已沒入了於尊的胸口,少年呲著牙笑道:“哥哥,認不認輸?”
於尊的嘴角略微向上挑動了一下,將沒入到胸膛中的長刀一把拔出,瞳子裡則是一片不羈的笑意,“沒有結束,還差得遠,還差得遠!”
“可是真的會死!”那一刻,於尊似乎在少年的眼神中,尋到了一絲不捨得!
他心道:“姑且留你一條性命罷!”
當他使出封海決時,天色忽的變得明亮了!
封海決......
好一個封海決!
天地之下,盡是他的影,盡是他的魂,盡是他璀璨的瞳子!
他們瘋狂地掠過天畔,掠過海洋,掠過大地!
然後落在他的眼前,身幻萬物,萬物合一!
從整個世界裡,尋找元氣,而元氣卻非玄氣那般的淺顯,元氣乃是生之氣,乃是生化萬物的氣息,而此刻,萬物歸一的於尊,體內便是洶湧澎湃的元氣!
少年笑吟吟地望著於尊,心底卻漸多了些許警惕之意,那一刻,他可以感受得到於尊的強大,他就如同一棵樹,而在這棵樹的面前,確是一片群山萬壑,而這群山萬壑,便是佇立在這片世界中的於尊。
無數的影,無數的分身,無數的氣脈,咕咕流淌在這片暗夜中,夜的寂寞,是古猿的哀啼,是獵隼的尖叫,是夜色孤舟,劃過江畔時,發出的一聲聲波動。
夜的幽深,是無法窮盡的孤獨,於尊凌空而立,眼神中卻埋著一層失落。
澎湃的元氣,流入到他的內心深處,然後順隨著心脈,向四肢百骸輸送了過去。
眼中的神芒,愈發的凌厲,心底,那聲蒼老的嘆息,彷彿是橫亙在海床上的一片島嶼,深深地根植在他的內心深處。
噬魂蝶,漫天飛舞,少年笑吟吟地望著於尊,瞳子裡始終是那麼的平靜,噬魂蝶,圍繞著少年的周身,輕輕地飛舞著。
而少年的額間,那朵紫炎玄印,愈發的耀眼了,它旋轉的速度愈來愈快,而少年的瞳子裡,也漸多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字跡。
這在於尊的眼裡看來,彷彿看到了亙古時期的故事,而那片字跡在向他靜靜地訴說著。
少年輕輕地上挑著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掛在了少年臉上。
轟!
彷彿看到了一片瘋狂的潮水,在靜靜地衝刷著這片蒼茫的世界,他看到了一位女子,從少年的瞳子裡走出來。
女子絕美的容顏,令時光為之讚歎,她的臉上始終裹著一片紅色的紗巾,女子的眼中,是一片燦爛的笑意,漸漸地逼近他,盯著他,笑道:“孩兒,你在作何?”
他的心神一滯,靜靜地窺視著女子,輕言道:“孩兒?你又是何人?”
女子笑吟吟地望著於尊,語氣中漸多了一絲幽怨,道:“你忘記了母上了嗎?”
“母上?”他一臉愕然地望著女子,忽道:“你是汐月前輩?”
女子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正是我!”
於尊心神一滯,道:“汐月前輩,這究竟是......”
花汐月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長嘆道:“萬載歲月,擰成一片縮影,萬載煙雲,匯成一條大河!世事如此,世事如此啊!”
“汐月前輩,那個少年又是何人!”於尊言語中,多了一絲苦澀,道。
“他啊,是你的弟弟啊!”花汐月笑言道。
“怎麼可能?我哪裡還有個弟弟?”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
“這世間之事,擺在眼前的是那麼回事兒,而在你未觸及到的那片世界裡,又是另外一碼事,你懂嗎?尊兒!”花汐月的瞳子裡,彷彿有一片刺眼的光,它深深地刺入到於尊的心底,直至將他心底最為幽暗的角落,也映得一片淺白。
“前輩說的是,是於尊愚昧!”於尊躬身抱拳,道。
花汐月笑吟吟地望著於尊,語氣卻變得有些凌厲了,道:“你叫我甚麼?”
於尊心神一滯,啞口無言。
“難道你不想看到琪兒了嗎?”花汐月咄咄逼人地看著於尊,道。
於尊略有些踟躕,作罷,嘆了口氣,道:“怎會不想?”
花汐月道:“那你該怎麼稱呼我?”
於尊低下了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低喃道:“是!媽媽!”
生硬而又陌生的詞彙,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磨礪中,漸漸變得光滑溫潤,於是,再開口喊時,也漸漸顯得有些溫軟了,道:“是!媽媽!”
如此孤單的走了這麼多路,回頭望一眼,確是滿目瘡痍,本以為會忘記心底那道最深刻的傷疤,直至而今,再次將那道傷疤揭開!
我原來是個孤兒......
他仰望著蒼穹,直至星輝從他的眼中溢位來,他的心底是如此的卑微,他低喃著......低喃著......
彷彿是一片滄桑的夢境,而那場夢境,早就開始了!
花汐月輕輕地拉住他的手指,那溫軟的觸覺,在他的心底,燃起了一根蠟炬,是烏風簌簌的夜晚,蒼茫的大地上,只有一間茅草屋,而此刻,那茅草屋中,不再黑暗,因她在他的心底點燃的那根蠟炬!
聽風是風,聽雨是雨,看到蒼茫的大地上,漸漸地燃起了一片片篝火,無數的人影,聚集在這片荒莽的原野中,他們圍著篝火坐下,他們仰望著星空,眼中是夢想,是未來!
荒古前的歲月,再次鋪陳在於尊的眼前,看到一道霹靂,劃過天空,瞬時間,將整片天空映亮。
蹙急的火焰,在瘋狂地舞動著。
心底的意志,不屈不撓,瞳子裡的烈焰,燃燒的愈來愈瘋狂,飄搖的雨夜裡,一切變得稀有而珍貴!
這意味著這片天下,即將大亂,然後世界,開始向外延展了出去,無數的城池,無數的古徑,無數的山脈,無數的山川與河流。
騷亂聲肆起,溫柔的夜晚,變得愈來愈乾冷生硬!
可她始終牽著於尊的手,笑吟吟地望著他,道:“尊兒,你且看清楚了!”
這片天下,終會大亂,只是時間久遠的問題罷!
而此刻,在於尊的眼中,這個世界,彷彿都要被強大的力量割裂出去,他再次看到了少年,少年眼中的光,如同一片刺芒,少年的眼中,不再存在笑意,他用舌尖舔了舔雙唇,眼中冷硬的光線,彷彿實質化了!
而立在少年不遠處的則是月神,月神淡淡地望著花汐月和於尊,她似乎在猶豫,又仿似業已釋懷了。
夜裡,風雨聲,捲動著落在山巔上的雷電,鏗鏘巨響,砸破了整片冷暗的夜晚。
無數的黑影,自四面八方湧了過來,身披白袍的修道者,屹立在天淵邊,又是一片片密密麻麻的人影。
他們手中,拎著一柄柄長劍,眼中的輕蔑之意盡顯。
是人族!
凌空而立,腳下流風,可他們總能適時地屹立在半空,不受任何因素的影響。
於尊瞥了一眼花汐月,卻見她的瞳子裡,漸漸變得幽冷!
而站在離他不遠處的少年,則輕蔑的瞥著這片密密麻麻的人族,眼中漸露出了一片不屑之意!
猩紅的血芒,順著那輪血月,流淌了下來!
倔強的男孩兒,仰望著星空,眼中流淌的是一片片清淺的愁鬱,他的氣息,是溫軟而柔和的!
他輕輕地吻著星空下的流光,直至那片流光,如流水,溢滿了他的瞳仁。
看到地面上的那些人,心底略微有些痛了,彼此之間,終是一片殺戮,又何必如此?
他看到半空中,飄搖的孤影,看到荒原上身披黑鐵巨劍的寒芒,是一片片影在彙集,是一片片芒在磨礪!
終會遇到彼此,而在半空中佇立的那些修道者,眼中的不屑之意,似乎從未淡去。
花汐月笑道:“尊兒,難能可貴,還能再次見到你!你知我與你的月神姐姐有何異樣?”
於尊心神一滯,輕輕地瞥了一眼月神,卻見月神也在望著他。
他似乎明白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輪廓,在他的心底構建了出來。
在月神的身後,是人族,而在他的腳下則是魔裔,半空中飛舞的則是鬼族,當然待那片血氣湧來時,他才會發現,這世間的人族、魔裔、鬼族、血族、荒族,將會盡皆聚集在此地!
那麼他又代表著何方力量呢?
在這一刻,他的小世界,仿似在覺醒,他聽到瀚海中,湧動的潮汐,感受得到,那片洶湧澎湃的壓迫力,然後漫天遍地,皆是人影!
他們在輕輕地喘息著,他們無所畏懼地站在蒼穹上,他們手中的刀,磨礪出一片冷光,他們狂妄的笑意,仿似能夠傾軋世間的任何力量。
是在覺醒嗎?
鼓脹的空氣中,是一片戰意,而這種戰意,卻超越了以往任何時候的氣息!
難道是因為花汐月?
他輕輕地瞥了一眼女子,女子似讀懂了他瞳子裡的困惑,她笑著搖了搖頭。
是誰?
究竟是誰?
在這片暗無天日的世界裡,究竟誰才是主宰者?
這時,少年飛舞著,輕輕地向於尊這邊,飄了過來,幽幽道:“是你!都是你!”
他一臉愕然地望著少年,道:“甚麼?你在說甚麼?”
少年道:“暗夜在覺醒,世間最幽暗的力量,將會突破彼岸的束縛,且靜靜地等待罷!等待你元魂的歸來!”
元魂......
荒族從遠方趕來,血族從黑暗中走來,魔裔從那片濃稠的空間裡,漸漸地聚集到他的身畔,鬼族從世間最為幽暗的境界走了出來!
生殺與否,在於他的心念。
他抬頭仰望著蒼穹,那一刻,他的心,在流血......
他似乎看到了不遠的未來,即將爆發的一切戰亂,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片的人影,從半空中跌落,他似乎看到那片城池中的黎民百姓因戰亂,而暴屍街頭!
他似乎看到了一個魔頭的崛起,而不是他自己!
聽到身體內部,忽然傳出一聲,蒼老而悠遠的聲息。
“醒來罷!孩兒......醒來罷!孩兒......”
是誰......
究竟是誰......
他的眼神,漸漸變得空洞。
而此刻,月神的心,卻緊緊地繃了起來!
反觀花汐月,瞳子裡卻是一片若有若無的笑意。
空洞的世界裡,聽到清泉劃過山石的聲音,聽到獵雪鳥劃過雲層時的聲音,聽到極北的雪山融化的聲音,聽到花瓣在悄然間綻放時的聲音。
然後視野,變得一片蒼茫,彷彿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霧氣。
他......究竟是誰?
他的瞳子再次變得清明,他看到花汐月眼中的笑意,看到月神臉上的憂愁。
“尊兒,這一切,皆是命中註定啊!”花汐月的聲音,漸變得滄桑,圍在她臉上的紅色紗巾,隨風而去。
“尊兒,你要記得我,要記得我的樣子!”花汐月清淺的笑顏中,漸漸多了一片濃濃的愁鬱。
她飛上了雲巔,手中的玉笛,流淌出一片片清淺的音律。
滄桑的聲音,在他的心底,久久不散!
然後看到,天上地下,所有的人,皆跪服在地,大聲喝道:“恭迎王上!”
他一臉愕然地望著花汐月!
難道這才是花汐月的真正身份?
那麼,她究竟是何人?
在她離開的那一瞬,天下大亂。
月神拉起於尊,輕輕地垂升到這天地間最為深遠的夜空中,靜靜地俯瞰著世間之亂!
“尊兒,你怕嗎?”月神清淺地笑了。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從未怕過!”
月神輕輕地點了點頭,道:“這是一群瘋子,是一群嗜血的魔頭!”
她的眼中,始終是一片愁鬱,她靜靜地嘆了口氣,仰望著玄天,道:“這世間的清明之人,太少,太少!糊塗人總是被糊塗人扼殺掉!即使世間出現了難有的英雄,也難以拯救蒼生,反倒會在歷史的頁面上,濃墨重彩的批判一番”
於尊心神一滯,幽幽道:“姐姐所指的乃是那白衣書生?”
月神沒有說話,她只是俯瞰著腳下的那片人山人海,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片世界,最終會指向哪裡?
在一片混沌的現實中,死與生倒也無些劃分!
他突然想要做些甚麼......
他大喝一聲,“眾弟兄出世!”
一息間,他的身後,便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他們手扶雙肩,單膝跪地,道:“願聽大哥差遣!”
於尊指著那片蒼茫的大地,道:“為我止損干戈罷!”
“喏!”一息間,他身後的眾弟兄,再次消失在半空中。
他忽的想起少年的話,“等待你元魂的歸來!”
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影子,他始終穿插在幽暗的大地上,彷彿一個鬼魅!
他能夠感受到那白色影子的氣息,他瘋狂地舉著一柄長刀,殺戮著!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於那片狂躁的大地上,揮舞著長刀。
元魂難道就是你嗎?少年?
瞬息間,他的影子,彷彿是一片茶葉,浸入到一片熱氣騰騰的開水中,然後沉在杯底,餘留後一抹抹的茶香,而本身業已不再!
他已沉入到那片灰濛濛的世界中,他雙手執刀,他始終沒有忍心殺死任何人!
他抵擋著,在那片猩紅色的世界裡,尋找著少年的影蹤!
如同穿針引線,於尊的身體,穿梭與那片生冷而又幽暗的大地上,縫縫補補著這片破舊的世界!
他看到少年了,看到少年如同一片鬼魅,消失在人潮人海中。
他皺了皺眉,少年似乎在故意引導著他去殺戮!
可是,這世間,誰是無辜的?誰又不是?
只有一片片刻骨的孤獨,即使身處人山人海,而心中的那抹孤獨,卻似沒有解藥的劇毒,隨著時間,一步一步殺死曾經的你!
他看到他的兄弟,漸漸佔據了上峰,儘管在遠方,依舊在瘋狂地翻湧著一片又一片的人海!
他心底唸到,“我大抵也是自私的罷!”
他的兄弟,漸漸地在這片刀不沾血的比試中,獲得了新生!
誰說,戰鬥非是殺戮不可?
可那些迷惘的人啊!早已失去了心底的目標。
直至,站在遠方的老嫗,眯起了雙眼,花汐月再次化為了那個老嫗。
她只是出現了一瞬,她蒼老的容顏,依舊煥發著當年的榮光,她只是厭倦了青春的時光罷!
如此,便如同化了一道妝容,她僭越著時光,她可以越過時空,來到屬於少年的世界,她亦可以回到過去,回到當時那倉促而又兵荒馬亂的青春年華!她亦可以回到獄界時,那貌美如花的她。
她是神靈?還是這世間令人忌憚的魔鬼?
而這時,熙熙攘攘的世界,突兀的靜寂,少年仰望著玄天,眯著眼笑了,道:“姐姐,你何時歸來的?”
順著少年的眼神,望向天畔,卻看到了與月神站在一起的老嫗,他一臉愕然地望著老嫗,幽幽道:“媽媽!你何時變得......如此......”
老嫗笑道:“難道你不允母親老去?”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我不願我身邊的任何人,受到時光的刻蝕!”
“可是每個人終將會老去,不是嗎?”這是他所熟悉的人,看到臉上熟悉的表情,聽到言語中的親切,她始終是他心底親愛的人罷!任年華蒼老,青春業已不再!
少年站在於尊的面前,望著於尊深暗的目光,道:“哥哥!你還真是個情種!”
“難道這是我的過錯嗎?”難言中,瞳子裡,是一片片痛苦之色。
少年哈哈一聲大笑,道:“哥哥,你是對的!或許我真的是你的弟弟呢?”
“你自何處來?”於尊仍舊未認清站在他眼前與他模樣相似的少年的來歷。
少年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是時光的狹縫,遺留下來的影像,成就了真實的我!”
見於尊不解,少年又道:“是風,是雨,是陽光,是麥田!所有的一切,凝固成了我!”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嘆道:“這世間詭之又詭,又有何事不可能發生?”
都是記憶罷!是殘留在世界上,難以磨滅的神魂,經雨磨,經風礪,那些風雨,漸化為了他的本真,於氣息中,漸尋到了生機!
這便是少年的由來!
少年一臉清淺的笑意,他走到於尊的身邊,將手指輕輕地印在於尊的額頭上,一片噬魂蝶,自他的指尖,瘋狂地湧了出來。
於靜寂中,是一片刺眼的白光,於尊的身體上,再次遍佈魔紋,只是此刻他體表上的魔紋,卻不再是一片墨黑,而是變得一片猩紅!如同一條條血管,流淌著鮮紅的血。
而他額頭上的紫炎玄印,此刻,則深深地烙印在他的額頭上,直至幻化在瀚海中,形成了一個大大的鬼字!
少年清淺的笑意,使他的心神,感到一片舒暢,當他睜開雙眼時,一片刺眼的白光,從他的瞳子裡,流淌了出來!
那麼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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