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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那片身披鎧甲的兵將,業已死的七七八八,於尊立於高空,手中執著一根玉笛,靜靜地吹奏著。
那玉笛奏出的曲子,竟化為了一片片彩色的蝴蝶,那片彩蝶,輕輕地飛舞在半空,它們時而翻飛,時而懸在半空,只是那飄舞在半空中的魂靈,似得到了解放。
一團團淡黃色的光暈,散發在闃寂的夜空中,那片光暈的正央,卻是一片快樂的人影,他們輕輕地唱著,舞著,他們終究擺脫了被束縛的命運,他們將前去鬼蜮,他們亦將獲得重生。
當他們靜靜地走過於尊的身畔時,他們皆跪下向於尊行了些禮數,於尊晦暗的神采,終多了一片快樂。
此刻的他,漸漸地明白了,這世間不是所有的殺戮,皆是有罪!或許能夠解放他們本身呢?
而這種思想,也漸漸地影響了,他的一生......
終有一人,踩著輕快的步伐,從玄天上落了下來,此人一身白衣,纖塵不染,他輕輕地走向於尊,笑道:“小子,還不錯嘛!”
於尊愣了愣,幽幽道:“你可是那群老小子中的一員?”
那身披白衣的青年,昂立在半空,笑道:“你看我這副模樣,哪有半分的老弱?”
於尊笑道:“皆是偽飾罷了!”
“哦?這也被你看穿了?”青年呵呵笑道。
“我名為於尊!你又是何人?”於尊道。
青年哈哈一聲大笑,道:“你既叫我老小子,為何要知我名姓?”
於尊拔出彎刀,遙遙指向玄天,道:“我問那蒼天,他也不會告訴我,他為何名為蒼天!我問你,你又有何理由不告訴我?難道你是那片蒼天嗎?”
青年笑道:“你這小子,倒是有趣,我名為村盛,乃是看守此處的上人!”
“哦?上人?那方才爾等所馭的兵馬,可是爾等耀中所縛的人物嗎?”於尊一臉幽暗,道。
“你這小兒,確是超出了我的認知,那確是我耀中的人物,他們皆是我收留的人物,倒是拜你所賜,他們皆去轉世投胎了!”村盛嘆道。
“你既救了他們,又緣何讓我戮殺他們?”於尊不解道。
“那要我來嗎?你以為我是冷血之人?”村盛冷哼道。
“所以,你才借我之手,是嗎?”於尊一臉痛苦道。
“難道僅僅是因為我是傳說中的那個人嗎?為何爾等不懼生離死別,為何爾等要將那生離死別,賦予我?”於尊悲嘶道。
於尊靜靜地望著長空,長吁了口氣,倏爾,他又笑了,他笑自己的多情,亦笑自己的悲苦,他的心底是那般的柔軟,可偏偏卻有些刀子鋒鏑要無端的射向他。
於是,他的心啊,變得千瘡百孔,好幾次,他的心臟,都趨於了靜止,那些殷紅的血跡,倒流回了他的四肢百脈,他是那麼的痛,那麼的無力,好似上天也解救不了他,而他卻僅僅是一個少年罷了!
他愈是寬容的對待命運的安排,命運便愈會給他的心底增加一些更加強烈的苦楚與悲傷。
他不明白上天為何要單單如此待他,難道自己真的是那個人嗎?
夜晚的涼風,躍過他僵硬的臉,他既笑不出來,亦哭不出來,他只能靜靜地站在原地,仰望著那更高處,手指又緊緊地捏了捏手中的彎刀。
村盛嘆了口氣,道:“小子,別怕!總會過去的,你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或許,此刻的村盛亦不知,他為何要對於尊說這些話,僅僅是因為可憐他嗎?或許不是!
大抵是因為他們都是如此的人罷!他們皆經歷過如此的痛苦,因為此刻見到他如此悲苦哀哉。
村盛那僵硬的心底,或是柔軟了一些罷!
他輕輕地撫摸著少年的脊背,少年弓著身子,蹲坐在地上。一滴滴淚水,順著他的眼眶,砸向了地面,那淚水是冰冷的,亦是苦澀的。
他們站在地面上,靜靜地仰望著長空,他們的臉上,漸漸地多了些愁緒,因那滴淚水罷!
於是,天空又下起了濛濛細雨,那片雨水,靜靜地落在了眾人心頭,他們亦感觸到了此刻少年心間的痛苦。
“他竟是一個如此單純的人!”
“可江湖盛傳的於尊,決計不是這種人罷!”
“江湖中的事,唯有是與非,卻不顧你的悲苦哀哉!”
“我從來未曾想過,如此桀驁的一個人物,心底確是如此的柔軟!”
“唉!上天待薄他了啊!”
他們的心底,也在痛罷!
多麼奇異的一幕啊!
那屠戮眾生的少年,確是受傷最重的一個人,他們都是笑著離開的啊!
可是他呢?他確是哭著送走他們的!
村盛嘆了口氣,道:“小子,你定要堅強起來啊,這點磨難能算得了甚麼!”
於尊輕輕地抬起了頭,呆滯地望著村盛,道:“接下來,就該殺你們了嗎?”
他的唇齒顫抖,他不敢想象,接下來的一幕,又該是甚麼!
這時,森天大喝一聲,道:“村盛你勿要多言了,快速速帶他前來罷!”
少年掙脫開他的手掌,劇烈的搖著頭,道:“不!我不去!你別逼我,你們統統不要逼我!”
他嘶吼著,落寞的眼神中,淨是些漫漶無邊的悲傷。
村盛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臂膀,道:“小子,沒事了!無人再逼你了!”
於尊抬起頭,一臉呆滯地望著村盛,悽然道:“是真的嗎?”
村盛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難道我還會騙你嗎?”
“你們在此地,等候的便是我嗎?”於尊一臉黯然,道。
村盛道:“該來的總會來的,我等也不知,該等得乃是何人!”
“或許是那嗜殺之人呢?”於尊手臂劇烈的抖動著,嗓子中吞嚥著苦澀的唾沫,道。
村盛嘆了口氣,道:“你難道不覺得此地,乃是試煉你的武道之所?”
於尊心底一滯,難以相信方才發生的一幕幕,“難道真是如此?”
他抬起頭,一臉愕然地望著半空中的那群魂靈,他們的臉上皆是一片溫暖的笑意,而他,又為何會如此悲苦哀哉?
那一刻,他想通了。
於是,他衝著村盛點了點頭,道:“攜我前去罷!”
村盛哈哈一聲大笑,道:“這才是你嘛!”
“哦?老小子,你可是識得我?”於尊亦笑道。
村盛笑罵道:“甚麼老小子,我明明是你的前輩!”
“嗨!老小子,難道便宜都要讓你佔了?”於尊笑吟吟地望著村盛,道。
“而今你的心境,倒是成長了不少,可還是差一點吶!”村盛輕輕地搖了搖頭,道。
“哦?是何人阻我心境成長?”於尊笑道。
“你心上的人!”村盛輕輕地搖了搖頭,又道:“你終是你啊,於尊!或許這天地間,無人可以改變你的多情,你此生為情而生,為情而死,卻不是我等所能阻擋的!”
於尊笑道:“我倒覺得,如此一般,極為痛快!”
“或許,我等這些老小子,都應豔羨你罷!”村盛道。
過了稍許時候,他們落在了一座山頭上,而座山,卻極是偉岸,它竟好似捅破了玄天,屹立在視線所及的最高處。
那一方山頭上,修著一座廟宇,那廟宇倒是安靜的很,無一人輕吟,亦無一人誦經。
倒是一番修煉武道的好地界,那充沛的玄氣,如同一片長風包裹著眾人的長袍,森天、興元以及天淵,笑吟吟地站在廟宇的門邊,靜靜地打量著那未曾謀面的孩兒。
森天大笑道:“小子,你終是來了!”
於尊道:“老小子,可是備足了酒菜?”
興元笑罵道:“你這小兒,倒是令人見了,親熟的很!”
於尊道:“既是同道中人,又何必客氣!”
村盛笑道:“小兒,你可知我等喚你前來,所為何事?”
於尊道:“莫不是那隱在暗處的寶藏罷!”
“哈哈哈,你這小兒倒是知趣!”森天笑道。
於尊晃了晃手指,道:“不不不!不是知趣,而是知你等的脾性!”
“哦?你這小兒倒是有趣,我等甚麼脾性,你又如何知悉?”興元眼神直勾勾的望著於尊,那瞳仁的深處,好似一片瀚闊的汪洋。
“閒話少說,你等待在此地,想必業已很久了罷!”於尊道。
“確是如此!所以,你可知我等喚你來的目的了?”森天一臉的晦暗之色,大抵是說到了痛處了罷!
“那秘寶可是與爾等脫身之術,有些關聯?”於尊眼中含著一分笑意,道。
“你這孩兒,倒是聰穎的很,沒錯,那秘寶確與我等脫身之術有所關聯!”村盛嘆了口氣,道。
“爾等,大抵只能在這片深山老林間移動罷!”於尊道。
“也包括那片天空!”森天指著頭頂上的那片玄天,神采頗為的暗淡,道。
“那爾等可是井底之蛙了,可是困縛了數千年之久?”於尊嘆了口氣,道。
森天輕輕地搖了搖頭,道:“至於我等睏乏在此地已有多少歲月,便是我亦無法知悉了,那三個老鬼,更是糊塗的很吶,誰還會理睬那無度的光陰?”
於尊仰頭望著長天,瞬而,嘆了口氣,道:“爾等得罪了甚麼人物,會將爾等困縛在此地如此久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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