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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下了,永遠的倒下了,他來不及看一眼他的皇兒,他來不及對他道一聲再見,他來不及聽他倒些苦水。

這所有的一切,伴隨著那眼瞼的闔上,而走到了盡頭。

他也走了,他懷裡抱著的歉意與內疚,讓他此生永遠無法從黑暗中拔離出來,他嗚咽著,一聲接一聲的喊著父皇。

他再也找不到他了,他哽咽著抱起明王,向殿外走去,十日後,霧國為明王舉行隆重的國葬,亦是同一天,煙國揮起百萬雄師,向霧國壓境而來。

他嘆了口氣,望著於尊等人,幽幽道:“父皇已死,我已無心朝政,接下來的日子,要替閔夢尋得魂魄,也要遊歷大川大河,爾等請隨意罷!”

不出幾日,煙國便攻陷了霧國的防禦,這一日,天氣頗為的晴朗,一縷縷清淺的光線,打落在眾人的髮髻上,暖洋洋的夏日業已到來,這時的風景,卻從未因斯人的逝去,而略有一絲不同。

“據我所知,你等可是想去三岔幽羅界?”寒旭烈臨走前,問道。

於尊點了點頭,道:“可是我等並無木煙鑰匙!”

“據我所知,這霧國內有一座霧都,爾等若想要前往三岔幽羅界,可去霧都碰一下運氣!”寒旭烈深邃的眸光中,多了一道精光。

於尊幽幽道:“這座霧都需要符咒罷!”

“哦?你是從何得知的?”寒旭烈一臉驚駭,道。

於尊呵呵笑道:“自是不難理解,這世界上,除了古木鑰匙和枯木鑰匙能開啟三岔幽羅界,剩餘的法門,不過是依靠符咒來罷!”

寒旭烈點了點頭,道:“我還是小看你了!”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於尊不過是一介草莽,何來的小看與高看!”

寒旭烈點了點頭,道:“我倒有一個不情之請!”

“哦?你可說來!”於尊笑道。

“我亦想起三岔幽羅界去碰一碰機緣,不知於兄可否讓我加入爾等的行列?”寒旭烈吞嚥了一下口水,略有一絲不自然道。

於尊點了點頭,笑道:“這倒也不是些不合理的要求罷,況且我閔夢妹妹還處於沉睡之中,若是想要她醒來,便唯有你替她尋些法子了!”

寒旭烈一臉苦澀,道:“哎!她愈睡愈深,我怕有朝一日,她會......”

於尊長吁了口氣,臉上漸漸地也敷上一層傷感,他輕輕地拍了拍寒旭烈的臂膀,幽幽道:“這世上又怎會只你一人,苦澀非常?”

寒旭烈怔怔地望著於尊,苦笑道:“難道於兄也是?”

於尊點了點頭,道:“可惜,她已不在人世!”

“啊?於兄不是在說笑罷!”他一改臉上的陰霾之色,他的心痛,似要被人扼住咽喉一般,於是,他不痛了,他漸漸地有些醒了,起因竟是這句“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翌日,眾人再次踏上征程,這一路走來,所見所聞倒也多了些,有人言煙國的一方小城,竟被一人連夜屠戮,殘象之至,卻非凡間之人所能做到。

據謠傳,那揮刀之人竟是一位身披白衣的書生人物,那書生生的倒也清秀,任憑誰也不會知曉,此人竟是位扼殺百萬人的大惡人。

而與此同時,又有逸聞,道:“那懷裡抱著一位女兒家的少年,竟與那位白衣書生大戰了數百回合,最終卻因體力不支,而敗走煙地!”

而與此同時,仲夏的身體,卻業已不見,那小兒倒也生的倔強,便是被人數次擊敗,卻依舊頑強的爬起來,繼續戰鬥。

此刻,那白衣書生,抿嘴笑道:“你這小兒,倒合我的口味,如今先不殺你,待你成長,再與我大戰幾百回合!”

這時雙眸猩紅的長孫不為,道:“你不能離去!”

“哦?為何?”書生笑吟吟地望著長孫不為,道。

“把她留下!”長孫不為指了指躺在書生懷裡的仲夏,道。

“緣何?”書生笑道。

“因為她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長孫不為道。

“哦?據我所知,她乃是傳說中的那個人罷!”書生興致盎然的望著長孫不為,眼底的慧光,似在挑逗長孫不為。

“不管她是誰,你也不能帶走她,否則我便殺了你!”她眸光裡,燃燒著一片火光,周身則忽的變得寂寒無比,那種寒冷,那種寒徹心扉的冷,竟是那般驚人,那般可怕。

“哦?原來還藏著些殺招吶!你這小兒,我倒對你愈發有興致了,只是此刻,你仍舊未有與我交戰的資格,你若想去尋死,我便遂了你的意願!”書生笑聲朗朗。

他忽的揮出一掌,那一掌何其壯哉,千萬兵馬竟隨著這一掌,而湧現出來。

再觀那兵馬,卻猶如活了過來一般,他們周身披著寒意,眼眸中燃著零星的火光,天地查德被那星星點點的火光,映照的一片清明。

而與此同時,那天地間溫度也忽的落了下來,那一片片兵馬,竟化為了一片片的殭屍,而那群殭屍中,則不乏些執著骨幡的浪人。

那浪人忽的躍入了高天,再落下來時,那手中的骨幡,啪嗒啪嗒,砸下來片片屍水。

那屍水一經接觸大地,便化為了一團團白氣,那白氣隱藏著緻密的毒性。

而手執骨幡的浪人,亦舞著骨幡,衝著少年衝來,那大地忽的一片顫搖,那些兵卒化為的殭屍,此刻竟也隨著浪人的步伐,向少年奔襲過去。

長孫不為心神一滯,她忽的大喝一聲,道:“哥哥饒命,哥哥饒命啊!”

書生哈哈一聲大笑,道:“你這孩兒倒也識趣,只是你既已惹出瞭如此多的聲勢,便與我大戰一場罷!”

長孫不為忽的跪在地上,涕泗橫流,道:“哥哥......哥哥......不為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

書生笑吟吟地望著長孫不為,指著仲夏,道:“何所謂的罪不至死?她不是死了嗎?”

長孫不為大急,道:“哥哥,你有所不知,她只是失了些魂魄,倒也未及生死之關要!”

書生點了點頭,幽幽道:“她且隨我去了,你且好生修煉,待我歸來,便是天地滅亡之日!”

長孫不為呆立在原地,望見他一步一步的走遠,幽幽道:“她是何人,我又怎會不知?只是此刻,卻唯有將她置身於他的掌控下了!”

說罷,她俊秀的容顏上,掛著一絲殘酷的冷笑。

這一日,風捲殘雲,午後的日光,極為的溫澈,那偉岸的梧桐上,漸多了些蟬鳴,那草叢中漸多了些狡兔。

於尊等人疾速的在叢林中穿插著,他們的身影搖曳,輕輕地掠過,便掀起了一道風痕。

行了四五日,眾人便抵達了那所謂的霧都,這時那風急浪大,那偉岸的霧都中,似隱匿著一片海洋一般。

滄海嘯,笑滄海,便是那孤窮之志,可值否三千古剎,便是那朗朗月明,可知否那心間萬縷仙陽。

“這霧都怕是沒有傳言般簡單!”於尊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道。

寒旭烈點頭道:“這片地域,確是霧國第一詭域,我之前未曾與爾等聊過,這片霧都,能進者未必能出!”

“哦?你是何意?”獨孤銀澈擰眉問道。

寒旭烈嘆道:“爾等可知聖地?”

於尊心神一滯,訝異的望著寒旭烈,幽幽道:“你的意思是......”

獨孤銀澈、蘇素既鍾爻等人,臉色忽的變得黯然,道:“於大哥,他的意思難道是......”

寒旭烈一臉肅色,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這片地域內隱藏著一座聖地!名為神悠古剎”

“哦?這世上難道真的存在如此奇妙之所?”於尊心底微怔,道。

寒旭烈長吁了一口氣,道:“人道是皆躲著這些所謂的聖地,於兄卻稱它為奇妙之所,這膽識與氣魄確是令我等拜服!”

仙弦笑靨如花,道:“你可知哥哥的厲害了?”

淵太玄哈哈一聲大笑,道:“我又何時不曾知曉?”

“哦?原來師兄一直在裝蒜啊!”仙弦笑吟吟地望著淵太玄,道。

愈是深入霧都,這霧氣倒愈發濃重了,漆黑處,一點渺茫的光痕也無從著落,空曠的城池內,唯有於尊等人星星點點的幾聲跫音,似乎這座城池並無人煙一般。

正當眾人為之困惑時,一股陰風忽的從幾人的眼前劃過,於尊怔了怔,心道:“這究竟是何地?竟漫天飛舞著些魂靈”

那魂靈身披紅綢,一道道蒼白的影像,在眾人的心底鋪展開,幾人剛入此地,卻還未深入進去,便發生瞭如此詭事,當真令眾人心底難安。

那魂靈揮舞著骨爪,在眾人面前肆意的穿梭著,於尊心底大喊了一聲:“不好!”

寒旭烈心底抱著的閔夢忽的重咳了幾聲,一團黑血從她的喉間噴射出來,寒旭烈一愣,大急道:“夢兒,夢兒,你是怎生了?”

這時,站在一旁的於尊,從袖間祭出一座鐵塔,道:“寒兄,相信閔夢在這座塔裡,會更安全些”

“可,她方才究竟是怎生了?”寒旭烈雙眼通紅,道。

於尊嘆了口氣,幽幽道:“她自是因鬼婆噬魂所致!”

“什麼,這世上當真存在鬼婆噬魂?”仙弦捂著小嘴,難以置信的望著半空中肆意飛舞的魂靈,道。

“那我該怎麼辦?”寒旭烈已經有些慌神了,他抱著閔夢的雙手,因太過用力,已微微有些顫抖。

於尊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當務之急,還是將她收入鐵塔中去罷。那鐵塔中,自有些人照料閔夢妹妹的”

寒旭烈略有些不捨,猩紅的瞳仁,已經哭花了,他抬頭望向遠方,那遠方竟是那般的朦朧不堪,那遠方究竟在哪裡?哪裡才是個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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