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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隱在玄天深處的孤瘦老者,對於尊漸多了一絲欽佩,道:“你這個後生,倒是令我開了眼界,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倒也難以相信,後生,你前途無量啊......”

源天刃抱著一臉冷寂且刺眼的光,紫色玄印則在他的額頭間,飛速地旋轉,他的面板上漸漸多了些魔紋,此刻的少年,倒似是來自幽冥鬼蜮之人。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嘶吼聲,像一把刀子,似乎要切開觀者的聽覺,而也正是伴著這聲嘶吼,昏暗的高天上,突兀間,落了下一縷光華。

轟!

源天刃瘋狂地落在那巍峨高大的書山上,轟隆轟隆的巨響,是書山上滾落下的滾石,那些滾石皆有一片晶瑩的玉光,在烏暗的天地間,綻放著倔強且執著的光線,然而,山巔上的玉樹,卻自始至終都未顫慄過,倒是隱在瀚海中的《明書》掀開了一頁枯紙......

“莫要逼我......”他憤怒的吼著,而此刻,顛簸起伏的苦海,竟抱起了一片駭人的浪,黃沙孤土,湧上玄天,那些佛陀則隱在沙塵之後,漸漸變得模糊不可見,倒是他們誦讀的經言,迴盪在耳邊,越來越清晰了......

“為了琪兒,今日我便與爾等宣戰......”鏗鏘的話語,令人深信他的決心,那冰冷似寒川的嗓音,籠罩了七月的天,八月的雨,九月的孤候,十一月的寒雪,故土漸遠,心底的傷,暴露在空氣中,流淌著一片血腥氣......

而就是這一刻,佛陀眼中流淌出來的紫光,亦開始咄咄逼人,他手舉著源天刃,瘋狂地劈了下來。

鏗!

似一片轟然炸響的悶雷,千餘佛陀,忽的佛光大綻。

亦是在這一刻,他心中的《明書》,亦開始瘋狂地翻卷,枯黃的紙張,似玉帛,發散著刺眼的強光,他心道:“既如此看來,明書中的玉樹,我定要取了......”

圍繞在他的周身間,是一片黑金色的光,黑金色的光,忽的一滯,繼而,突的爆發出一片狂妄的光,他觸了觸鼻尖,一臉桀驁的笑意,“這玉樹,我要定了!”

與此同時,他手中的源天刃,則在瞬息間,爆發出一片冷藍色的光,光極為的刺眼,雖無先前那般璀璨,卻是如此奪人眼目!

鏘!

又是一聲炸響,大地一顫,懸在半空中的書生,轟的一聲落在了地上,於尊笑吟吟地握住刀柄,躍上蒼穹,然後忽的向苦海一揮,又是一陣轟然巨響。

哐!

大地顫動著,那聲音不絕於耳,千餘佛陀,在一瞬間,崩潰,化為齏粉,唯有當初的誦經聲,依舊在高天之間迴盪著,然後如同一片火光,在肆意的北風過後,也漸漸地熄滅了......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手裡擎著源天刃,遙指著蒼天,道:“老頭子,怎麼樣啊!”

站在空冥中的老者,滿腔的熱血,他的激情似乎被於尊點燃了,他的瞳子裡,只有這個少年,這個少年簡直是個天才......

這就是他所有的想法,他笑著,笑著,瞳子裡的光,愈發的明銳,亦愈發的鋒利,“刀是好刀,就是這刀法略有些生硬,倒也埋沒了這把刀!”

那桀驁的瞳子間,有一分狡黠的光,他笑吟吟地望著於尊,言辭依舊那麼的犀利。

奈何,少年年輕氣盛,霎時間,一股火氣蹙的一下,湧上心頭,“老頭子,你若是不服,便於我交戰三百回合如何?”

孤瘦的老者,哈哈一聲大笑,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那頑愚的師弟,還有追隨你的那些女子,倒是頗有些麻煩......”

“甚麼師弟?我何時承認過!既是你的徒孫,我又怎會認他未師弟!”他一臉的怒意,剛硬的脾氣,就像一塊堅硬的鐵石。

“哦?你不認他做你師弟了?”老者笑道。

這時的於尊,卻不認賬了,一臉怒意,道:“你勿要賣關子了,你若繼續如此玩鬧,你的徒孫恐怕命不久矣......”

“哦?看來你還是蠻關心他的嘛!”老者一眼笑意,世故之人,自是圓滑的很。

他仰起頭,望著頭頂上的那輪明月,輕吟道:“乾坤圓滿,瘦心幾何,殘年風燭,垂垂老矣,願者孤心,不願者誅!”

於尊愣了愣,幽幽道:“這倒令我想起了一個人!”

少年滿目瘡痍,靜靜地望著玄天,稍歇,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幽幽道:“她是一個好女孩兒,只可惜,她遇見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償還她,我一直很想念她,很想......很想.......”

“你懂嗎?糟老頭子!那種情感,你懂嗎?”他仰起頭,一臉的不甘,只是瞳子裡,漸漸流淌出一些滾燙的熱淚。

老者哈哈一聲大笑,道:“人各有命,世間之物,各司其職,這都是早已註定的事情,只不過,你無需擔心,你若是相信我,那麼,我會告訴你,她終有一日,會回到你的身邊!”

於尊仰望著天穹,幽幽道:“可能嗎?”

老者笑道:“可能!很可能!你這孩子,倒也是一位明理之人,你且向前走罷!不日之後,定會成就一番大業,而至時,你所思之人,也定會回到你的身邊!”

“至於,我之所以將方成安插在你身邊,若是,在修煉途中,你有何困惑,大可與他討論,他亦是一位驚才絕豔之輩,可非你所見那番!”

這時的於尊,眼角漸有了一絲笑意,他欲言又止,道:“難道,他的通達之法,便是前輩,教授予他的?”

“沒錯!自是我教授的,他修煉的乃是氣功,動之於氣,幻形於氣,倒非我等所修煉的玄功!”

於尊的臉上,漸有了一絲肅重之色,一臉敬意,道:“哦?師公!何謂氣功......”

老者哈哈一聲大笑,道:“孩兒,如今你總算肯喊我一聲師公了!”

於尊笑道:“之前不識師公真顏,如今既識得師公真面目,於尊心底確是欽佩的很!”

老者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至於方成所修的氣功,你還是勿要了解為妙!”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師公既不願說,那於尊就不多問了!”

老者哈哈一聲大笑,道:“難道你不想知道師公的名號?”

於尊拱手抱拳,畢恭畢敬,道:“既識得師公的真顏,若是以後見得師公,也定會識出師公的,至於名姓,倒是大可不必!”

“孩兒,你無需處處為師公考慮,你如此懂事,確令師公頗感欣慰啊!師公再問你一句,難道你真不想知道師公的名號?”老者撫了撫長鬚,道。

於尊笑道:“於尊又豈不想知?若師公願告知,於尊自是心悅!”

這時的老者,一改臉上綿軟的笑意,一道凜冽的劍意,突的從他的雙瞳間迸發而出,“我乃春秋意......”

“春秋意?”於尊在心中默唸著這三個字,卻不知因何故,他的心底竟有一種被刀插的感覺,“春秋意......春秋意.......春秋意.......”

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角邊溢了出來,卻恰好落在了那柄爍著藍芒的彎刃上,彎刃上爍躍的光華,忽的一滯,繼而,一道刺目的厲芒,迸濺了出來。

而這時,春秋意走到他的身邊,再近時卻已然消失在於尊的面前,他似乎消融進於尊的體內。

瀚海內,一個白鬍子老者,一臉瘋狂地笑意,“哈哈哈,我春秋意,今世竟真的能夠見到如此鬼斧神工的偉業”

瀚海中,狂狼盡綻,波濤肆意,春秋意傲立在半空之中,而在春秋意的對面,卻有一片模糊的影。

“春秋意!”是歷經了多少滄桑,才會有的疲態?搖曳在半空中的光華,瞬間綻放出數朵白蓮,白蓮煞是明耀,而在白蓮之下,則是一片片斷崖,聲勢極其的煊赫......

生在懸崖上的白蓮,經歷了瘋狂的海嘯,經歷狂妄的颶風,經歷了熙熙攘攘的人世繁華,然後隨著海浪,一遍又一遍的伏倒,然後又倔強地站立起來,有道是,青空落峻濤,百里無浩田!

身影愈發的模糊,而春秋意則笑吟吟地望著那虛晃的身影,輕嘆道:“你何苦呢......”

“還記得劍隱峰上的老鬼嗎?”

“是你......春秋意.......”

“哈哈,正是我,正是我啊!”

浩瀚的怒海,一道巨浪,瘋狂地湧上高空,“春秋意......原來是你啊!你今日來送死的嗎?”那冷漠且不含一絲溫度的聲音,是一片凝聚的能量波,湧進耳畔。

然而,忽的在腦海中,炸開......

“哎!老友,何苦呢?難道為了這個孩子,真的值得......”他忽的揮出一拳,那兇悍的拳勢,落在了那波巨浪上,然而他的身形,卻如一葉斷了線的紙鳶,直墜而下,就在他方要落入海水中時,殷千秀忽的在半空中出現,接住了他。

春秋意一驚,才覺眼前的這個人,卻絕非他言中所喚之人,“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片汪洋中......”

殷千秀一臉冷冽的笑意,而那絲冷笑,卻猶如一座冰冷的地窖,冰寒且陰冷,“我為何不能身處瀚海?”

見了殷千秀,這春秋意也收斂了些脾氣,言中倒是極為的謹慎,“千秀大人,您不是數十萬年前便隱退了嗎,如今您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豎子!你勿要自以為來自異界,便可以胡作非為,我勸你還是儘量少招惹他,他......是你惹不得的!”

殷千秀眼中的寒光,愈來愈盛,那就恍若,萬千匕首,在那一息間,從她的瞳子裡,迸發了出來。

此刻,他才意識到,方才自己言中所謂的故友,在殷千秀的面前,是如何的弱不禁風......

殷千秀厲笑著,這才是最為恐怖的一刻罷!

當玄天之上,殷千秀周身的氣勢化為一片颶風,這片風雨飄搖的世界,似乎隨時都會崩塌。

“難道這就使她的真實實力......”他絕望地望著這一幕,恍似這一刻,他的性命,早已不屬於他自己......

這次,可真是讓他開了眼界,儘管此刻的他,心底已無半分俱意,在他的眼底,殷千秀是一個絕世強者,可這並不意味著,他要在殷千秀的面前,俯首稱臣......

畢竟他也有個響亮的名號——春秋意!

“離開這裡......”殷千秀輕輕地甩了甩袖,背過身去。

或許這是,她給他的至誠的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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