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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那狂暴的風沙中,忽閃出一道刺眼的藍光,而那藍光的正央,竟隱約探出一條細弱的金龍,就當藍光試要斬向金龍時,那壯碩的中年男子,大喝道:“柳沙,你不要命啦”
男子身形卻比口中言語要迅疾的多,他從腰間拔出一柄利刃,硬接下那道藍光。
轟!
一聲炸響,男子頭頂著一柄圓月彎刀,而他膝下的地面,卻已凹陷出一眼大坑,那大坑順著大殿中央,蔓延向四面,而此時本就業已相當脆弱的大殿發出了一聲艱澀的哀鳴,月皇眼神一褶,揮起一掌。
又是一聲巨響,那殿頂竟直接崩碎為一片齏粉,緊隨著大殿四周又傳來幾聲轟隆巨響,四面牆壁轟然倒塌。
過了片刻,厚重的塵埃漸漸地被風吹散,眾人的視野業已漸漸變得清晰,卻見那廢墟的正央,佇著一位白衣颯颯的少年,少年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他身上的白衣雖有些裂口,但他的周身卻無絲毫的血跡。
反觀躺在少年身畔的那位身著紫紗的年輕女子,臉色卻已然一片煞白,緊閉的雙眸間,更是銜著一絲血珠,而那被紫紗縛著的身軀,業已洇出一絲絲甜腥的血跡,那血跡從她的身下,向四周溢位去,卻猶如一片妖冶的血玫綻放在她身底下一般。
而半跪在少年身前的中年男子,膝蓋下則是一片巨大的坑穴,那從坑穴中濺出的碎石,竟在半空中,直接崩碎成為了塵屑,可想而知當時的戰況,究竟有多麼激烈。
中年男子眼底帶著一絲驚愕和駭然,慢慢地站立起來,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於尊,之後緩步走向柳沙,抱起柳沙羸弱的身軀,道:“陛下,今日之戰暫且到此吧,柳沙她傷勢較重,需緊急醫治”
月皇輕輕地點了點頭,平靜道:“好,今日暫且到此為止罷,傳我聖旨,宣太醫院眾太醫一齊醫治柳姑娘的傷勢”
中年男子躬身抱拳道:“郭瑜代表霧國在此叩謝陛下聖恩”
風波散去,於尊和月皇等人站在那片廢墟前,臉上卻未有一絲憾色,月皇眉毛微蹙,幽幽道:“你是說刺殺公主之人,仍是靈魘山來人?”
於尊點了點頭,道:“正是,至少若是我判斷準確的話,那人我應是曾經遇見過的,而且不止見過一次”
“哦?”月皇略帶疑惑道。
“那日在靈淵城內,曾有人在半空御紙鳶遊戲世人,當初我本以為那傀儡術,不過是僅能御些實物罷了,後來經我與朝中的一些奇士交流之後,原來這傀儡術亦可控制諸如光影之類”於尊顏色略有些肅重道。
月皇點了點頭,道:“不錯,傀儡術修之極致,卻能控制影子和光線的軌跡,只是你是如何發現刺殺公主之人,乃是修煉傀儡術之人?”
於尊眉宇間,漸多了一絲凝重之色,道:“朝時,我入宮中,見一名兵士腳下的影斑,頗為詭譎孤弱,而之前公主遇刺那天,我曾追逐過一人,奈何無論我如何提速,卻也追趕不上,後來經過諸多事實考證,遂斷定那日我追逐並非是一人”
這時月皇臉上亦敷上了一絲顧慮,道:“你的意思是,那日刺殺公主之人所施的武道,便是傀儡術?”
“沒錯,正是!”於尊點了點頭,鄭重道。
“看來這術士已混入宮中,他想滅我兒之心不死啊”月皇臉上的寒色越來越重,那端莊秀麗的臉上,漸漸敷上了一層寒霜。
“不過,陛下不必顧慮太多,只要公主與諸姐妹們一齊行動便無礙”於尊臉上漸多了一絲笑意。
“哦?”月皇面帶一絲不解道。
“陛下,故人曾予我一葉銀紙鶴,有這銀紙鶴在手,若是公主遇些事端,於尊可頃刻趕至,這銀紙鶴於尊便交予了仲夏,而隨於尊一同進宮的另一位姑娘,確是一位武道精深之人,只要有兩位姑娘時時陪伴在公主身邊,公主自是無恙”於尊淡淡笑道,眸中閃過一縷慧光。
月皇點了點頭,悠悠長嘆道:“只要你在,本宮就高枕無憂,本宮雖知你不可能留下來,卻依舊希望你能輔佐本宮穩固這江山啊”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陛下,每個人生下時,便已註定自己要走的路,陛下要走的是天子之路,而於尊要走的卻是不問明朝”
“那你離開月國後,又有何打算?”此時的月皇,更似是於尊的忘年交,兩人傾吐心言,卻也不再顧忌各自身份。
於尊目光深遠,望向西北,悠悠道:“若無閔公主這次事端,於尊應已在澈池國了”
月皇點了點頭,道:“大國博弈,卻非一人之力所能扭轉,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宮希望澈池國與北皇國的戰端,能夠偃旗息鼓,務必要以天下蒼生為重”
“可不止一人曾對我說,若有一天天要亡你,那你便捅破了這玄天,於尊生來悲苦,對世事間的生生死死卻也看得淡薄了”於尊眼神中略帶一絲苦澀道。
這時,閔夢攜著仲夏和仙弦,疾奔而來,氣喘吁吁道:“母上,不好了,華相他遇刺了”
於尊心底一怔,低喃道:“看來有些人已經等不及了”
月皇臉上略有一絲憂色,道:“華相現在怎麼樣了?”
閔夢拍了拍胸口,眼神瞥向仙弦,長吁了一口氣道:“還好當時那位姐姐在場,在兇人二次出手時,便將其誅殺了,華相他肚腹上中了一刀,倒也未傷及性命”
於尊眼中閃過一絲厲芒,道:“帶我去華相府上看看”
幾人趕至相府,那相府大堂內,躺著一位蒙面白衣男子,那男子胸口中了一刀,斑駁的血跡將他的白衣,染得一片血紅,於尊輕輕地拉下男子的口罩,低喃道:“果然如我所料”
那日,在靈魘山巔,於尊確見過這名白衣男子,而他之所以對白衣男子印象如此深刻,乃是因他的那位同伴,之前於尊就曾在寒霜城內,被那人戲弄過,當時他馭一紙鳶脅迫一孩童之事,確在於尊心底印象甚是深刻”
而靈魘山巔觀道壁開啟之時,白衣男子卻與那人同站在距離於尊不遠處。而今白衣男子前來刺殺華相,似與明相之死,有一絲微妙的關聯。
而與此同時,一座府衙內,身著黑白衣的一老一少站在一位滿臉橫肉的中年人面前,面色略有些失落。
“什麼?他的屍首竟留在了相府?你們這不是在害我嗎?若是陛下徹查到我的頭上,這罪名豈不是要將我盧氏一脈滿門抄斬?”盧煜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摔在地上,臉上的橫肉也隨之顫了顫。
那身披黑袍身體削瘦的中年男子,道:“大人不必驚慌,他們從蒼傑的身上查不到什麼的”
盧煜氣憤的猛拍了一下桌案,道:“若是查到了呢,查到了這罪算在你頭上,還是算在我頭上?”
那身裹白衣的青年,臉上帶著一絲詭笑道:“大人事實已是如此,當下之際應以大局為重,若是大人能夠順利將小公主拿下,北皇國那邊自會有人來接應大人”
盧煜面色一黯,如一個洩氣的皮球般,喪氣道:“也只能如此了,你們可有計劃?此事萬分火急,確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那身披黑袍的中年男子,淡笑道:“大人只要能把小公主身邊的那二位女子引開,我二人便可輕鬆將小公主拿下”
盧煜皺了皺眉,猛擊了一下桌案,道:“好,過幾日中元節,我將小公主引出宮外,你等便伺機而動吧”
自柳沙身受重傷後,郭瑜等人一直住在離皇宮不遠的一家客棧內,倒也偃旗息鼓了,這自然與當日於尊所施展的武道有一定的關聯,一位身披紅袍的俊逸男子,立在窗前望向喧囂的街市,而那男子的身畔則站著一位身體削瘦頗為冷峻的男子。
紅袍男子眉宇間略帶一絲淡笑,道:“太玄,我等是不是該打道回府了?”
淵太玄皺了皺眉,道:“殿下,何以見得?”
紅袍男子微微上挑了一下眉毛,道:“難道你不覺得那日擊傷柳沙的少年,乃是一個人物?”
淵太玄面色有些晦暗,道:“殿下有所不知,當日在靈魘山與臣交手的便是那位少年”
“哦?你身上所受的重傷,竟也是拜他所賜?”紅袍男子饒有興致的看向淵太玄,道。
“正是他,那日我雖中了靈魘的邪術,卻也有些許模糊意識,他施展的術法,確是極為不凡”
這位被稱之為殿下的紅袍男子,確是霧國當朝太子寒旭烈,平日裡他偶或與淵太玄交流一番武道,
因此也熟知淵太玄的個性,能從淵太玄口中聽到“確是極為不凡”這幾個字,業已足以令寒旭烈引起一番重視了。
寒旭烈嘆了一口氣,道:“那豈不是說,我寒某人勢必要與閔公主錯身而過了?”
“倒也未必,殿下你且看樓下是何人?”淵太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
他這位痴情的太子殿下,卻也僅是因兒時在當年東荒境百國盛宴時,瞥了閔夢一眼,便深深地記下了她,這十餘年來,卻也從未將她淡忘過,反而心底的那絲思念,愈發的深刻了些。
而今站在佳人面前,卻僅僅能拭目遠觀,教誰心底也不會好受些。
寒旭烈心神一滯,繼而心間溢位一絲喜色,那身披鵝黃長裙的少女不是閔夢,又是何人?
然而這份喜色,卻僅僅維持了一刻,就在少女走進巷子的那一刻,一位身披黑袍的中年男子,從閔夢身後,輕微一擊,閔夢便如一朵萎蔫的花兒般,軟綿綿的躺在了中年男子的懷裡。
寒旭烈心底一怔,卻也未見他施展些什麼術法,只留下一扇被風吹得開開合合的木窗,下一刻他已與黑袍男子交上手了。
寒旭烈的武道較之顏冉澈卻已高出了不止一個層階,即便那黑袍男子施展出鬼神莫測的傀儡術,卻也難在寒旭烈的手上走過百招,就在黑袍男子支撐不下時,一位身裹白色素服的青年,馭著一葉紙鳶,從天而降,淵太玄心底一急,正欲拔身而去時,眼前卻似閃過一道電光一般。
那電光嗖的一聲,從屋簷上爍閃過,之後又嗖的一聲,直飈向高天,而那搖搖墜下的白衣青年,卻僅被那蹙電光,略微一帶,青年身上的素白衣服,卻已是一片血紅。
下一刻,一股巨力牽扯著白衣青年,猛地向地面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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