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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在離玄玉廣場不遠處的一處廢墟內,歪歪倒倒的斷壁殘垣,卻已被時光遺忘了數萬餘載,厚厚的塵埃,覆在一塊塊暗啞的磚石上,那磚石似有被人鐫刻遺留下的痕跡,只是那塵埃太厚,很難辨別上面究竟寫了些甚麼。

清冷的月輝,靜靜地撫著那些破磚爛瓦,而就在歲月都將疲倦之時,那看似朽爛的磚石上,查德綻放出一道銀光,那銀光裡似流淌著一顆顆璀璨的星辰,銀光整合了幾條波束,直接穿透了蒼天,而令人驚異的是,那銀光竟是從磚石上刻著的幾處細密字跡中透出的。

磚石上的字跡,愈來愈清晰,它們竟似活過來般,竟開始掙扎扭曲起來,而離得不遠的風弦,在銀光綻發的瞬間,便發現了其中的異狀。

他臉上帶著一絲驚愕,心底卻有些猶豫,不知這究竟是福還是禍,而就在風弦猶豫時,一直躺在地上的於尊,卻忽的醒來,他目中無神,似失了靈魂般,木然的向銀光處走去。

風弦一愣,試圖要拉住於尊,可下一刻於尊卻已消失在原地,風弦懊惱的拍了拍額頭,搖醒了還處於沉睡中的仲夏,低聲道:“仲夏小妹,快醒醒,大事不妙”

睡眼惺忪的仲夏,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道:“風大哥,發生什麼......”還未將話說完,卻也發現了不遠處的異狀。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銀光,愣神道:“風大哥,究竟發生了甚麼?”

她忽的又向身邊看了一眼,卻發現於尊早已杳無蹤影,焦急道:“風大哥,哥哥呢,哥哥去哪了?”

風弦低嘆了聲,指了指銀光的中心,仲夏心頭一緊,也不顧自身安危,朝著銀光疾奔而去,風弦一拍大腿,嘆了一聲“該死!”,也衝了出去。

待兩人接近銀光時,卻被眼前所見,震得六神無主。

那銀光竟鋪展出了一片幕布,幕布上佈滿了字跡,只是這些字跡卻似活過來般,肆意的在幕布上掙扎糾纏扭曲著,重點是這幕布上的文字,似並非獄界的文字,文字經遒勁的筆力書寫下來,似一招招鋒利的劍意般,讓人不敢小覷。

而於尊的身體便浮在那片幕布的中央,那些爍躍的荒古字,繞著他的周身徘徊旋轉,更詭異的是,於尊的七竅間,竟幽幽的飄出一片片雲霞狀的物質,那些彩色雲霞,猶如一片彩墨般,靜靜地蔓延到幕布的四方,之後那些遒勁的字跡,漸漸浸透了彩霞,字跡也由方才銀色而漸漸趨於彩色。

與此同時,一柄圓月彎刀,靜靜地浮現了出來,橫亙在半空的圓月彎刀,業已變成了一柄長達數千丈的巨刃,令人不解的是,那些荒古字,起先圍著於尊周身徘徊,然而此時它們卻似被圓月彎刀吸扯了過來般,頗不情願的繞著彎刀徘徊旋轉了起來。

雙眸緊閉的於尊,似一尊神祗般,面色莊重氣場超然,如此過了足有一刻,於尊的雙眼一開,大喝一聲:“定!”

原本遊弋在圓月彎刀附近的荒古字,動態一熄,竟真的定在了原地,爍著異彩的荒古字,猶如一段段雨虹般,橫亙在半空之間,煞是刺目妖冶。

於尊又大吼一聲:“歸位”,起初那些荒古字,似有些掙扎,然而它們卻抵禦不了於尊言語的鋒利,划著數道奇異的軌跡,遁入圓月彎刀的刃鋒之中。

然而,那沉重的巨刀,卻似何事也未發生一般,靜靜地橫亙在半空,它似一頭碩大的原鯨,一瞬間吞吐了數千噸海水,卻罕露一絲異色。

彎刀最終又變成了一柄鋒利的短刃,輕飄飄的落入於尊的掌中,從半空悠悠飄下的於尊,目光略冷,他猛地朝那片廢墟揮了一刀。

卻僅僅是一刀,那方圓數百里的廢墟,竟瞬間被夷為了一片荒原,爍著玉光的磚石瓦礫,盡皆化為了一片飛灰,灰燼落下時,唯有少年那稍顯落寞的臉龐依舊清晰無比。

風弦倒吸了一口涼氣,已難抑心底的驚駭,他的臉上凝著一片嚴峻,低喃道:“若是有朝一日,他要顛覆這個世界,我風弦決計不會懷疑他做不到”

少年將手中短刃,收入懷中,將臉輕輕地瞥向仲夏,見少女一臉慌張的憂色,他淡淡的露出一絲笑意,邁著步伐,向二人走去。

“哥哥,方才你在做甚麼?”仲夏小心翼翼道。

於尊見她眼底帶著些懼意,心底輕微抽搐了一下,他憐愛的撫了撫她額前的亂髮,輕聲安慰道:“我也不知發生了甚麼,醒來時便已是那般”

“哥哥,若有一天,仲夏惹你生氣了,你會不會拿起那把刀,就像劈開那片廢墟般,將仲夏也劈成一片碎屑”仲夏眼圈有些微紅道。

於尊嘆了口氣,悠悠道:“仲夏妹妹,你緣何會那般想,你覺得於尊是那種人嗎?”

仲夏嚶嚀道:“我自然相信哥哥不是那種人,可是在哥哥昏厥的這段時間裡,雨然姐姐她失蹤了,銀澈公子他......”

於尊心底一怔,急道:“雨然姑娘怎生了,銀澈兄又是何般?”

“雨然姐姐她不知去了哪裡?我們找遍了峰頂,也未發現她,銀澈公子的事,他走前特意囑託不讓我告知與你,可我看他慌張焦急的模樣,事態應是萬分緊急了,澈池國與北皇國開戰了”仲夏雖不想將實情告知於他,卻又壓抑不住內心對眾人的情感,畢竟相處多日,他們已似親人般親熟。

於尊劍眉一蹙,轉頭望向風弦,風弦會意的點了點頭,而此時佇在不遠處的仙弦,靜靜地凝眸望向他,似在希冀些什麼。

於尊淡淡的瞥了一眼仙弦,似已看透了她心底所想,輕輕地向她點了點頭,仙弦臉上亦多了一絲喜色。

“雨然姑娘的事,只能暫且放在一邊了,天下之大尋個人確是一件難事,而且我在此斷言,雨然姑娘定不會有事,當務之急,我們需儘快趕到澈池國,去助銀澈兄一臂之力”於尊決意道。

“風大哥,你若不便前往可先行離去”於尊淡淡的瞥了一眼風弦,他自是心知風弦與獨孤一脈的恩怨糾葛。

風弦搖了搖頭,道:“我風弦一輩子拜服的人不多,於兄弟確是一位讓風弦佩服之至的英豪,天下之大,於兄弟去哪,風弦便隨於兄弟去哪”

於尊大笑一聲,輕輕地拍了拍風弦的肩頭,卻也再未說些甚麼,如此又過了幾個時辰,天光熹微,一縷朝霞似繡袍上的幾段鏽紋般靜靜地倚在天邊,林深處不時傳來幾聲啾啾鹿鳴,草葉上幾滴露水,啪嗒!啪嗒!啪嗒!流落在地上,卻亦是清晰可聞。

四人漫步在闃寂的深林間,一層層火紅、幽紫、暗藍、青寂的樹蔭交替在四人視野間,如此不知不覺過了三個時辰,四人的身影,猶如四片悠悠盪在半空的葉片,嗖的一聲,便盪出去好遠。

仲夏伏在於尊的肩頭上,狡黠的眸子裡,帶著一絲清澈的笑意,她淡淡瞥了一眼仙弦,仙弦白皙的容顏上,皆是冷寒之色,她撇了撇嘴,低喃道:“大冰塊,哥哥不會喜歡你的”

待到山腳下時,卻已是正午時分,即便如此,他們的腳力已是非凡,於尊冷冷地掃視著停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幾架馬車,風弦面色不悅道:“看來此次去澈池國,也不會太順”

這時馬車上走下了一位身披華袍的中年人,他的周圍則遍佈著數百名身著黑衣的擁躉,那中年人面含笑意,走向於尊等人,大笑一聲道:“小兄弟,你可讓我在這方好等了一番啊”

仲夏冷哼道:“我哥哥又未讓你在這方等他,莫要找些莫須有的理由加在我哥哥身上”

中年人絲毫不在意道:“小兄弟,我乃是月國的華相,月國國主聽聞小兄弟在靈魘山巔的絕世作為,想見小兄弟一面,小兄弟可否賞個薄面”

於尊心底微愣,卻也未說些甚麼,徑直從中年人身邊掠過,這時幾名身披黑袍的兵士擋在了於尊面前,於尊淡淡的笑了一番,幽幽道:“你們當真想要阻我?”

華相哈哈一聲大笑,道:“本相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望小兄弟不要讓本相為難”

於尊手中已祭出源天刃,冷絕的刀鋒,不時爍過幾縷幽藍的刀芒,那刀芒一熄一漲似在吐息般,而刀尖上寂滅的光華,更似厲鬼吐著血舌在招魂一般,著實的厲害。

“我再問一遍,你們當真想要阻我?”於尊話語漸漸變得冷瑟,而此時一陣秋風順勢滑過,刺骨的寒意,脅迫著眾人的勇氣,在孤寒的深秋裡瑟瑟發抖。

就在於尊試要舉起手中的彎刃時,一聲青澀的嗓音,打破了這份肅重,“慢著”,一位身披青羅的少女,從一架鍍著紫金的馬車上走了下來,少女長相頗為姣美,雖是二八年華,身材卻已相當窈窕出眾。

少女臉上略帶一絲寒色,她徑直走向於尊,雙眸細細的打量著他,冷哼道:“你好大的面子,竟連母后的面子也不給”

於尊嗤笑道:“我緣何要給你母后面子,她於我有何恩惠?難道就因她是月國國主,我於尊便要卑躬屈膝?”

少女慍怒道:“大膽,你可知頂撞月國公主,後果是什麼?”

這時仲夏憤懣不平道:“那你可知頂撞我哥哥的下場?”

少女大怒道:“你等庶民竟敢如此頂撞我,華相將他們統統拿下,我要讓他們蹲一輩子的大獄”

就當幾人劍拔弩張時,幾聲清脆的馬蹄聲,從遠處蕩來,馬蹄聲愈來愈近,馬背上的青年,顏色也愈發清晰,卻是於尊熟悉之人,他乃是當初在寒霜城時,與於尊做過一番交談的謝天。

謝天躍下馬背,皺了皺眉道:“於兄好久不見,閔公主謝天來遲了”

閔公主閔夢冷哼道:“你還知你來遲了,你再遲一點,本公主都要被這狗賊殺了”

謝天臉色有些難堪,略帶歉意的看向於尊,道:“於兄,閔公主年紀還小,你勿要與她一般見識”

閔夢冷喝道:“謝天狗賊,你膽敢如此汙穢本公主,你罪大惡極,當斬!”

謝天面露一絲苦笑,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於兄,月國國主有好生之德,天下人盡知,所以望於兄能看在當日與謝天的一面之緣的情分上,與謝天同走一番”

仲夏冷哼道:“她如此辱我哥哥,你還是遲早打消了這個念頭吧”

於尊揮了揮手,打斷仲夏道:“我便與你走上一遭”,他心底自是有所打算,如今澈池國與北皇國開戰,兩國之戰,卻絕非一人之力能夠逆轉局勢,縱然他能殺千萬人,卻不能抵千萬聲民怨,而此番去月國,卻是有一定意義的。

謝天心中一喜,道:“謝天在此謝過於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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