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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於尊戲言,心底登時多了些自信,皆付之一笑,與方才那詭異的氣氛,已是天壤之別。

“想必那千血老鬼,經方才於兄弟那一擊,心底也定是多了一些警醒,趁著天還未黑,免得些夜長夢多,我們先行趕路吧”風弦提了提手中短刃,提議道。

“不錯,看來這靈魘山觀道壁開啟之日,也定是一個是非極多的日子”獨孤銀澈輕柔地握著蘇素的手,蘇素白皙的容顏上,卻一丁點情緒波動也未見得。

仲夏撇了撇嘴,氣憤道:“都是那千血老鬼害得,現在都沒心思戲耍了,若是讓我遇到了那個老巫婆,我定要讓她好看”

於尊大笑一聲,帶著一絲憐愛之色,逗她道:“那若是到了那靈魘山觀道壁,遇到了那老鬼,仲夏妹妹一定要護於尊周全”

聽於尊如此說,仲夏口吻頗嚴肅道:“那是自然,若是有人要害我哥哥,我定要讓她好看”

幾人皆被仲夏的天真,逗得哈哈大笑,仲夏皺了皺眉,慍怒道:“你們笑什麼嘛?我是認真的!”,說罷還特意提了提她腰間的劍鞘。

“小丫頭,那若是你風弦大哥,遭遇不測了,你該如何?”風弦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道。

“自然是要救”仲夏毫不猶豫道。

獨孤銀澈臉上帶著一絲欣賞之色,淡淡的嘆了口氣,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

時節已至深秋,天黑得也迅速些了,一些若有若無的昏沉光線,透過遮天蔽日的密林,簌簌的打落下來,偶爾會落在髮梢上,偶爾會落到面板上,偶爾也會落在腳底下那片腐化的枯葉上。

但這些行將枯朽的光線,卻早已失了溫度,一陣陣西風捲起地面上枯黃的草葉,草葉翻卷著,眾人身上亦漸覺一絲寂冷。

幾人疾速的奔走在密林間,幽暗的深森內,不時傳出一陣陣虎嘯猿啼,至山腰時,眾人的身邊已是一片火紅之色,火楓林像一團團燃燒著的烈焰,經長風一拂,便在那距山腳數千米的高處,簌簌起伏著,彷彿是一片燃燒著的火海。

可眾人的身上,卻愈發的寂寒,近夜,溫度也愈發的尖銳,一層薄薄的白霜,輕掃在地上,那些細微的冰針,組成六角形的霜花,覆在草木葉片上,看似唯美,卻隱約間露出一絲絲鋒芒。

於尊在前方探路,風弦在隊尾斷後,顏冉澈和獨孤銀澈則一左一右護著隊形中剩下的三人。

仲夏一邊提氣疾奔,一邊用雙手揉著凍得通紅的雙頰,柳雨然淡淡的瞥了一眼仲夏,將原本披在自己肩頭的紗巾扯了下來,裹在仲夏的脖頸間,仲夏衝著柳雨然嘻嘻一笑,柳雨然悵然的搖了搖頭。

又是三個時辰,不知不覺已是丑時一刻,那雪藍色的山巔,距離幾人愈來愈近,於尊示意大家先停下腳步。

而此時,距離眾人不遠處,卻傳出一聲聲喊殺聲,聞那聲息,參與廝殺的人,大概要在十餘人左右。

於尊面色一怔,耳邊似捕捉到一絲熟悉的聲音:“韓衍雋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秦霜,你快逃,快逃啊”

“顧師兄,我秦霜雖是女流之輩,但我豈能扔下你等不顧......”那聲息漸漸羸弱了,一絲絲痛苦的嘶喊,摻雜在其中,還有刀刃劃過血肉硬骨時,那一聲聲鈍重刺耳的尖利,皆讓人心底不覺一顫。

“難道是秦霜妹妹?”,心底不覺大嘆一聲,“不好,難道真是馮大哥和秦霜妹妹一行人?”

便不再猶豫,隨即那身形如一道閃電般,登時間消失在原地。

“我們要不要去幫一下哥哥?”仲夏面帶一絲憂色道。

獨孤銀澈搖了搖頭,道:“於兄一人足以擺平他們了,我們便在這裡靜靜等著於兄吧”

待眼前的畫面逐漸變得清晰完整,於尊的臉上登時多了一絲悲意,那戰場的中央,卻站著一位俏麗的身影,只是她的左臂,卻已被人連根砍斷了。

女子緊咬著銀牙,硬撐著左劈右擋,不多時身上又多了幾處深入骨頭的刀傷,可女子臉上非但唯有一絲痛苦顏色,反而漸漸多了一絲釋然,“沒想到,我和師妹師兄都看走了眼,你這個披著羊皮的狼,我即便下了地獄,也不會放過你的”

一行清淚自女子滿是血漬的臉上流淌下來,她向身後倒在地上的幾人看了最後一眼,決然的揮刀劈向對面似在戲耍他們的幾人。

於尊定睛一看,那七人中,至少有四張面龐他認得,韓衍雋、常樂、言武、月漠,那韓衍雋臉上帶著一絲冷笑,道:“師妹,我方才勸你從良為善,可你偏偏不聽,那我和常長老,自然只能替天行道了,你不要怪我,師兄也是身不由己,若到了下面,替我向顧師兄和歡如師妹問聲好”

韓衍雋陰笑著一步步走向秦霜,而此時言武一把抓住韓衍雋的右臂,幽幽道:“讓我來,之前她在那寒霜城內與她那姘頭辱我月漠師妹,這仇我自然要報的”

月漠臉上帶著一絲冷色,道:“師兄定要將她碎屍”

幾人的言談,卻盡皆被隱在草叢中的於尊聽到了,就在言武冷笑著,要將手中的利刃劈向秦霜時,卻只見一道爍閃,幾人竟連刀影都未捕捉到,言武的頭顱卻已如一顆蹴鞠,提溜咕嚕的滾到了月漠腳下。

月漠花容失色的看著滾到腳邊的頭顱,一聲劃破蒼闕的尖叫聲,登時將寂靜的山林,覆上一層可怖的氣氛。

仲夏面帶一絲憂色,道:“哥哥,他不會出事吧!”

風弦胸前抱著一柄玄金短刃道:“方才那尖叫聲乃是出自一位女子,若本道猜測的不錯,於兄弟定是已斬了一人”

“可我還是放心不下”仲夏皺了皺眉道。

“若是於兄出事,我等豈會旁觀,你且在這耐心等待一刻,我獨孤銀澈以人格擔保,於兄定會在一刻內,解決問題”獨孤銀澈輕搖著紙扇,道。

韓衍雋心底一怔,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不是被他們抓走了嗎?”

於尊面色冰寒道:“哦?韓兄所說的他們,又是何人?”

這時,斷了一條手臂的秦霜,見眼前救他之人乃是於尊,臉上登時多了一絲喜色,可更為龐大的卻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悲慟和恨意。

“於大哥,你怎麼才到?”滿臉淚水的秦霜,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傷,嚎啕大哭了起來。

於尊憐愛的揉了揉秦霜的長髮,輕聲道:“秦霜妹妹,你別怕,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哼,我看你能乃老夫何?”那常樂卻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他那大弟子被人戮殺,似無關緊要般,他冷峻的臉上,卻絲毫未出現一絲悲意。

“呵呵,我自會讓你好好享受一番的”說罷,卻未見他如何出手,霹靂般閃過,之後地上又多了一顆滾著熱血的頭顱,乃是那冷豔女子月漠。

那月漠的頭顱上,綴著一雙美眸,而那美眸中則還保持著原先的那副懼色,精緻的五官配合在一起,卻與那躺在不遠處的窈窕身段,顯得有些突兀詭異。

韓衍雋啞然失色的站在那具原本無比魅惑的身體旁,那被頸中噴薄的血柱染紅的一方白沙,在韓衍雋的心底,勾勒出一片深深地懼意和懊悔。

而後,僅在毫秒間,除了常樂和韓衍雋,那剩餘的幾人,卻已盡皆成了幾具無頭的屍體。

滾燙的血液,彷彿是一片盛放的大麗花,在地上飄然落下,綻出一絲絲詭異的血腥和恐怖。

“長老,你一定要救我啊,若不是因你背後的宗族,我也不會落得現在這份田地”韓衍雋涕泗橫流的跪伏在常樂的腳邊,臉上的懼意,毫不掩飾的暴露在秦霜的眼下。

秦霜將頭緊緊地靠在於尊的懷中,因悲傷和痛苦,而微微顫抖的身體,依舊在滴答著殷紅的血水。

於尊心底有些難受,他看了一眼秦霜,哀嘆道:“沒想到馮大哥的身邊,竟會有如此豺狼,我定會讓九泉之下的馮大哥和歡如心安的”

於尊抱著秦霜,一步步的走向常樂和韓衍雋,常樂冷哼了一聲,拔出腰間的一把細劍,傲慢道:“老朽也沒想到,你竟如此貪生怕死,留你何用?”

說罷,那劍卻未挑向於尊,而是將跪在腳下的韓衍雋,一劍挑飛上了天。

於尊心底一滯,那韓衍雋他現在還不能死,畢竟他知道煙背後的暗勢力,可是此刻常樂似已猜到了於尊心底所想,因此才毫不猶豫的將韓衍雋殺死。

“你這老怪連自己的同伴都殺,如此心狠手辣留不得”於尊的雙眸,漸漸包裹上了一些猩紅的血絲,那雙眸子似野地間的雪狼般,盡是嗜血之意。

常樂冷笑了幾聲,幽幽道:“你當真想殺我?”,他陰冷的眸子間,爍著一絲精光,繼而道:“你那小姘頭身上所重的劇毒,除了我身上的解藥,世間無解,你想眼睜睜的看著她血肉潰爛之死嗎?”

說到此,常樂已難掩自己的瘋狂,一聲聲尖銳的淫笑聲,似將這山川都染得一片汙色。

於尊狠狠地等著常樂,緊捏源天刃的右臂,因過於用力,而爆出道道虯龍般的青筋,原本略微有些黝黑的脖頸,亦因過於生氣,而漲得通紅。

“於大哥,你不必顧我,這世上我早已無牽掛之人,我從小便是追隨顧師兄長大的,如今顧師兄歡如都死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你一定要殺了這個奸人,以免他再去禍害生靈”於尊留意到秦霜的斷壁處,已出現了一絲青紫色的烏血,看來常樂並沒有騙他。

“怎麼樣,我給你解藥,你助我進入那靈魘山觀道壁內,可好?”常樂如同禿鷲般的眸子裡,閃爍著一絲絲的貪婪之色,卻又如毒蛇的眸光,盡是陰險毒辣之象。

於尊緊緊地捏著刀柄,似在思忖些甚麼,而此時他身後傳來一聲呼喊:“哥哥,你殺了他便可,仲夏有良方,可助姐姐免受劇毒侵蝕”

方才仲夏因月漠的尖叫,心底總有些忐忑,眾人架不住她的執拗,只能隨她一起趕來了。

而適才常樂的話,盡皆飄入到幾人耳中,本就喜歡打抱不平的仲夏氣不過,臉上已是一片漲紅。

聞仲夏如此說,於尊再也不做猶豫,提起刀便向常樂揮去,這詭詐的常樂,在仲夏一出現時,便留意到了她,因此於尊動時,他也動了,只不過他的目標不是於尊,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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