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鬨笑嬉鬧間,幾人不知不覺間走出了靈淵城,這一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藍靛靛的長天上,卷著幾片懶倦的雲朵,碩大的烈日,卻已非前些日子那般暴躁,溫馴的光線打落在額前的髮絲上,一簇簇暗影,流落在腳底,慢慢地延伸向遠方。

有些修武者,行的快些,有的則慢些,在前引路的那些修武者,有的已抵山巔,而在後方甘做末尾的,則剛出了靈淵城,不急不緩的一邊走,一邊談笑風生。

而於尊一行人,便是那甘做末尾的那一部分,其實這也避免了路途間,一些無端的衝突,畢竟人嘈時,變故也多得多,倒是人靜馬歇之地,不少些許清淨。

一個時辰後,幾人站在山腳下,一片藍紫相間的樹林間,臥著幾片如明鏡般的小湖泊,仲夏興高采烈的拉著柳雨然,在樹林間奔跑嬉鬧,路過小湖時,更是俯下身來,瓢起幾片水花,向身後陸續趕來的幾人甩去。

幾人皆是一片輕緩顏色,仲夏玩得瘋了,更是拉起了一直站在一旁微蹙秀眉的蘇素,水花飛濺在空中,溫潤的光線,在半空透過水花暈出一絲七彩的顏色。

林間不時傳出幾聲少女猶如銀鈴般的歡笑,那些虎豹猿熊,此時亦加入到了少女的佇列中,登時間,原本幽靜的林野,變得好生熱鬧。

於尊邊走邊笑邊搖頭,獨孤銀澈亦面帶笑意,輕輕地搖著手裡的摺扇,他這皇妃自入了宮中以後,還未如今天一般開心燦爛。

風弦眯著眼,手裡持著一壺酒,警惕著隨時都有可能過來搶奪酒壺的顏冉澈,而柳雨然則微蹙著眉毛,飛甩著手中的水花,實則臉上亦有一絲歡喜。

邁入深林間,光線便漸漸地暗了下來,幽暗的叢林間,似時刻都埋伏著一些威脅。

風弦手握著刀柄,警惕的在幾人的身後四處打量著,一陣清風吹過,樹葉簌簌抖動著,地面上的草葉,亦輕輕起伏著。

而這時,卻傳來頗不和諧的傳出一聲尖叫,於尊心底一怔,道:“聲音的源頭,便在我們前面”

那刺耳的尖叫聲,乃是出自一位年輕女子,待幾人趕到時,那女子身上已不著寸縷,裸露的身體上,更是流出一條條斑駁的血痕,幾齣偌大的傷口內,伸出一根根森白的骨頭。

女子容顏姣好,面板白皙,看死相倒是像被人先奸後殺,只是這人的手段,未免也太過兇狠殘暴。

仲夏將臉緊緊地貼在於尊懷裡,眼底帶著一絲惶恐和不解:“哥哥,他緣何要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既想要得到她,得到了卻又要將其毀掉”

提著短刃的風弦,絲毫未受其亂道:“這就是人心,這人心較之鬼神還要可怕,所以在這深森內,你千萬不要到處亂跑,不然有可能也會......”

於尊打斷風弦的話,道:“不要嚇她了,沒人敢對她這樣,若是有人想試試,那就不妨先留下性命”

顏冉澈手執一壺酒,醉醺醺道:“莫要管人家些閒事了,天下亂的很,豈是你我能管得了的?”

看著顏冉澈一瘸一拐的右腿,柳雨然的臉上,不免又多了些痛苦,她這哥哥莫不是心死了,才會說這些罷,其實想想也是,若是當初顏冉澈沒有管些閒事,他們兄妹兩也不至於落得現在這般下場。

於尊淡淡的瞥了一眼顏冉澈,之後對柳雨然,道:“於尊既承諾了幫冉澈兄治好腿傷,就一定會辦到,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柳雨然感激的看了一眼於尊,卻也未說些甚麼。

幾人繼續趕路,可還未及半山腰,卻又聞到幾聲尖叫,待趕到時,卻又是山腳下那女子死時的慘狀。

這時,緊擰著雙眉的風弦,將手指在女子的身上劃了劃,仲夏面色不悅,嚶嚀了一聲:“臭道士,真變態”

風弦狠狠地瞪了一眼仲夏,之後將手指在鼻間一嗅,道:“根據這些女子身上的氣味,若是我判斷的不錯,她們應皆是魔教之人,若是魔教之人,那他們的手段,可就非凡人所能想象的了......”

“當然也不排除,她們是心甘情願被同門戮殺的”

於尊皺了皺眉,道:“風大哥的意思是,有可能這些女子,乃是魔教之人所埋得陷阱?”

獨孤銀澈又補充道:“她們乃是為了達到目的,才是以死相,來引起我們的注意,將我們引到這裡......”

“正是如此,你且看她的面相,顯然死前並無痛苦之色,而且我方才觀察了一下,這些女子的神態,確是一致,而且我們乃是最後上山的一批人,若是他們不針對我等,目的又該是誰呢?”風弦面色嚴肅道。

正當幾人皺眉不解時,那地上的女屍,僵硬的身體,似乎動了一下,開始時,仲夏以為是錯覺。

只是她似乎又動了一下,“哥哥,哥哥”仲夏尖叫著,指著那女屍,面色惶恐道。

而這時,幽暗的林間,似颳起了陣陣陰風,那躺在地上的女屍,竟幽幽的站立了起來,女屍已面無血色,身上的屍斑,則證明她已死去多時,她晃動著頭顱,垂著手臂,竟向於尊等人幽幽的走來。

而僅僅是一刻後,那山坡上的土石,似抖動了一分,幾人腳下的土坯,更是開始劇烈的顫動。

半刻鐘後,土坯下伸出一條條慘白的手臂,那手臂上的面板或有些潰爛了,或血肉早已乾枯,有的則直接是些枯骨。

風弦皺了皺眉,道:“趕屍秘術?”

卻不等幾人反應過來,那漫山遍野,竟皆浮出一片片死屍,密密麻麻的死屍,垂著雙臂,向幾人逼去。

“這手筆,恐怕乃是出自宗主級人物”風弦屏息道。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柳雨然面色已是一片煞白,道。

卻未等人作答,她身畔的顏冉澈,從袖口間抽出一柄柔刃,飛似的從眾人身旁掠過,那柔刃輕輕一挑,一具死屍便崩碎成了齏粉,而他右腿雖有些隱疾,但他的速度,卻不見得慢些,反而較之大部分武修者,都更好快些狠些。

而這時於尊和獨孤銀澈也動了,這時的於尊並未拔刀,而是將手掌直接化為了一柄氣刃,那氣刃長達數丈,竟那氣刃輕輕一掃,那些死屍,便化為了一片碎渣,過了不長時間,崩於氣刃下的死屍,卻已達數百具之多。

而顏冉澈則更甚,他的手中始終持著一柄摺扇,他輕輕的將那摺扇一掃,一片疾旋的風暴,便旋轉著向死屍滾去,那風暴看似弱小,可一經接觸死屍,那死屍便即刻焚化在了其中。

三人各施手段,半息後,他們周圍的死屍,已被滅亡了大半。

“哈哈哈,好手段,老朽領教了,他日靈魘山觀道壁內,老朽再來討教”一聲尖利刺耳的聲音,漂浮於半空中,聽那聲音倒似是一位老嫗。

而此時,原本處於靜態的於尊,卻也不知施了些什麼鬼神莫測的法術,他的身體前一秒鐘還站在幾人身畔,後一秒,則已不知身處何方,過了片刻,遠處傳來一聲聲金鐵交戟之音。

又過了一段時間,在眾人還未回過神時,卻發覺原本消失的於尊,又站在了幾人身旁,只是他的手裡,卻提著一位老嫗的頭顱,那老嫗面頰瘦削青紫,一雙眼球更是暴出了眼眶。

於尊將老嫗的頭顱,扔在了幾人的面前,手上卻未沾染上絲毫的血跡。

“方才應是她使得手段”於尊道。

眾人心底皆是一滯,特別是仲夏,眼底裡盡是崇拜之色,“哥哥,你是怎麼做到的?”

於尊卻神色一凜,向頭頂望去,而此時,山間竟又飄出一息聲響:“小兒,好手段啊,老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你的身體我要了”

那刺耳尖利的聲音,卻與方才那息聲音,如出一轍,皆是枯槁且尖銳。

眾人心底一怔,難以置信的望向聲音消失的方向,“看來來者不善啊”獨孤銀澈面上亦有了一絲肅重。

而風弦則低喃道:“難道我的判斷有誤?或者說......她的手段乃是......”

幾人皆發現了風弦臉上的異色,“風大哥,可是有什麼發現?”,於尊蹙眉道。

風弦低嘆了一聲,幽幽道:“若是真的如此,看來這次我們要遇到些麻煩了”

“哦?風大哥,可否言明?”於尊面帶一絲疑惑道。

“這人恐怕是傳聞中的千血涯”風弦面色有些難堪道。

一聞千血涯,獨孤銀澈和蘇素的臉上,明顯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這千血涯乃是千年前便被滅門的屍宗最後一代宗主,而這趕屍派不過是屍宗的一個小小的分支”風弦哀嘆了一聲,繼而道:“只是,她緣何要在此時現世?難道那觀道壁內,要出些驚世之物了嗎?”

“若是如此,方才那些身死的女子,看來乃是她的徒子徒孫無疑了,看來屍宗要借靈魘山之事,重新現世了”

仲夏歪著腦袋,疑惑道:“風大哥,即便屍宗現世又如何?你緣何如此唉聲嘆氣?”

風弦面色凝重,道:“你還未經些世事,自然不知當年血流成河,屍骨成山的慘狀,若非當年華清安出手,東荒的那場浩劫,又豈是身死千萬人能解決的?”

“不錯,當年屍宗攜東荒境內十大邪教,與正道交手,可謂是慘烈至極,特別是屍宗所煉化的屍毒,所經之處,盡皆為屍,東荒內十大強國,有三分之一的城池,因那場惡戰盡皆被誅滅”獨孤銀澈面帶一絲悲意道。

幾人臉色皆是一怔,柳雨然幽幽道:“沒想到傳聞中的千血涯竟然還活著,若是她也去靈魘山,那可想而知,靈魘山又將是一片血流成河之象”

顏冉澈睡眼惺忪,打了一個哈欠,有些倦煩道:“雨然,夠了!千血涯又如何,即便是千血山能奈我何?”

於尊拍了拍手,諱莫如深的看了一眼山巔,道:“冉澈兄說的沒錯,這千血涯乃是千年前的古物了,千年後恐怕她的四肢百骸也該生些鏽了,我們又何必畏懼這半老不死的老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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