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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有些幽暗的大殿,此時愈發昏暗,外界應已暮至,幽暗的大殿,藉助些岩漿翻滾的微弱炎光,還能辨得身邊物事一二。

仲夏卻早已奔著那四方陣眼而去,他皺了皺眉,循著炎溪的方向,走了過去。

灼熱的氣浪,漸漸將眼前的景物,氤氳成一片薄霧狀,他右手捂著口鼻,左手提著源天刃,艱難的順著崎嶇不平的火巖路,一步步向炎溪的深處走去。

這天然的石穴殿,確是蜿蜒不斷,崎嶇宛轉竟似沒有盡頭般,漿巖翻滾時發出的轟隆巨響,在耳邊不停地迴盪,似要將聽覺炸爛般。

他緊蹙的眉毛,忽的舒緩了些,前方似有一處斷崖流瀑,聽那轟隆巨響,愈發的迅疾,也愈發猛烈,他心道:“這石穴內,竟如此恢弘壯闊,若是被些閒散浪人發現,倒不違一處修煉的好地界”

他這般想,自然有人亦會如此想,卻聽那轟隆巨響漸近,而此時一聲厲喝也順勢出現了他的耳邊。

“獨孤玄,你這老怪,怎生這般頑固,我用千金刃再加一棵算死草,來化解我們以前的恩恩怨怨,如何?”一人聲音尖利道。

“哼,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倒是不錯,若是出了這靈洞,你的那些徒子徒孫們,還會認這筆賬嗎?今日你死在老衲手裡,你身上所有的寶物,都歸老衲所有,老衲將你投入這炎河內,饒是神人來了,也不知這裡發生了什麼”

被稱作獨孤玄的乃是一個禿頭胖子,他音色倒是極為粗獷,於尊弓著身子慢慢地順著巖縫爬了過去,確如他料想的不錯,那炎溪的盡頭,乃是一方流瀑,漿巖順著一處斷崖,猛地砸向地底深處,發出一聲聲轟隆炸響。

而那崖底下,形成了一片熔岩湖泊,那湖泊的中心有一方石島,兩人的喊聲,正是從那方石島上傳出。

“獨孤玄,你可曾想過,你若殺了我,這裡的秘寶,還與你有何關聯嗎?”風弦用劍拄著地,左手則緊捂著胸口,從他那被血汙染得通透的白衣判斷,他已深受重傷。

而那光頭的胖和尚,則手執一柄法杖,胖和尚滿面紅光,言語聲極為的雄渾高亢,應是身懷強絕的武道。

獨孤玄皺了皺眉,似在思忖風弦所言,眯眼道:“此番靈魘山觀道壁開啟之際,便是引我澈池國走向興旺之途的轉折點,前幾日我聞聽吾家小輩獨孤南,因一位羸弱少年,喪失了性命,而那少年身邊,則常隨著一位少女,可是你門下弟子?”

於尊心底一怔,這胖和尚言中的少女,應是煙無疑。

“那又如何?你那侄兒無惡不作淫邪無度的脾性,早已在坊間流傳,每年因他而死的少女,又何止萬千?”風弦冷哼道。

“他是非不分,或是善惡無度,皆與我無關,你若答應將那少女交予我手上,另外附贈你所述的那兩件法寶,我倒可以念及與你的舊情,暫時放你一馬,只不過這石穴中的寶物,盡皆與你無關了”胖和尚緊眯著一雙小眼,精於算計且用心險惡,確是他行走江湖的一大招牌。

風弦幾乎連想都沒想,道:“風弦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我門內小輩,豈是與你交易的籌碼,獨孤玄來受死罷!”

“哈哈哈,我量你如此,今日你便死在我手上吧!”

獨孤玄的身法如同鬼魅般,飄然出現,卻又霎時間隱沒於無形,而風弦因深受重傷,勉強御起飛劍,在空中抵擋拆解獨孤玄的招式。

而隱在暗處的於尊,心底卻頗不平靜,煙曾道,她和銀使乃是出自一族,若是風弦有意相助,那陰屍嶺和銀使身上的秘密,倒可以從風弦身上,找出一絲端倪。

一陣刺目的強光,順著獨孤玄的法杖,悠悠流出,那法杖竟查德變成千丈之高,法杖上六個禪圈,盡皆抖動著,於尊雙眼一皺,低喃道:“這和尚的功法,著實詭異,禪圈內似有一股妖異之力”

法杖猛地從高天砸落下來,巨大的法杖上,竟坐著數千佛陀,佛陀們微闔著雙眸,雙手合一,似在誦經唸佛。

而隨著法杖疾速斬下,風弦也祭起手中仙劍,雙腿一彈,猛地向頭頂截擊而去。

仙劍爍著一縷縷乳白色的仙芒,寬約一寸的劍身似蘊含著天地之力,卻無任何的花哨,但也令於尊不敢小覷。

轟!

一聲巨響,一陣刺目強光,這石穴竟也被兩人的對戰,而震得顫抖了一分,獨孤玄一聲冷笑,眼底的瘋狂之色,越來越濃,反觀風弦則面如白紙,提劍的雙手,早已因巨震,而流下涔涔血水。

“不錯,沒想到你現在還能接下萬佛朝聖第一式,我倒要看看接下來,你還能接下幾招”獨孤玄冷冷地瞥了一眼石穴的某處角落,於尊心底一怔,自忖道:“這老禿驢不會發現我了吧”

“哼,獨孤玄,即便你今天殺了我,你得不到你想要的”風弦抹了抹嘴角溢位的鮮血,雖長劍拄地,卻身形如刃,盡顯鋒芒。

“這是臨終遺言嗎?”獨孤玄輕輕地舉起法杖,猛地向下一掃,千丈法杖,端坐著數千位佛陀,此時竟開始低聲誦經,凝眸細看,則會發現一簇簇爍玉流金的梵文,緊隨著佛陀誦經聲,從法杖躍然而出。

法杖在某一瞬間,仿似讓時間蹙足一般,億萬梵文與千丈法杖,在空中一滯。

鏘!

天地間仿似降下一道驚雷,於尊緊捂著雙耳,在心底默唸惘為,蒼白的面色,才漸趨紅潤,“沒想到這梵文竟如此妖異”

且看風弦,在法杖蹙足的瞬間,他手裡的那柄仙劍,似耗盡了所有力氣般,尖銳的刺芒一閃,之後便如枯木般,慢慢地萎蔫了。

而此時,所有的力道皆覆在了風弦身上,更嚴峻的是,那數千佛陀的誦經聲,盡皆流入風弦的腦海。

強光一簇,卻聽一聲脆響,風弦手裡的那柄仙劍劍身上已佈滿細密的裂紋,咔嚓一聲,仙劍崩碎為齏粉。

而風弦則猶如一葉斷線風箏,從高天直直的墜入炎湖。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風弦即將落入炎湖的一瞬間,於尊飛身而出,接住了風弦。

風弦面色如紙,氣若游絲,他強撐著,道了一句:“多謝”,便昏厥了過去。

獨孤玄冷笑道:“風弦當真讓灑家開了眼界,沒想到你還留了後手”

於尊諱莫如深的淡笑道:“風弦道長既已傷重如斯,長老可否放我們一馬”

獨孤玄面色一緩,發出一聲怪笑道:“灑家既已出手,若是你二人不死,灑家心底又豈會快活?”

又道:“方才我早已給他一條明路,若是讓他手底下那名冷豔的女徒,來侍奉灑家,灑家心底悅足,又怎會要他性命?”

“只是,他卻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說灑家若是饒了你兩性命,這道理還說得過去嗎?”

於尊面上古井無波,微笑道:“既如此,煩請長老將畢生修為,都施展出來罷,想必長老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吧”

獨孤玄如禿鷲般的雙眸,閃過一絲陰冷的厲色,他死死地盯住於尊,嘴角輕輕地向上彎起一道詭異的弧度,猛然狂笑道:“你要記住你這句話,一定要記住......”

言未盡,手裡的法杖,卻率先擲了出去,發法杖爍著一層冷幽的金光,六片禪圈則發出一陣陣叮鈴脆響,數千佛陀,手裡轉著佛珠,嘴邊誦著經文,一片片爍玉流金的梵文,如一片織就了一片密網般,將整座石穴包裹了起來。

於尊舉起源天刃,也未見他使些什麼幻目招式,徑直劈向頭頂的法杖,源天刃刀芒一綻,冷幽的藍光,竟硬生生的將法杖爆出的金芒,壓制了下去。

霎時間,石穴內,一片藍光幽幽,一寸金芒爍爍,煞是耀眼奪目,半空中那道藍光如一道尖銳的絲線般,直直的插入到金光爍躍的法杖中。

鏘!

似萬千戰鼓,被瞬間擊響,天地間,皆是這鏗鏘之聲,卻連那蠱惑心魄的佛陀之音,亦在漸漸泯滅。

於尊雙眸透出一絲絲璀璨的精光,若是塵皇還在人世,必會擊掌驚歎,方才看似隨意的一擊,卻包含了惘為的奧義,問天下魂術奧妙,誰能窺之一二?塵皇舉賢不避。

強光過後,獨孤玄陰毒的眼神裡,透出一絲震驚和不解,厲聲道:“你方才使了什麼手段?”

於尊淡笑道:“你不是看到了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即便是巔峰時的風弦亦接不住方才那一擊,你究竟是何人,緣何會和風弦扯到一起?”肥胖的獨孤玄,臉上的橫肉顫了顫,他依舊不敢相信,方才的一擊,乃是出自一位不足二十歲的少年之手,他陰厲的眼神,漸漸開始躲閃搖曳。

“我是誰,不重要。現在的問題是,你肯放過風弦嗎?”於尊面色坦然,語意卻極為的戲謔。

獨孤玄面色愈發難堪,他詭笑了一聲,陰聲道:“不要以為你方才能接下我一招,就有恃無恐,今日灑家若是不死,灑家就決計不會放你和風弦活著離開”

“沒想到你這般頑固,既如此,那便受死吧”於尊面色漸漸變得冷寂無情,瞳仁裡則慢慢地纏繞上一道道猩紅的血絲。

而此刻,偌大的石穴內,似拂過一絲細弱的遊風,漸漸地空曠的石穴內,流動的空氣,似泛起了一道道氣浪,那細弱的遊風,亦愈發明顯。

於尊手裡提著一柄圓月彎刀,嘴角向上輕挑,眼神中卻透出一絲嗜血的殺念。

獨孤玄心底一怔,此時的氛圍,卻已非方才與風弦交戰時的輕鬆和戲謔,而是多了一絲急促和詭異。

“我告訴你罷,你那該死的侄兒,便是死於我手,你記住了,我的名字叫......於尊”恍若來自冥界的聲音,登時讓獨孤玄腳底一軟。

他強撐著,厲聲道:“那你更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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