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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子,你可知我在這裡等了你多久?你可知......我在這裡等了你......多久?”女孩兒哽咽著,慢慢地放開了他,於尊想要拉住女孩兒的手,奈何女孩兒的身體恍若水紋般,竟緩緩的溢散開了。

“呆子,我等你,你一定要來......一定......”女孩兒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而此時於尊周圍的那片物景,竟也似水紋般,慢慢地盪開了,方才看到的那些石像,那柄石刃,盡皆崩碎成一片水紋,慢慢地盪開了。

當於尊再次醒來時,卻已然不在那片璀璨的世界裡了,他猛吐了幾口水,待他慢慢地浮出水面時,卻已然身在一片蒼茂的樹林裡。

一片水藻蔓延的小池塘邊,於尊坐在一棵枯樹幹上,使勁的揉捏著他浸水的衣物,他始終不明白,昨日究竟發生了甚麼,而且他是如何走出陰屍嶺的,他也杳然不知。

林間不時傳出一陣陣鳥鳴聲,溫馴的晨曦,打落在他猶如刀削斧鑿的臉上,那雙緊蹙的劍眉下,卻是一雙泛著淡淡哀愁的眸子,他用力抓著頭髮,困惑道:“昨日究竟發生了甚麼,琪兒她難道沒死?”

他晃了晃頭,頭腦稍作清醒後,低忖道:“可我明明親眼......難道真如她所說,她並非琪兒?”

“哎,罷了,罷了,可能是因那些黑晶石產生的幻念罷”如此解釋,或者是自己騙自己,或者根本找不到答案,亦或者並無答案。

而此時,林間卻突然響起一陣金鐵交戟之聲,細聽卻是一群人,酣戰在一起。

他順著聲響,不動聲色的潛了過去,他心底一怔,道:“北皇國?哼,若不是因為北皇國,也觸不起這一切事端”

他細看了一會兒,發覺這數百名身披銀鎧計程車兵內,並無馮妄在內,摸了摸手中長刃,冷笑道:“源天刃,你是不是也想喝點血了?”

源天刃似通曉他言,刀身竟輕輕地震了震,於尊臉上帶著一絲冷酷的笑意,縱身殺入了戰場,既然是北皇國的人馬,那都該死!

本是一邊倒的戰局,卻因於尊的加入,登時發生了翻天地覆的轉變,也不見於尊使什麼招式,只是隨意的左劈右擋,這群武道境界都不算低的北皇國人馬,竟連他一擊都抵擋不住,剎那間,頭顱橫飛,鮮血飛濺,好一個人家地獄。

鮮血濺在他的白衣上,猶如一朵朵雪梅般,慢慢地暈開了,這種虐殺的場面,是兩方人馬,都極為難逢的。

北皇國那方人馬,卻已是聞風喪膽,他們丟下了手中的旌旗,有的手臂顫抖,竟連兵器都從手間滑落下來,而於尊卻不為所動,依舊瘋狂的追趕著這批窮兵敗寇。

從遙遠的天闕向下看,那大地上如同盛放著一朵朵妖豔的紅玫瑰般,不時的綻放,最終卻盡皆枯萎。

一刻鐘,數百人被滅殺,這兇人竟未使用武道之術,全憑過硬的身體素質,這讓愣在一旁的仲夏等人,心底既生出一絲感激,又不免多了些滲人的惡寒。

於尊靜靜地站在戰場的中央,從袖間抽出一條紫色紗巾,輕輕地敷在臉上,聲音嘶啞道:“還不夠,還差的遠”

他緊緊地捏著刀柄,冰冷的瞳仁裡,寫著一絲不甘和悲慟。

“英雄,多謝你搭救我們一命”這時,站在一旁的數十人中走出了一位清麗的女子,女子著一身淡青色素衣,手裡提著一柄御龍劍,她神色恭敬道。

於尊回頭淡淡的掃了一眼眾人,淡漠道:“無妨,你們可去”

仲夏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眾人,朝眾人輕搖了搖頭,道:“英雄,若不嫌棄,可隨我等去青石鎮歇息一晚”

於尊一愣,道:“青石鎮?我現在所處的是哪方地域?”

仲夏身後的數十位山民,臉上皆露出了一絲異樣表情,“英雄此地乃是坤山嶺,隸屬月國境內”

“怎麼回事?”他皺著眉毛,低喃道:“這事情也未免太過蹊蹺了些,這一覺醒來,竟已身在月國”

仲夏臉上帶著一絲關切道:“英雄,你有何困惑,與我等說便罷,我等必會悉心解答”

於尊心底微楞,道:“倒也無他事,我隨我兄長來月國辦點事,兄長他御一頭吞古獸與我同來,可無奈的是,那吞古獸應是將我甩了下來,以至於於尊現在置身何地,亦不自知”

聽於尊這般表述,仲夏身後的一眾山民,臉上的戒備之心,才稍稍緩解了些,仲夏微皺眉毛,道:“英雄,這幾日因月國境內的靈魘山之事,天下門派,皆聚集在了這方地域,英雄要多加防備,以防落入奸人之手”

這仲夏卻是一個本性純良的女子,言語中的關懷和懇切,卻非裝出來的,他心底也稍稍多了一些暖意,恭敬道:“多謝姑娘關心,只是於尊還有一事相求”

“英雄但說無妨”因於尊的搭救,眾山民才躲過一劫,方才因懷疑於尊乃是另一方勢力,因此山民們,警惕心都不免加重了些,聽他這般說,眾山民心底也放下了一塊巨石,登時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對於尊的感激,油然而生。

於尊難堪的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道:“我這般行走在路上,不免惹人些口舌,有勞各位,煩請姑娘施捨件衣服”

一位鬢須皆白的老者,肩扛著一柄鋤頭,慢慢地走到於尊的面前,誠懇道:“英雄,你方才救了我等一命,還說什麼施捨不施捨,老漢我乃是青石鎮鎮長,你若不嫌棄,就去鎮子上,住幾日再走,可好?”

“是啊,是啊,英雄,若非英雄出手,我等早已身死奸人之手,英雄就隨我們去罷”

“英雄,隨我們去罷”

眾人你參一句,我念一句,臉上寫滿了懇切和感激。

於尊撓了撓額頭,不好意思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隨大家去罷,只是於尊身上未有銀兩,大家若要破費些錢財,我是定不會去的”

眾人哈哈一聲大笑,道:“英雄,大可不必介懷,我們青石鎮自給自足,與世隔絕多年,若非靈魘山之事,外界還不曉得這世界上有一座青石鎮呢”

“如此甚好,那有勞各位在前方引路了”於尊抱拳道。

方才那場戰鬥,卻也有幾人,受了重創,但幸好無人身亡,大家都心有餘悸,因此一路上,皆緘默不語,畢竟坤山嶺離靈魘山業已不遠,若再遇到霸蠻之輩,又該如何是好?

一個時辰後,於尊的眼前,出現了一片雲霧繚繞的小山莊,山莊如夢似幻,一層層雲霞,彷彿一片瀑流般,從高天直直的墜了下來。

小山莊四面環山,隱匿在一片蔥鬱的林木中,一條清澈的溪水,繞著山巒,環流一週,就似一條青龍,盤在了山莊旁邊。

待走近些,會發現一座青石碑,石碑上歪歪扭扭的寫著三個大字——青石鎮,石碑卻不知已沉浮在歲月的長河裡多久了,厚厚的青苔,竟業已凝固成了一團團化石,牢牢地鑲嵌在青石上。

望著眼前的那方小鎮,於尊的心底,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卻與當時站在天闕之上,第一次俯望整座寒霜城時類似,總感覺這裡似乎隱匿什麼秘密般。

仲夏拉了拉於尊的長袖,輕聲道:“於大哥,隨我一起去爺爺家吧”

幾人邊走邊說,於尊問道:“老人家,這座小鎮,歷史頗為悠久罷”

老者哈哈一聲大笑,道:“英雄好眼力,這青石鎮的歷史,要說起來,比之東荒境五大國還要悠久些”

於尊心底一怔,比五大國的歷史還要悠久是什麼概念?當年塵皇稱霸東荒境時,便誕生了澈池國,就單從澈池國的歷史算起,也足有十幾萬年了,各方勢力牽制,並締結條約,同時打壓新勢力,這才使獄界的歷史,看似清淺卻悠久的很。

若當真能再誕出一方霸者,這清淺的時光,或許看起來會深澈幽冥。

難道,這小鎮曾經歷過當年的那場浩劫?於尊心底陡然間產生了一絲詭異之念。

雪琪兒曾給他講過些許獄界歷史,當年傲視群雄一輩,即塵皇、蘇秋、殷千秀之流,便是因那場浩劫,而被困縛於囚皇獄,而獄界中的九獄傳說,卻也是從那時起開始流傳的。

自然歷史上有千般說法,但在蒼茫無盡的歲月沉浮間,卻鮮有真實的說辭留存於世,而九獄之事,亦在流言中,變成了滄桑古遠的謠言。

而當初滄獸臨世遭阻截時,卻也是因當年雪琪兒身居北皇國相府時,無意間說漏了嘴,而生性奸猾的馮妄,便故意借雪琪兒回鄉探親的事由,任由她走出相府,並命人暗地跟蹤,這才有了那一出。

於尊與老者攀談的過程中,也對月國的歷史,以及靈魘山上的觀道壁,有了些深刻了解。

據老者所言,這靈魘山上的觀道壁,只是開啟寶藏的第一道門,但開啟這第一道門,卻已難比登天。

而最終的那道門,在這數千年間,卻未有一人能夠安全抵達。

老者撫了撫長鬚道:“英雄,你若真有去靈魘山尋寶之念,老朽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於尊心底一怔,道:“還請前輩明示”

老者望了一眼蒼穹,諱莫如深道:“無大機緣者,去了便是有來無回”

他忽的想起,起初在那斷崖時,那幾名青年言中所道,卻與老者表述的,別無二致。

於尊皺了皺眉,道:“可誰又心知,自己是否有大機緣?這世間福緣,無外乎拼上性命賭一把”

“你若這般想,老朽便是想攔你也攔不住了”老者撫了撫長鬚,悲嘆道。

於尊正顏道:“前輩,於尊其實並非窮圖靈魘山內所藏寶物,只是箇中之事,晚輩不便多說”

老者呵呵一聲長笑,道:“世人各有各的路,老朽也只不過是按常理推之,英雄不必介懷”

而一直陪在一旁的仲夏,對兩人所談之事,似頗感興趣,一路上見她也不插些話,只是悉心傾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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