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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架恢弘的攆車裡,走下一人,此人身披金色披風,手執一柄七煞星劍,他淡淡的向這方掃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陰聲道:“我早知你會自此經過,謝嫻那點詭計,還以為我馮妄看不穿嗎?”
他輕輕地拍擊著手掌,那掌音似有固定旋律,如此拍擊了十幾聲後......
幾位將領,心底一驚,難以置通道:“馮相他竟然為了這賤民......”
轟!
高天上,猛地炸了一道響雷,原本清澈的蒼穹,此時業已烏雲壓頂。
鏘!
一道青色霹靂,如同一柄爍著寒芒的荒古戰劍般,從晦暗的蒼穹上,直直的劈落了下來。
“主人,喚我何事?”
似從荒宇間,飄來的聲息,一頭玄獸,竟破開了蒼穹,垂著血舌,從高天上,慢悠悠的走了下來。
遠看荒獸似一顆石子,待荒獸慢慢逼近,那如山嶽般的身軀,帶著一絲巍峨的壓迫感,襲向眾人心頭。
馮妄陰狠的笑道:“這人便是殺了我兒之人,今日你便替我殺了他罷”
“是,主人”荒獸如洪鐘般的聲音,竟將那數千親衛,震出了內傷。
“血幽獸......”站在一旁的煙,低吟道:“沒想到這古獸,竟然真的存在”
“可它明明在數十萬年前的那場大戰中,被海皇摘了頭顱,此刻它又緣何會......”煙眼底的肅重之意,愈來愈濃,根據古籍裡的記載,再對比這玄獸的體態,卻與血幽獸幾近貼合,而且方才那聲勢......
煙眼神一皺,大喊道:“於尊,快隨我離去,你並非是這頭荒獸的對手”
說罷,煙便作勢劃開了她眼前的一方空間,一道古幽的暗銀大門出現在她的面前,於尊心底一驚,煙也顧不得與他細說了,拉著他的右手,使勁向門內一扯,然而與此同時,門外的血幽獸,身姿竟化為了一條閃電,順勢與兩人一同進入了陰屍嶺。
馮妄眼底爍過一絲精光,諱莫如深道:“寒霜城的那臭婆娘,嘴裡倒還有些實話”
晦暗的陰屍嶺內,依舊陰風陣陣,碎裂的骨屑,揚散在風中,化為了一片片煙塵,飄入到於尊和煙的眼睛裡。
於尊揉了揉雙眼,待他眼神漸漸清明時,他的身邊,卻已然沒有煙了,“於尊,快跑!”
煙聲嘶力竭的大喊道,於尊向頭頂掃了一眼,才發現煙已然成了血幽獸嘴中的餐食,於尊心底一怔,低忖道:“你可不能死啊,你若死了,琪兒她便永遠困在那墟里了”
然而血幽獸,卻不待他,它碧幽的眸子裡,爍著一絲絲的冷芒,卻見它大口一張,然後猛地一落,於尊心底咯噔一聲,一道血花,從血幽獸的嘴角,濺落了出去。
煙的一條手臂,竟被血幽獸,生生的撕了下來,然而煙卻依舊高聲吶喊道:“你還看什麼看?還不速速離去......”她的聲息,愈來愈弱,蒼白的玉容上,綴著一一顆顆淚珠。
卻又是一場別離,於尊眼底噙著一絲悲意,大吼道:“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和琪兒的事,該如何是好?你死了,林雨筱身上的秘密,誰來告知我?”
說罷,便舉著源天刃,躍起衝著血幽獸,當頭劈落了下來,血幽獸碧幽的眸子裡,似帶著一絲輕蔑,在刀刃即將接近血幽獸時,它卻如同一道光斑,慢慢地融化在了空氣中。
“小心身後”煙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大吼了一聲,而這也是她能為於尊做得最後一件事,血幽獸大口一開一合,煙窈窕的身軀,就那般被生生的撕碎了,空氣中盪漾著一片片濃郁的血霧,血霧在澄澈的陽光透射下,猶如一片片好看的雲霞般,霎時璀璨奪目。
砰!
心臟猶如被一柄巨錘,撞擊到了一般,一股強烈的劇痛,從他的心房直接傳達到他的腦海間,握刀的手指顫抖著,那柄源天刃,似隨時都會從手間脫落,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空中那片血霧,“煙......真的......死了嗎?”
短時間內,大腦一直處於恍惚的狀態,然而血幽獸,卻不給他時間神傷,它滿是尖利的血齒間,還帶著一絲血腥氣,它猛地一撲,竟直接將於尊撲倒在地。
“你為何要殺一個無辜的人”於尊黯淡的眼底,沒有一絲光線能夠投射進去,古井無波的眸子裡,卻也看不出喜怒哀樂。
“因為她和你在一起,她是因你而死”血幽獸嘶啞的聲音,傳入到於尊的腦海間,恍若三千石火藥,在於尊的腦海間被點燃了,然後砰的一聲,於尊眼前一片花白。
“煙是因我而死”他的面色陡得變得一片煞白,腦海裡卻依舊是煙死前的那聲呼喊:“於尊,快跑!”
世間若無真情,有情人是否該為無情殉葬?世間若無真情,簷上烏燕是否應恨悔三春暉?世間若無真情,蜀道當無莽夫,劍閣當無蠻漢。
“琪兒、塵老前輩、煙......都是因我而死,緣何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而我卻沒有辦法拯救他們”他低聲囁嚅著,蒼白的臉上,亦不知何時多了一行血淚。
“哼,他們皆是因你不夠強大,才會死去的,你總是這般哭哭啼啼,於他們又有什麼用處?”殷千秀冷哼道。
“他們皆是因我不夠強大,才會死去的......”他囁嚅著,一遍遍的重複著這句話,他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雪琪兒和塵鷹,他們皆看著他,溫暖的笑著,似在說:“等你歸來!”
而此時,一股血腥氣湧入他的鼻息間,血幽獸垂著血舌,在他的臉上舔了舔,似在品嚐美味佳餚般。
於尊查德一愣,迷惘的眼神,漸漸多了一絲清明:“琪兒、塵老前輩、煙,你們等我,我會替你們報仇的!”
他緊緊地握住源天刃的刀柄,猛地一用力,將血幽獸的雙爪,推離出去。
血幽獸嚼著血舌,慢吞吞道:“這才像話,老朽活了數萬年,天天與死物為伴,你若能給老朽些樂趣,老朽說不定可以饒你一命”
“饒我一命?那你想過沒有,我是否會饒你一命?”於尊眼底爍著一絲嗜血的冷光,沉聲道。
血幽獸吞吐著血舌,舔了舔鋒利的寒齒,意猶未盡道:“如此甚好,那老朽的樂子,可就多了”
說罷,見它巨尾一擺,一座矮小的山峰,竟被它隨意的一甩尾,削去了峰頂。
血幽獸慢悠悠的跺著步伐,向於尊走去,而於尊雙腿一彈,猶如一根箭鏑般,嗖的一聲,刺破了空氣,向血幽獸的脊背捅了過去。
源天刃通體散發著藍幽幽的刀芒,似一顆流星甩著長尾,向血幽獸攻去,說時遲那時快,刀鋒正要觸及到血幽獸的身體時,於尊的手腕,卻沒有傳來觸之硬物時的那種衝撞,而是直接插入空氣中時,那種渺茫之感。
於尊心底一怔,眼前哪還有什麼血幽獸?饒是一道殘影也無,而此時,他身後傳來一陣陣地動山搖的跫音,血幽獸腳踩在大地上,巨大的身軀,竟比陰屍嶺內大片山巒,還要高大些許,而於尊站在它的面前,卻猶如一顆土石般,弱不禁風。
吼!
血幽獸大吼了一聲,這股氣浪,竟直接將陰屍嶺內的血幡連根拔起,大片大片的血骷髏,被氣浪吹得漫山遍野到處都是,於尊頂著氣浪,手持源天刃,猛地飛起,衝著血幽獸的前胸刺去。
刀芒大綻,之後鏘的一聲巨響,仿似抵在玄鐵上,一簇扎眼的火花,散盡在烏暗的蒼穹下,而他面前這頭巍峨的巨獸,卻分毫未損。
他心底一怔,心道:“不好”,然而未等他反應過來,一隻巨爪如同一座小山般,壓了下來。
砰!
土石飛濺,大地顫搖,於尊硬生生的被巨爪拍陷到地底,接著又是一聲。
砰!
砰!
砰!
血幽獸意猶未盡的再次抬起巨爪,巨大的獸爪,爍著刺目的銀光,霎時間於尊的視野裡,僅剩下一片銀色世界。
轟!
飛塵四濺,幽暗的蒼穹,雷霆乍現,細密的雷紋,仿似一條條毛細血管般,將整片玄天密不透風的包裹住了。
而其中一道紫電,卻煞是扎眼,紫電猶如一條玄索般,從高天上直垂而下,只是一剎那的功夫,那紫電鏘的一聲,轟在了血幽獸的身上。
血幽獸身軀一顫,難以置信的望向天邊,“難道他還活著?”,原本囂張跋扈的血幽獸,眼底難得多了一絲畏懼,它低吼了一聲,便丟下了陷入泥土中的於尊,一躍而起,朝著那片玄天疾奔而去。
而這時,一頭紫色的小獸,搖頭擺尾的出現在於尊的面前,小獸吐著小舌,嗚嗚咽咽低聲呢喃著,然而方才因血幽獸那巨爪的攻擊,此刻的於尊,業已虛弱至極,他面色極其慘白,一片片血漬,沾染在他的白衣上,似一朵朵枯萎的血玫般。
小獸嗚咽著將於尊從泥土中,拽了出來,烏黑的瞳仁裡,似有一絲擔憂。
“小......紫,方才......是你使得......手段嗎?”他艱難的睜開眼睛,重咳了幾聲,幾片烏黑的血沫飛濺在他的白衫上,似隨時都有可能氣絕身亡。
小獸哼哈出聲,又忽的搖了搖頭,於尊艱難的點了點頭,低嘆道:“又不知......欠了......何人的恩情”
沉重的眼皮,似萬石之山,他終是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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