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7. 目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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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室哲哉請客做東，一頓招待。巖橋慎一心裡想著，抽個時間再回請他一下。除此之外，他心裡還有點猜不著，這個心高氣傲的才子，和他見過一面以後，就請他喝酒玩樂，是打著什麼主意。

雖說有個性的音樂人，做出什麼事來也不奇怪。但巖橋慎一還是在心裡覺得，小室哲哉給人的感覺，並不是那種目空一切、率性行事的音樂人。

真正率性行事的音樂人，是尾崎豐和岡村靖幸那樣永遠的少年。

也或許是巖橋慎一看走了眼，小室哲哉其實就是個不拘小節的個性音樂人。又或者他這個人喜歡交朋友，看對了眼就想請對方喝一杯。但也有可能，是巖橋慎一所想的，這麼熱切的接近，是有什麼目的。

不管是哪一種，對巖橋慎一來說都無所謂。

就算真的有什麼目的，對方有目的，自己也就多了個機會。

……

與中森明菜合作過《接吻》之後，ORIGINALLOVE知名度大漲。趁著那陣風，樂隊發行了收錄這支合作曲的新專輯，並在新專輯裡對這支合作曲重新編曲演唱。

專輯自去年底發行後長賣至今，累計銷量逼近五十萬張，樂隊一舉邁入當紅佇列，主唱田島貴男的才華終於得到世人的關注與認可。今年夏天，ORIGINALLOVE還在武道館這個樂隊聖地成功舉辦了兩場演唱會，在這個樂隊時代，紮紮實實佔下自己的一塊地盤。

而在中森明菜的新專輯進入宣傳期以後，作為曾經與她合作過的樂隊，那張收錄了《接吻》的專輯，也跟著回到了唱片榜單的前五十名內。一張發行大半年的專輯，還能重回前五十名，僅僅因為裡面收錄的一首歌是曾經與中森明菜的合作曲，可見桃浦斯達的威力。

ORIGINALLOVE能有現在的成績，是因為樂隊的製作水準高超，所以才能在機會到來的時候順利抓住，並爬了上去。但不可否認，與中森明菜的那場合作——這個機會功不可沒。

中森明菜的新專輯發行，電視宣傳開始，《接吻》作為新專輯的主打，是必唱的歌。研音那邊跟渡邊萬由美商量，想邀請ORIGINALLOVE再一次和中森明菜共演這首歌。

研音那邊，負責中森明菜的經理親自打電話來商量。兩家事務所即將展開合作，這點錦上添花的事，倒也不為難。

渡邊萬由美給ORIGINALLOVE的經紀人去電話，將這件事轉達給樂隊成員們。

中森明菜那張新專輯，初動大賣近三十六萬張，之後的銷售熱度不減，第二週又賣出去將近十九萬張。受限於技術，唱片銷量榜單無法做到百分百統計，渡邊萬由美心裡估算，這張專輯的實際銷量還要再多一點。

不僅專輯大賣，這段時間以來，中森明菜和巖橋慎一的交往，也始終在大眾的話題中心裡。反過來說，專輯銷量越好，就越意味著話題一時半會兒不會淡下去。

《FRIDAY》還去跟拍巖橋慎一，拍下了他牽著中森明菜的小狗去散步的樣子。照片裡，體格健壯、向來給人硬派印象的巖橋慎一，卻牽著一條嬌小的小狗。小狗走累了，就把它抱在懷裡。

誰能想到，他私下裡有這樣的一面？渡邊萬由美回想起《FRIDAY》拍到的照片，不禁莞爾。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之所以讓他展露如此一面，是因為他在遛中森明菜的小狗。

巖橋慎一和中森明菜共同參加電視節目，文春的惡意報道帶來的不利輿論被一掃而空。而專輯大賣，中森明菜作為業界頂級的女歌手，她的人氣更不容旁人懷疑。

這一點至關重要。

因為緊接著，研音就要公佈中森明菜將要主演電視劇的情報。作為這次計劃上的重要一環，中森明菜越是在這張專輯上表現強勢，接下來的官宣通稿，就越是充滿氣勢。

也正因為需要這份氣勢，這張專輯的銷售勢頭，就成了研音、華納，以及巖橋慎一和渡邊萬由美都要關注的重中之重——

研音公佈中森明菜主演電視劇情報的同時，商定好的三方合作也會被公諸於世。渡邊萬由美願意為中森明菜的新專輯宣傳錦上添花，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而從另一方面來說，在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以後，渡邊萬由美手下的樂隊，會去跟中森明菜共演，合力製造話題和看點，也是在向世人表明她這個“W氏”的立場。

同樣的，也是在向BURNING那邊，表明她的立場。

……

樂隊天國播出的兩年間，登臺的樂隊多不勝數。有獲得一期優勝得以發行唱片的，有拿到連續五週冠軍直接出道的，當然，被直接淘汰的才是數也數不清。

得到過一期優勝，發行了單曲的樂隊，有的過後被選中挑走，簽了唱片公司。拿到了五週冠軍的樂隊，儘管直接得到了出道機會，但也並非哪一支都在之後走紅。

然而，ORIGINALLOVE這支被直接淘汰了的樂隊，卻有了今時今日的成績。

當初，是巖橋慎一提議渡邊萬由美，把被淘汰了的ORIGINALLOVE簽下來，又是巖橋慎一給了那個和中森明菜合作、開啟樂隊知名度的機會。樂隊的貴人，正是那位巖橋桑。

“就當是為了巖橋桑，去為明菜桑助演也無妨。”田島貴男一錘定音。

一朝走紅，ORIGINALLOVE有兩個成員，對於再去跟中森明菜共演這件事有點牴觸。越是借了當初借過中森明菜的名氣，這會兒，反而越是不願意再跟她同臺。

然而，田島貴男是樂隊的主心骨，他發了話，不大樂意的兩個成員，也沒話說。再說了，還搬出了巖橋慎一的名字。

當初，樂隊被節目淘汰，灰溜溜準備重回地下，就是被巖橋慎一撿了回去。

田島貴男能理解隊友不想再和中森明菜同臺的想法，大概是出於不願意讓觀眾聯想到樂隊是得到了知名偶像的提攜才走紅這樣的話。

但是，對於去助演這件事，田島貴男並不覺得不光彩。能夠走紅，機會和實力哪樣也少不了。這一點，作為樂隊的主心骨，負責創作的人，他體會最深。

巖橋慎一和中森明菜先前深陷輿論漩渦，但最終順利脫離出來，中森明菜的新專輯也大賣特賣，並不需要誰的聲援，但田島貴男覺得，此時應該為中森明菜助陣。

這種時候，在風波之後，還能跟中森明菜站在一個舞臺上，非但不會不光彩，還是一種光榮。

ORIGINALLOVE成員之間的關係並不緊密，基本上是“融洽的同事”，當然，同事和同事之間，也有格外合得來的。對於樂隊或是組合來說，這種公私分明的關係最好不過。

工作時，在錄音室裡合作，工作結束，一起去喝上一杯，之後便各自散去，各人有各人要好的酒友。

田島貴男和X的主唱出山利三關係不錯，ORIGINALLOVE的地下時期，曾經得到過X的關照。不過，他卻跟X的鼓手，也是樂隊的靈魂人物林佳樹是酒友。

外表像個公主一樣的林佳樹，是還在地下音樂圈時，就十分有名的大酒鬼。其人出手闊綽，喝法爽快，唯有一點，喝醉了酒以後，做出什麼出格事來也不奇怪。

當然，至少沒有像米米CLUB的石井龍也那樣，傳出“醉後醒來旁邊是個男的，而自己的某不可描述之處感覺怪怪的”這樣的奇聞異事。

要是X這支樂隊喝了酒再去演出，把LIVEHOUSE當場拆掉也不是不可能。

林佳樹酒名在外，常出入哪家店，田島貴男這個酒友也瞭解一些。既然是酒友，就不要特別打電話聯絡，約在一起喝酒。而是一家店接一家店的喝過去，遇上了就一起喝一杯。

黃湯下肚，田島貴男說起要跟中森明菜共演的事。會跟曾經關照自己的人說起，大概是想要得到認可。尤其，田島貴男認為，X的成員們，無論哪一位，都能理解。

正如田島貴男認同X堅持的“要想讓更多人聽到自己的音樂，就不能拒絕上電視，不能拒絕商業化”。X的地下時代，因為持有這樣的理念而被地下音樂界鄙視，但田島貴男卻贊同他們，否則，也不會抓住跟中森明菜合作的機會。

林佳樹聽了，果然笑道：“要是中森明菜，和她同臺又有什麼不好？”

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田島貴男聽了，也笑了笑，“YOSHIKI桑也看好中森桑嗎？”

“在曰本的女性歌手當中，她的創造力和品味是數一數二的。”林佳樹輕聲慢語，儘管有幾分醉意了，卻頗為認真的評價道。

“是因為她的創造力數一數二，所以才會有那樣的作品誕生。”

儘管她既不作詞，也不作曲。但是，詞曲作家把詞曲提供給她以後，就會被她打上專屬於“中森明菜”的烙印。即使同一首歌被不同的人演繹無數次，屬於她的那一次也會讓人產生那是獨一無二的一首歌，如此的感覺。

“就像那首《KISS》。”林佳樹說。他不說“接吻”。

田島貴男好奇，隨口一問，“YOSHIKI桑聽過了嗎？”

“前幾天，和認識的女孩子一起兜風，她放了那張專輯。”林佳樹頗為瀟灑的說，“雖然不是適合兜風時聽的歌，但專輯製作精良……”

他說到這兒，微微嘆息，“過後才知道，她是想聽我對專輯的評價。”雖然女孩子成功聽到了她想要聽到的，但也因為兜風時選了不合適的歌，讓林佳樹掃透了興。

田島貴男哈哈大笑，“原來如此！”

“這張專輯，好像在女孩子們之間很有人氣。”林佳樹說道，“……製作人還是那位巖橋君。”

X簽約索尼，從地下樂隊轉入主流之前，最後一張地下專輯，就是委託給了巖橋慎一來製作。田島貴男的ORIGINALLOVE則一直受到巖橋慎一的恩澤，說起來的話，都是熟人。

“女孩子去買那張唱片時，說不定會帶上一點去買甜點的心情。”

林佳樹說了個有些奇妙的比喻。

“其實，我有件事很好奇。”田島貴男想起來，索性一鼓作氣，當閒話說出來，“製作企劃專輯的時候，巖橋桑為什麼會選那首歌。”

實際上，不止田島貴男這個歌曲的創作者心裡好奇。巖橋慎一和中森明菜共同參加電視節目，破除了文春的留言以後，還一併勾起了大眾的好奇心。

那就是，那支叫《接吻》的單曲，那麼一首黏糊糊的情歌，背後是不是有什麼故事？

“當然是因為，那是一支相當的佳作。”

林佳樹不假思索。他面帶微笑，“曲子寫出來之後，演繹它的人以怎樣的心情來演繹它，又或者因為這支曲子發生了什麼……這些都是和寫了曲子的人無關的事。”

“巖橋君是很了不起的製作人，明菜桑的品味也沒得說。不同公司之間的歌手，要商談合作是很不容易的事，能夠突破門戶之見被製作出來的曲子，當然是佳作。”

說著這些話的林佳樹，同他秀氣、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外表，形成了一絲反差。

田島貴男被他提醒，才意識到自己險些鑽了牛角尖。他在心裡鬆了口氣，說道：“說實話，現在想起巖橋桑能促成那樣的企劃，也覺得不可思議。”

“那實在是了不起的創舉。”林佳樹也這麼認為。

能說服半個業界打破門戶有別的規矩，製作出那張企劃專輯，做得到這件事，可以說是開創性的。那張企劃專輯獲得成功，同時也給了業界一個參考的模板——如果不同公司的歌手要合作，應該如何下手的模板。

有巖橋慎一的企劃專輯在先，之後的歌手們，也就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說起這個，”林佳樹笑了笑，“我也要感謝巖橋君。”

田島貴男為這句沒頭沒尾的話犯迷糊，“巖橋桑和您最近又有什麼交集嗎？”……莫非，X要跟巖橋桑有什麼合作？

“交集這種事，只要想的話，隨時都能發生。”林佳樹回了一句。

這個答案，田島貴男不大滿意。不過，看這副樣子，並不打算再繼續說下去。林佳樹拿起酒杯，痛痛快快把酒倒進嘴裡，這個狂飲的架勢，看得人不禁在心裡暗暗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