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內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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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弱地吐出一口濁氣，艾倫的臉上佈滿了細密的汗水，身體中的痛楚感漸漸消失，強韌的精神力在這一場歷練下，似乎又有了幾分增進。

從法師傳承水晶中學來的冥想法，配合著痛苦之擁藥劑的輔助，確實讓艾倫對鋼鐵意志的掌控，有著長足的進步。只是隨著身體對痛楚的忍耐力加強，對藥性出現耐性，痛苦之擁藥劑的作用已經漸漸無法滿足艾倫的需求了。

可是除了痛苦藥劑，艾倫暫時還沒有找到其他能夠在不損傷身體的情況下，帶來痛苦等感覺的藥劑，所以除了加大藥量之外，暫目前艾倫也是無計可施。

那穆爾要塞一切都在朝著正常的方向發展，法卡多現在也漸漸熟悉了掌管一個偌大城池的權力。加上城池中大量人口往綠湖鎮遷徙、往西邊開鑿道路，也減少了法卡多的壓力，所以艾倫大多數時候在要塞裡，也就只是當定海神針一樣的存在，無需太過關注城池的發展。

“族長，北邊鬥起來了！！”

要塞中的競技場，現在成為了艾倫長期閉關的場所，除了間或有蔻兒、一眾地精高階戰士定時過來請教學習外，其餘時候很少有地精敢去打擾艾倫的修煉。

不過在今天，法卡多卻帶著略微興奮的神情，急奔進競技場中，向艾倫彙報一個重要的訊息。

所謂北邊，並不是暫時跟荒野土著們停戰、卻一直被提防著的卓爾，而是剛剛過上安穩日子沒有幾年、從艾倫手裡獲得了納西爾要塞的斯諾彌與烏鴉之爪兩個部族。

兩個共同管理一個城池的部族，會出現鬥爭，並不出乎艾倫與法卡多他們的意料之外，只是法卡多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對方鬥爭的激化速度會如此的快，此時距離綠野部族交出納西爾要塞給巨魔與豺狼人，也不過才五年不到的時間而已。

聽到法卡多的彙報，艾倫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打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給巨魔與豺狼人埋下了分裂的種子。

當初跟斯諾彌、烏鴉之爪兩族討論了數天時間的利益分配時，艾倫就已經斷定，眼前的兩個部族未來不會長久地和平相處下去。利益之爭從來不是輕易可以放棄的，尤其是麾下各自擁有數十萬族人的強大部族之間。

不管有沒有艾倫摻和到利益分配中，斯諾彌跟烏鴉之爪在納西爾要塞的利益角逐中，都會有一場鬥爭的。不過只是因為艾倫的插足，讓他們之間的利益爭鬥在最初，並沒有顯露出太多的分歧，維持了表面的平和。

但這種表面的和平狀態也只是暫時的，由於巨魔跟豺狼人之間的收益份額有著一定的差異，加上底層這些年不斷的動盪與騷亂，讓兩族之間不斷積攢著怨氣與仇恨。

只要某一個引爆兩族中層以上的導火索被點燃，那麼兩族必然會有一場規模不小的鬥爭。

而這次引發兩族鬥爭的導火索，其實還是艾倫給他們出謀劃策，所啟發的一個點子。

糧油、食鹽壟斷商行，原本是艾倫提出的計劃，打算跟亞瑞爾、蛆眼他們合作進行開發的商業行為。但是由於顧忌艾倫的手段，同時亞瑞爾他們也捨不得把這個賺錢買賣跟艾倫分享，最終結果是他們兩位首領悄悄在納西爾要塞實行了起來，而把原提議者艾倫給排除在外。

任亞瑞爾如何防備，他也沒有想到，最終他們還真被艾倫給算計到了。

打從一開始，艾倫提出共建商會的提議時，確實就如亞瑞爾他們所擔心的那樣，保藏了一定的心思。艾倫很清楚，在利益面前，在默契的盟友都不值得信任，當斯諾彌與烏鴉之爪在納西爾要塞的利益分配上已經失衡後，只要再多一點其他的利益紛爭，巨魔與豺狼人之間的矛盾必然會被激化，進而產生牽涉到中高層的鬥爭。

卡托爾峽谷兩要塞的稅賦收益問題上，艾倫所統轄的綠野部族本身，其實已經算是放棄了一部分利益，這是其他兩位首領都知道的事實，所以他們並不會因為綠野部族的利益而心生太大的抱怨。但是他們兩族之間的利益分割，看起來似乎比例差別不大，可實際上換算成金錢、資源的話，那可就是有著超過3萬枚金幣的差異。

烏鴉之爪的豺狼人們很不滿意，因為他們認為本族實力更強，大家之前出力也是更多，憑什麼他們反而要比巨魔少那麼多的收益；巨魔們也不高興，因為他們覺得自己部族原本就在要塞收益中佔了一定份額，如今本應該分到更多，卻生生被頭大無腦的豺狼人給佔了便宜。

再加上兩族底層不斷出現的鬥毆、糾紛，早已讓中層的管理頭目們頭痛難忍，既想幫著本族人討些公道，但又礙於首領的命令，不得不忍氣吞聲。

等到兩族首領在艾倫的提醒下，開始壟斷起納西爾要塞的糧油、食鹽等民生物資的售賣權後，一開始這樣的買賣不但給兩族帶來了不錯的收益，同時還帶來了不少的工作機會。以前這些買賣，是被兩族的幾大家族給掌控的，只有這些家族的成員才能經營；而如今隨著買賣被兩位首領給收歸族產，然後下放到基層去，自然便將這些經營的營生鋪張到了各個街道中。

鋪張出去的買賣看起來分薄了利益，可實際上卻不過是將幾大家族壟斷的營生，轉移到了更多的中低層頭目手上，而兩位族長的家族掌控了上游渠道的利益，獲益者變多了、生活物資價格又降低，自然會受到族人們的擁護。

只可惜這樣的好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又出現了其他的問題。在兩族各自的生活區中鋪設的小賣店漸漸冗餘，為了利益兩個部族擁有經營權的中小頭目家族，自然而然便把手伸向了對方的地盤。

以次充好、降低售價……各種搶奪市場的手段，都被這群經營者們使了出來，隨之而來的就是此起彼伏的矛盾與衝突。比起之前底層的衝突，這次因為商業行為所帶來的矛盾雙方，卻是巨魔與豺狼人兩族的中堅骨幹，他們在部族影響力更大，衝突帶來的損害自然也就更嚴重。

當積怨逐漸加深，隨著又一件其實並不足道的小問題出現時，兩族的中層頭目們紛紛搖旗吶喊，帶著各自麾下的戰士朝著隱忍了許久的對手衝去，然後便是一場血腥的廝殺。

納西爾要塞中，並不只有亞瑞爾與蛆眼兩位傳奇，其中烏鴉之爪部族中另外一位傳奇祭祀科爾由於信仰深淵豺狼人之王，向來與蛆眼不和，所以一直被冷落，禁止參與到部族的實際事務。

如今趕上族人對蛆眼這位首領的怨憤，科爾自以為找到了機會，當廝殺開始以後他不但沒有制止，反而一馬當先地飛上半空，給自己部族的族人施加各種神術，為本可以控制的局面添油加醋。

等到亞瑞爾、蛆眼與另外一名豺狼人鮑比爾傳奇趕來時，局面已經有不可挽回的趨勢了，因為地面上已經躺倒了數十具巨魔、豺狼人的屍體，其中又以巨魔的屍體為多。

最終，雖然在亞瑞爾、蛆眼兩位首領的強硬手段下，將怒火高漲的兩族勇士給鎮壓了下來，可是已經出現了巨大裂縫的兩族，未來恐怕已經無法和平共處了。

法卡多口中所說‘鬥起來’的內幕，就是這一場有傳奇插手，並出現了死傷的混亂之戰。

“……”

艾倫的思維陷入到陳思中，這本就是他引匯出來的結果，如今真正出現時，他已經在開始計劃下一步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做好你現在的事情。”

“明白。”

斯諾彌與烏鴉之爪兩族的同盟關係，必須被打破，至少不能像以前那樣默契了。雖然如今綠野部族多出了蔻兒這一名傳奇，可是斯諾彌加上烏鴉之爪共計擁有5名傳奇強者，且兩家部族人口總量還是綠野部族的兩倍，對於如今僅有一條數十里長峽谷距離的雙方來說，艾倫所需要面對的威脅，是極大的。

契約這種東西，艾倫從來不認為它是多少可靠度，除非契約雙方的實力相當。在利益面前，荒野土著間隨時都可能撕毀這種沒有懲罰性的羊皮紙。

“呼！！”

等到法卡多離開後，艾倫也從地上站起來，舒展了一下久坐帶來的僵直，一股沉凝的精神氣勢緩緩從他身上逸散出來。

一年多的閉關，自我折磨一樣的苦修，讓艾倫的精神力有了長足進步，鋼鐵意志專長的掌握也步入小成階段，是時候出去逛逛讓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從競技場的上空一飛而起，艾倫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卡托爾山脈漫長的山脈線間。

“艾倫族長，這是來看我們兩族笑話的嗎？”

當艾倫來到納西爾要塞時，感受到城池中的氣氛都變得微妙了，不僅城池中兩族人幾乎互不搭腔、怒目而視，就連兩族其他三位傳奇也極為難得地出現在了由兩組共同掌控，作為大家日常工作的城主城堡。

傳奇初階嗜血者提姆，一名長相魁梧、左眼帶著一枚眼罩，裸著右肩的巨魔戰士，身後一把寬大的重斧從不離身，靜靜地站在亞瑞爾身後。自從三長老塔裡博反叛部族後，斯諾彌部族便從曾經的如日中天景象，一下子被打下了深淵，直到提姆這名巨魔重新晉升傳奇，才讓斯諾彌部族有了幾分底氣。

而在亞瑞爾對面，豺狼人首領蛆眼身後一左一右站著兩名豺狼人，其中一名豺狼老人身穿血紅色的鎖甲，腰間、胸前貼附著幾枚土著強者頭骨打磨出來的猙獰骨符，拄著一根柺杖用陰鷙地眼神掃視著前方的巨魔。而另一名豺狼人統領鮑比爾，緊身鎖甲的腰間兩側，各懸掛著兩把彎刀，他的雙手輕輕搭在刀柄之上，正在閉目養神。

“兩位多心了，我說我只是恰好路過的，你們信嗎？”

艾倫高舉雙手，做出友善姿態，微笑著說道。

沒想到自己來得很巧，正好遇到兩族為了之前那場慘案，而進行一場高層之間的磋商。因為艾倫的到來，兩族的首領眼神可不是很好，都認為他過來是別有用心的。

“……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希望今天的事情，艾倫族長不要插手。”

亞瑞爾冷漠地望著艾倫，向他發出警告，而在這件事情上，蛆眼跟他身後的兩名同伴，倒是跟亞瑞爾很有共識。

“我尊重兩位首領的部族，也不會參與到與你們兩族之間的交涉中，但是我覺得我有必要在此之前，向兩位表達以下我的一些意見。”

艾倫緩緩收斂臉上的笑容，多了一份肅容。

“我承認，我是在知道了兩位部族發生的事情，所以特地趕過來的。因為，我認為如今我們三族之間已經是坐在同一條船上，如果你們兩族出現動亂，對我綠野部族來說，也有很大的影響。”

“兩位可別忘了，你們最大的敵人可從來不是彼此，而是北方佔領了你們地盤的卓爾！！”

“他們倒是樂見你們兩位部族反目成仇，這樣他們就不用擔心你們還有鬥志奪回你們的地盤了。而因為你們兩族的動亂，很有可能讓卓爾看出我們北境的不和諧，從而再次發兵南下，那麼我們三族現在所處的要塞，可就是擋在他們面前的最大阻礙！！”

艾倫的表態，讓亞瑞爾、蛆眼他們多少有點意外，他們本以為艾倫是來搗亂的，卻沒有想到對方是來做和事佬的。

對於艾倫這個所謂的盟友，亞瑞爾敬畏於對方的手段，蛆眼則顧忌於對方的實力，但是同時他們又覬覦著綠野部族剛剛吞併阿吉納加的巨大財富，以及那穆爾要塞的利益和地盤。

如果沒有這次兩族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亞瑞爾、蛆眼兩人或許已經在暗中開始盤算，如何算計並滅殺艾倫跟他的部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