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暗潮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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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深淵中，那一座恢宏的白銀宮殿裡，烏黯主君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名籠罩在灰褐色連帽斗篷中，看不清容貌與種族的類人生物。

“格拉茲特，這是我們送給你的小禮物，接下來希望我們的合作如同之前那樣愉快。”

莫名身影輕輕一拋，一塊血紅色的水晶體直接朝著烏黯主君那高大如小山的偉岸身體飛去，同時飛去的，還有一隻巴掌大小的布袋。

呲！！

一隻在艾倫這些人眼中珍貴無比的次元袋，就這麼被烏黯主君那尖銳的指甲給劃破，當時這寬闊的銀白色大殿中，一陣陣光華與魔法光暈閃動，無數珍貴的材料從虛空中落下。神性之物、傳奇材料……每一種出現在費曼世界，都會引來一片騷亂的草料，此時如同垃圾一樣，隨意地掉落在大殿中。

烏黯主君隨手撿起一枝長著三兩片翠綠樹葉，散發出陣陣自然氣息，在這充滿深淵之力的深淵中自發生出綠色光芒，抵禦著深淵之力侵蝕的樹枝，只是它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姿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起並非凡物。

帶著些微厭惡神色，隨手將這枝樹枝丟回到地上，格拉茲特更多的目光，還是投注向手中那一枚血紅色的水晶中，水晶中詭異神秘，帶著誘惑的血光如同擁有自己的生命一樣，在這枚水晶中來回盪漾。

這是一枚還沒有來得及誕生出自己本體，酒杯發現並封印的神孽之物，別看此時它好像只有人頭大小，可實際上如果它真正能夠誕生出生命，那幾乎是如神祗一樣，不死不滅且擁有不完整權柄威能的存在。

神祗們對於神孽的存在，深惡痛絕，幾乎只要發現了它的身影，便會傾盡一切將其泯滅。

但是深淵生物對於這類存在，反而更友好，因為神孽自誕生那一顆起，便走在了毀滅世界的道路上，這與深淵生物的目標極其一致。而且，神孽本身的力量來源，是物質世界諸多陰暗能量、情緒，這些能量經過神孽的吸收純化，會變成最純粹的神力，這樣的能力，對於深淵主君們來說，極其強悍。

“嘖嘖嘖，多麼可愛的小東西啊！！”

格拉茲特輕呵一口氣，噴吐在這顆水晶上，彷彿感受到了活物的氣息，水晶中那團血光頓時活躍起來，不斷衝撞著水晶堅固而穩定的晶壁。

“計劃即將進行到下一個階段，明年光耀之月會出現一場日全食，那時候無盡深淵與費曼世界之間的晶壁屏障會處於最弱期，到時候你可以放手大幹一場了。”

面容籠罩在陰影中的身影，神情平淡而從容地說出了他們之間的下一步計劃，寥寥數語的背後卻是一場人間浩劫。

“嘖嘖嘖，終於可以大幹一場了，真是期待啊！！”

格拉茲特眼神閃爍，那一雙深邃瘋狂的瞳孔背後，又不知道在謀劃著什麼，讓祂眼前的身影不由主動出言提醒對方：“但是再次之前，我希望你的軍隊能夠按照既定計劃行事，不要惹出亂子來。”

“嘖嘖嘖，這你就放心吧，說好的事情，我的孩子們一定會按照計劃執行的，難倒你們還不相信我嗎？”

相信你猜有鬼呢，幾乎可以說是陰謀與背叛代名詞的格拉茲特，這無數萬年來坑害過的惡魔領主、神祗不計其數，那些幸運躲過一劫的強者們到如今都沒有放棄過對格拉茲特的仇恨，一直在宣揚著祂的惡劣行徑。

要不是因為格拉茲特本身掌控三層深淵位面，麾下強者與軍隊眾多，加上對方的慾望與追求許多人都知道，說服祂的把握更大，否則誰也不會主動搭上祂的關係，進行合作。

即便如今合作還算順利，這道身影背後的勢力，其實也從來沒有放鬆過對祂的防範，只要對方稍微展露出不對的地方，未知身影背後的勢力便會以雷霆之勢，或是斬斷與對方的合作，或是堵住對方翻臉的渠道。

“希望如此吧。”

身影四周出現一陣魔法波動，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後，準備離開這座危險的宮殿，身體漸漸虛化。

驀然間，格拉茲特對著這道虛影燦爛一笑，然後那長著六根手指的大掌如山嶽一樣罩向虛影所在位置，宮殿中同時發出一道璀璨的光華，幾乎已經要傳送走的身影，頓時直接從虛空中被彈了回來。

“桀桀桀，相比你們送的禮物，我還是喜歡自己挑選禮物！！”

“你敢……”

身影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怒之色，然後銀白宮殿上空一道璀璨多彩的光線射向身影實體，對方那滿身的魔法物品便直接裂解成一片片碎片，再無法發揮作用。

六指手掌一把抓住沒有防護的身軀，輕輕一捏，那道身影頭頂覆住面容的帽子姍然落下，露出一張驚恐憤怒的人類面容，只是眼神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的跡象。

“咔嚓！！嘎蹦！！”

手中的人類軀體，直接被丟進了格拉茲特那張血盆大口中，祂的臉上緩緩出現了一副迷醉的神色。

“嘖嘖，傳奇肉身的味道，就是不一樣啊！！”

正當格拉茲特陶醉享受這一份小零食的時候，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大人，我們的軍隊已經集結，隨時可以出發了。”

這是格拉茲特最為信重的心腹外交官，同樣是深淵領主卻甘心擔任格拉茲特外交官的維茵。

“很好，之前派到物質界去的，都是一群廢物，但是接下來我們要送上去，必須是我麾下最強大精銳的戰士。在這方面，你可得幫我好好把關，下一次血肉祭壇開啟送上去的軍隊能夠獲得多大的戰果，關係到我們接下來的目標是否能夠達成。”

“明白！”

費曼世界春之國前線陣地，惡魔統帥古爾丹子爵坐在那座用人類顱骨搭建而成骨質宮殿中，垂首恭順地站在殿中，面對著眼前那道虛影，熟悉的面容雖然只是隨意一瞥，都讓古爾丹由心中升起一股恐懼來。

“嘖嘖嘖，古爾丹啊，你在物質界玩得很高興嘛，這座宮殿的建築風格我也很喜歡，什麼時候幫我也搭建一座？”

“主人，只要您喜歡，屬下一定為您修築一座比這更宏偉華麗的宮殿，恭迎您的到來！！”

古爾丹一顆心臟亂跳，頭也完全不敢抬起，只是一股腦地許下諾言。

“交代你辦的事情，是不是都被你給玩得忘記了？有沒有去檢查一下？”

格拉茲特倚靠在祂那座銀白宮殿中純銀打造的王座上，看似隨意地詢問。

“主人放心，我每天都有過去視察，確定準備的東西沒有任何紕漏。只要主人一聲命令，我這邊隨時可以開啟血肉通道，絕不會誤了主人的大事。”

“只要把這件事情辦好，我算你大功一件，回來以後賞你一塊領地！！”

“謝主人賞賜！！”

“……”

直到殿中那道虛影化為泡沫，身為半神強者的古爾丹這才敢抬起頭來，那一顆巨大的腦袋上，已經掛上了一片蒸騰的白霧。

“呼！！”

長出一口氣之後，古爾丹振翅一飛，穿過宮殿的大門，往東邊與獸人帝國交界的廣袤區域飛去。

也不知道古爾丹飛行了多久，直到它飛臨一片群山之中，然後順著一條幽暗的峽谷往裡滑行，沿途不少身影閃動，在發現了古爾丹拿到雄偉身軀之後紛紛跪倒地面，竟然是一隻只兇殘強壯的惡魔。

誰都沒想到，在這座僻靜的群山之中，會躲藏著一支惡魔的偏師，好像是在守護著什麼秘密一樣。

順著峽谷一直往裡，防守越發的嚴密，同時溫度也在逐漸降低，此時處於寒風之月，對於北半球來說氣溫降低是正常，但是對於南半球而言卻正是開始升溫的時候，按照氣溫而言，這座山谷雖然蔭庇但也不至於如此寒冷，周圍樹枝上結起了冰霜，惡魔們呵氣也是一團白霧。

山谷深處別有洞天，在繞過了一個擋住視野的陡彎之後，場面一下子開闊起來，裡面卻是一塊地勢平坦，佔地面積也不小的盆地。盆地中，一座巨大的黑曜石建築聳立在盆地中央，正是那可以從費曼世界召喚惡魔的血肉祭壇。

祭壇周圍，一塊塊堅冰封印住了盆地其他空置的區域，足有二十幾米高、十數里寬廣的堅冰之上，覆蓋了一層層搜刮的棉被，保持堅冰的溫度同時，還隱藏著了冰塊反射的光線。一頭頭可以施展寒冰、水系類法術的惡魔們，頻繁使用著他們的法術，加固、凍結著這碩大的堅冰。

“大人！！”

古爾丹剛剛落下，一名頂著一對羊角的提夫林惡魔，走上前來，恭敬地迎接古爾丹的到來。

“這裡沒有出現問題吧？那些材料沒有變化吧？”

古爾丹語氣森嚴，掃視著這寬敞而嚴密地盆地，這裡事關下一步他們深淵的大計，也關係到它本人未來的前程，由不得他不謹慎小心。

“大人您放心，每天我們都會加固這層堅冰，只等需要的時候，便可以化凍，投入到祭壇中了。”

提夫林惡魔一邊仔細地彙報著情況，一邊隨手往最近的堅冰上一抹，那散發白霧的堅冰頓時變得透明，在對方另一隻手施展出來的照明術下，冰塊中凍結的東西一目瞭然。

那是層層堆疊、扭曲扎堆在一起的龐大屍體堆，密密麻麻地被堅冰包裹著，間或還能看到那一張張絕望、憤怒、恐懼的面容，只是這些面孔全都定格在了生前最後一刻，此時卻是再不能對給他們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們，發出詛咒、斥罵了。

如果眼前這片盆地中密佈的堅冰之中，全都是像這樣的屍身，那麼這片屍骸的數目將會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在大眾的印象中，惡魔都是貪婪而混亂的一群傢伙，他們的行動往往瘋狂而不理智，也從來不會考慮後果跟前程，只在意眼前的利益。當所有都認為，惡魔的軍隊規模應該就是那分作數支，肆虐攻擊數個強大勢力的百餘萬軍隊，再沒有足夠血肉從深淵召集大軍的時候，在這座山谷中，卻還藏匿儲備著如此龐大的一批血肉材料。

很顯然，惡魔這樣違背常理的做法，必然是精心計劃好的，而能讓他們違背天性，肯定是有著更大的圖謀。

“從今天起，我便在這裡常駐了，前線戰場方面，由你去指揮！！”

古爾丹還是不放心，看了看這片亂糟糟的山谷後，慎重地做出決定。

“是，大人！”

提夫林沉聲回應，只是有些擔心地問道：“可如果您長時間不在前線露面，會不會被人察覺？”

“你這個傳奇法師是做什麼吃的，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辦法。偶爾，我也會抽空去前線轉轉的！！”

“明白了。”

隨著古爾丹這位半神強者的到來，山谷中那群精銳的惡魔們，混亂瘋狂的性格進一步被約束，行為動作也越發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了。

…………

獅心王國王都獅心城，邊境線上與惡魔大君的廝殺對峙，沒有給這一座王都帶來多少變化，反倒是隨著各國聯軍將領、大使們的到來，同時也帶來了許多的僕從與親眷，讓獅心城中更顯繁華與熱鬧。

那些善於捕捉商機的人類商會，從遙遠的中央平原各國運來各種各樣的貨物，慰籍那群不遠千萬裡支援獅心國的軍隊將士們的同時，也賺取著將士們用性命換取的軍餉。

獅心國王唐森德九世一頭金髮自然捲曲蓬鬆，遠遠看去確實像一頭威武雄壯的雄獅，此時坐在他那張金光燦燦的王座上，微微帶著善意祥和而威嚴地與偏殿中的各路使節們會面。

在他的左手邊，是王國神權在地上的佈道者，戰爭之神卡瑞苟斯的虔誠信徒，教皇盧安·希門尼斯冕下，手持一根銀白色權杖，端坐在屬於他的位置間，閉目不語。

“這次感謝各位大使，為我過帶來了新的援助，要是沒有你們的資助，我獅心王國如今也不會保持如今的安寧景象。”

同為人類文明之一，獅心王國與春之國之間的遭遇，完全是天壤之別。

當春之國大半國土與百姓已然淪陷，成為惡魔遊戲之所時，人類十幾個強大王國、帝國的數十萬援兵，便已經在獅心王國與春之國之間漫長的邊境線上集結，做好了抵禦惡魔大軍的準備。

當春之國王室派出數位使者，分別向周邊各大勢力求助，到最後卻只有寥寥幾個異族勢力給予他們有限幫助時，獅心王國甚至都沒有出動使者，提出任何求助的言辭，那源源不斷的物資、補給，便已經走在了前來他們王國的道路上。

“陛下言重了，這惡魔本就是我費曼世界所有人的敵人，獅心王國作為奮戰在第一線的王國，我們這些身處後方的國家，自然要為了人類大業，而做出一點貢獻，大家說對不對？”

“對的，喬治大使說的話，就是我們大家的心聲啊！！”

……

喬治，來自中央平原強大的晨曦帝國，背靠帝國的他說話，自然會引來其他不少使者們的附和。

這次唐森德國王招待各位使者，除了是感謝各位使者背後的國家對他們獅心王國的支援，聯絡一下彼此感情外，其實在更深處，他還有其他的目的，否則不會連教皇盧安都來參加這次的宴會。

等到其他使者們被帶到舞會中娛樂，唐森德國王在誤會上路過一面後，他與盧安教皇、喬治大使等幾張面孔，卻是悄然間消失在了舞會當中，沒人察覺。

“偉大的晨曦之主已經透過祂的牧羊者，向陛下傳達了神諭，這次陛下派我前來，便是讓我在我國波洛將軍與貴國間從中斡旋，配合接下來貴國的行動。”

喬治沒了之前在宴會上的灑脫與自然，正色危坐，十分嚴肅而認真。

“我國陛下也是如此吩咐的，讓我聯絡我國軍隊，配合貴國羅伊斯元帥的指揮行動。”

緊隨喬治之後發言的，是阿爾西帝國使者海曼斯。

“很好，我主同樣傳下了神諭，下一步我聯盟大軍的行動，將會在明年光耀之月後，有一個大的行動，現在算下來，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各位還請跟你們軍隊統帥做好交流，同時做好戰鬥的準備。”

“但是切記，這件事情動作不要太大，最好暗中進行。”

“在我們周圍的耳目太多，雖然我國已經清理過了許多，但是還是不能保證清理乾淨了。”

這次發言的，是一直以來都保持沉默的教皇盧安，當他睜著那一對直透人心的明亮眼眸，叮囑在場的幾人時，大家都彷彿看到了一雙高高在上的、冰冷無情的神祗，在注視著大家。

“明白！！”

…………

訊息很快透過各種渠道，傳到了前線上的聯軍大將們耳邊，在看似平靜的調換、訓練之下，數十萬大軍已然做好了大戰的準備，而後方不斷送上來的後勤輜重，更是從來沒有斷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