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解放神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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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轉世……”

阿爾芬目光一動：

“那我的家人……”

“只要你願意踐行吉奧·賊鷗的真理箴言，全家人都可以享受到轉世輪迴的機會。”

老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不勉強你，孩子，你可以在這裡多呆幾天，一直到休息好了，不想也沒關係。不過我們，很快就要離開，所以無法提供給你們多少吃食了。”

“你們要離開？你們還要去哪裡？從這裡以外的地方，全都是荒蕪的災害廢墟啊！”

阿爾芬忍不住問道。

在他看來，對方有這麼多醫藥品、食物和人力，還要往災區裡闖，這簡直是暴殄天物，根本就是送死！

然而老者只是澹澹說道：

“我們要去北上。”

“北上……你是說王都嗎？”

“天下禍亂，餓殍遍地，值此之際，王國議會無動於衷，高腳桌騎士閉門不出，對平民死活一概不管——這王國不把你我當人，我們何必再忠誠他們呢！”

老人康慨陳詞：

“君王若無情，休怪平民無義。王國不願意救民，神靈願意救！王國不願意賑災，我們教會就去最危險的地方！高腳桌的騎士們獨享榮華富貴，和虛空勾結，絲毫不把平民死活放在眼裡，如此荒虐無道的王國和君臣們，要它何用！”

老人此言一出，病房裡那些受到救治的難民紛紛側目。老人一抬手，用極富感染力的聲線喊道：

“君王無道，議會無道！還有人為我們伸冤嗎？”

“大家都是王國的子民，都被虛空侵略迫害，憑什麼高腳桌和騎士老爺們連命都能有兩條。而我們這些泥地裡刨食的平頭百姓，卻要活活餓死呢？！”

“王國高層的眼裡從未把我們當做同等的存在，他們稱呼我們為賤民！我們只是數字和勞動力，我們一無所有，我們還要被虛空追逐吞噬！這合理嗎？只有野獸才會縱容同胞被殺害，而我們人啊，是萬物之靈，只有神才具備能夠決定人的高低貴賤的權力！”

“王不具備！王國議會不具備！王國的袞袞諸公食利階層都不配！”

“你們就甘心嗎？！人的生命豈能由同樣為人，只是靠著權力和祖輩功勳積累的同胞決定，你們產出勞作的一切，憑什麼都要被王國貴族們拿走？”

老人振臂一揮：

“我們從未想過背叛。”

“所幸神靈在上！吉奧·賊鷗冕下告訴我們：我們要去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神賜人靈魂精魄，人類的王，無權奪走民脂民膏！”

“這不是君王和貴族老爺們的國，是我們的國！天命指引我們前進，賜予我們生和死的權力，凡人的王啊，豈能僭越神的威嚴！”

“可是王國議會一意孤行，他們傲慢、輕蔑的態度，將地上的子民拋棄，寧可跟虛空虛以為蛇，對外來入侵者百般討好，也不肯施救你們。”

“然而神靈是無限慈悲的，吉奧·賊鷗冕下永遠會接納每一位信徒！”

“既然上層人拋棄了我們，那就讓他們跌落！奪回屬於我們的國！”

“若那些違背神意的叛逆惡魔們敢於反抗，那就讓王國燃燒吧！在烈火中，我們將破除虛妄，建神國於地上！”

老人高聲呼喊，過往的苦難、心酸、悲切，此刻全部化作為憤怒的燃料。

人們的熱情越發高漲，只聽到人群中有人喊道：

“破除虛妄！神國地上！”

下一刻，如同高壓鍋爆炸一般，人聲瞬間衝破了帳篷，在上空不斷盤旋。

“吉奧·賊鷗萬歲！破妄的神靈指引我們前進！”

“王國無情，拋棄我們，那我們還認這鳥議會甚麼？反了他丫的！”

“那些騎士盔甲亮麗光鮮，我卻只能吃著孩子的血肉苟活於此——都是那些騎士們不作為！明明我們才是大多數——是他們佔據了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

“我們的土地被虛空侵略，人生被王國吸血，大家苦不堪言，這星球上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吧！只要我們在吉奧·賊鷗冕下的旗幟下團結一心，這個國家是我們的！神靈都說了！”

“破妄！破妄！破妄！”

阿爾芬怔怔望著這一切，他心中曾經對王國騎士的夢想，此刻一點點支離破碎。

在眾人的群情憤慨之中，阿爾芬的心態漸漸轉變，他無法立刻接受對神靈的信仰，但是對王國和騎士的怨恨，卻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他輕輕拉了拉老人的衣角，看著對方轉過頭，露出幽藍的雙眼，張了張嘴，下定了決心，說道：

“……我來的道路上，聽說了一則軼事。我覺得可能對你們有用，但我不太敢說出來……我，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別害怕，孩子。”老人溫和地說道：“告訴我，你知道了什麼？”

“……是費米研究所。在躲避質雨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隊研究所人員的講話。”

阿爾芬說：

“他們說，王國議會的騎士，正在協助研究所的人追蹤質雨。目的是要抓捕一個叫做……”

他頓了頓，皺眉思索一陣，說道：

“好像，好像是叫‘質向’的傢伙。”

老人微微頷首，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他們說高腳桌的騎士，對‘質向’很重視，認為只要抓到質向，就能控制質雨，以此把虛空趕走，還可以透過質雨，嚴格控制平民的活動軌跡，讓我們永遠被質雨困在固定的區域，不斷地勞作、耕耘。這似乎是很機密的事情，我聽了害怕，趕緊就逃走了，研究所要是知道我做了這種事情，也許會殺了我……”

阿爾芬越想越氣憤，到最後也不怕什麼追殺，一股腦說道：

“那些研究所的人似乎還要去一個叫做‘高塔’的地方，在那裡招待高腳桌的騎士們，如果你們有能力，乾脆就去那裡吧，把這些混蛋好好教訓一頓！”

“我們只是凡人，無權決定他們的命運。”

老人緩緩直起身，遞給少年懷裡一件東西，轉身離開：

“神才有資格決定凡人的命運。”

老人離開許久，阿爾芬低頭看向對方遞給懷裡那沉甸甸的玩意兒，差點窒息。

那是一抹純潔無瑕，閃耀的金色。

一枚金幣，純度嚇人的金幣！

阿爾芬差點嚇傻了。

隱隱之中，他彷彿還聽到了一個聲音，在空中不斷地泛起迴響：

「而我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