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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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利奧茲鬆開手中的吉奧·賊鷗，就好像丟下了一隻死鴨子。

「咳咳，你下手也太——」

吉奧·賊鷗剛剛抬起頭，利奧茲一腳踢在他的太陽穴上，將其瞬間踢翻側滾出去，趁著對方打滾之際，利奧茲一言不發地走向對方，指尖快速地撥動，精準地操控起權柄。

「序列三·悖論。」

利奧茲指尖深入時間，毫無感情地說道：

「靜止與運動。」

下一刻，宇宙的時空如同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微觀粒子都停止了運動，然而對於利奧茲來說，他所經歷的時間仍在前進。

這和引力扭曲時空形成的時間停止不同，此刻的利奧茲完全獨立於時空宇宙和物理法則之外，他的存在具備著狹義上的悖論，他既是停滯的個體，也是永恆運動的存在。

對於他來說，只需要站立在原地，給出一個前進的意識——下一刻，原本無數停止粒子就會被賦予‘運動’和‘前進’的方向，在違背了混沌系統的隨機性同時，這些粒子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加速度——從零，到無限。

凝滯的時空不再有速度的限制，所有的速度都是超光速，所有的粒子筆直向前，一粒撞著一粒，動能不斷地積累加速，雖然在這一過程中，能量會不斷損失，最終也只能降低到光速的級別，但勝在量大。

每立方米的空氣中，有多少顆粒子呢？

當這些粒子被不斷地加速，產生的電流已經貫穿了空間，在空氣中迸射出橘色的毀滅射線。

利奧茲平靜地抬起手，隨即按下。

奧能解除的一瞬間，神力共鳴的聲音也隨即響起。

「利奧茲，你還真是不留情。」

吉奧·賊鷗叮囑道：

「太過強大，對你來說並不是好事兒啊……」

轟————————！

一道炫目的橘色光輝將吉奧·賊鷗徹底湮滅，殘餘的高能粒子風衝破大氣層，收到引力影響，又朝著最近的行星飛去，在太空的艦隊成員看來，就好像一道道綺麗的橙色風塵從紫羅星上脫出，在星空中彎曲出一道華麗的弧線，在旁邊的衛星上將一片片環形山摧毀崩塌，染上一陣令人不安的橘色。

“那到底是什麼情況……完全超過澤塔階（6）——不，就算是卡帕階（10），卡帕階的水準也不過如此了吧？”

艦隊總司令達利安深吸一口氣，被這副奇景所震撼到。

“這顆星球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魔腦檢測那是一陣帶電粒子風暴，通訊稍微受到了一些干擾——司令閣下，我們有一個好訊息，一個壞——”副官划著螢幕，彙報道。

“直接說結果，我最煩這種‘你想先聽哪個’了。”達利安擺擺手，“說說看，到底怎麼樣了。”

“壞訊息是，紫羅星的整個北西半球的陸地在最初的真空破壞中直接被消滅了，36%降臨者都被迫復活，返回艦隊了。而且由於風暴的關係，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恐怕沒辦法派人降落檢查。”

副官說道：

“好訊息是，因為真空破壞和剛剛帶電離子風暴，如此鮮明的負壓差，讓紫羅星產生了一場強大的輻射風暴，所有的文明聚集地被我們消滅。城市會在接下來三天內被輻射沙塵吞噬，就算有幸存者，預計也會在3個星期內死亡。”

“到時候，由於文明消退，【音律社會】麥樂迪可也會選擇脫離文明，解除寄生狀態。”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基本可以宣佈——紫羅星已經成功解放。”

聽到這個訊息，艦橋裡的工作人員紛紛歡呼雀躍。

“做的好，小夥子們。”

達利安司令露出笑容，離開母星這麼久，可算是做出成績了：

“立即上報利奧茲總統閣下，正是總統閣下的英明指點，讓我們避免了許多無謂的殺傷。”

副官趕緊接通電話，總統府那邊沒有接電話，似乎是比較繁忙。

不過這也無所謂，畢竟總統日理萬機，可以理解。

達利安站起身來，開啟通訊頻道，開始演講：

“親愛的戰友們，白燭星的同胞們，無畏的降臨者勇士們。”

“我很榮幸地宣佈——在赤童系內，我們已經征服了第一顆星球：紫羅星，這顆星球是我們白燭自治邦的第一顆殖民星球，雖然距離開發它還有一段距離，但是我們成功擊退【社會】的壯舉，人們有目共睹，整個星淵都為你們驕傲。”

達利安司令單手錘了錘胸膛，振聲喊道：

“en ols，slava milovan！（榮耀歸於白燭！）”

“好耶！白燭星萬歲！”

“是誰在2.0版本到來之前攻下了一顆星球呢？是我們！所以蔚藍星也萬歲！”

“利奧茲總統閣下萬歲！其他服的npc做得到嗎？我宣佈，利奧茲就是我們炎夏區唯一指定大哥！”

“忠！誠！”

在一眾歡呼雀躍的玩家之中，一個身形顯得無比孤獨落寞，他靜靜坐在階梯上發呆，和周圍慶祝自己攻佔星球的戰士們相比起來，相當不合群。

【社會腐化程度：0.03%】

【李澳茲好感度：-30（當前好感度為：冷澹）】

“……我是錯的嗎？”

焦糖蝸牛抬起手，掌心處不知何時留下了一道澹紫色的音符疤痕。

剛剛發生了什麼……已經記不清了，也許是因為認識濾鏡的緣故。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這處印記，很明顯那是【音律社會】在操控他時，留下的痕跡。

“我跟李澳茲交手了……而且戰敗了。”

焦糖蝸牛握緊拳頭，心情複雜。

“口口聲聲說【社會】是我們的敵人……可是對於那些凡人來說，【社會】和文明，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他記得一些記憶，尤其是關於初代夏北洛的經歷，還有這一路上，他見過了太多生活在底層，苦苦掙扎，努力生活的凡人。

艦船上的玩家和軍人們把酒言歡，平日裡的禁酒條例此刻暫時放開，人們有說有笑，談起家庭和生活，絲毫沒有對毀滅星球文明感到自責內疚。

“他們一點不覺得內疚……難道跟【社會】一扯上關係，人們就不再把他們視為同類了嗎？”

焦糖蝸牛質疑起來這種現象：

“怎麼看我都覺得……【社會】對於那些掙扎的底層人民來說是一種救贖的途徑。”

“雖然有【機界社會】那樣的怪物，但也有【音律社會】這種無害的存在。”

“為什麼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文明和【社會】就不能共存呢？”

他捂著額頭，一向不愛思考的他，此刻陷入了深深的反省：

“如果不開展宇宙殖民，紫羅星就不會毀滅，如果能夠展現出【音律社會】這樣無害的【社會】，一定也可以讓文明和【社會】的關係發生變化。”

紫羅星的經歷，給他帶來了一段沉重的折磨。在這之前，他從來沒在乎過底層人民的生活，從來沒有把《星淵》的土著當成過活人。

他們熱情地招待了自己，可自己回應他們的是什麼？

火炮洗地，軌道轟炸，城市巷戰，將他們的文明摧毀殆盡。

【社會】沒有毀滅星球，殺死他們的是文明。

我們的作為真的是正義的嗎？

焦糖蝸牛沉默了許久。

“不論如何，侵略和殖民是絕對的錯誤……如果沒有這些，只要好好交流，文明和【社會】也許可以出現轉變。”

他握緊拳頭，目光堅定起來：

“就算是遊戲，我也不想再犯下這種罪行了……我無法再把這些《星淵》的土著當成資料流看待了。我想做點什麼……改變一點什麼。”

“李澳茲的做法過於極端了，【社會】也是一種希望，我必須告訴他這點，我有必要讓李澳茲理解這種事情。”

“但以現在的我來看，跟李澳茲比起來，我還是太弱了。而且我們的關係已經破裂了……”

力量。

焦糖蝸牛握緊拳頭，指甲刺破掌心，沁出鮮血。

“我需要變得更強，不靠任何人，變得更強大。”

“只有我比李澳茲更強的時候，才能跟他重新對話，好好理解彼此的觀點，以他的實力和地位，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理解我。”

“或者，打到他理解我。”

焦糖蝸牛並不是一味空喊口號不作為的人。

他是個倔強的人，即便感性的認識無法允許他繼續殖民事業，但這不代表著他會放棄自己的做法。

“如今李澳茲是澤塔階（6），而我只有加馬階（3），而且他的升級速度很快，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追上李澳茲。”

焦糖蝸牛思路很清晰，馬上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我要——下潛星淵。”

——————————

眼中的幽藍消退。

李澳茲指尖顫抖，當他回過神時，才注意到自己已經不在紫羅星上。

四周的世界一片漆黑，唯有腳下一片蒼白，如同溪流一般，涓涓流淌，每前進一步，都會濺起漣漪。

啪嗒、啪嗒、啪嗒……

不知為何，李澳茲心裡升起一陣心血來潮的感覺。

他本能地挪開腳，一步步向前走去，不多時，他就看到了一個孤獨的高大背影。

對方的身軀約莫有三米高，渾身籠罩在陰影中，只能隱隱看到具備著陶瓷一般質感的肌膚，他……她就這麼雙腿盤起坐下，背對著李澳茲。

當他靠近到對方五米左右的位置時，不論在怎麼前進，都無法從視覺上接近對方一步。

“你——”

「你只得至此，不可逾越。」

李澳茲還未開口，心底立刻共鳴起一個冷漠到令他戰慄的聲音。

「時間有限，那股遮蔽的力量迫近，注意效率。」

本能地，他的身體感覺想要臣服下跪，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硬頂著對方身上強大到窒息的壓迫感，仰起頭，平靜地質問道：

“——你是，利奧茲嗎？”

「是。」

利奧茲沒有廢話。

“是那個，【主宰意志】墨菲德里亞主神的代行者、現實之神、萬神殿之主、最後的救世勇者——”

「是。」

利奧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