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利奧茲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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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電子鐐銬開啟，虛空能栓劑停止注入。

冰冷的燈光落在真鱷類特有的鋸齒狀豎童之中，即便是高階的看守，被這孔雀綠的雙眼掃到，也感到渾身的不自在。

“56號：奈菲斯·克里歐佩特拉——你的公司來保釋了，離開吧。”

獄卒擺擺手，奈菲斯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渾身的氣力逐漸復甦，散發如同荒野勐獸一般的雄渾氣魄。

啪嗒、啪嗒、啪嗒……

女子窈窕的背影逐漸遠去，獄卒才忍不住都囔道：

“得瑟什麼，要不是你背後是敘事級文明的下屬，關在這兒還不是任由老子收拾。”

“噓！你他媽不要命了嗎？！”

同事趕緊出聲提醒：

“小點兒聲，這女人是‘嘉布羅斯’，公司的戰爭兵器，她就算被封印氣力，僅靠肉身都能殺死澤塔階的老兵。”

“怎麼可能……沒有了氣力，【毀滅】系的道途攀登者就是塊兒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質壘起來的快餐。一把火都能燒乾淨了。”

“她不一樣，”同事似乎回想起一些極為不好的事情：“十五年前，【劫掠之魂】雷德·金的傳教士計劃開啟奧爾佛星環的市場，結果沒想到，本地的土著勢力強大，作風蠻橫。傳教的牧師被殺害，賜福的室女被獻祭給了他們的邪神。”

“然後呢？這可是褻瀆神靈的罪孽吧？「聯合集團」難道不會發動戰爭嗎？”

“不，他們沒有發動戰爭。「聯合集團」的子公司之一的‘底邁爾製藥’，他們只是帶著五頭嘉布羅斯，重新進了星環。”

獄卒頓了頓，說道：

“如今，你在星圖中，已經搜尋不到‘奧爾佛’這個名字了。”

被獄卒議論的主角——奈菲斯·克里歐佩特拉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但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在意這一點。

走入停機庫，她抬起頭，看向前方，正裝革履的安德魯·韋拉齊以及韋拉齊的艦隊，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讓你久等了，奈菲。”安德魯頷首，明明是道歉的口吻，聽起來卻是平鋪直敘的陳述，他揹著手，視網膜上的股票資訊關閉，轉身踏入專機，從頭到尾，沒有看奈菲斯一眼。

奈菲斯緊密地跟上，收縮著下巴，忠誠地跟隨著自己的少主，姿態像是一條兇狠冷酷的獵犬。

實際上，也確實差不多。

“上次差點丟掉你，是艦隊指揮官的失誤，你不必在意。”

安德魯隨意地安撫了一句，隨後大馬金刀地在奢侈的沙發上坐下，女僕適時地遞上調製酒水，他接過微微一品，這才轉過頭，正式面對奈菲斯：

“談談你交手的物件。”

“是。”

奈菲斯發出沙啞的聲音：

“敏銳、美麗、致命、機警、膽怯、弱小。”

“看來只是交手幾下，就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安德魯搖晃著酒杯中金色的酒水，就好像晃著神靈的血液：

“不過你說的話，我很滿意。如果再讓你遇見他，能處理掉嗎？”

“我會撕開動脈，流乾他每一滴血。”

奈菲斯冰冷地說道。

“他竟敢傷害到您，您是韋拉齊的接班人，對於凡人而言，您是皇太子，您是神之子，您是凡人的福音，任何阻撓偉大的雷德·金的神意在宇宙中傳播的人，都必須受到神罰。”

“氣勢不錯，但我想要活的。”

安德魯微微一笑。

“他傷到了您——”

“就這？斷兩根手指而已，對於龍裔來說，這跟熬夜掉幾根頭髮有什麼區別。”

安德魯表現出驚人的氣量：

“那傢伙的名字叫利奧茲，根據公司的情報瞭解，他還是個不被承認的星際文明中，進行了政治避難的學生。”

“如今，他才二十歲出頭，卻能夠摧毀我們的小型艦隊，逼迫我們明面上退出範倫科夫。”

“你居然想消滅他？這不符合我們神聖的雷德·金信仰。凡是有價值的事物，必須物盡其用，我們講究的是平等、博愛、進步！打打殺殺不是雷德·金所倡導的，活著才能創造價值，無限的價值，才是我們所追求的。”

安德魯寬宏大量，不計較這些私人的恩怨：

“我請了幕僚團隊和專業的人員計算，利奧茲能夠創造的價值，遠比他毀掉的一切都多，甚至比韋拉齊公司創造的價值都多。就算以後他把我殺掉了又如何？”

“當我還小時，我的父親告訴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們：一個合格的資本家，就連死亡也應該明碼標價。”

“尊嚴是什麼狗屁東西，需要的時候，無數人為它浮屍百萬，不需要的時候，連一塊麵包都換不來。”

安德魯看了一眼左右陪侍旁聽的韋拉齊高層，對他們教導道：

“我知道你們有貪汙公款，侵吞公司財產的行為，但我不會制止，因為適度的腐敗，才能讓公司運轉下去。”

“但你們可要記得，你們現在拿走的一切，是公司允許你們拿走，讓你們享受雷德·金帶來的福利，是為了讓你們帶給我們的文明更多的財富！”

旁邊的高管額頭上沁出冷汗，不敢吱聲。

安德魯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公司如今給你的，隨時都可以拿回來，不要以為他們看不到。

回過頭來，安德魯看向奈菲斯：

“利奧茲可以給我們的公司帶來的利益很大。我們的團隊運用了大量的算力和財力分析，認為利奧茲具備著走向【主宰】系某一條道途的可能。”

“倘若問起來，層淵中有多少人，也許我只能回答多如繁星。問起【主宰】系道途的潛在追隨者，我想，至少會佔據天上四十分之一的星辰。”

不用多少，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知道，這是何其龐大的市場。

“只要把他拉攏到雷德·金陣營中來，嚯，這份巨大的財富，整個敘事都會為我們韋拉齊所折服。這世上，沒有人會抗拒【劫掠之魂】雷德·金冕下的誘惑！”

“明白。”奈菲斯低下頭：“我會把他抓回來。”

“我們正在反向追蹤利奧茲的資訊，但有人對他進行了輿論保護，這半個月內，有關利奧茲的大量的資訊，都被某些人送入坍縮層，想要找到利奧茲，就需要展開一個小型的黑洞，將其中被壓入的資訊重新播放一遍。”

安德魯喝了口酒，向她傳送過去一段資料資訊：

“這個過程預計會持續五年。五年後，你負責去把利奧茲‘請回來’。在這期間，你要好好錘鍊自己，我們的專業團隊估計，利奧茲在五年內達到德爾塔階不是問題。奈菲斯，做好一切準備。”

“是。”

奈菲斯檢查過資料資訊，重重低下頭。

韋拉齊對於這件事情極為重視。展開黑洞並不是他們所能做到的事蹟，一定是請了集團的大人物出手。

但幸運的是，公司裡沒有人過於冒進，就連安德魯少爺都如此謹慎，制訂了一系列嚴謹的作戰和訓練計劃。

敘事級文明從不傲慢，至少「聯合集團」從不在乎這些。

穩紮穩打，謹小慎微，就算是獅子搏兔，也會傾盡全力。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絕對不出手。

雖然這讓「聯合集團」的核心固有時域擴張速度無比緩慢，但論起風評，大家還是更傾向於「聯合集團」。

安德魯還想說什麼，但一旁的秘書突然出聲：

“安德魯少爺，娜麗雅小姐想邀請你下個月共進晚餐，說是遇到了一個有趣的朋友，您慧眼識珠，希望您能夠幫忙看看，有沒有資格加入公司。”

“娜麗雅啊，她是我第幾個妹妹？”

“第209位，少爺。”

“有點遠，她母系的財團是哪邊的？”

“持股3.02%，站在保守派這邊的。”

“嗯，對我有些許威脅，保守派的老頭子不太好對付，她這邊勢力單薄，但持股不少，大概是想找個倒插門的女婿延續血脈，家裡有個男人管事兒，她也好專心攀登道途——嗯，我是得給她挑箇中庸偏下的了。”

“真是的，人家多信任你呢，少爺，你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鬧過呢。”

“選擇信任兄長，是她要為自己感性付出的代價，跟我有什麼關係。”

“您可真壞呀，少爺。”

“沒有什麼壞和好，這世上只有財富和資產的多寡——理解了這些，你才能對雷德·金冕下那宏偉的信仰更加堅定。”

安德魯喝了口酒：

“說起來，娜麗雅現在是去那兒了？”

“水晶之塔文明。”秘書說：“您打算幾時去呢？”

“水晶之塔嗎？”安德魯摸了摸下巴：“這邊似乎是有好東西呢……我聽淺金牧師們說過：水晶之塔的某顆星球，似乎是埋藏了一塊來自‘辨識眼’的屍塊。在破滅者力量的影響下，那裡的學術氛圍變得極為濃厚，非常適合建造學院。”

“少爺想要得到那份屍塊嗎？”

“我怎麼不想？‘辨識眼’乃是知識的主人，這六層星淵之中，所有的超凡知識，都來自於它的解構，但凡得到它身軀的一塊碎片，都能立刻成為賢者和學閥。”

安德魯嘆了口氣：

“只可惜啊，水晶之塔那塊，已經是幾千萬年前埋下的，上面都換了四五波文明。這麼多年了，估計都已經被各個文明消磨殆盡，就算有點剩的，也碎裂成渣滓，說不定，現在都已經消散於天地間了。”

誰都想踏入藍海行業，但如果已經過了很久，你才踏入進去，那你只能成為被割的韭菜。

安德魯又不傻，這種碰運氣的事情和納基斯之血的性質是完全不同的，他們當時掌握著獨家的情報，納基斯之血的開發和挖掘只是時間問題。

但這東西你tm要怎麼找？

盜墓的都還知道不要盜人盡皆知的墓地，因為裡面早就挖空了。

安德魯搖搖頭：

“過幾個月我會前往，一個才209位的姐妹，多等等也是她應該的。”

“瞭解了，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