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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州城的南關外與小淩河之間的曠野中,明清雙方數萬人馬激烈廝殺在一起,人喊馬嘶中時而傳來一陣陣銃炮轟鳴。

揚起的漫天煙塵中,不時閃現出片片血光,若是這場戰事一直持續下去,無論是人、還是戰馬,都無法在如此血腥的搏殺中存活。

突然,戰場東面的曠野中煙塵大盛起來,只見宣府鎮標營近兩千精騎在老將郭英賢的率領下,策馬向北奔去,竟是要直衝蒙古正黃旗韃子的側翼。

蒙古正黃旗韃子的衝鋒,在大同標營、宣府戰車右部,以及宣府鎮標營步卒的聯合阻擊下,已經停滯不前。

而隨著大同軍右翼營重新整隊後,再次投入戰鬥,阿代蒙古正黃旗的這一輪攻勢,就已經宣告失敗,註定不能突破宣大聯軍的右翼。

對此,阿代也是看得清楚明白,但武英郡王阿濟格的鑲白旗就在一旁猛攻著明國中軍大陣,其一部虜騎更是已經突入明軍陣內,自己如何能夠退卻。

可戰事卻並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阿代雖不想就此退兵,但自己的側翼受到了宣府軍鎮標營騎兵的威脅,這可是他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阿代知道此刻自己若再不退兵,非但不能突破明軍防線,且自家側翼也大有被明軍騎兵突破的危險。

他在左右權衡之下,斷然決定立刻停止攻打明軍右翼,守兵後撤,以守護自己左面的側翼安全。

只見阿代大聲呼喊一陣,便有十餘騎奔離他的身邊,前往各處傳遞軍令,蒙古正黃旗中軍的將旗不住揮舞,前方的騎士也都聽到陣陣鳴鑼之音。

望著逐漸撤去的蒙古正黃旗韃子,大同參將王徵在心裡叫了聲:“萬幸啊,真是萬幸!”

其實,他這邊也是在奮力強撐著,才未向後退卻,這時大同鎮標營眾將士也都看到蒙古韃子撤退,立時都大聲歡呼起來。

“退啦……”

“……臊韃子退啦……”

“……韃子……被咱們殺退啦……”

他們望著漸漸遠去的蒙古韃子騎兵戰陣,眼中都是不可相信的神情,卻又個個興奮無比,要知道他們這一次可是作為主力,獨自面對韃子作戰。

雖有宣府戰車營和鎮標營步卒在兩翼協助,但畢竟蒙古韃子主攻的方向在大同軍標營防線,可以說這一仗,幾乎是他們獨對蒙古正黃旗韃子騎兵。

此前,大同軍的歷次出戰韃子,幾乎都是跟隨在宣府軍之後,大多是一些協助作戰,都是宣府軍頂在前面硬剛韃子,而大同軍在一旁撿便宜。

只有剛才這一戰,才是他們自入遼以來首次直面奴賊,王徵的心裡對此戰也是沒有多少底氣,只不過是在硬撐,在他看來總不能一接戰就潰敗,大同軍的臉面還是要的。

“還好,這一戰總算是撐過來了!”

王徵在心裡對自己繼續說道:“或許經歷過這一戰後,大同軍能夠脫胎換骨,成為一支像宣府軍那等敢戰強軍。”

在一片歡呼聲中,他策馬奔上了左邊的一處高崗,只見自家的大同軍陣內,眾將士紛紛丟下手中的武器,他們相擁在一起大聲歡呼,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就連剛剛整隊完畢,再次投入戰鬥的大同軍右翼營將士,也盡皆如此,他們盡情的表達著內心的喜悅。

既是慶祝自己終於殺退了韃子,也在慶幸著自己竟然在如此殘酷的戰鬥中活了下來。

可當王徵放眼遠望卻發現,自家軍陣左右兩側的宣府軍卻不見有多興奮,或許他們打的勝仗太多了,早就對這一切習以為常。

只見兩翼的宣府軍車營和鎮標營將士,以嚴整的軍陣向前逼近五十餘步,才停止下來整隊,並立刻在陣前挖掘淺壕,佈設拒馬、鐵蒺藜等物,構建起新的防線。

“照此看來,宣府軍能屢戰屢勝,並非是沒有緣由的!”

王徵小聲嘀咕了一句,便即揚鞭催馬奔下了高崗,他來到陣前立刻大聲喝令,命全軍前行五十步結陣,與宣府軍保持一致,構建新的防線。

…………

張國棟無心處置大同參將馬保中,他驅趕開大同左翼營潰兵後,立刻結陣防守即將到來的奴賊。

他將麾下三部戰士中的銃兵,全部抽調出來在戰車後結成密集的軍陣,每一排都有四百五十餘杆雲州二式銃,總共一千三百餘杆之多。

要知道,宣府軍赤城營此前就參加過剿匪,更前往豫省援剿闖賊,就是入遼以來也同樣經歷了數次大戰,他們無論是戰術素養,還是心裡素質都已是最佳狀態。

而且,赤城營銃兵的操練也極為嚴格,他們使用的更是雲州二式燧發銃,如此密集的火銃齊射,其射速又是如此快捷,並配以十輛戰車上的二十門佛郎機速射炮,再加戰車隊的十門虎蹲炮、十門臼炮。

竟仍然未能將滿洲鑲白旗韃子擊退,最後還是赤城營三部將士中的冷兵殺手們出戰,與韃子近身肉搏血戰,才將之擊退。

正是赤城營將士的英勇奮戰,才穩住了宣大聯軍的左翼防線,若非如此,恐怕這兩萬餘人馬的宣大聯軍,此刻就已經在潰逃之中。

若真的出現這種情形,必然又是一場自相踐踏,投河阻流的悲慘結局!

就在滿洲鑲白旗韃子向後退卻之際,其右翼的蒙古鑲紅旗也開始退卻,他們的騎陣散得很開,邊退卻邊與追擊的宣府軍騎營、虎衛營將士,遠距以弓矢互射。

他們多是以百餘人的小股,在各自大軍陣線之外,彼此纏鬥,你來我往之間,帶起一溜溜滾滾煙塵,雖然看上去似乎十分激烈,但彼此間的殺傷卻並不大。

…………

宣府總兵、鎮朔將軍張誠策馬來到赤城營所在,他看著一里外的清軍,眼中滿是冰冷的神情。

大同總兵王樸的臉色有一點蒼白,他之所以如此,倒並非是因為自己正兵營的傷亡有些大,而是大同左翼營的潰敗,差點引致宣大全軍潰退。

王樸的心中滿是怒氣,可他也不能把馬保中怎麼樣,畢竟人家是大同參將,雖然在戰時受總兵的轄制指揮,但對其定罪的事可就不是他大同總兵的職責所在了。

此刻,宣大各營主將幾乎都已齊聚於此,而各營的戰損則正在緊張統計之中,不過大致的戰況已經都彙報完畢。

這一戰中,宣府軍以騎營與赤城營的戰功最著,而赤城營的損傷又是最大,其次便是戰車左部損失也不小。

而大同軍中則是王樸的標營戰功最著,其次則是鎮標右翼營戰功居前,侯芳軻的遊兵營因出擊最晚,戰功不顯,但也無過錯。

反觀大同參將馬保中的左翼營,雖說是步陣於前線,奴賊虜騎襲來,首當其衝,但處於同樣位置的右翼營表現就可圈可點。

可左翼營與奴賊甫一接戰,便即潰敗如潮,險些因此而釀成大禍,教王樸如何不恨?

試想一下,如果馬保中的左翼營潰兵真的衝亂了赤城營,從而使得阿濟格的滿洲鑲白旗韃子長驅直入,則後果不堪設想。

必定會引起宣大聯軍的全師潰敗,而能夠渡河回到南岸的途徑,只有浮橋,那時數萬人馬爭渡,浮橋擁堵難行。

如此一來,不知宣大聯軍數萬將士要墜河而亡多少人馬,若是再因此而致今日大戰全線潰敗,不止馬保中罪不容恕,就連他王樸也難逃被梟首的命運。

張誠聽罷諸將的稟報後,只是淡淡問道:“馬保中,現在何處?”

宣府遊擊張國棟越眾而出,抱拳稟道:“回大帥,大同參將馬保中,現就押在末將營中。”

張誠這時才轉回身,冷冷說道:“帶上來。”

片刻後,滿面血汙,衣甲不整的馬保中就被四名宣府軍赤城營戰士,押了上來。

在場宣大各將見他如此模樣,各人心中不由一陣唏噓,要知道一鎮參將可是正三品的武職,平日是何等的尊貴,怎曾想會有今日這樣的慘狀。

馬保中原本就對宣府軍綁縛自己,怨念深重,此刻見到大同總兵王樸,參將王徵、蘇大魏,遊擊侯芳軻等人,心氣更壯,不由奮力掙扎起來。

押解他的四名宣府戰士見狀,不由又是一陣拳腳相向,張國棟忙大聲喝止:“住手,在大帥跟前不可無禮。”

張誠確是對此不以為然,他淡淡道:“解下他的綁口。”

張國棟聞言後,忙對那四名戰士揮了揮手,很快馬保中的綁口便被解開,他急急吐出嘴巴里的破布團,大聲喊道:“王帥……王帥救我。”

王樸本不想理他,但轉念一想,馬保中畢竟是他大同鎮參將,自己作為一鎮總兵不好完全自身度外,何況平日裡大家相處也十分融洽。

他心念及此,便開口說道:“馬保中,今日之事,爾可知罪?”

馬保中聞言一愣,他本以為自己非是宣府的軍將,張誠無權過問自己得失,這才口口聲聲呼喊王樸,希望他能念在平日交情,將自己鬆綁後護在大同軍中。

至於今日臨戰潰敗之事,只能容後再設法開脫,好在並未因自己的左翼營潰敗,而引全師盡潰,馬保中相信待戰事結束,只要舍些錢財,保住性命未必沒有可能!

想到這裡,他登時明白了王樸之意,忙急急說道:“王帥,末將奉命出戰奴賊,麾下將士亦陣前奮勇,奈何虜騎洶洶,我將士傷亡慘烈,不得已才稍作退卻。”

他跪在地上向前爬行,急道:“王帥,末將非是不戰,實戰而不敵,此何罪之有?”

馬保中爬到王樸腳前,接著大聲說道:“何況,末將乃大同鎮參將,就算有罪,也該王帥垂問,報總督行轅議定才是。

怎容他宣府總兵過問,豈非視我大同鎮無人嚒?”

王樸的面色本已有些和緩下來,可最後卻聽竟然他質疑起張誠,不由臉色大變,但他也知馬保中所言確也屬實。

似他這等正三品的參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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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滿面血汙,衣甲不整的馬保中就被四名宣府軍赤城營戰士,押了上來。

在場宣大各將見他如此模樣,各人心中不由一陣唏噓,要知道一鎮參將可是正三品的武職,平日是何等的尊貴,怎曾想會有今日這樣的慘狀。

馬保中原本就對宣府軍綁縛自己,怨念深重,此刻見到大同總兵王樸,參將王徵、蘇大魏,遊擊侯芳軻等人,心氣更壯,不由奮力掙扎起來。

押解他的四名宣府戰士見狀,不由又是一陣拳腳相向,張國棟忙大聲喝止:“住手,在大帥跟前不可無禮。”

張誠確是對此不以為然,他淡淡道:“解下他的綁口。”

張國棟聞言後,忙對那四名戰士揮了揮手,很快馬保中的綁口便被解開,他急急吐出嘴巴里的破布團,大聲喊道:“王帥……王帥救我。”

王樸本不想理他,但轉念一想,馬保中畢竟是他大同鎮參將,自己作為一鎮總兵不好完全自身度外,何況平日裡大家相處也十分融洽。

他心念及此,便開口說道:“馬保中,今日之事,爾可知罪?”

馬保中聞言一愣,他本以為自己非是宣府的軍將,張誠無權過問自己得失,這才口口聲聲呼喊王樸,希望他能念在平日交情,將自己鬆綁後護在大同軍中。

至於今日臨戰潰敗之事,只能容後再設法開脫,好在並未因自己的左翼營潰敗,而引全師盡潰,馬保中相信待戰事結束,只要舍些錢財,保住性命未必沒有可能!

想到這裡,他登時明白了王樸之意,忙急急說道:“王帥,末將奉命出戰奴賊,麾下將士亦陣前奮勇,奈何虜騎洶洶,我將士傷亡慘烈,不得已才稍作退卻。”

他跪在地上向前爬行,急道:“王帥,末將非是不戰,實戰而不敵,此何罪之有?”

馬保中爬到王樸腳前,接著大聲說道:“何況,末將乃大同鎮參將,就算有罪,也該王帥垂問,報總督行轅議定才是。

怎容他宣府總兵過問,豈非視我大同鎮無人嚒?”

王樸的面色本已有些和緩下來,可最後卻聽竟然他質疑起張誠,不由臉色大變,但他也知馬保中所言確也屬實。

似他這等正三品的參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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