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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這邊剛說完,一旁的樓國章也是接上說道,“是啊賈師,您的幾個徒弟我都知道。說實話,一個個的水平全都在我之上。
再堅持個兩年,等拿到了執業資格證,那時候就真的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
樓國章匡次匡次兩個大餅扔出來,瞬間就讓賈師笑的合不攏嘴了。
但是樓國章還沒完,微微歇口氣後繼續說道,“到時候您老人家也就不用守著這裡了。
你給幾個徒弟投資開幾個診所,再給我順哥開個按摩店,這樣你一邊能給幾個徒弟把把關,又能就近監督我順哥,還有得錢賺,多好。”
賈師也是開始暢想樓國章描繪的美好畫面,看著樓國章的眼神,那叫一個親切。
“牙子這提議不錯,你順哥有案底,人還是個犟脾氣,我也早就不指著他了。”
賈師滿臉的笑容,似乎他兒子的事情他真的已經不在乎了,“現在有這樣的好政策,幾個徒弟也就有出路了,我這一身本事也算是有了交代,可以了。”
樓國章輕笑一下,“您以後就等著享福吧。”
“享福?不敢想哦,只要他們幾個餓不死,能有碗飯吃就謝天謝地了。”賈師看著樓國章忽然嘆息一聲,“說到享福。。。就是可惜了伱師父了。
剛看著徒弟有出息了,他自個兒卻。。。哎,都是命啊。”
提起自己的師傅,樓國章臉上的笑意悄然隱去,眼底的哀傷比前天要真誠許多。
杜衡飛快的瞄了一眼樓國章,心中那個讓他毛骨悚然的念頭,再一次浮現到了他的心頭,而這無意識的行為,讓他的眉心不自覺的隆起。
而旁邊賈師也看到了杜衡的表情變化,隨即便開口說道,“牙子的師父老吳一輩子命苦,到死都沒過上幾天的好日子。。。”
樓國章的師父叫吳澄明,少年時父母就因病離世,是隔壁同姓不同宗的老吳家,直接當兒子拉扯大的,而且還把祖傳的手藝交給了吳澄明。
因為吳澄明一家是外來戶,又因吳澄明人品過關,長大後養父直接把獨女嫁給了他。
本想著好日子會繼續下去,但是老丈人出門給人看病的時候,下雨路滑摔死了。
而當時吳澄明也開始走醫,恰好不在家裡,而他媳婦又懷著孕,只能丈母孃去接,走半道上老伴兒的屍體還沒見著,她自己反而滑河裡去了,最後連屍體都沒找著。
等吳澄明回到家的時候,葬禮都辦完了。
老的走了,還有小的在,人終歸要往前看。
但老天爺就是不想放棄折磨吳澄明,媳婦生產的時候,恰好響了一聲驚雷,就像是在耳邊炸響。
這一聲響把正在生產的產婦嚇了一跳,然後生產就變的非常的不順利,從中午直接折騰到了晚上。
等到產婆把孩子接出來時,嬰兒已經是通體黑紫色,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產婦也因那一聲驚雷受了驚,加之後續的生產不順,最後雖然生命無大礙,但是卻傷了腎氣,落下個漏尿、腰肢無力的結局。
又因為當時是在家生產,衛生條件不好,生產過後就發生了感染,而當地在當時的醫療水平也處於堪憂的境地,加之產婦剛生產完,氣血虧耗嚴重,自身元氣嚴重不足,以至於折騰一圈不見好,反而感染越發嚴重。
難產沒要了產婦的命,卻因為後續的感染快要把人給耽擱沒了,這真的讓人太難以接受了。
最後還是吳澄明硬著頭皮,把自己媳婦接回家,用自己從岳父那裡學來的苗醫草藥知識,硬生生的從閻王爺手裡把人搶了回來。
但也因為這一遭,使得產婦落下了永久的病根,不能生育,婦科病纏身,而且還無法從事體力勞動,只能在家裡收拾一下家務,做做飯養養雞鴨。
可即便如此,婦人的身體還是吃不消,三天兩頭的就會病倒起不來。
吳澄明也是個真男人,並沒有拋下患病的妻子,甚至不再外出行醫,就在家務務農,把岳父留下藥堂收拾出來,開始坐診做生意。
但是他們住的地方太偏了,周圍的人口加一起也湊不齊二百戶,而且加之山高路遠路不好走,外人也不太願意走這麼遠的路來找他,所以藥堂的生意直接稀碎。
掙的那倆錢,說實話還不夠修繕藥堂,採摘、保管草藥搭出去的錢。
但就是這樣,吳澄明也是堅持了下來,但是他妻子還是在堅持了六年後撒手西去。
就此,吳澄明在少年成為孤兒的二十年後,再次變成了孑然一人,舉目無親的孤家寡人,但這對吳澄明來說,他也算是得到了解放和自由。
因此六年後的夏天,他再次背起了被放在角落裡的藥箱,用他從岳父學來的手藝開始翻山越嶺走街串巷,被人遺忘的名氣,再次漸漸地開始在山區流傳。
但是隨著名氣增長,他的生平也成了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傳播的人多了,漸漸地他也有了一個在私底下流傳的惡號:六克山醫。
六克者,克天克地,克父克母,克妻克子。
有潛藏山裡的巫祝批命:天生地養孤煞命,治病救人深山醫。
本來因為吳澄明的名聲漸漲,收入也能過得去,加之過去六年對妻子的不離不棄,這讓十里八鄉不管是待嫁的閨女,亦或是守空房的寡婦,都對吳澄明有那麼點意思。
但是當聽到山裡巫祝對吳澄明的批命,還有那‘六克山醫’的惡號時,卻一個個的全都剎住了躁動的心肝。
好事不出門,惡名傳千里,即便大家都是在私底下傳,從不在吳澄明的跟前說,但時間一長,吳澄明也是知道了自己的惡號和批命。
雖然他暫時還沒有過要續絃的想法,但是在真正聽到這兩句話的時候,他還是不由的苦笑。但與此同時,他也徹底的絕了要續絃的念頭,不想再害別人,一心遊走於周圍大山,專心治病救人。
那就在那個時段,碰巧遇上了孤兒寡母的樓國章母子。
本來樓國章的母親是有心的,但是吳澄明卻是真的怕害了這對苦命的母子,所以只是收了樓國章當徒弟,將自己一身所學傾囊相授。
只是怕離得近,自己的孤煞命會影響到樓國章母子,所以吳澄明也就每次路過的時候,教授幾天樓國章之後,便再次離開,要麼繼續遊走深山各村寨,要麼回自己家修養一段時間。
就這麼過了十來年,樓國章也去了縣裡唸書,家中獨留母親操持家務。
兒子大了,又在縣裡唸書,花錢的地方也變多了,老母親幹活更加的賣力,想要從這薄瘠的土地裡,給兒子多刨出兩塊錢來,為他上大學多攢點錢。
長年累月的操勞,讓老母親身子早就不堪重負。
一日田間勞作時,感覺身子乏的厲害,想要回家休息,但是看天色還早,便想著在地頭睡一會兒,緩好了繼續幹,便扒拉了一堆枯草,墊了外套衣服後睡了上去。
天氣晴朗,陽光溫暖舒服,老母親這一躺倒,就感覺渾身舒服,一個眯眼就直接睡了過去。
但是山裡的天氣多變,前腳還是陽光普照,但是後腳卻已是烏雲密佈,甚至不給人躲避的機會,傾盆大雨便已迎面而來。
老母親也大雨驚醒,慌忙間拿起外套遮擋便跑回了家。
只是到家的時候,卻已是落湯雞。
二日清晨,陽光再次灑滿山間地頭,此時又是農忙季節,家家戶戶迎著初升的陽光,開始了祖祖輩輩一直在乾的事情。
大家都忙,一天勞動下來,周身痠痛,就想著早點回家吃飯睡覺,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他們不關心,也沒有精力去關心。
就這麼過了三天,樓國章的家鄰居大娘忽然想起來,她已經三天沒見過樓國章的老母親了。
要知道樓國章的老母親這些年,可都是早出晚歸,以勤勞能幹能吃苦聞名於鄉間地頭,他們更知道,這婦人為了兒子可從來沒休息過。
可這三天都不見身影,鄰居大娘心頭起疑,便上門想去看看情況。
只是這一看才發現,樓國章的母親已經過世,身子都硬了。
突如其來的噩耗,讓十來歲的樓國章茫然無措,除了撕心裂肺的哭泣,他什麼都不懂。
好在有鄰居,好在有鄉親,也好在他還有個師傅。
操辦了後事,本來想要退學的樓國章,被吳澄明當著眾鄉親的面扇了兩個耳光,最後連打帶踹的重新送進了學校。
樓國章母親的事情,不管怎麼說其實都和吳澄明都是沒關係的,但是吳澄明還是覺得是自己‘六克’的命格影響,這才讓樓國章母親的悲劇。
因此在送走樓國章後,他找了樓國章村裡的長輩,讓其監督樓國章好好唸書,生活起居一應事務不用操心,他自一力擔之。
但是從此他不會再接近樓國章,所有錢財物品都由村中長輩轉交。
而也就是從這一刻起,吳澄明在樓國章的生命中,從‘師傅’轉變成了‘師父’。
吳澄明說到做到,此後五年時間,他一次都沒有見過樓國章,即便是樓國章去找他,他也會遠遠的避開。
直到五年後樓國章以優異成績考入西南醫科大學,臨行的前一晚,吳澄明才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也將自己壓箱底的本事,全部交給了樓國章。
但此後,又不再見樓國章。
好在這時候科技的影響力也開始覆蓋山區,兩人即便不見面,也能透過手機簡訊有聯絡,錢財也不可以不再透過他人轉手,可以透過銀行轉賬。
但是吳澄明還是怕影響樓國章,打電話很少說話,一般都是聽,簡訊更是從來都不發。
而上了大學的樓國章也爭氣,年年獎學金,免推碩士研究生,得導師看重,可直入博士。
就在樓國章意氣風發準備博士階段的學習時,吳澄明忽感身體不適而暈倒,及時被人送到醫院。
最後確診:中期肺部大細胞癌,簡稱肺癌。
醫院建議住院治療,進行手術切除,生存機率非常大。
但是詢問過費用之後,吳澄明只是稍作猶豫便強硬的辦理了出院手續。
等樓國章得知訊息,已經是兩月之後,等他匆忙回家,進山找到吳澄明的時候,此時的吳澄明卻已經透過自己秘傳的方法,將自己的肺癌治好大半,只需要按部就班,痊癒也只是時間問題。
這時候的樓國章已經碩士畢業,而且經過專業的學習,名師的指導,一身本事不敢說超過吳澄明,卻也是相差不遠,缺的也僅僅是經驗而已。
所以對於吳澄明的說法,在他強硬的帶著吳澄明做了一次全面檢查後,也是心中大定。
與此同時,他也終於明白,自己五年前臨行前師父交給自己的秘術‘移毒法’,果真有治療癌症的效果。
此前一直研習移毒法秘方時,他不懷疑師父,但是技法那奇異的手段,藥方那劇毒無比的搭配,讓他始終心存疑慮。
他怕沒治好人,先把人給毒死了。
現在他終於放心了下來,他知道,他的師父給了他一個金飯碗。
樓國章放心了,在吳澄明的勸說下,他準備回去繼續深造。
可就在他離開大山天的第三天,也就在他剛準備踏進校門的前一刻,吳澄明身死的噩耗透過手機,傳到了他的耳中。
樓國章當時直接昏死。
苗寨在大山,而大山太大了,大山養活了人,但也孕育了各種的動物。
有吃草的,同樣也不缺食肉的。
這是危險,但同樣也為大山裡的民眾,提供了食物和錢財的進項,所以有人打獵為主,種植為輔;有人務農為主,打獵為家庭的補充手段,亦或是興趣使然。
但不管哪種,他們都會佈置打獵陷阱,而這還是祖傳的手藝,所以打獵的人,那也是人人精通。
吳澄明送走樓國章後,便進山去找他所需要的藥材。
三天後,放置捕獸夾的獵人進山,看到斷了一條腿,渾身被野獸差點掏空的屍體。
雖然屍體已經面目全非,骨頭散落一地,但是幾個獵人還是從遺落在旁邊,那個非常熟悉的藥箱認出來,這人是‘山醫’吳澄明。
吳澄明死了,一個享譽山區的活命半仙死了,死的悄無聲息,卻又死的異常悽慘。
他熬過了少年喪父喪母的無助,躲過了當遊醫時碰上的山洪和山體滑坡,也從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惡毒詛咒中挺了過來,更是從閻王爺的手裡,搶回了自己的命。
但是他卻沒有躲過一個小小的捕獸夾,而且還是得他恩惠之人放置的捕獸夾。
報喪日,吳家寨三十位青年出寨進入大山,隨即哭聲響徹山間地頭。
迎賓日,妻族吳家子侄輩穿孝衣跪迎賓客祭奠,後有無數生面孔帶孝布跟於吳家子侄輩身後。
‘孝子’迎賓路,路長三里半。
出喪日,眼眶凹陷、臉色蒼白的樓國章披麻戴孝,持幡走前;三名放獸夾者跟於棺材後,一步一叩首,血沁黃土路。
開館、正容、合棺、下葬、墳起。
霎時間,山頭、腰路、地頭、河道處哭聲四起,山川震動、鳥雀驚飛。
‘六克山醫’,“活命半仙”紅塵歷劫結束,尸解昇仙,享年——四十六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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