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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杜衡突然的提問,時進本人的表情顯得很複雜。
有喜悅,有驕傲,但是眼神中卻也充斥著澹澹的辛酸和排斥。
而旁邊的靳贊也同樣看到了時進的表情,見他不願意說話,便主動的問道,“老時,能說嗎?”
時進笑了一下,輕輕點頭同意了靳讚的問題,只是他自己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而看著這一切的杜衡,突然就多了一些好奇,眼神不由得瞟向了靳贊。
靳贊深深地看了一眼時進,方才對著杜衡輕聲說道,“老時的起步不太好,是個專科生。”
起步專科生?
研究生畢業?
杜衡的眉梢微不可查的聳動了一下。
現在都不用靳贊接著往下說他都知道,這位時醫生身上一定發生了,一個非常勵志的故事。
靳讚歎口氣接著說道,“你也知道的,專科的臨床醫學,別說是現在了,就是放到咱們剛畢業的那會兒,也是沒有任何競爭力的。
不過那時候有政策,臨床醫學可以專升本。
但也就是多了那一年讀本科的時間,這招聘的風向就變了,變的本科生已經不能滿足需求,而需要研究生才能行了。
再加上老時的第一學歷問題,考研就是他的唯一出路。
所以你就想去吧,從一個啥都不是的大專生,硬生生憋成了我們那一屆最牛的研究生,這一路過來需要付出了多少的汗水。”
靳贊此時看向時進的眼神,那是滿滿的佩服,“老時的家庭條件不是很好,上學的學費都是貸款的。
而且他父母一直乾的是重體力,這年紀一大,各種問題就出來了。
這為了還貸款,又為了能幫幫父母,老時就選擇了私立醫院,做起手術來更是瘋狂。”
靳贊洋洋灑灑的說了很多,從學習到工作,無不在說時進的刻苦、努力、奮進。
而杜衡對此是理解的,也是能感同身受的。
有人說一個家庭要想快速翻身,學醫就是最簡單的方法。
因為這條路太苦了,見效的時間卻又太長了,稍微有點家底和門路的孩子,要麼自己吃不了這份苦,要麼就是家裡會安排更好的出路。
哎!
杜衡輕輕嘆口氣,看著時進說道,“刻苦努力是好事,但這也正是你生病的誘因。
摸摸你的後頸,是不是有個富貴包?”
時進沒摸,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後頸確實有個富貴包。
但是他卻再次皺著眉頭說道,“我確實有個富貴包,但是這也不可能引發類風溼關節炎吧?”
杜衡搖搖頭說道,“富貴包大部分情況下,是因為不良姿勢造成的頸椎變形,這一點你們作為外科手術醫生,想必是非常清楚的。
但是頸椎連著嵴柱,是人體的經絡通行的重要通道,這就是你經絡阻塞的根本緣由。
而長時間的經絡堵塞,便會讓人變的體虛,腠理空虛,且營衛不固,為感邪創造了條件。
總體來說,你這就是瘀血蘊結阻於經脈,造成了氣血瘀滯的局面。而氣血瘀滯又進一步阻遏氣機,不得轉化瘀血,最後導致了你瘀阻經絡,關節腫疼。”
靳贊趕緊出聲問道,“老杜,你這真的能治好啊?”
杜衡轉頭瞟了一眼靳贊,“怎麼的,說了這麼多,你居然還有懷疑?”
靳贊連忙搖手,“沒有,沒有,就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說著又嘿嘿笑了兩聲,“那你趕緊說說治療的辦法。”
杜衡沒有如靳贊那般激動,只是轉頭看著時進說道,“治療有三步。
第一,就是湯藥,活血化瘀、通絡止痛。
第二步則是幫你放鬆一下,糾正一下你長時間不良姿勢導致的關節變形、異位。
第三步,就是要把你這個富貴包弄掉,把裡面的溼邪之氣盡數排掉。”
時進比靳贊還要激動,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那麼多的問題要問了,只是一個勁兒的說道,“杜醫生,你說,我全聽你的。”
杜衡緩緩站起身,並示意時進也站起身來,“這會我先幫你放鬆一下,其他的我們待會再說。”
放鬆?
時進有點不明就裡,但還是按著杜衡的要求站起身,擺好了姿勢。
這時旁邊的靳贊說道,“老時你別緊張,我之前就給你說了,老杜這個人是個全才,在骨科上的造詣不比內科低。
他這人在骨科方面,除了不會開刀做手術,其他方面都是頂級專家的水準。”
靳贊話還沒有說完,杜衡已經站到了時進的後面,用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從後面抱住時進,然後壓著他坐到了沙發上。
只是時進的屁股剛捱到沙發上,從背後抱著他的杜衡就勐然發力,抱著他突然向上拔了一下。
就這一下,時進頓時就覺得自己散了架,全身直接用不出力氣了。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驚撥出聲,後背和脖頸又是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同時自己的兩個肩膀,也像是被撐折了,向著兩邊勐然一塌。
這次是真的散架了!
但是好輕鬆啊,從來沒有過的輕鬆。
感覺自己從脖頸到腰椎的每個關節,都像是在自由的、大口的呼吸著。
杜衡鬆開雙手往後退了一步,輕輕的甩了兩下自己的手臂。
就剛才那兩個動作,可是在勐然的爆發間發力,幾乎用光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怎麼樣,全身變輕鬆了吧?”笑問間,杜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時進一臉的舒爽,緩緩的活動著自己的肩膀和腰肢,以一種非常愜意的語氣說道,“太舒服了,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你太累了,全身肌肉死僵,關節僵硬,突然放鬆一下肯定舒服。”杜衡笑道,“但是這治標不治本。
以後你要多注意休息,工作學習之餘,多參加一些體育活動,要麼直接找個靠譜的按摩理療師,定期給你做全身放鬆。”
時進連連點頭。
就杜衡剛才這一下的放鬆,他已經不可自拔的喜歡上了這種感覺,甚至當這種舒爽慢慢消退的時候,他的心裡居然有了一丟丟的失落和不捨。
這種感覺讓他回味無窮。
就這一下也讓他想明白了,自己不能再如之前那麼過了。
以前的自己是窮怕了,就想著賺錢,就想著攢錢,他不想再過那種三個饅頭一包鹹菜,就要抗一週的生活。
如果自己這次真的能治好,他想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錢是王八蛋,沒了咱再賺。
杜衡盯著時進看了一會兒,而後再次張口說道,“現在我們來說第二個問題,就是你後頸上的富貴包,你可以透過熱敷按摩、或者刮痧都行,想辦法把它消下去。
這東西要是不消下去,你的病根就不會消失。
即便透過湯藥的治療,你的手腕不疼了,但是你會有脖子疼、酸,頭暈、頭疼等問題出現。”
“好的杜醫生,這個我一定會記在心上的。”
“記在心上可不行,你得行動起來。”杜衡小小的開了個玩笑,隨後繼續說道,“至於具體的手法和步驟,這個你們也都是專業的,想必就不要我再作交代了吧?”
“不用了,這個我熟悉。”靳讚樂呵呵說道,“我們嵴椎骨科裡,這情況可是很常見的。”
杜衡輕輕點頭,“那我就不說了,我們說說喝藥的事情。”
杜衡一邊說,一邊摸了一下自己的衣兜,然後問靳贊兩人,“你們拿紙筆了嗎?”
靳贊和時進同時搖搖頭。
現在這社會,誰閒著沒事出門裝紙筆啊。
而病房裡的情況,杜衡也是知道的,根本就沒有這玩意。
沒辦法,杜衡只能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到靳讚的頭像後,發起了訊息,“時醫生,我把藥方發給靳贊,你自己找地方去配藥,可以吧?”
時進看了一眼靳贊,然後點了下頭說道,“真是麻煩杜醫生了,這樣就可以,沒問題的。”
“那就好。”杜衡低著頭髮訊息,輕聲的說道,“你的情況比較的特殊,沒有太符合你情況的驗方,所以這是我自擬的方子,你在其他地方是找不見的。”
杜衡說這話,那是完全看在靳讚的面子上說的。
如果沒有靳贊,他開出來的方子,你愛喝不喝。
桃仁、羌活、雞血藤。
。
很快,杜衡就把方子發到了靳讚的手機上,並叮囑道,“時醫生你特別記一下,這裡面的灸甘草這味藥,是用來調和諸藥的。
千萬不能去掉,也不要減少或者增加克數,要不然這個方子就會沒有效果,甚至有可能讓你喝完之後會不舒服。”
此時靳贊正好把方子發給了時進,時進看完之後連忙說不會,一定會按照藥方百分之百的配藥。
只是時進答應完之後,再次看了一眼藥方後猶豫著問道,“杜醫生,這七副藥喝完之後呢?”
“喝完就好了啊。”杜衡笑道,“這藥沒有其他的要求,就是咱們常見的用水煎服,早晚兩次溫服就可以。”
看著手機上的藥方,時進又變的患得患失起來。
在其他醫生那裡,自己這病別說緩解了,那是根本沒得治。
但是到了杜衡這裡,就七副藥而已,還保證能好了,這讓他有點。
。
靳贊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再次覺得時進有點給自己丟人了。
第一次可以理解為這人太在意自己的病情,說話沒考慮清楚。
但是現在又出現這種情況,這是明顯的不信任杜衡。
這不信任杜衡,就是不信任自己啊。
這讓自己這個介紹人,面子上難免有點掛不住。
再說了,你就是不相信,那你也等離開之後,你私下裡給我說啊。
就這麼赤裸裸的表露出來,這也太讓人難堪了。
更別說杜衡孩子還生著病呢,這還是在人家孩子的病房裡呢。
杜衡見此,也不做什麼解釋了。
今天能診斷,能給他開方,已經夠給靳贊面子了。而且之前的解釋也已經夠多了,現在他是真的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靳贊有點尷尬的說道,“老時,老杜說能行,那就一定能行。
你先拿方子回去喝,到時間你不就清楚了嘛。”
時進一想也對,抬頭就要說點感謝的話。
但是一抬頭,就看見了靳贊不太自然的臉色,頓時再次明白,自己剛才的行為讓人給誤會了。
但是現在不管說什麼解釋,都會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乾脆他也不說話了,起身往孩子的病床前走了過去,並掏出了一個紅包。
“今天冒昧上門,叨擾了,這是給孩子的紅包,祝孩子以後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時進走到床前,直接把紅包放到了孩子的邊上,說完吉祥話的同時,也對武勝男做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後轉身離開了病床前。
武勝男沒說話,只是抬頭看向了杜衡,杜衡看了一眼靳贊後,輕輕的點了下頭。
而這一點頭,時進鬆了一口氣,靳贊也是鬆了一口氣。
“老杜,那今天就先這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照看孩子了,等你這兩天忙完了,咱兄弟好好聚聚。”
“那是肯定的,不過這事咱們不用操心,老董說他來。”
“那感情好。”靳贊呵呵笑了起來,“行了,你去照看孩子吧,我們就先走了。”
送走了靳贊兩人,杜衡剛返回病房,就看到武勝男略顯無奈的看著他,“你這是給你同學幫忙,你怎麼能收錢呢,這傳出去多不好聽。”
杜衡緩步走到孩子跟前,撥弄著孩子的手指說道,“這錢得收啊,不收人家會不安心的。
至於我同學的面子,我可給的足足的。
就今天這時間、這地點,要是擱其他人身上,別說看病了,我能兩巴掌把他扇出去。
再說了,就這地點,我能給他開出藥方來,那也是看在我同學的面子上。
要不然我是嫌活得太舒心不成,不在自己的註冊地,沒有掛號就敢開藥?”
瞅了一眼武勝男後,杜衡繼續說道,“不過呢,這錢要是少,看在靳讚的面子上我就收了,要是太多就算了,推給靳贊讓他退回去。”
武勝男這才輕輕一笑說道,“這還差不多。”說著就拿起了床上的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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