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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

迷茫!

擔心!

無助!

慌張!

一個憨厚的老實人身上,出現這麼多的情緒,本該是一件非常讓人同情的事情。

但是在此刻的杜衡眼裡,卻完全升不起來這樣的情感。

浪費自己的付出這不算什麼,辜負醫院這些醫護的勞動付出這也不算什麼。

可他那憨厚的外表下,用他的愚蠢和小氣,生生的讓一條本該被救活的生命,就這麼煙消雲散了,才是最讓人憤怒的。

他是好心,他是想為自己那剛剛脫離危險的妹妹省點錢,想為那失去雙腿的外甥留一點保障。

可他就是絲毫沒有擔心,自己那剛剛爬上懸崖的妹夫。

一點愚蠢又小家子氣的想法,最後卻成了這樣的結局。

或許他真的只是單純的想省錢,或許他可能從哪知道了尿毒症的結局才有的想法,或許。。。

他不想把人想的太壞,他覺得人性的根本其實善良的。

所以杜衡只是澹澹的看了一眼,這個不停搓著手指的男人後,便頭也不回的往科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沒來醫院也就罷了,就當自己是休假了。

但是來了醫院,不去看看自己的那幾個病號,心裡總有一些放不下的牽掛。

尤其是經歷了剛剛的事情,他的這心情更加的強烈了。

這會馬上到了下班的時候,忙碌了一整天的護士們,也終於是有了一絲難得的空閒。

大家都聚攏在護士臺,忙完工作的人等著下班的時間,還剩下一點後續的,也是一邊和大家聊著天,一邊慢悠悠的處理著即將結束的工作。

這時候的大家,都是有說有笑的,顯得輕鬆愉快。

不過今天稍微有點不一樣,那就是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各種不同樣的水果,美滋滋的享用著。

“杜副主任來了?”護士長一眼就看見了杜衡,率先打起了招呼,“趕緊,把那剛切好的西瓜給杜副主任拿一塊。”

護士長的話音剛落下,就有小護士跑進了隔壁的護士休息室,從裡面給杜衡拿了一大塊西瓜,笑呵呵的遞了過來。

杜衡稍顯壓抑的心情,在這些護士們真誠的笑容中,也得以緩解,“哎吆不錯啊,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是我給你們買水果吃,我這還是頭一回吃到你護士站的東西啊。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幾個年齡小一點護士直接呵呵的笑出了聲,甚至忍不住的打趣杜衡道,“杜副主任,你工資那麼高,還有外快可以掙,我們吃你點水果,你不用這麼心疼吧?”

聽著小姑娘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杜衡的心情已經開始變好了。

站在護士臺的側面,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大口的吃了一口西瓜後,杜衡樂呵的說道,“心疼倒是從來沒有過。

就你們這肚子,就是放開了吃,又能吃掉多少?

我就是第一次見到回頭的東西,心裡開心啊。”

幾個小丫頭開始笑了起來,而護士長這個時候插話道,“那杜副主任今天可得失望了。”

杜衡三兩口的炫完了手裡的西瓜,從一個小護士的手裡接過一張紙巾開始擦手。

聽著護士長略帶調侃的話語,有點好奇的問道,“護士長這話什麼意思?”

護士長笑眯眯的說道,“我們今天能吃上這水果,還是託了你杜副主任的福氣啊。

要不是你的醫術好,我們今天也沒辦法借花獻佛了。”

杜衡一聽這個也是樂了。

病人家屬送護士醫生其他東西,尤其是送紅包這種事情,現在那是根本不可能收的。

一是大家的職業道德約束,二一個則是現在醫院這方面查得嚴,容不得有人亂伸手。

所以啊,請客吃飯送紅包,這種事情基本很難看到了。

尤其是那種最單純的醫患關係之間,那是更不可能發生的。

現在是一個人人拿個手機,都能當自媒體的時代,萬一因為這種事自己成了新聞主角兒,那要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和自己以後的前途、錢途相比,太划不來了。

如果真有心了,送醫生一點價值不貴的土特產,或者直接是送一點水果,大家還是能接受的,也是願意接受的。

“誰啊?”杜衡好奇的問道。

護士長看著杜衡神秘了笑了笑,“人這會在治療室呢,曹醫生正給做檢查呢,你自己去看唄。”

杜衡略顯無奈的笑了笑,對於護士長這種故弄玄虛的做法,他表達了不屑。

扔掉手裡用廢的紙張,杜衡擺擺手,告別了這些即將下班的護士,邁步往治療室走了過去。

只是剛一進門,杜衡就看出了裡面的人是誰。

不是別人,正是顧清鴻。

不過既然是顧清鴻,那麼她今天的行為,就讓杜衡很詫異了。

別看顧清鴻平時的時候,除了心眼小之外,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盛氣凌人的樣子。

但是杜衡知道,這女人骨子裡可是傲的很。

在住院期間,雖然每次對護士都是很客氣,但是她的言行舉止當中,那是滿滿的疏離感。

今天來做複查,能給大傢伙帶一些水果,這讓杜衡很意外。

另外,這女人今天居然沒有給自己打電話,沒有死纏爛打的讓自己給她做複查治療,這就更讓杜衡驚詫了。

難不成這女人要轉性了?

杜衡沒有打攪兩人,就靜靜的站在後面,看著吳不畏做著治療。心裡默默地想著,要是這女人真的轉性,那可就是一件大好事了。

首先,她的病主要是因為她的情緒,完全是受她的性格支配,是沒辦法根治的。如果性格真的能有所改變,變的豁達、寬闊一些,那她這病,就不太容易那麼復發了。

等這樣調養糾正個兩三年,說不得還就真能去根。

其次,那就是性格的改變,一定會影響她本身的情緒,對於後續的康復,那也是非常有幫助的。

以前或許要用半年的時間,來糾正這最後一點點的小毛病。但是真的發生改變,那麼可能就只需要兩三個月,就能徹底的恢復原樣了。

笑一笑十年少,這句我們經常掛著嘴邊上的話,可不是胡說的。

一個好心情,一個豁達開朗的人生,對於身體的健康,那是不可忽視的。

不過這會兒也已經到了治療的尾聲,沒用一會兒,曹柄鶴便結束這次的治療,“杜主任,你今天不是學校有事情嘛,怎麼又回來了?有事?”

杜衡不太想細說腎病科的事情,只是輕聲的說道,“牛主任打電話找我處理點事情。”

說著看了一眼正在站起來的顧清鴻,“治療全部結束了?”

曹柄鶴點點頭,“針、灸、按摩全部做了一遍。”

“情況怎麼樣?”

“患者自訴,眼角位置還有些許的乾澀,耳門位置的肌肉和面板,每天早上睡起來的時候,也會出現短暫的僵硬和麻木。

至於其他的位置,都恢復的非常好。

尤其是整個面部的五官比例,如果不細看,基本已經看不出問題了。”

杜衡走進了顧清鴻,認真的觀察起了顧清鴻的臉部情況。

他雖然這段時間和顧清鴻在其他地方見過幾面,但是除了做正式的檢查之外,他基本上和顧清鴻保持在一個三四米的距離上。

而現在女孩子都化妝,顧清鴻當然也不例外,尤其是現在病還沒有好利索,那麼她的妝還要格外的重一點,才能讓自己表現的更漂亮一點。

但是這樣一來,太厚的妝容,在三四米的這個距離上,實在是不太容易發現得了問題。

而現在,他就要仔細的觀察一下顧清鴻的真實情況了。

得出的結果,確實和曹柄鶴說的差不多,不過仔細觀察之下還是能發現,顧清鴻生過病的這邊臉,整體的輪廓要比另一邊乾癟一點,面板也有些許的乾涸,不如另一邊嬌嫩。

但是這都是杜衡幾乎臉貼臉,才能看出來的東西。

要是離的稍微遠一點,再有化妝品的遮蓋,其他人是根本發現不了的。

現在說她已經康復了,也是能說得過去的。

“不錯,下次來複查的時候,就不用灸,直接針就可以了。”說話的同時,杜衡也看向了眼巴巴望著自己的顧清鴻,“你自己也上點心,每天一次的面部按摩不要停。

從你臉的恢復來看,你找的這個按摩師傅手藝不錯,就繼續找他吧,堅持住,再有一兩個月,你就可以徹底康復了。”

顧清鴻開心的笑了起來,甜甜的說了一聲,“謝謝杜哥。”

杜衡被這一聲弄得後嵴背緊了一下。

顧清鴻可是原汁原味的南方姑娘,平時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加之杜衡本身對這姑娘的感官就不好,所以還不覺得怎麼樣。

但現在這突然給你來一口糯糯的吳農軟語。。。骨頭縫有點麻啊。

杜衡輕輕的笑了一下,“那就這樣吧。

對了,謝謝你給大家買的水果。”

顧清鴻笑容不變,“不客氣,住院的時候,大家都挺遷就我的,買點水果謝謝大家,是應該的。”

杜衡活到三十歲,一直都是在北方和西北打轉轉。

而北方和西北人說話,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說方言,那語氣和語調格外的硬實。即便是說了普通話,雖然不至於像地方話那麼硬邦邦的,但是其中的客氣和疏離感也會變多一點。

所以吧,杜衡已經是習慣了在這種語言環境下和女性交流了。

但是現在這勐扎扎的,身邊突然就多出一個軟軟糯糯、柔聲細語的,帶著一點點南方腔調的女性口音,頓時就覺得有點異樣的新奇感。

怪不得北方的人讀書不行,杜衡現在隱隱的找到了一個原因,那就是環境不行。

一個耳邊天天是吳農軟語,一個耳邊天天是硬邦邦的高調門,這感覺就不一樣啊。

杜衡不在胡思亂想,對著顧清鴻輕輕一笑,便要轉身離開治療室。

而顧清鴻這時突然喊停了杜衡,欲言又止的想說點什麼,但是又不停的看向曹柄鶴。

曹柄鶴是個有眼力價的人,一見此情況,立馬收拾東西直接閃人,都沒有給杜衡解釋一下的機會。

看著曹柄鶴慌忙離開的背影,杜衡有點無奈的看著顧清鴻說道,“曹醫生是自己人,你看你這整的這叫什麼事?

這要是讓那個長舌的看見了,不定編排出什麼話來呢。

行了,你趕緊說,到底什麼事?”

顧清鴻可不管曹柄鶴是不是杜衡的自己人,她只是看到曹柄鶴離開後,方才開口說道,“給我做按摩的那個大夫,他家以前也是做中醫的。

他告訴我,他說他家有一塊犀角,現在自己留著沒什麼用,想賣了它。

杜哥,你是搞中醫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買下來?”

杜衡心裡咯噔了一下。

犀角這玩意,要說太貴那倒不至於。

但是這東西現在在國內,是屬於那種明令禁止交易的東西,要說使用,嗯~~~那種光明正大的使用,那更是不可能了。

在中藥的使用中,有些時候,可以使用水牛角來代替,如果水牛角也不合適,那就用其他的藥物來代替。

這樣做很麻煩,對於辯證開藥,難度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但最關鍵的問題是,水牛角,亦或是其他的藥物,它們能達到犀角的程度嗎?

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能替換,那麼在古代的時候,在那個交通、交流、交易都不發達的時代,早就把不容易獲取的犀角給替換了,怎麼可能等到現在。

或許就會有人說了,現在的科技進步了,檢測手段高明瞭,所以才發現了能替代的秘密。

但這純屬就是胡說八道了。

要知道,用現在的檢測方法,人參和白蘿蔔的成分是差不多的,哪能用蘿蔔代替人參嗎?

找出說這句話的那個人,我敢一次性吃一斤蘿蔔,他敢不敢一次吃一斤人參?

他要是敢吃,杜衡絕對願意掏錢給他買。

還有啊,如果只是看成分,那犀角的成分,和馬蹄子、牛蹄子,甚至是人的指甲都差不多,那能用這些東西代替嗎?

所以啊,杜衡一聽說是有一塊犀角,不管多大吧,對一個純粹的中醫大夫來說,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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