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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惦記杜衡的,不光有省一,中醫院當然也在行列之類。
省中醫院,靳贊第一次被叫來參加院領導的小型會議。
他很好奇,自己一個骨科的主刀大夫,不管從那個方面講,好像都沒有資格,參與到院領導的會議中。
不過到了辦公室,院領導的一句話,就讓他知道是因為什麼。
“小靳啊,聽說咱們內一科,和杜衡院長合作的中風課題,是你幫著牽線搭橋的?”
“是。”靳贊伸手摸了一把自己鋥亮的腦袋,他明白了,是因為杜衡,才讓他有機會參與到了這樣的會議中。
領導看著靳贊,一副和顏悅色的和藹模樣,“那你和杜院長的關係怎麼樣?”
靳贊笑了一下,“還行,大學一個宿舍的,這幾年也沒斷了聯絡。”
“哦,舍友加同學,這關係確實挺好的。”領導笑了笑,“小靳,既然你和杜院長很熟悉,有個問題我想問問你。”
“領導你說,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就要你這個態度。”領導很開心,“我們想把杜衡調到我們醫院,你覺得有可能嗎?”
靳贊立馬瞪大了眼睛,但他還是小心的問道,“領導,我能多問一句,如果杜衡能來,咱們院裡能給他什麼待遇?”
“院裡準備成立一個內四科,讓他當內四科的主任,你覺得怎麼樣?”
聽到這個答案,靳贊差點就一個白眼翻出來。
怎麼樣?
不怎麼樣。
人家好好的一把手不當,跑你這當個鬼影子都沒有的內四科當主任,有病啊。
還是說,你們這幾個臉比別人大一點?
能說出這話,真是不要個B臉。
靳贊心裡默默吐槽,嘴裡卻是猶猶豫豫的說到,“領導,這不太可能吧,畢竟人家不管怎麼說都是一把手,你說是不是?”
領導可能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提議,是在太過誇張,又見靳贊這般說,哈哈一笑就讓了過去。
“我們也就是這麼一問。”說話的領導看了一圈眾人後,繼續對著靳贊說到,“我們有個事情,想要小靳你出面。”
“領導您說。”靳贊這一次注意力非常的集中,如果在聽到那種腦殘的問題,他就準備裝傻了。
“是這樣的,你幫杜院長牽線的那個中風課題,杜院長準備要整合起來,然後大搞一番。”
靳贊小心的問道,“領導對這個課題有想法?”
說話的領導點點頭,“是有點想法,想讓杜院長把這個整合後的小組,放到咱們的內一科。畢竟現在幾個合作小組中,咱們內一科的實力是最強的,能為杜院長提供的幫助也是最多的。
小靳,你看你能不能和杜院長聯絡聯絡感情,把這事說說。”
這時,旁邊突然有人插話,“你要是感覺為難不好意思開口,你幫我們和杜院長約一下,我們來談也行。”
靳贊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光頭,“領導,一個省級課題而已,咱們醫院又不是沒有,沒必要這麼大動干戈吧。”
幾位領導相視一眼,還是由剛才說話的那位解釋道,“小靳,你是自己人,也是杜院長的同學,我們就不瞞你了。
前兩天杜院長髮表了一篇論文,論文上詳細闡述了一副治療風痰的藥方。
我們幾個相關科室的主任討論過後,最終得出一直的結論,那就是這次的這個藥方,適用性、實用性都是非常的廣。
而且藥物的使用劑量,杜院長在論文中也有詳細的闡述。
大家只需要按照論文上的辨證方法,還有劑量說明,直接可以按方治療。
這樣一份有普世、可推廣價值的論文和藥方,完全不是一個省級課題就能表明價值的。”
靳贊聽的眉毛都跳了起來。
這幾天大家都在慶祝杜衡得獎的事情,把剛剛發表的論文給忽略了。
沒想到這次真正的大頭,其實是這篇論文。
領導緩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按照這份論文的價值,完全可以申報明年的國家科技進步獎,或者是自然科學獎,獲獎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在後面的時間中,杜院長能持續產出同質量的論文,如果裡面還有詳細的辨證方法和藥方,以全國中風癱瘓、活半身不遂的病人基數,這個課題的研究,那是百分之百的可以獲得獎項。”
隨即,另一位領導接著說到,“小靳啊,國家級的獎項,這個榮譽對於我們來說,是非常渴望擁有的一份榮譽。
你作為醫院的一份子,還是咱們醫院的骨幹醫生,你必須為了醫院的發展,發揮出自己的光和熱。
要知道這樣的機會,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得到的。”
靳贊被說的楞了一下。
他知道杜衡牛逼,但是不知道杜衡已經牛逼到這個程度了。
隨即抿了抿嘴,靳贊澀聲道,“領導,這個任務太艱鉅了,你們還是找別人吧,別讓我耽擱了醫院的發展大計。”
之前說話的那位領導,用充滿鼓勵的眼神看著靳贊,“你要相信自己,你也要相信你們之間的同學情,舍友情。
你呢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相信杜院長會答應你的。”
這一把雞湯喂的靳贊差點吐出來,緩了好半天才說道,“領導,你可能高估了我們的感情。”
說著又咽了下唾沫,“這個課題當時成立的時候,課題負責人是杜衡這沒錯,但是申請的單位是省一。
而且省一中醫科的李健衛主任,他可是杜衡的研究生導師,而杜衡也是省一中醫科的外聘副主任。
這不論從哪個方面論,咱們都不佔優勢啊。
而且,也沒有給同學面子,而不給自己老師面子的說法。”
聽到靳讚的話,幾人也是相互看看。
李健衛他們熟悉嗎?
當然熟悉。
都在一個市裡的三甲醫院,都是中醫大夫,而且他們都是省中醫學院的老師,可以算得上是同僚了,怎麼可能不認識。
也正是因為認識,他們才知道這件事情難做。
靳贊說完,看著幾位領導大眼瞪小眼,當即眼珠一轉說到,“領導,咱們省中醫的實力不弱,咱們可以撇開杜衡,直接開一個相同的課題來研究啊。”
領導幾人又是嘆息一聲,“事情不是這麼幹的,而且內科的東西,不像你們外科的那麼簡單明瞭。
就杜院長這次發的論文,已經詳細的闡述了,關於心火亢進誘發的風痰堵塞經脈,在這個點上,我們已經沒有可以研究的點了。
如果還能研究,也就是繼續細化杜院長的用藥。
可是這種拾人牙慧的做法,別說是國家級的獎項,就是省級獎項那也是輪不上的,最多也就是發兩篇文章。”
靳贊嘴角動了一下,但還是強忍著笑出來的衝動說到,“那咱們就換個方向啊。中風總不可能就心火亢進這麼一種原因吧?”
這個問題可把幾位領導給問尷尬了。
他們裡有人確實懂中醫,比如院長,實實在在的中醫肛腸科的專家。
也有完全一竅不通的,比如書記。
可現在對於中風,不管懂中醫的,還是不懂中醫的,他們都得閉嘴。
杜衡寫的東西很清楚,闡述的也很細緻,他們看的時候,也能看的懂。
但是放到病人身上,他們就是老虎吃刺蝟——無處下口。
要想提煉總結出來,那更是一團亂——沒個頭。
靳贊看著他們的模樣,就知道原因所在了。
而且他就是故意要說這個問題,就是讓他們出出醜。
不勞而獲,看到好的就想據為己有,這吃相太過難看了點。
憑什麼自己兄弟,辛辛苦苦弄出來的東西,你們就想用一個屁影子都沒有的內四科主任換走?
還有自己是骨科的大夫,你們內科發展的再好,和自己骨科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且自己還有杜衡給的兩個續骨藥方,這幾個月在骨科的風頭正勁,何必要摻和進你們內科的事情中去。
更何況,這件事還是損害自己兄弟的利益,傻子才會答應呢。
幾位領導不知道靳贊所想,還想著勸說靳贊出力,“杜院長的研究已經完成了大半,我們另起爐灶肯定是追趕不上的,而且這麼做也不道德。
小靳,為了醫院的發展,你得出把力啊。”
靳贊咧了下嘴,“領導,這個要求太難了,他怎麼可能會得罪他的老師?這想想都不可能。”
領導又停頓了一下,“那這樣,我們也不強求專案落到我們醫院。只需要幾個小組合並的時候,咱們醫院的人數,必須佔到小組人數的一半以上就行。”
艹,真髒。
這是既讓杜衡幫著培養人才,還要最大程度的享受研究成果帶來的好處。
靳贊也不想和這些人墨跡,點點頭說到,“這個我去和杜衡說說看,成不成的我可不敢打保票。”
領導們笑了,“你和杜院長是同學,你們以兄弟相稱,這點小事情,應該沒有問題。”
靳贊愣了一下。
這些人知道自己和杜衡的關係。
他好像有點明白了,最後這個條件,恐怕才是他們的真實的目的。
一幫老狐狸。
靳贊有點鬱悶的走出了辦公室。
當然了,此時鬱悶的也不止他靳贊一個人。
省婦幼的梅東梅主任,也頭疼的了不得,“院長,杜衡要是能招安,那你就往醫院的領導班子裡招,最起碼也得是二把手才行。
招到我重症監護科,你是太看得起我呢,還是看不起人家杜衡?
人家堂堂市婦幼的院長,一把手啊,為什麼要跑來給你當孫子?
想什麼美事呢。”
梅東的對面,是一個燙著捲髮的女人。
聽完梅東的話,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梅主任,有話好好說,不要帶情緒。”
“這是莪帶情緒嗎?這是你們想這個問題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好好去想。”
梅東雙手一攤,“這個問題不要再給我說了,太侮辱人了。”
辦公桌後的女院長也是嘆口氣,“這個杜醫生水平非常的好,治療腦發育不全的兒童,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個例了。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關注,杜醫生和市婦幼的短影片,他們這兩個星期,收治的患兒人數已經過了三十人。
而且從影片上看,這三十個患兒都恢復的不錯。
哪怕是那個年齡最大的,那個已經六歲的孩子,現在居然勉強能拿住東西,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吐了。
按照這個程度恢復下去,這個孩子智力雖然不能恢復到正常水平,但一定能恢復到有自主的生活能力,能用語言做簡單的溝通。
這樣的醫生,放到市婦幼,真的是浪費人才。”
梅東卻不吃她這一套,“浪費人才?你從哪看到浪費人才了?有個水平好一點的醫生,不來省婦幼,就是浪費人才了?
人家現在網路上有幾百萬的粉絲,每天的治療進度,都在網路上直播。
你能看得見的,那些網民眼不瞎,他們也能看得見。
所以,不要擔心杜醫生在市婦幼沒有病源,他的病源會源源不斷的來,而且是四面八方,全國各地的來。
就我們這種只能在省內吃得開的醫院,擔心人家向全國招收病源的醫生,真實吃飽了撐的。”
梅東話說的很直,一點都不給這個院長面子。
主要是這個女人,剛開始就沒有給他面子,是拿他當傻子,也拿杜衡當沒見過市面的傻子。
一個科副主任,她怎麼說的出口的?
梅東站起身,“院長,你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我科室裡還有很多的事情要等我處理呢。”
女院長趕緊的招招手,“梅主任,你別激動啊。”
“有事你就趕緊說。”
“這剛才不是說到這個,小兒大腦發育不全的問題了嘛。梅主任,你說咱們就以這個病症申請個課題研究,你覺得我們能不能拿得下?”
梅東伸手指了一下自己,“我負責嗎?”
“對。”
“拿不下。”梅東的回答乾脆利落。
“為什麼?”女院長一臉驚詫的看著梅東,“你不是見過那個杜醫生治療嘛,你怎麼就拿不下了?”
梅東看著女院長的眼神很古怪。
這個女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官僚分子,雖然在醫院當院長,最開始的時候也是醫生,但是從她選擇走行政的那天起,她的最終目的是當官,已經不是當醫生了。
以至於到了今天,居然能說出這麼智障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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