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起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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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日，拿此藥方詢問神使，神使很是不悅，但仍舊為我解惑，言稱初生嬰兒之心頭血，乃是至純至淨之物，是一味絕佳的藥引。九轉破厄昇仙丹最關鍵的材料，在於神使賜下的一滴仙血……”

“五月三日，終於從仙師那裡得到了一滴仙血，據神使所說，此物是我這段時間所信仰的那位所賜下……”

“六月……”如豆般搖曳的燭火之下，一道蒼老身影伏案而坐，手持毛筆，在昏暗的燈光之下記載著什麼。

“祝長老。”忽然之間，一聲雄渾的聲音響起。大殿之中的陰影之中，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從黑暗之中跨出，緩步走到燭火所能夠照耀的範圍內。

那赫然是個長相憨厚的少年，只不過與那憨厚面龐不相符的，卻是那少年雙眼之中隱隱閃動的陰冷光澤。

“祝長老，你我約定好的丹藥，是不是該給我了？”那少年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只是那雙眼之中閃動的陰冷光澤，卻是越發明顯。

“萬夷山？你，那九轉破厄昇仙丹，你這麼快就吃完了？那可是一個月的量！”伏案而坐的祝玄德愕然出聲，看著面前那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眉頭皺起。

“呵呵，祝長老，你也知道，我體質先天強大，與尋常人不同。”萬夷山呵呵笑道：“對於尋常人而言，那的確是一個月的藥量，但對於我而言，最多不過是半月而已，便能夠消化乾淨。”

“所以，祝長老，你還是把下個月的丹藥給我吧。”他朝著祝玄德攤開手掌。

祝玄德沉默著，皺眉沒有出聲。

“怎麼？難道是祝長老心疼了？不想給我丹藥了？”半明半暗的燭火映照之中，那萬夷山的眼睛微微眯起。

“萬夷山，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吃了那九轉破厄昇仙丹，究竟有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祝玄德凝神看著面前半邊面孔都籠罩在陰影之中的萬夷山，沉聲問道。

“不好的感覺？”萬夷山哈哈笑了起來：“我好的很，服用了那九轉破厄昇仙丹，我靈智盡開，配合我本身的天賦，如今我修行起來可謂是一日千里，不日我便將加入神教，祝長老，你在擔憂什麼？”祝玄德死死地看著面前的萬夷山，這個被宗主所器重的親傳弟子。

那一日，得到這九轉破厄昇仙丹，他不敢擅自服用，思來想去，將主意打到了這萬夷山身上。

萬夷山天生有著可怕的體質，尋常毒丹，對於他而言不過是糖豆而已，就算是那九轉破厄昇仙丹有毒，給這萬夷山服用，應當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更何況，這萬夷山天生痴傻，只有三歲兒童的智商，最是容易拿捏。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試藥人選。

只不過，祝玄德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服用那九轉破厄昇仙丹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這萬夷山，竟然一反先前那般痴痴傻傻，雙眼竟然變得神澤湛湛，談吐說話之間，也變得極有條理，彷彿智商一下子回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不僅如此，這萬夷山這幾日以來的實力，似乎也進步得相當迅速。如果說，先前祝玄德還能夠看出來這萬夷山的實力的話。

那麼到了現在，祝玄德已經根本看不透萬夷山了。後者甚至屢次在祝玄德毫無防備之下，隨意出入祝玄德的住處，甚至連祝玄德都沒有察覺到分毫。

這發生在萬夷山身上的諸多現象，明明是好的現象，但不知為什麼，每一次祝玄德看到萬夷山那雙原本盡是單純色彩的雙眼之中，竟然變得充滿了陰暗，他便不受控制地心底發寒。

“九轉破厄昇仙丹，我可以給你，但你必須記住……”祝玄德回過神來，沉聲想要叮囑萬夷山幾句，但萬夷山卻擺了擺手，一副已經厭倦了的樣子。

“放心吧，祝長老，我知道，在外人面前，必須繼續偽裝我原先那幅痴傻的樣子……否則會讓我師傅看出來破綻……”他顯然已經厭倦了這種偽裝，說起師傅之時，甚至語氣之中已經帶上了幾分厭倦。

“真是……明明神教之法如此神奇，師傅為何要阻止我們接觸神教……”他嘟囔了一聲，從祝玄德手中接過裝有九轉破厄昇仙丹的木盒，轉身沒入黑暗之中，無聲無息消失在了這裡。

祝玄德站在原地，看著已經失去了身影的黑暗之中，腦海之中又閃過萬夷山那雙盡是陰狠的雙眼。

要知道，當初他引誘這萬夷山心甘情願作為自己的試藥物件，所打的藉口，就是要幫他的師傅，也就是千陽宗宗主段天河治療傷勢。

而正是出於對師傅的孝心，這萬夷山才心甘情願，將那不知道底細的九轉破厄昇仙丹吃了下去。

但現在，這萬夷山，竟然對敬重如父的師傅，顯然是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這九轉破厄昇仙丹，究竟是好是壞？”他心中盤旋過這般想法，但很快，他又搖搖頭，轉身重新坐回位置上。

燭火搖曳，照耀得他臉色半明半暗。

“不管如何，如今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突破遙遙無期，壽元不足五十……若是再不行動，血氣衰敗，我將再無延壽的可能……”燈火搖曳之下，祝玄德的臉上閃過一抹狠色。

“便是變成怪物，只要是能夠長生，那又如何？”他翻手之間，一顆漆黑丹藥出現在手中，外形圓潤，看起來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然而這丹藥出現的瞬間，卻有一股極端奇異的香味瞬息瀰漫，甚至連祝玄德都忍不住嚥了一口吐沫。

他顫抖著雙手，將那顆丹藥慢慢送至口邊，即將送入口中之時，眼前卻不知為何，一瞬間再度閃過先前那萬夷山那陰冷的視線。

他最終還是一狠心，將那丹藥送入口中。轟！丹藥一入口，便立刻融化，沒有給祝玄德任何反悔的機會，大量陰冷的藥力瞬息之間遍佈渾身上下，彷彿一隻只蟲豸在吞噬著祝玄德的全身血肉，讓他忍不住發出痛吼聲。

但那痛吼聲僅僅只是發出一聲，便被祝玄德強行忍耐下去，他知道，若是被宗主察覺，有宗主的明令在先，一旦被宗主發現他竟然暗中與神教有聯絡，他怕是要被直接處死。

強烈至極的痛苦，足足持續了一刻鐘，那痛苦才漸漸平息下來。

“這種感覺……”痛苦消退下去的同時，另一股柔和的力量，卻悄悄瀰漫上來。

那是一種陰柔至極的力量，彷彿一隻陰柔的手掌，撫摸過他全身上下的肌膚，他感覺自己的神魂深處，彷彿有著一股清泉湧出，不止是在滋養著他的身體，更在滋養著他的神魂。

他幾乎是本能般地發出一聲呻吟聲音，感覺自己彷彿發生了一種莫名的蛻變。

“這是什麼感覺？”他從未體會過這種奇異的感覺，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卻赫然發現，自己的雙手之上，皺紋竟然似乎減少了些許。

他震驚之時，連忙抬手一揮，頓時一汪水鏡在空中浮現，映照出他的面孔來。

他臉上的皺紋，竟然真的淡化了幾分！

“延年益壽……這是真的！”祝玄德先是不可思議，旋即老眼之中幾乎有眼淚滾滾而出。

延年益壽！他追求了這麼多年，為此付出了無數的努力，沒想到，竟然僅僅只是一顆丹藥，便做到了！

“希望……這是希望！”搖曳的燭火之下，他的眼神漸漸發生了變化。

……

“看來，你已經決定好了。”還是老地方的後山之中，神使看著幾個月不見，重新聯絡了自己的祝玄德，臉上露出笑容。

“你的變化很大，看起來，你已經體會到我們神教的力量了？”

“神使大人，我願意加入神教。”祝玄德已經不復先前的那般老態，雖然臉上仍舊有著大量的皺紋，但雙眼之中精光湛湛，已然宛如精壯中年男人一般顧盼有神。

甚至隱隱間有著意氣風發的樣子。他朝著面前的神使一拱手，恭敬無比地道。

“哈哈哈，好，很好！”神使哈哈大笑之時，身形忽然一閃，鬼魅般出現在了祝玄德面前，在祝玄德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一掌按在了那祝玄德的額頭之上。

祝玄德雖然吃了一驚，但沒有閃避。那一掌並沒有太大的力道，只是輕輕按在祝玄德額頭之上，那神使便飄然後退。

“這是？？”祝玄德感受著腦海之中多出來的資訊。

“此乃我神教經法，你回去好好參悟吧。”神使的淡淡聲音落下，身形再一閃，便已經猶如一道青煙一般消失不見。

“記住，傳播神靈教誨，為神靈廣招信徒，這是每一個神教之人的責任。”只有淡漠的聲音，在空中仍舊迴盪。

祝玄德站在原地，閉目消化著腦海之中多出來的訊息，許久之後，方才睜開眼睛，臉上已經盡是狂熱。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這才是正確的路！”

“我藥峰弟子，在歧途之上已經走了太久太久！”

“我要將神教的路，將正確的路，傳給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