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起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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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邃而寂靜。荒山之上，一道黑袍遮面人影靜靜立在遍地野草之中，好似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刷！不多時，那黑袍人面前風聲一閃，一道高大身影悄然出現在了那黑袍人影面前。

“呵呵，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沒想到，你竟然還敢主動聯絡我。”見到那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那黑袍人發出沙啞的笑聲，在夜色之下好似夜梟一般刺耳。

“你們宗主已經將我神教視若敵人，不要說是加入我們神教，就算是與我們神教接觸之人，都要被定為叛宗之罪，你竟然還敢來？”

“神使的訊息倒是靈通。”那來人緩緩走近，烏雲遮蔽之下灑落的細細月光落在那來人的臉上，赫然正是那藥峰首座祝玄德。

“連我千陽宗內部之事，都能探知得如此清楚，想來神使在我千陽宗內部，恐怕還有其他的聯絡之人吧？”那神使呵呵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轉而看向祝玄德，聲音之中帶著些許異樣的意味：“有千陽宗宗主那般嚴令在前，祝長老竟然還敢不做任何掩飾地出現在我面前，看來，祝長老是想通了？”

“我既然出現在這裡，不加任何的偽裝，就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祝玄德很是坦然地開口，旋即面色變得嚴肅，盯著面前的神使：“不過，在做出決定之前，我需要先問神使一句。”

“你們所走的路，是什麼？”他一字一句地開口，同時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面前的黑袍人影，似乎想要從這黑袍人影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夜空之下一瞬間變得寂靜，空中只有細微猶如呼吸般的風聲從天地間穿過。

“我們所走的路？”神使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仍舊沙啞好似夜梟。

“讓我猜猜……可是那段宗主告訴你們，我神教所走的路，是一條歧路？一條註定會走向滅亡的歧路？”

“神使大人，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們所走的，究竟是一條怎麼樣的路，便足夠了。”祝玄德死死盯著面前的神使，沉聲道。

“哈哈，祝長老，就算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的。”神使笑了一聲，緩緩踱步，一步步走近祝玄德，在距離祝玄德只有一米的距離處停下。

“不過，在回答之前，我要先問祝長老一句，你可相信，這世上有神明存在？”

“神明？”祝玄德皺了皺眉：“我只知道，曾經有人羽化登仙，成就仙人之軀，只不過那已經是萬年前的事情，如今這世上，就算是偽仙，也已經數千年沒有出現過了。”

“神明之說，我從未聽聞過。”

“祝長老從未聽說過神明，倒也算是正常。”神使笑了笑，道：“那祝長老可知道，為什麼當今世界，就算是偽仙都已經幾千年沒有出現過？為什麼幾千年來，多麼驚才絕豔的人物，都沒能夠衝破那最後一層關卡，踏足偽仙之境，從此逍遙天地間，不再為壽元所困？就連貴宗宗主段天河，那般驚才絕豔，橫壓當世，卻也最終敗在偽仙這一關之上，為衝擊偽仙之境而身受重傷，實力倒退？”

“什麼？宗主是因為衝擊偽仙之境，所以才這麼多年以來身受重傷？”這話一出，就算是祝玄德的臉上，也難以控制地露出吃驚之色。

他只知道宗主段天河這麼多年以來始終身負重傷，但卻不知道，宗主竟然是因為衝擊偽仙之境，方才身受這般重傷。

“看來，祝長老還不知道？”瞧得祝玄德臉上的吃驚之色，神使有些驚訝地笑了起來：“也是，若是讓你們知道，就算是段天河這樣千年不遇之才，都無法踏足偽仙之境，那恐怕你們所有人都會徹底失去進一步的希望吧。”這一瞬間，祝玄德彷彿明白了什麼。

難怪，宗主會說出那樣的話，會說出我們所走的路，實際上是一條斷路這樣的話……宗主那般驚才絕豔，都無法踏足的偽仙之境，這世上，還有誰能夠踏足？

恐怕根本不是天資的問題，而是如今這方天地之間，成仙之路，早已斷滅！

“看來祝長老已經明白了……”神使的笑聲很是沙啞：“不錯，並非是段宗主天資差，而是這天地，已經沒有了長生成仙的條件。縱然是再怎麼天資絕世，生在這天地之間，修真經與偽經，便無長生之希望。”

“聽神使的意思，難不成神使有辦法擺脫這天地的枷鎖？”祝玄德的聲音有些低沉，任誰聽說了這輩子恐怕都沒有成仙的希望這種話，心情都不會好。

不過，聽神使那話中的意思，莫非，神使有辦法能夠擺脫這天地枷鎖的束縛？

“不錯，我神教，自然是有辦法的。”在祝玄德目光的注視之下，那神使平靜地點頭，聲音之中卻有著無比強大的自信：“我神教之法，乃是超脫這天地枷鎖的修行法門，不受這天地束縛，自然有著擺脫這長生枷鎖的方法。”

“那為何我宗宗主，會稱你們神教之法為歧路之法？”祝玄德沉聲問道。

他自然不是傻子，不可能會被神使幾句話就騙過去。

“呵呵，因為你們宗主，太傲氣了。”神使呵呵笑了起來。

“你們宗主，在修行一路之上走的太遠了，可以說，他已經走在了整個大元的最前面，再加上他從年幼時就是舉世無雙的天才，一路幾乎走到了修行之路的盡頭，到了這個地步，你難道想要讓他承認他這麼多年來的修行，實際上是走上了一條岔路嗎？他實際上只不過是因為走上了這條註定沒有結果的路，所以才會遠遠超越所有人，成為無人可以比肩的天才嗎？”神使的聲音之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譏諷：“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他的傲慢，不允許他承認自己的錯誤，他的成就，也不允許他承認自己的錯誤。”

“所以，他只能夠將我們神教所走的這條正確的路，定義為歧路，以此來維持自己脆弱的自尊罷了。”神使不緊不慢地說著，面前的祝玄德卻是沉默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向來敬重的宗主，竟然會有著這般陰暗的一面。在他的印象之中，宗主向來是心胸寬厚如汪洋大海，一切秘法都毫不敝帚自珍，就算是宗主自身所修本命真經大道經，宗主都曾經想過要傳授給宗門眾人。

只是可惜，宗門之中無一人有那般天賦能夠修行那大道經，此事最終也只能夠不了了之。

他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被眼前這才見過幾面的神使，三言兩語就說動，選擇相信這個才見過幾面的神使，而對庇佑千陽宗幾百年的宗主段天河產生懷疑。

但，結合他這麼多年來的所知所感，他心中哪怕不願意承認，卻也有一種荒謬的感覺漸漸浮現上來。

情感讓他不想相信這神使的話，然而理智卻在讓他漸漸相信了眼前神使的話。

或許，神使所說的話，才是真的！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一切的原因。

“我要怎麼才能夠相信你所說的話是真的？”祝玄德的聲音有些沙啞。

“呵呵，既然你需要一些證據，那我神教自然也不會吝嗇。”神使笑了笑，抬手之間，手腕一翻，一張古老甚至有些殘破的卷軸，出現在掌心之中。

“這是我先前允諾你的長生之法，相信與否，你大可拿回去一試。”

“不過，我必須要提醒你，這卷軸之上所記載的長生之法，終究只是竭澤而漁之法，若是不輔以我神教秘法，雖然可以短暫延壽，但最終還是會將你打回原形，這也是我能夠放心大膽將這卷軸交給你的原因。”沙啞的聲音響起之時，祝玄德的眼神有些火熱，將那有些殘破的卷軸接過。

“長生之法……嗯？這卷軸？”祝玄德畢竟是藥峰首座，常年與丹藥以及各種藥材接觸，只是才接過這卷軸，便察覺到了不對勁，眼神有些變了，看向面前的神使。

“你猜的不錯。”神使笑的很坦然：“這卷軸的材質，是人皮，是百位洞玄境界強者的人皮，製成的。”

“百位洞玄境界強者的人皮……”祝玄德一瞬間竟然有些反胃，握住那捲軸的手顫抖了顫，但最終還是將那捲軸小心收起。

神使臉上的笑容越發深邃：“你可先去嘗試這長生之法，我給你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後，你必須給我答覆，否則的話，我神教不會再考慮將你納入我神教之中。”沙啞的聲音還在空中迴盪之時，那神使的身形，已經突兀地消失不見，猶如憑空出現又消失的鬼魅一般，如同先前那般，祝玄德仍舊是沒能夠察覺到這神使究竟是怎麼消失的。

“歧路……”祝玄德看著空空如也的面前，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啟了這人皮卷軸。

人皮卷軸緩緩地在祝玄德的面前攤開來。映入眼簾之中的，赫然是幾個大字。

“九轉破厄昇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