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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的話,真個把霍光驚住了。
自己都還沒說衛伉的事情,怎麼御史大夫張湯就提前知道了?
難不成,衛伉這呆子,跟人交易的時候,已經在外面爆出來了?
此刻。
似乎只有這個解釋了。
想到這裡。
霍光腦海中,思維在飛速運轉,想了半天,終於是說道:“張公,此話可不能亂說。什麼贓物,跟大將軍之子宜春侯,又有什麼關係。”
張湯見霍光的嘴硬,輕哼了一聲,道:“什麼關係?博陸侯心中難道不明白麼?”
“莫非!”
“博陸侯真當廷尉和御史們,都是擺設不成?”
此番話說出,霍光也明白了張公看來是已經掌握衛伉與那些盜墓賊交易贓物的事情。
想到此處。
霍光心中忍不住痛罵了衛伉一聲。
這傢伙。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現在,張公既然已經知道這事,那就不得不換種思維了。
眼前。
繼續與御史大夫張湯談論此事,那就落入了下乘。
霍光要做的。
就是轉移話題。
但原則上,自己此次來,就是為了拯救衛伉這傢伙犯下的過錯。
所以。
最終霍光還是要將話題轉回去的。
但此時要先有談判的資格才行。
於是霍光再次開口說道:“常聞御史府辦事效率極高,而廷尉卻因為張公離開後,已經慢慢墮落了。”
“今日方才發現。”
“原來張公果然名不虛傳,佩服,佩服。”
“不過張公既然這麼厲害,那可知,自己已經大禍臨頭了呢?”
聽到霍光這番話,張湯當即左耳一動,面向霍光,好奇地問道:“哦,老夫要大禍臨頭,我怎麼不知道呢?”
見張湯不信。
霍光便也透露出一些有用的資訊來,道:“張公不信?無妨,待本侯透露一些東西,給張公聽聽。”
“陛下將霸陵案交由張公處理,那相當於,一切責任,也都能歸咎在張公頭上。”
“但是!”
“張公在朝廷上的政敵向來多,有些事情,是躲不過去的。”
“張公想要螳螂捕蟬,可別忘了,後面還有雀呢!若要是設計陷害丞相莊青翟,怕不是自己先倒黴。”
聽到霍光這幅畫,御史大夫張湯也不淡定了。
自己要設計構陷莊青翟,只有心腹御史知道。怎麼這霍光,也知道了?
上下瞪了霍光一眼後,張湯問道:“博陸侯想詐老夫?”
霍光哈哈一笑,道:“張御史,我這有什麼好詐你的。”
“你知道衛伉的事情,難道,本侯就不能知道這些事情?”
“哈哈!”
“張公,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張湯此時眉頭緊皺,不明白霍光的意思。
想了良久後。
他還是開口問道:“博陸侯與老夫要做什麼交易?”
霍光異常淡定地說道:“自然是關於衛伉的事情了,否則本侯來御史府,做什麼?”
說到底。
霍光又將事情提回到衛伉身上。
此刻。
御史大夫張湯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在跟著霍光走了,想換回衛伉的事,卻又為時晚矣。
於是,不得不接著說道:“宜春侯的事情,老夫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你要怎麼保證,與老夫交易的籌碼足夠?”
“若是老夫覺得不行!”
“哼”
聽到張湯的話,霍光點點頭,道:“張公肯定覺得籌碼夠的,因為這關聯到張公性命所在。”
聞言。
張湯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毛。
什麼事情。
能關聯到自己性命所在?
張湯不解,便說道:“好,這個交易從老夫接了。現在可以說說,什麼事情會關聯到老夫的性命了。”
實話實說。
直到此刻,張湯都認為,霍光在誆他。
但他又很想知道。
霍光為什麼能這麼自信滿滿來騙自己。
只聽霍光自信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張公已經安排好自己的心腹御史,準備將此事責任,全部推卸到丞相莊青翟的頭上吧?”
張湯一聽此話,面色上露出一絲驚訝。
但很快。
就消失不見,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胡說八道,老夫豈會做這等事情。”
見張公不承認。
霍光淡淡一笑,道:“誒,那看來是我猜錯了。本來還想後面跟張公說說,是什麼原因才會死到臨頭。”
“可現在看來。”
“是本侯多慮了,罷了,宜春侯自有他的命運!”
“本侯失策了啊!”
霍光故意這般說道,隨後邁開步子,就要離開御史府。
然而。
就在要出門那刻,張公忽然出聲說道:“慢,博陸侯,老夫同意與你的交易。”
“不過,你要先說清,為何我會大禍臨頭?”
“你說清楚,老夫自會想辦法,將宜春侯從此事中摘除出去。”
御史大夫張湯,本來就與大將軍衛青之間沒有什麼利益衝突。
所以。
把宜春侯從事件中摘除出去,也不會有什麼後果。
相反。
如果不摘除出去,反而還會得罪大將軍衛青。
此時霍光的話。
反而還是給他御史大夫張湯一個臺階下,求之不得的好事呢。
聽聞張公問話。
霍光這才一字一句的解釋道:“張公讓心腹御史將此事罪責,推卸到那丞相莊青翟身上。”
“可張公就想沒有想過。”
“這事已經洩密出去,丞相不僅知道了您的計劃。”
“甚至。”
“還已經與三長史達成秘密計劃,要先在陛下那,告您罪狀,倒打一耙!”
張湯聞言,心中暗暗一驚。
他倒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
只是。
自己的心腹御史,對自己一直忠心耿耿。難不成,私底下已經叛變了麼?
面對這種說法。
張御史先是驚訝一番,然後說道:“呵呵,博陸侯又是如何知道此事?老夫尚不知情,你又如何得知?”
對此。
霍光微笑著說道:“看來張公已經相信本侯的話了?否則也不會這麼說話。”
“至於我為何如此信誓旦旦地說起這個!”
“很簡單!”
“御史府中的御史,還有那些廷尉們,都不是吃乾飯。本侯圈養的大批遊俠,也不是吃乾飯的。”
一番話落下。
張湯微微皺起了眉頭,思索著霍光話語中的真實性。
如果自己的心腹已經將自己的計劃洩露給了丞相莊青翟。
那麼。
莊青翟肯定會先自己一步,構陷自己。
想到這裡。
即便是御史大夫張湯,也坐不住了。
於是。
御史大夫追問道:“那博陸侯認為,老夫應該怎麼做,才能應對丞相?”
見張湯問話。
霍光這才說道:“還請御史大夫先幫我解決宜春侯的事情吧。只有先解決了這事,本侯才能心安,然後替張公分憂解難啊!”
聽聞這話。
御史大夫張湯無奈,也只能說道:“好,那老夫就替博陸侯解決這事。”
“東西還在宜春侯手上吧?”
“你先帶老夫去看看!”
御史大夫口中所謂的東西,自然是交易的贓物了。
霍光也不知道,這宜春侯是怎麼與那些盜墓的混在了一起。甚至,還產生了交易事情。
等他將御史大夫帶到酒樓。
張公見到大將軍衛青後,先是互相寒暄了一番。
隨後,直入主題,說道:“博陸侯,還是讓我見下那些東西吧?”
霍光點點頭,於是呼喚著人來,將木箱子搬到御史大夫面前,說道:“張公,東西都在這裡了。”
“就是不清楚。”
“這些東西,到底與霸陵事件是否有關。”
霍光不確定的原因,是因為,這九竅玉塞上,沒有刻寫主人的名字。
一般而言。
九竅玉塞上,是會留下墓主人身前的姓名。
但這九竅玉塞上並沒有。
御史大夫拿起九竅玉塞,微微一檢查後,當即說道:“沒得錯了,這些東西,就是霸陵丟竊的。”
聞言,霍光大為吃驚,說道:“張公為何如此斷定這些就是霸陵丟失的東西?”
張湯摸著山羊鬍子,說道:“簡單,你看這九竅玉塞上,雖然沒有刻字,但其玉器上,都有一個猛獸的圖案。”
“這種猛獸。”
“很受漢文帝喜愛,就連墓葬時,都同時入葬了幾隻活體進去。”
霍光瞧了一眼張湯說的圖案。
好傢伙。
所謂猛獸,原來指的是那熊貓麼?
這傢伙,怎麼成猛獸了!
又不是上古蚩尤時期,那個時候,時間久遠,說不得熊貓還吃肉,稱之為猛獸不為過。
可現在。
都改吃竹子了,稱不上猛獸啊。
或許。
是霍光此時還沒有見過野生的熊貓吧!
野生的,比家養的要兇些,這點毋庸置疑。
既然張湯已經確定這九竅玉塞,乃霸陵丟竊之物,那接下來,就應該為宜春侯開脫了。
只見張湯說道:“博陸侯,派人將這些東西,送入御史府上吧。宜春侯不過是受歹人誘惑,與霸陵的事情,應該是沒有干係的。”
“不過,宜春侯畢竟是參與交易的主人公,摘出去之前,還是把事情說清楚吧!”
“所以,請配合一些。”
御史大夫的話,已經夠給宜春侯機會了。
畢竟。
宜春侯所犯下之事,真暴出來,那可是死罪。
所以。
後面的事情,宜春侯不僅將那日所發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與張湯說了一遍。
同時。
還帶著御史府的人,將那盜賊設計抓了起來。
只有始作俑者被逮住,霸陵的事情,才能告一段落。
然而霸陵始作俑者被抓,不代表他產生的影響就此消除。而此後,因為霸陵事情,造成御史大夫與丞相莊青翟的互相構陷,才剛剛開始呢。
按照正常的歷史來走。
這兩位,最後的結局是兩敗俱傷,都得死。
但因為霍光的介入,這些原本按照歷史走向的事情,就發生了變化。
蝴蝶效應知道麼?
霍光這產生的影響,那可不是蝴蝶效應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等張公與霍光再次回到了御史府上。
御史大夫張湯便追問著霍光,道:“前面你說那丞相莊青翟,準備在皇帝面前構陷於我!”
“這事?”
“你說,該怎麼解決。”
由於張湯答應,幫宜春侯從霸陵事件中摘除出去。
所以。
霍光也得為丞相與御史大夫的政治鬥爭中,出謀劃策一番。
說實話。
霍光真不想參與兩人的鬥爭中來。
無論是莊青翟贏,還是張湯贏,都與他關係不大。這樣兩敗俱傷後,對他也沒有多大影響。
現在自己參與二人的鬥爭中來。
無論哪一方贏了。
將來東窗事發,自己就有著逃不掉的責任。
真是麻煩。
霍光想了想後,還是對張湯說出了自己的計策,他先是問道:“敢問張公,可會無實物表演?”
“無實物表演,什麼意思?”張湯露出一臉疑惑。
霍光說道:“就是不用任何東西,直接演出別人姿態和要做的事情。”
“那莊青翟不是和三長史合謀構陷於您麼?”
“破解之法,就是您先他們一步,去陛下那裡告狀。”
“當然,這次告狀,不是讓您去構陷他們,而是您用他們的樣子,來表演一番不久的將來,丞相府上的人,會如何來陛下面前告您的罪行!”
聽聞霍光的說法,張湯頓時一拍手掌,說道:“博陸侯此招甚妙!”
可話音一落。
張湯有陷入了苦惱,說道:“可這,也太難了吧?”
“老夫怎麼知道,那三長史,要怎麼構陷自己?”
“我都不知道,他們要說什麼!”
確實,這三長史和丞相莊青翟要構陷張湯什麼罪行,張湯猜不出來。
不過。
張湯不清楚,霍光清楚啊!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霍光對御史大夫張湯說道:“張公看來,真是很少有在乎身邊人啊。難道不知,那三長史朱買臣、王朝、邊通三人,已經將商人田信抓住。”
“張公哪怕與田信沒有犯過漢朝法律。”
“但有句話叫做,屈打成招。”
“我想,張公乃刀筆吏出身,這點,應該比我更加明白!”
“這三人抓一個商人還能做何事?”
“無非是想構陷張公在陛下實行法令時,與商人們洩露朝廷機密,使得商人們囤積居奇,然後賺了錢又孝敬您啊!”
聽聞這話。
張湯頓時冒出一身冷汗,原先,他以為這丞相會在霸陵上作文章。
沒想到。
是在商人方面。
霸陵上做文章,他還好對付。
可若是商人?
呵呵!
漢武帝劉徹平生最厭惡的,就是商人。要是被陛下誤會了,他張湯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想到此處。
張湯自然明白要怎麼做了,於是對霍光抱拳道:“博陸侯,老夫這就去入宮,面見陛下。”
“你且等老夫的好訊息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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