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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不是說,丟的只是一些錢幣而已麼?”大將軍衛青疑惑地說道。
漢文帝的陵墓,被稱之為霸陵。
霸陵。
名字看起來挺霸氣,但在漢朝,屬實是最摳唆的皇帝陵墓了。
沒辦法啊。
誰讓漢文帝過的苦啊。
據說裡面的陪葬品,也都是一些陶罐之類,很少金銀財寶在裡面。就連陶器,也比正常陵墓中的陶器小上三分之一。
說到這。
就不得不提一件事。
那就是漢朝皇帝陵墓,基本上都被人盜過。
一般皇帝陵墓,都是在這一朝代過後,才被盜挖。唯獨漢朝不同,它在本朝,皇帝陵墓就已經陸陸續續的被盜完了。
有磚家說。
漢文帝陵墓,也就是霸陵,是唯一沒有遭到偷盜的皇帝陵墓。
不好意思。
說這話的,一定是沒文化的人。
霸陵。
乃是第一個被盜的漢朝皇帝陵墓,這事可是在司馬遷的《史記》上都有記載的。
霍光聽到大將軍衛青的話,當即說道:“舅舅,朝廷對外,肯定是這樣宣稱,只丟了些錢幣。”
“但實際上丟的什麼,怕是隻有極少一部分人知道。”
“畢竟此事涉及皇家顏面,自然不可能對外公開。”
衛青聞言,當即瞪向自家的好大兒衛伉,質問道:“你這逆子,這些陪葬品到底如何來的?”
九竅玉塞。
乃漢朝王侯去世,才能享有的陪葬品。
漢代。
大多是和田玉。
而和田玉,也是分種類的,其中以紅玉和黃玉最為珍貴。
因為和田玉里紅玉極為罕見,所以很難打造出一套完整的九竅玉塞,所以,最好的九竅玉塞,也只能由黃玉打造。
但黃玉多珍貴啊。
整套九竅玉塞,就已經能顯示出墓主人身前的尊貴了。如果還是用黃玉打造,那麼毫無疑問,在漢朝,唯有皇帝下葬,能配有此等待遇。
現在。
擺在大將軍面前的木箱子中裝著的,赫然是黃玉打造的九竅玉塞。
這大將軍要是還看不出什麼問題來,那就是怪事了。
然而衛伉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被綁在椅子上,仍舊嘟囔道:“父親,前些日子,你不是說好了。孩兒行完冠禮,就已經是大人,你以後都不會再管我了麼?”
“怎麼說的話這就不算話了?”
“我做什麼事情,您又要插手!”
見衛伉死不知悔改,衛青頓時目眥欲裂,直接就一拳頭掄了上去,將衛伉打倒在地。
但衛青此時還不解氣。
直接奪過霍光手中的刀,朝著倒在地上的衛伉走去。
此時。
衛青眼神中露出殺機,怒道:“你這逆子,還不知悔改。自己闖下了什麼彌天大禍,都不知道嗎?”
“我衛氏一脈,都怕是要被你連累!”
“既然要被你這逆子害死,為父倒不如親自動手。今日拿你性命,向陛下認罰,說不得,還能保全我衛家。”
如果衛伉這木箱子裡所買的東西,真與霸陵失竊有關。
那可不是衛家要落難。
就連霍光一家,都要受此牽連。
甚至。
皇后娘娘衛子夫,太子劉據,都怕是要遭殃。
最可怕的。
還不光是陛下的怒火,還有長安城中所有貴族,對於此事,都將是抱有喜聞樂見的態度。
衛霍兩家,在長安城是在太過於顯赫了。
這種站在風口浪尖上的家族,顯赫是顯赫,但不能有一丁點大意。
因為往後的每一步,都會如履薄冰。
衛伉此刻因為被霍光綁了起來,身體根本動彈不得,見父親提著刀向他走來,他在此刻,真的怕了。
當即嚎啕大哭起來,說道:“父親,我知道錯了。父親,您原諒我,我說,我說還不行麼!”
“這些東西,都是跟一遊俠買的。”
“那遊俠還說見我是宜春侯,為人慷慨,這才便宜賣我。一般人,他還不賣呢!”
“我當時也就多喝了些酒水,聽他說是黃玉,就直接買了。”
“父親,我沒想到那麼多啊!”
“那霸陵的事情,跟孩兒真沒有關係。”
此刻的衛伉,老老實實的把話交代出來。
可衛青大將軍越聽越是火氣大。
甚至直接將從霍光手中奪來的環首刀,高高揚起,罵道:“你這逆子,黃玉這等好東西,若不是髒物,怎麼會便宜買賣?”
“讓你平時多動動腦筋,你卻蠢得跟個豬一樣。”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平時溫文儒雅的大將軍,此時一股莫名的戾氣爆發出來,格外滲人。
而衛伉也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大將軍爹有今日這等模樣。
當即驚慌失措,鼻涕淚水糊一臉,衝著霍光乞求道:“老表,老表你說說話啊!你說了,不會見死不救的。”
“咱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表兄弟啊!”
“你幫幫我啊!”
此刻的衛伉,他覺得再不向霍光求援,自己這大將軍爹,可能真要殺死自己。
可他哪知道。
如若大將軍真要殺他,那揚起的刀,早就劈下去了。
又豈會給他機會說話?
正所謂虎毒不食子。
平時溫儒爾雅,又怎會做出殺子之事來!
畢竟。
金日磾乾的那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來。
霍光看著衛伉認慫,老實交代出來這九竅玉塞的來歷,當即也是為他攔下大將軍。
衛青看著霍光,說道:“這逆子如此放肆,霍光,你別阻攔舅舅教訓他!”
霍光卻是搖頭說道:“舅舅,從小到大,您都教訓他多少頓了,還缺這一次教訓麼?”
衛青聞言,有些無奈。
自己這好大兒,從小到大惹禍無數。有時,都把他打的皮開肉綻,屁股開花。
可一旦能下床後,就又會給他惹是生非。
沒辦法啊。
這是他的孩子,怎麼管,都沒用啊。
衛青越想越是生氣,道:“那我就把他殺了,也省的給我天天惹禍。不然遲早有一點,我這大將軍府,都要敗在他手上。”
衛青說的沒錯。
日後的大將軍府,真的會敗在宜春侯衛伉手中。
不過。
那都是日後的事情了。
霍光瞧著衛青大將軍的樣子,都不用猜,就知道舅舅是不會殺害他這好大兒衛伉的。
只是現在氣不過,才說出這般話來。
看來。
能把大將軍心態氣崩的,也只能是衛伉了。
霍光沒有點破這事,只是循著大將軍的話說道:“舅舅,哪怕你現在把衛伉真殺了,也於事無補。”
“現在朝廷將霸陵失竊的事情交於御史大夫張湯處理。”
“張公的能力,您是知道的。”
“他出身於刀筆吏,擅長行廷尉之事。”
“只要查到盜竊之人,此事紙包不住火,張公定會尋藤摸瓜,找到衛伉頭上來。”
“真到了那時候。”
“衛伉這事,說不定會被當成主謀,那就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聽問霍光的話,大將軍沒發言。
而衛伉卻躺在地上晃動著腦袋,盡力表現出點頭認同的意思,說道:“就是就是,父親,你看我老表說的多好!”
然而衛伉一發話。
大將軍就像吃了炸藥一樣,拿著刀怒指著衛伉,呵斥道:“你給我閉嘴,沒你說話的份!”
衛伉只能悻悻的閉上嘴巴。
他真怕大將軍父親,在氣頭上,一刀給他剁了。
大將軍平時溫文爾雅,這點不假。
可畢竟是大將軍,那是真上過戰場,殺敵無數的存在。
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生起氣來,那背後散發出來的煞氣,足以令人膽寒。
衛伉閉嘴後。
大將軍衛青看向霍光,說道:“霍光啊,那你覺得,為今之計,該如何應對此事?”
聽聞大將軍問話,霍光主動說道:“一般正常事情,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霸陵的事情,不是一般事情!”
“真要暴露出來,哪怕是殺了衛伯也無濟於事。後面,衛霍兩家都會受此牽連,株連三族都有可能。”
“此事無法化小。”
“要想解決,只有一個辦法——向張公舉報此事!”
聽到霍光的話,閉嘴的衛伉,當即就罵罵咧咧起來,道:“老表,你這是救我還是害我,那御史大夫本就是受理此事。“
“你向他舉報?”
“那豈不是讓我自投羅網。”
聽到此話,大將軍衛青直接給他這好大兒來了一腳,罵道:“叫你給我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捱了一腳後。
吃痛的衛伉,只能嗚嗚咽咽起來。
霍光不理他,繼續與大將軍衛青解釋道:“舅舅,您不要著急,聽我細說。”
“屆時,我們去找張公,此時他剛接手此案,應該還沒有頭緒。”
“我們就跟他說,發現有可疑分子買賣霸陵的髒物。”
“於是設計,讓宜春侯去接觸。現在贓物到手,人證物證皆在,只需張公出手捉拿那些盜墓惡賊。”
“這樣。”
“我衛霍兩家,不僅不會被宜春侯所為牽連。甚至,對於查破此案,還有功勞!”
聽聞此話。
躺在地上的衛伉,當即又開口說道:“這麼說來,我還立功了?”
大將軍當即又向衛伉瞪去,嚇地他不敢說話了。
此時。
衛青再看向霍光,問道:“這樣,真的可以?”
霍光點點頭,說道:“應該可以,試試總比坐以待斃好。”
聽到霍光的話。
衛青心中盤算了一會,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道:“罷了,為這逆子,我就去找一趟張公去。”
霍光聞言,連忙說道:“舅舅,此事,您去不合適。大司馬位居御史大夫之上,不好您去說!”
“此事。”
“還是我去說吧!”
聽到霍光的話,大將軍衛青也只能嘆了口氣,道:“霍光啊,舅舅這個逆子,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
霍光卻是搖搖頭,道:“衛霍兩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本就是一家之人。”
“何必說兩家之話?”
“這樣,我現在就去御史府找張公一趟。對了,舅舅,您等下安排人將這裡東西收拾一下,貴重東西全帶走。”
“等下,我可能要帶張公過來。”
霍光說完,便動身去御史府去了。
除了朝會之外。
御史等官員,包括御史大夫在內,正常工作期間,都得在御史府內。
以往霍光每次去找張公,都是在張公休息日,和吃飯的時間。
長安城不大。
張公自然是回家吃飯,吃完飯,又回御史府工作。
現在這個時間。
既不是官員休息的日子,又不是吃飯時間。這張湯,自然在御史府上工作。
到了御史府前。
霍光看了看這相當氣派的朝廷辦事機構,與丞相府相比,也不遜色太多。
當即。
霍光便要走進去,只見那御史府的門衛攔住了自己,說道:“站住,這裡是御史府,只有御史官吏能入,你是幹什麼的?”
聽到這話,霍光連忙說道:“本侯乃是陛下親封的博陸侯,霍光是也,有事來找御史大夫張湯!”
聽到霍光自我介紹是博陸侯後。
這傢伙當即態度一變,笑臉相迎道:“噢,原來是博陸侯啊。”
“可這御史府規定,只有御史官吏方可出入,您這”
“我們不能破壞規定,私自就放您進去。”
聽到這話,霍光立馬明白怎麼回事,當即從懷中掏出一些錢幣,塞在對方手中,說道:“勞駕,替本侯去與御史大夫說聲,就說,博陸侯對於霸陵錢幣被盜一案,有事相告!”
收了好處。
那門衛當即臉上笑容更甚,連忙說道:“好好好,博陸侯稍等,小的這就去替博陸侯通報一聲。”
話落。
他便去將此事告知御史大夫張湯去了。
不一會兒。
只見這小子連忙跑了出來,說道:“博陸侯請進,張御史同意見您。”
聞言。
霍光便笑著說道:“有勞帶路。”
“好,好,小的給您帶路。”門衛隨即將霍光領到張湯辦公的地方。
見到張湯後。
霍光便笑道:“張公,近一年來,身體無恙否?”
張湯輕輕一笑,道:“託陛下的福,老夫身體安康的很。博陸侯這一年未曾與老夫交談,今日來,不該是為了霸陵案,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吧?”
聞言。
霍光淡淡一笑,道:“張公說笑了,自當與霸陵案有關。”
“我衛霍兩家極為顯赫尊貴,又都是陛下面前的紅人。”
“衛大將軍與我兄長驃騎將軍皆為大司馬。”
“若真有什麼事情,何須麻煩張公出手呢?”
聞言,張公撫摸著山羊鬍子,輕蔑笑道:“是麼?那大將軍之子,於此間樂酒樓交易髒物,老夫就管不著咯!”
聞言。
霍光頓時一驚,瞪大了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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