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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劉據這一頓話術,差點沒給霍光幹懵了。
尊穀梁,棄公羊?
還有什麼聯姻,要他娶江公的女兒?
不是!
你一個小屁孩,要這麼早熟嗎?
當然。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等漢武帝駕崩之後,漢朝大權可是落在我霍光手上,有你劉據啥事?
墳頭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這種想法,在霍光的心中一閃而逝。
不過!
面容上,並沒有露出絲毫不屑的表情,反而故意扮作嚴肅的樣子,說道:“太子殿下,慎言!”
“如今陛下正值盛年,一切事務,自當由陛下做主。”
“陛下尊儒,雖說對公羊學說有好感,可也沒有獨說哪家學派不好,就直接棄了。”
“殿下這番言論,怕是會激起儒家子弟心中怒火。”
“至於聯姻之事。”
“本侯定是要尋個兩情相悅之人才行,他人做媒,如草木嫁接一般,恕難接受!”
太子見霍光反應激烈,當即呵呵一笑,道:“博陸侯勿要急躁,這只是隨口一說,莫要放在心上。”
“要是不願意,那便罷了。”
“對了。”
“本宮最近聽聞,這朝堂,那李蔡丞相又與御史大夫張湯鬥起來了。”
“都說博陸侯是御史大夫一派的。”
“你覺得,是張公能贏,還是李蔡能笑到最後?”
聽聞太子的話,霍光當即起身,直接拱手道:“殿下,本侯只是一個小小的奉車都尉,實在不敢私下裡妄言朝政。”
“恕本侯膽小甚微。”
“告辭。”
話落,霍光便轉頭就朝著府外走去。
太子劉據見狀,連忙跟著起身說道:“博陸侯何故生氣啊?”
然而。
霍光卻是不理他,直直地走出江府,隨後乘坐轎子坦然離去。
太子劉據見霍光已然離開,當即臉也黑了起來。
而瑕丘江公則站在江府大門外,看著霍光乘坐著的轎子遠去,當下就沒好氣地說道:“殿下,老夫真沒沒沒想到,這博陸侯也是.是是不識抬舉的人!”
不識抬舉?
黑著臉的太子劉據,見瑕丘江公說話,頓時輕輕哼了一句,道:“好一個博陸侯,居然不給本宮面子。”
“哼!”
“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我看他能走多遠。”
話落。
瑕丘江公直接就招呼著身邊一直跟隨他的小廝,叫來馬車,直接離去。
連與瑕丘江公離開的招呼都沒有打。
最後還是瑕丘江公在後面招手喊道:“殿下,慢走啊!”
然而。
回應他的只有城裡颳著的徐徐微風。
這時候。
瑕丘江公的孫女江婉秋,踏著蓮步走到老人身邊,細聲問道:“阿公,這家阿郎竟然是太子,我怎麼從來沒聽您對我說起過。”
瑕丘江公搖搖頭,道:“誒,告訴你,不不不是什麼好事,你知道了不好。”
然而江婉秋卻是說道:“您要是早一點告訴孫女,孫女先前對他的態度,就不會那麼差了。”
瑕丘江公卻是說道:“殿下沒有那麼小氣,他.他他不會跟你一個女娃計較的。若真這麼小氣,日後,又怎能掌握大漢這樣一個偌大的國家。”
“.”
“.”
這邊,太子劉據,帶著糟糕的心情,乘坐馬車,準備回東宮去。
長安城內。
因為江充的緣故,已經很少能見到馬車在城內馳行了。
可以說。
禁止馬車馳行,這已經相當於是半個大漢官方規定。
然而太子劉據,乃是皇儲。
這江充不過是一個繡衣使者,狗一樣的人物,自然不放在眼中。所以太子出行,依舊駕著馬車,光明正大的行走於馳道之上。
然而說巧不巧。
前幾回從宮裡出來,亦或者回宮裡去,坐著馬車的太子劉據,都沒有遇到江充。
偏偏今日。
在他心情最不好的時候。
馳道上,直接被人給強行攔了下來。
原本馳行的馬車,短時間內停下,那股慣力,使得馬車內的太子,猝不及防間,差點給摔了出來。
“混賬,你怎麼趕的馬車!”
太子一邊整理儀容,一邊怒吼斥責著車伕。
這時候。
然後就聽到車伕哆哆嗦嗦地辯解道:“殿、殿殿下,有人攔小的馬車,這才被截停了下來。”
截停馬車?
有人敢攔他太子的馬車?
劉據當即火大,罵道:“混賬,本宮的馬車,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阻攔?”
“是我!”
外面,傳來了一道青年男人的聲音。
太子劉據本就因為霍光不賣他面子,脾氣不好。
現在有人撞他槍口上來了,當即便掀開車簾,冒出頭來,對著攔住馬車的一眾人,直接破口大罵道:“你們是什麼東西,本宮的馬車也敢攔?知道本宮是什麼人麼?”
青年男人對於太子劉據的苛斥,並不在意,只淡淡說道:“他們是使者,我呢,則是陛下親封的繡衣使者江充。”
“你是什麼人,本使者不管。”
“但你乘坐著馬車,行馳在只有陛下能夠行馳的馳道上!”
“這便是不尊大漢的禮法。”
“所以,我要將你們的車輛馬匹扣押下來,還有涉事人員,全部送到軍營中去。”
自漠北之戰後。
兩大軍營裡,日常駐紮的兵力,並沒有解散。
漢武帝。
為什麼有個“武”字在內?
毫無疑問。
因為打仗啊,以武治天下。
打完匈奴,還有東南西北方向各個小國要攻打。像那大宛國,汗血寶馬多,以漢武帝的性子,怎麼可能放著這等寶貝不要?
除此之外!
南下兩國經常叛亂漢朝,漢武帝要打。
再往東邊,有著日後的高句麗,對大漢使臣出言不遜,也要打。
西邊就不說了好吧!
最大一塊版圖就在那,雖然可用土地不多,但打還是要打的!
因為漢匈之戰比較出名。
所以眾人只知道漢朝與匈奴交戰,卻不知,漢武帝一生,國家都在打戰,從未停歇過。
不然。
你以為僅僅打個匈奴,就會民生凋敝了?
漢朝這時期可是有兩千萬往上的人口,漠北之戰騎兵十萬,步兵十幾萬,光打個匈奴,真不至於把人口打的銳減。
至於繡衣使者說要把太子這些人送到軍營,也不是說笑的,他是真敢。
先前。
就有館陶公主的人,被送到軍營的先例。
太子劉據聞言,當即大怒,道:“你就是江充?哼!”
“你好大的膽子啊!”
“居然當著本宮的面,說要把我的人和馬車扣押到軍營裡去?”
“你簡直無法無天!”
太子以為這些話能鎮到江充,可江充就是一個出名的滾刀肉,攪屎棍,根本就不理會。
想當初。
他在趙國的時候,手裡並沒有權力,都搞得趙王與趙國太子父子反目成仇。
更何況現在有著節杖在手!
只見此時的江充,冷冷一笑,道:“本使者說的是,所有人都扣押到軍營裡,以充兵力。不是說,只有你的手下!”
話落。
太子當場目眥欲裂,罵道:“混賬,本宮乃當朝太子劉據,你區區一個繡衣使者,敢扣押本太子,找死是嗎?”
聞言。
江充這才不再裝糊塗,說道:“哦,原來是太子殿下,多有得罪,望包涵。”
太子劉據見江充這般姿態,當即冷笑一聲。
可他還沒得及說些打臉江充的話。
只見江充又開口道:“來人,將陛下節杖抬出來。”
“諾。”
江充的那些手下,聽從他的命令,將漢武帝的節杖抬了出來。
隨後。
亮在太子劉據的面前。
太子劉據見這節杖,當即臉色一變,問道:“江充,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充聳聳肩,很是囂張地說道:“面節杖者,如陛下親臨。”
“太子劉據!”
“還不速速下馬車,向節杖行跪拜之禮。”
這話一出,如同一顆天雷,炸在太子劉據的腦海中。
從出生到現在。
太子劉據,從來就沒有體驗過,被人威嚇著跪下的說法。
於是。
太子劉據怒瞪著江充,說道:“汝膽敢再說一遍?本宮定要面見父皇,殺了你這仗勢欺人的東西。”
然而。
江充此刻拿著節杖,完全不怕太子,直接說道:“太子無視陛下節杖,已經犯了大不敬之罪。”
“來人。”
“將太子從馬車上拖下來。”
太子劉據當即對那些人呵斥道:“你們敢!”
江充身後的那些手下,頓時面面相覷。
雖然。
他們一向跟著江充後面為非作歹慣了。
甚至連館陶公主這樣的皇親國戚的不放在眼裡。
但是面對太子。
他們還真不敢。
一朝太子啊,那是什麼身份?那是大漢的儲君呀!
百年之後。
漢武帝駕崩,大漢的皇位自當由太子接手。到了那時,別說江充庇護他們,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們這批人也定會遭到清算。
甚至都不用劉據親口命令。
畢竟太子的身份與館陶公主的身份,有著天壤之別。
江充見這些手下不敢動,當即呵斥一聲,道:“都是些廢物,好好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本宮如何做事!”
話落。
這江充藉著高大且偉岸的身材,上前直接一把將太子劉據拉了下來,道:“殿下可要看清楚了,這是陛下的節杖,即便殿下是太子,也不能無視陛下存在!”
威嚇一番後。
江充將太子劉據放在地下,然後對眾手下說道:“你們還看著幹什麼,快將這些目無王法,膽敢在陛下獨行的馳道上駕駛馬車的歹人,還有這車輛馬匹,全部扣押起來,送到軍營,以充軍力。”
“諾。”
太子被江充拉下馬車後,江充手下的那些人,自然就敢動手扣押太子隨從的這些人了。
這一幕。
使得年幼的太子,極為生氣,大吼道:“江充,你這個奸佞之徒,本宮定要在父皇那,奏劾你一本,將你所行之惡事,告知父皇。”
然而太子劉據沒想到,自己這番威脅根本沒有嚇到江充。
甚至!
在聽完太子的話後,江充直接就說道:“太子既然說要奏劾,依本使者看,不如就現在吧!”
“正好。”
“等下我也要去陛下那裡一趟,將殿下今日與馳道上駕著馬車行駛,還有無視陛下節杖一事,說與陛下聽聽。”
話落。
江充就不再管太子,直接對手下說道:“爾等慢慢吞吞地拖延什麼,快點將馬車和這些膽大妄為的傢伙扣押到軍營去。”
“諾。”
聽到江充的話。
他的那些手下,連忙加快了速度。
太子劉據對此格外憤怒,然而面對手持著漢武帝節杖的繡衣使者江充,即便他身為太子,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隨從和車伕眼見自己要被押走的時候,連忙向劉據懇求道:“殿下,殿下救救我們啊!”
太子劉據不想救他們麼?
他當然想啊。
可惜!
以往身為太子的威嚴,在江充這裡完全失效。
對方手持節杖,他能怎麼辦。
不跪下!
已經是他最大的傲氣。
見自己的人就要被江充扣押走,太子也是無奈,只好說道:“江充,本宮只是有事,才讓馬車馳行與馳道之上。”
“與他們無關。”
“你把他們放了,有什麼罪責,本宮一力承擔。”
一力承擔?
太子乃大漢儲君,他怎麼會承擔!
作為滾刀肉的江充,當然明白,太子不會受懲罰。對於這等皇親國戚,最好的辦法,就是扣押他們的隨從與馬車。
這樣。
不僅狠狠地打了他們的臉面。
他們也拿自己沒有辦法,畢竟自己是秉公辦事。
所以。
江充沒有理會太子,只是冷冷地看著手下將馬車和太子的隨從扣押下去。
等人都帶走了。
江充這時候才對太子劉據說道:“好了,殿下,咱們該去面見陛下了,好好說說這事。”
太子以為江充還在威嚇自己。
當即怒哼一聲,轉頭步行入了宮中。
等二人到了漢武帝面前,不待太子說話,江充直接就撲倒在地,大聲訴苦道:“陛下,使者江充,今日犯下大事了。”
“太子殿下今日駕乘著馬車,馳行於馳道之上。”
“依照規定。”
“馳道乃是陛下獨行道路,太子雖然貴為儲君,也是不合禮儀的。”
“所以。”
“臣扣押了太子的馬車,將車伕和隨行的人,統統打入軍營。”
“望陛下治罪。”
所謂惡人先告狀,這江充就是如此。
年幼的太子,雖然懂得東西很多,可哪裡知道人性險惡。
一番話術下來。
江充使得太子沒有插嘴的機會,自己還得到漢武帝的褒獎。
漢武帝劉徹聽完江充的話後,當即說道:“繡衣使者,這事你做的很對,依照法規辦事,朕非昏庸,自是不會治你的罪。”
話罷!
作為太子劉據的老爹,漢武帝劉徹目光中寒芒一閃,轉而看了過來,質問道:“據兒,太子少傅莊青翟前些日子還誇你最近穩重了多,為何今日行事又如此冒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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