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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李宏的鋪子中,霍光拿著一張自己設計的圖紙,讓木匠打造起木頭的嬰兒推車來。

李宏一邊用刨子削著木頭,一邊問道:“博陸侯,那這輪子怎麼打?”

霍光擺了擺手,說道:“輪子你就不用管了,我找鐵匠去弄,你先把這推車整體弄好。”

“好。”

木匠聽著霍光的話,繼續刨著木頭。

等弄好了這些,霍光將嬰兒車帶回大將軍府,卻並沒有看見舅舅和兄長二人。

於是。

只得先來到嫂嫂月子房旁邊,問道:“嫂嫂,兄長,我可以來看看侄兒麼?”

作為霍去病的兄弟。

那他就是霍嬗的仲父了。

仲父看看自己的侄兒,有何不可的。

孫英卻是在裡面說道:“小叔來晚了,夫君已經抱著嬗兒入宮,面見陛下去了。”

“哦,這樣,那先算了。我讓婢子將推車放嫂嫂房間裡,等嫂嫂身體好些,可以推著小霍嬗走走。”霍光輕聲說道。

孫英則是說道:“小叔有心了。”

交談了幾句後,霍光便離開了這裡。

雖然沒見到小霍嬗,但往後的日子還長,不差這一兩面。

後面的時間,他本來是打算去一趟詔獄,看看那被抓起來的匈奴大單于伊稚斜。

漠北那邊,關於左谷蠡王自立為單于的事情,朝廷已經下達了策書,告訴他們,漢朝這邊已經承認他單于的位置。

但有一個前提,他必須要向漢朝投誠。

投誠什麼意思?

就是俯首陳臣,匈奴人所在的國度,頂多算是漢朝的一個附屬。

要知道。

自漢高祖劉邦建立漢朝政權以來。

匈奴人,可是一直壓著漢朝打的,無論是疆域還是兵力。

漢朝初期。

疆域並不大。

漢高祖劉邦所統一之地,無非是將秦始皇打下的來的中原幾國再次統一了而已。

無論是北上,還是南下,都有很大的土地不屬於漢朝。

不懂歷史的人,就喜歡噴漢武帝把文景兩朝積累什麼經濟,全給打沒了。

明朝經濟好不好呢?

清朝經濟好不好呢?

清朝滅明朝前期才多少士兵?外人蠶食清朝土地時,外人才多少兵力?

一個被人當軟柿子捏的王朝,要經濟有屁用。

再多的錢,也只能用來割地賠款!

漢武帝就不一樣了,他把周邊的國家,近乎全部攻打下來。

連年戰爭,經濟是沒了,但漢朝的疆域卻廣闊起來。

至於拿明清晚期與武帝時期的漢朝相比?

明清是王朝末期,無力迴天。

可漢武帝上位之前,漢朝也是內憂外患。諸侯國造反的要造反,外圍匈奴人也要打,而且漢朝對匈作戰,還從未贏過呢!

常常有人說,守天下比打天下還難。

但漢武帝不僅把天下守住了。

甚至還把這個天下開疆擴土了兩倍不止。

當然。

這些都是題外話,匈奴人收到了漢朝的策書,雖然並沒有接受漢朝的冊封,但也不敢明面上拒絕。

無他,僅僅是怕漢朝大軍再次殺過來。

而霍光現在要做的,就是去放了匈奴大單于伊稚斜。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

放伊稚斜回去,就是要坐山觀虎鬥。

伊稚斜這個前任匈奴大單于,知道左谷蠡王自立為匈奴單于後,一定會跟他幹起來。

但由於左谷蠡王只是匈奴的一個小王。

如果伊稚斜放的太早,對方怕是沒那個資本跟伊稚斜鬥起來。

所以。

霍光一直在拖著,等有個合適的時機,在去放伊稚斜。

不過還沒動身去往詔獄,府上就有婢子通知他,說是瑕丘江公邀請他去作客。

被瑕丘江公請,這很少見。

但身為博陸侯的霍光,並不在乎這些。

只是讓婢女將其婉拒就行。

但他沒想到,自己在出門時,卻被瑕丘江公給攔住了。

“原來博陸侯在府上,老夫以.以以為你不在府上呢,看.看看來是那個婢女在說謊呢!”瑕丘江公故意諷刺了一句。

霍光掃了這老頭一眼,心想這老頭真不識趣,自己不願見他,不就表明態度了麼!

還來堵路?

呵呵!

“江公啊,不是我不想見你,實在有事在身,脫不開啊!”霍光嘴上還是這樣恭敬地說道。

作為穀梁派的代表,地位還有的。

只是。

比不上董仲舒這種公羊派大家。

倒不是《穀梁》學說比不上《公羊》學說,而是當權者更喜愛公羊。

等漢武帝去世。

後面的當權者親近穀梁,那時候,公羊派就不行了。

瑕丘江公聞言,當即說道:“博陸侯現在身份水漲船高,忙忙忙碌也是正常。”

“但老夫還是是是勸你來一趟。”

“這不是老夫想見你,而是某位大人物要要要見見你。”

瑕丘江公還是那個老樣子,說話間帶點口吃。

至於他的話。

霍光聽後,深深表示懷疑。

大人物?

漢朝最大的人物,就是漢武帝。

可漢武帝現在正在宮裡召見他兄長和兄長的兒子霍嬗呢,哪有空見自己。

如今在長安城的。

誰能稱得上大人物,連自己這個博陸侯都要給面子見他?。

莫非是外戚?

呵呵!

衛家,就是漢朝最顯貴的外戚。

其餘的外戚,算個屁啊!

也正是因為這些,使得霍光對於瑕丘江公的話非常不屑,淡漠地說道:“大人物?江公啊,你所謂的大人物,我若是不想見呢?”

瑕丘江公卻是輕聲哼道:“博陸侯,還是隨老夫見一下好。”

“這人,你得罪不起。”

“而且,與你們大將軍府,也有很大的淵源。”

瑕丘江公這話,算是把霍光弄懵了。

他得罪不起?

難不成是朝廷的百官之首丞相李蔡?要是他的話,正常情況,是得罪不起。

但問題是,已經得罪過了啊。

而且李蔡與他有什麼淵源?

不是李蔡,那長安城中的大人物,只有那些公主了。

什麼平陽公主,館陶公主之流。

但平陽公主就在府上,沒理由叫外人喊他過去。

至於館陶公主?

這位與瑕丘江公有什麼聯絡麼?

霍光就不清楚了。

思來想去霍光也沒猜到瑕丘江公背後的人是誰,於是便直接說道:“江公還是直接告訴我是誰吧,否則,本侯就去辦事了,後面沒得時間去見您說的大人物。”

見霍光態度堅決。

瑕丘江公先是皺眉思索了一會兒。

等想清楚問題。

他才開口說道:“好把,博陸侯,老夫直.直直說了,是太子殿下要見你。”

“太子殿下?”

霍光聞言,當即愣了一會兒。

這太子什麼時候,與瑕丘江公扯到一起了。

他不應該是聽董仲舒講解公羊春秋的麼?

按理說。

就算太子要見自己,那也應該是讓董仲舒來啊。

想到這裡。

霍光便問道:“江公為何會聽太子差遣?莫非,您把穀梁春秋教了他?”

見狀。

江公只是淡淡一笑,道:“博陸侯問這些做什麼,去.去去老夫府上不就都清楚了麼?”

“只是讓你作客。”

“又不求你.你你做什麼事情,那麼抗拒幹嘛。”

太子劉據,乃衛皇后所生。

可以說與衛家同脈同源,和霍去病一樣,要喊衛青舅舅的。

太子喊霍去病要喊表兄。

按照自己與霍去病的兄弟關係,在考慮自己的年齡大於劉據。

這劉據喊自己一聲表兄都不過分。

當然。

這劉據是不可能喊自己表兄的,畢竟有著太子的身份。

霍光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說道:“好,既然太子要見我,那我就去一趟吧,江公,請。”

“請!”

話落,霍光便叫了兩輛轎子,一輛是為自己乘坐,另外一輛是為瑕丘江公叫的。

等到了江公府上。

霍光首先見到的,不是太子,而是端著食物從炊房裡出來的江婉秋。

想當初。

自己來瑕丘江公府上,請瑕丘江公幫忙,可是很低聲下氣的。

加上那時候因為略施小計,稍稍坑了一下瑕丘江公。

這江婉秋便好一頓說教自己。

所以。

霍光對於江婉秋的好感度並不高,只是淡淡的瞥了對方一眼,便走了進去。

等入了會客的房間。

霍光這才見到了太子劉據。

兩人並不是第一次相見,曾經在為太子選擇儒家講師的時候,二人便有過見面。

只是那時,沒有作什麼交流罷了。

而且那時候的太子劉據,還很小。

霍光進門後,彎腰拱手說道:“博陸侯霍光,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劉據少年英氣,擺手說道:“博陸侯,本宮只是請你來說說事情,何須這麼客套,來,坐下。”

太子的寢宮名為東宮。

所以。

自稱本宮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其實太子劉據的年齡,比霍光還小,可從對方說話的口吻上來說,感覺非常穩重。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這點絕對是錯誤的。

窮人的孩子,當的是什麼家?當的是那一日三餐罷了!

像那些王侯將相乃至於士大夫的家庭,他們的孩子,從一出生就開始受到極其良好的教育。

但凡稍微努點力。

那就不是窮人家的孩子能比得了。

不是贏在起跑線上,而是他們的起跑線,就已經是窮人家孩子觸不可及的終點了。

從古至今。

除了朱元璋這個例外,你看哪個出名的人,不是從小就有著良好的家室?

甚至連這些名人身邊的那些親戚,大都是很出名很有才華的人。

此時。

霍光已經尋了個位置坐下,看著劉據那滿面春分的笑容,霍光好奇的地問道:“不知太子請我來瑕丘江公這裡,是為何事?”

聽到霍光的問話。

太子劉據姿態優雅地說道:“倒沒什麼事,只是近日來,習穀梁春秋頗有感觸控,對於公羊春秋反倒是有些說不上來的不適。”

“又聽江公說,你曾在董仲舒手下為蒙學弟子時,曾提出過很多反對公羊的觀點。”

“如今便是邀你來聽聽高見,看與本宮所想,是否一致!”

聽聞劉據的話,霍光皺眉,看向教習穀梁春秋的瑕丘江公,問道:“上次比試,董公不是贏了麼,應該他為太子講解公羊春秋,怎麼來你這聽穀梁來了。”

霍光話中的語氣,非常不好。

這使得瑕丘江公臉色一下子就黑了起來。

見氣氛不對!

太子劉據先開了口,說道:“博陸侯,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儒家弟子,哪個沒有研習這幾門學派?”

“本宮身為太子,將來治理天下,該多勞多學才是。”

“聽董公講解公羊的同時,來聽聽穀梁,又有何問題?”

太子的這番話,說的沒有毛病。

霍光仔細思考了一番後,只好回應道:“殿下,其實我並不反對公羊的論點,所謂《春秋》,以公羊派和穀梁派而言,都是用微言大義作為出發點,並沒有什麼不同。”

“江公,可否拿一卷簡牘過來?”

“我給殿下舉個例子。”

然而此刻瑕丘江公黑著臉,並沒有理會霍光。

還是一旁站著的江婉秋及時說道:“要什麼內容的簡牘,我給你拿!”

霍光看向江婉秋,說道:“什麼內容不重要,只要是簡牘就行。”

“好。”

江婉秋應了一聲後,便去拿了一卷簡牘過來遞給霍光。

霍光接過簡牘,隨即將其卷好。

然後將其豎著放在視窗有陽光地方,說道:“殿下看,這簡牘擋住陽光後的陰影,是什麼形狀?”

“什麼形狀?圓的啊!”太子劉據疑惑的說道。

霍光點點頭,道:“是圓的,但是,殿下現在看呢?”

話落。

霍光將簡牘一翻,橫著過來。

而陽光下的陰影,自然也變成了一個長方形。

“矩形?”太子劉據盯著這陰影,頓時悟透了什麼一樣,道:“有意思,博陸侯是想告訴本宮,微言大義都是從片面出發,看的面不同,其教義自然也不同。”

霍光隨即拍手說道:“殿下聰慧。”

於此。

太子劉據,又陷入了沉思中,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是考究著什麼一樣。

一時間。

屋內的氣氛,有些壓抑。

也不知過了多久。

太子劉據忽而開口,對著霍光說道:“其實只看片面,也不見得是壞事。像有的片面很糟糕,有的片面很好,我們只看好的那面,不就行了!”

“啊?”

太子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的,把霍光搞的有些懵。

只看好的那面?報喜不報憂的意思麼?

然而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太子劉據話鋒一轉,對著霍光問道:“博陸侯可願意與江公的孫女聯姻?江公為穀梁學派執牛耳者,你與江小娘子聯姻,日後可得穀梁派的儒家弟子支援。”

“哈?”

霍光此時更懵了。

怎麼扯到聯姻上去了!

然而不等霍光拒絕,太子劉據再次打斷了他,說道:“待本宮日後治理天下,要以穀梁為儒家基本思想,公羊學派,可以棄了。”

(ps:上一章標題錯了,應該是仲父,不是舅舅。該死的點娘,章節標題作者沒有許可權更改,一發布,錯了也改不了,嗚嗚嗚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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