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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崢嶸?”漢武帝喃喃自語唸叨了一遍,隨後看到霍光,問道:“這崢嶸一詞,何解?”
崢嶸,一般是形容山的高俊突兀,或者建築物的高大聳立。
這種詞彙。
若是用在人身上,多半是面相上有關。
不過。
那不叫頭頂崢嶸,而是叫頭角崢嶸。
結合這些,霍光淡淡說道:“陛下,崢嶸一詞,乃是形容山勢高俊突兀所有,如果用在人身上,則叫做頭角崢嶸,頭頂崢嶸是不對的。”
聽到霍光的解釋,漢武帝劉徹疑惑的很,問道:“不對?那意思,是你剛才說快了,口誤!”
見此。
霍光當即搖了搖頭,道:“陛下,臣並非口誤。”
漢武帝劉徹皺眉,疑惑道:“並沒有口誤,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霍光則立即起身解釋道:“陛下,頭角崢嶸,乃面相之語,以專業術語來說,就是此人天庭飽滿,乃天生富貴之人,終生如此。”
漢武帝微微眯起眼睛,盯著霍光問道:“天生富貴,終生如此?哼,誰啊?”
霍光不慌不忙地解釋道:“自然是歷朝歷代的君王,如陛下這樣!”
漢武帝疑惑了一會兒,隨後說道:“噢,原來如此。”
“誒”
“那你說校尉李敢乃頭頂崢嶸,這又是個什麼說法?”
漢武帝心想,既然自己是天生富貴之人,那李敢總不能與自己一樣吧?
聞言。
霍光當即回道:“頭角崢嶸,和頭頂崢嶸,都是異象。只不過,前者是天生富貴命,後者人為所致,有取締之心。”
“什麼,取締之心?”
漢武帝聞言,頓時勃然大怒。
對於皇帝而言。
取締自己,那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而李敢見霍光胡說八道,當即站了起來,拱手道:“陛下,不可聽信讒言啊!”
“臣乃李廣之子,受父親教導,對大漢朝和陛下,那是忠心耿耿,絕無取締一說!”
“博陸侯這是在滿口胡言亂語,妖言惑眾!”
“我這額頭傷腫,便是他動手打的。”
“他是在欺騙陛下!”
李敢身為關內侯,論封爵,他自然沒有霍光爵位高的。
但此刻被霍光造謠,這李敢自然忍不了。
他手指著霍光,當即就怒噴起來。
只是。
霍光不理會李敢的汙言穢語,淡然自若地便說道:“陛下,校尉李敢這行為,真是讓人奇怪。“
“您問他問題,他自己不回答您,偏偏讓我來回答。”
“這也就罷了!”
“關鍵是,臣老實回答了,這傢伙又說我汙衊與他。”
“若我是汙衊?”
“那這傢伙,為何自己知道答案,偏偏讓我來解釋?“
“難道,這就不是故意推脫責任?還是說不想理會陛下!”
聞言。
李敢大驚,當即解釋道:“陛下,臣真沒有故意推脫,只是臣乃關內侯,不好當面指責博陸侯。”
“臣這額頭腫塊,一切都是拜博陸侯毆打所賜!”
“望陛下,替臣做主啊!”
漢武帝頓時眯起眼睛,盯著霍光,說道:“哦,霍光,這到底怎麼回事?”
對於這事,霍光也頭疼。要是直接說對方要殺衛青大將軍?
拜託!
對方可沒動手啊。
霍光這麼說,對方等下再反咬一口,可就百口莫辯了。
想到這裡。
霍光當即以其人之道回懟道:“陛下明鑑,這李敢口口聲聲說是我揍的他,可我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揍他?”
“這等理由,根本站不住根腳!”
“李敢,你能給出個我要揍你的理由麼?”
見霍光抵賴,李敢當即一聲冷笑:“陛下,這博陸侯故意攪和,想將此事搪塞過去。”
“臣哪知道他為什麼也揍我?”
“陛下如若不信,臣到時候,可以將那日在街道上看到事實真相的人,全都抓回來!”
然而。
李敢殊不知此話一出,又給霍光逮著把柄了。
當即站起來說道:“陛下,這普天之下的漢人,皆是您的子民。子民沒犯錯,李敢校尉卻說到抓,僅僅是目睹事情經過的人,他卻用對犯人一樣的態度對待,可見其為人蠻橫!”
“霍光,你少在那血口噴人!”李敢大怒,恨不得立馬撲倒霍光咬他一口。
漢武帝此時也是開口道:“霍光,你不要在這些字眼裡找李敢的問題,直接說,到底是不是你將李敢打成這樣?”
面對漢武帝的直接問話,霍光當然不敢有所隱瞞,說道:“是臣動的手!”
李敢聞言,頓時面露喜色,說道:“陛下,您聽到了吧,這傢伙他承認了。”
聞言。
漢武帝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而就在這時候。
坐在最前排的冠軍侯,也就是驃騎將軍大司馬霍去病說道:“陛下,此事,不光霍光一個人的事,臣也有參與!”
聽到霍去病說他也有參與。
漢武帝臉色更不好看了,問道:“你也參與了,說說,怎麼回事。”
冠軍侯則不卑不亢的說道:“那日,臣知曉吾弟遇事,便匆匆忙忙趕了過去。”
“過去時,便見到一臉醉洶洶的李敢,他面帶殺氣,與吾弟動手。”
“那時!”
“吾弟正好言相勸這李敢回到府上,對方卻提著劍要殺他!”
“臣看不過去。”
“於是。”
“便直接用長矛挑了李敢的劍,這才制止了衝突。”
漢武帝皺眉,道:“李敢是你打成這樣的?”
霍去病搖搖頭,道:“臣只是挑飛了對方長劍,並沒有對他做什麼,那些都是與吾弟交手所致。”
“不過臣認為。”
“作為武將,哪怕是被人揍成豬頭,也只能怪自己武藝不精,豈可怪罪他人?”
“難道?”
“在匈奴人戰場上,被匈奴人殺了,也要怪匈奴人野蠻嗎?”
霍去病一發言,漢武帝的態度立馬就變了,當即質問李敢,道:“可有此事,李敢,你休得胡言,朕會將此事查的一清二楚。如若發現你有謊話,不僅你,連你的家族,朕都也一同懲罰!”
李敢聞言,當即嚇得心裡一慌,說道:“臣那日確實喝多了酒,言語是有失風範,還請陛下原諒。”
漢武帝一聽,當即哼道:“你早這麼說,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哼,都坐下吧!”
“諾。”
漢武帝一發聲,三人紛紛落座。
可以看得出來。
漢武帝不想在此事上,有多作追究。
畢竟。
他的愛將,驃騎將軍霍去病也涉及此事了。
於是眾人對此時都保持了沉默,無人過問,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而此時官員武將們入場落座的也差不多了。
漢武帝一揮手,那些歌姬們便紛紛起舞,樂師們也開始奏樂。
漢朝嘛。
以樂侑食,視為大雅。
其樂師中,有一人年輕時犯事受過宮刑,後因妹妹李夫人受寵得以顯貴。
此樂師便是李廣利的弟弟,李延年。
只見此刻他在宮殿中央擊鼓奏樂,用他那特有的嗓音開始吟唱起來: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隨著樂師李延年的演唱,李夫人登場,一時間,其曼妙身姿,將所有歌姬宮女壓制下去,使她們失去光彩。
怪不得漢武帝如此寵愛李夫人,這誰看著不迷糊啊!
至於李延年所演唱的東西,乃是他的成名作《佳人曲》。據說,這首曲子,日後還成了五言詩的開端。
所以。
你要把往後朝代的詩詞往漢朝搬運,是行的通的。
只不過。
它不會在儒家引起多大的轟動,因為,在這裡,再好的五言詩也只能作為侑食的曲樂罷了。
待得曲樂過後。
漢武帝劉徹揮了揮手,靡靡之音停下,宮殿中安靜下來。
此時。
漢武帝淡淡說道:“朕,今日宴請諸位,一來,是為大將軍衛青、驃騎將軍霍去病共同升任大司馬一職位賀喜。”
“二來,則是向諸位說一個不好的訊息。”
“這個不好的訊息,來自北方的匈奴。”
“諸位也都知道了。”
“漠北之戰,漢軍所向披靡,殺的匈奴敵軍潰不成軍。連他們的大單于,也被博陸侯抓住,帶回長安來。”
“但問題是,漠北方面傳來訊息,他們的左谷蠡王要自立為匈奴大單于,重新集結匈奴人。”
“雖說匈奴人此時已經不足為懼,但是朕可不想看著北方的匈奴人就這樣做大。若干年後,待我們老了,走不動路了,兒郎們又將再次受到匈奴人的威脅。”
“你們說說,有什麼辦法?”
此次宴請,來了很多武將。
武將嘛。
那肯定是主戰的,幾杯酒水下肚,當即就嚷嚷著說道:“陛下何故憂患此事,讓驃騎將軍帶著我們殺過去,管他們什麼左谷蠡王,右谷蠡王,都給他殺的乾乾淨淨。”
毫無疑問。
說話的這個武將,來自於北大營,屬於兄長麾下。
漢武帝聽後,只微微一笑,未作言語!
一場漠北之戰,漢武帝都準備了兩年時間存錢搞經濟。
若要再戰。
此時的漢朝,哪有那個經濟實力呢?
武將們說戰,很明顯,都沒有思考過這後面的事情。
而在武將們發言後,大農令桑弘羊就站起來了,說道:“陛下,若要來一場像漠北之戰那樣的規模,起碼還需要兩年時間準備!”
漢武帝聞言,微微不滿地說道:“兩年?兩年時間,匈奴左谷蠡王已經控制了殘部,怕不是又形成對抗力量了。”
桑弘羊無奈,只得乖乖坐下。
這所謂的左谷蠡王,其實在匈奴王中的地位不算高的。
其上。
還有左右賢王。
左右賢王之上,才是大單于。
為何左谷蠡王能直接越居在左右賢王之上,自立為大單于?
很簡單。
匈奴人的大單于被活捉了,左右賢王被霍去病雙雙打沒了。
匈奴王都沒人了唄。
這左谷蠡王一看,機會來了,他不上,誰上?
丞相李蔡見漢武帝有想打仗之意,微微蹙眉,想說什麼,又怕到時候惹怒了陛下,便不言語。
可他身為三公之首。
他不說話。
漢武帝難道就不過問他了?
於是漢武帝便問道:“李丞相,朕見你眉頭緊鎖,是有什麼想說的嗎?”
李蔡是武將出身。
他能成為丞相,可以看出,漢朝是文武不分官的。
但不分官歸不分官。
他也是從百官系統中慢慢提升上來的,而不是說,直接就從將軍當上丞相。
那不可能!
而且李蔡任官職後,基本上就沒摸過兵權了。所以,別說什麼棄筆從武,棄武從文就怎麼怎麼樣。
你都棄了。
你還是個屁武將啊。
頂多有個武將的出身罷了。
漢朝的丞相,並不掌軍權。
什麼文帝時期,太尉歸屬於丞相制度內。
何止太尉啊!
明面上。
三公中的御史大夫、太尉都是輔佐丞相的啊。
但實際上呢?
武帝之前,太尉可是跟丞相對著幹的!
漢武帝時,太尉被漢武帝空置了,權利下放到御史大夫,於是御史大夫就與丞相對著幹了!
而且!
那時候太尉有權利調動兵馬的啊,丞相敢調動兵馬一下嗎?
他敢染指兵權一下嗎?
唯一以丞相身份真正掌握軍權,並且能調動兵馬的,放眼整個漢朝,也只有東漢末年的曹操做到了。
哪怕是諸葛亮都不算,因為那時候都是三國時期了。
當然。
這些都是題外話了。
此刻面對漢武帝問話,丞相李蔡站了起來,說道:“臣認為,此事不算大事,匈奴左谷蠡王不過是個小王,暫時對我朝構不成威脅。”
漢武帝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說道:“廢話,若是大事,對朕的大漢構成威脅,朕現在還有心情,跟你們以樂侑食?”
“朕問的是!”
“如何防範匈奴人做大做強,朕問的是,未來!”
被漢武帝一頓訓斥,李蔡滿臉通紅,不好說什麼,只能黯然坐下。
連百官之首的丞相都被訓斥了。
一時間。
宮廷宴席上,竟然有些冷淡起來。
漢武帝掃視眾人,淡淡問道:“諸位中,就沒有一人,能為朕獻出一條計策,對付這自立為匈奴大單于的左谷蠡王嗎?”
聞言。
群臣和武將們紛紛低頭,不敢直視漢武帝的目光。
他們生怕被漢武帝挑出來問話,一個沒說好,莫名其妙被訓斥一頓,可就慘了。
連丞相都被訓斥。
何況他們?
然而這時。
一少年主動站起,對漢武帝劉徹恭恭敬敬地說道:“陛下,臣有一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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