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逢場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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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天空龍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與之相對的巴龍無比冷靜的眼神，卻銳利地揭示著少女充滿多餘的思考。

是的，阿託莉絲也當明白，即使在此之前她、伊萊娜還有萊茲已在極大程度上吸引住了天空龍的注意力，但想要掩藏這等程度的攻擊使其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依然是不可能之事。

所以天空龍所表現出的情緒，絕對不可能是單純的錯愕，更多的應當是對眼下幾人蜉蝣撼樹行為的不屑罷。只不過這一次「浮游」的周身燃燒起了熊熊的烈火，而那作為足以撼動蒼天大樹的一擊，未免過於宏大了。

“吼——！”

高速飛襲而去的巨大空島在一聲響徹天地的龍嘯聲中遲滯，恐怖的音爆席捲八荒，令方圓百十里僅存的土地分崩離析。

餘下的眾人也根本不敵那震天動地的龍嘯，其進擊，彷彿要將目標獵物的每一個孔洞全部貫穿，直到摧毀裡面的一切都不將停止。

接著肉體撕裂的聲音響起，一切都是那麼輕而易舉，僅僅只是眨眼的一瞬就近的幾人便化身血人倒飛了出去。

而那向著巨龍砸去的巨大空島則更不必說，在連劍王的體魄都沒辦法輕易抵擋下來的聲波攻勢下，整個空島都在天空龍的眼前四分五裂，而後化成漫天的碎石紛飛散去。

“果然即使是我等認為無量的一擊在那傢伙看來也兀自仍然脆弱不堪，但這卻也坐實了這等攻勢，在一定程度上已然達到了其不可忽視的地步！”

沾染狂氣的眼瞳銳利地收縮，凝視著掌中滲落漆黑的血液順著杵地的劍身滑落，爾後在即將融入土中的那一刻被無情的風沙掩蓋。

如沐清風地凝望著手中的劍，米亞斯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在提亞尼斯特這片大陸上，於高層眼中作為非精靈與龍之一族的他們，身負此世最遭唾棄的詛咒，無論身心還是每一處靈魂都將染滿汙穢。低劣的存在，本該失去身而為人的矜持，日復一日地遭受無以復加的侮辱，漸漸化作只能等待自滅的糜爛的人偶才對。

但幾乎必滅的法則，卻沒能束縛住他的腳步，在這經年奔波不知艱辛不知苦痛的冒險生涯中，他還有他們逐漸意識到了即便身份低劣如此，也仍然擁有著屬於自己的那份價值，人的一生也不應該在起點就被予以否定。

“事實如此，無論多麼無意義，無論多麼微不足道，那都不是我們該去判斷的事情。這就是當初我們會選擇踏足天域霞廊的原因，醜陋的生還，絕不是幸運，秉持必死的覺悟所以我們延續至今。”

大量的魔力從身體各處向著掌心匯聚，感受著那溢位指尖的溫度，米亞斯抬起頭將己身的信念及尚存的魔力注入了眼前的能量水晶中。

剎那，純白的光芒以第二座空島為軸心迅速向外擴張，只是眨眼的一瞬便將萬物都籠罩其中，緊隨其後的即是劇烈的碰撞以及巨龍的一聲悽烈的哀嚎。

——「重置」

即第二座空島裝置效果的體現，能夠將全部九座空島還原到其最初的模樣，其作用本身是天神以提防某些不軌的歷練者將此處的空島毀壞，以促成的後繼者無法透過風域的一道維護措施，將其設定在第二座空島上，如此看來也情有可原。

而如今，這種能力卻被眾人用在了這個地方。

藉由這個能力，宛如時空復原一般地將先前被天空龍摧毀的空島重新構造了出來，就連其周遭高懸的浮空石都原封不動地迴歸到了其本該存在的位置。

當然同時間被重塑的不只是他們腳下的土地，還有那被巴龍奮力甩出的第三座空島！

巨大的動靜將阿託莉絲驚醒，睜眼的瞬間，她感受到彷彿墜入空中的錯覺。

“惰眠可不值得提倡啊。”恰逢此刻耳畔傳來熟悉的人聲，將朦朧的意識喚醒，驚愣之餘阿託莉絲四下張望，才發現她還有伊萊娜正被不知從何處延伸出的藤蔓纏住了身體，而懸吊在半空。

其他人，則似乎早就在完成使命的那一刻跳入了輪迴，由此躲過了這場浩劫。

回過頭，迎上了精靈劍士看來的笑顏，比起受到衝擊傷痕累累的她們兩個，巴龍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不過雖然表面看來如此，但實際上他那語氣在阿託莉絲聽來卻是完全沒有精神——是顯而易見的逞強。

“所以說……這便是你想要見到的結果嗎？”如見鮮花折斷於自己眼前，遠方在空島的衝擊下如受重創的天空龍，在阿託莉絲看來也同身負重傷的他們一樣令人痛惜。

不過對方似乎並沒有留意到她此刻的神情，望著那重新直起的龐然大物，露出了略顯複雜的表情。

“空島的撞擊於它而言，不過皮肉之痛，無法傷及根本，在我看來當初勇者給予那傢伙的一劍之威或許也不過如此。”

“你這是，瞧不起勇者嗎？”對於那自負的說法，雖然嘴上略顯不滿，但伊萊娜的表情卻始終陰晴明快。

“無論再怎麼樂觀，鬥爭的極限也都在「黎明」為止。所以不要會錯了意，我的話可不是什麼自詡，意思是我們迄今為止所做的，所謂引以為傲的謀略得來的結果，就連勇者的一擊都尚未企及。”

“啊？”聽罷，兩人的表情頓時一變，看著重新穩住身形的天空龍，神情也隨之凝重了起來。

因為至此為止，巴龍所說的計劃便沒了後續，她們還真的想過，能在這個地步取得勝利，然而結果似乎並不盡人意。

果然如前人所說的那樣，想要戰勝天空龍還是太過痴心妄想了麼。

“的確，以我們的實力想要擊敗天空龍，未免愚不可及，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曾想能從對方手中取勝。”

“必要的衝突？”阿託莉絲與伊萊娜面面相覷，隨之回想起了在巴龍的制定計劃之初，不，應該是更早之前所提及的某個被忽視的關鍵點。

“如果說天空龍的理智真的需要靠衝突來喚起，那麼對方早在八年前就當敗倒在勇者的善意之下。事實上，我可不認為僅靠個人魅力就足以凝聚人心，甚至於萬眾都心甘情願追隨其腳步的勇者大人，會為了「虛榮」而討伐一個不曾表露出惡意的物件。其原因……”

巴龍張開手心，不知何時雪痕之邀已然回到了他的掌中，凝望著那冰藍色的徽章，巴龍露出了自嘲一般的笑容。

“所謂萬全之策，不過是一個「謊言」，若不是你聽得懂人類的語言，還不至於落入我的誘導，從而進入另一個「誤區」。”因為心中自一開始就不存在那種杞憂，所以巴龍才膽敢向對方發出挑釁。而事已至此，對方卻依然沒有給出任何表示，那也便沒有再逢場作戲的必要。

“於是，面對此情此景，你會怎麼做？或者說，你認為我會怎麼做？”抬起頭，迎著對方瞪來的視線，巴龍以同樣的言辭二次發問。

巴龍的眼神逐漸狠厲，就像是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比起唉聲嘆氣的示弱，果然還是徹底地教訓眼前的敵人，才更加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