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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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的怒號經久不息，而其支配者——那僅僅與之對視一眼便將令人顫慄不已的物件，比起風暴更顯得望而生畏。

急促的腳步踏碎砂石，少女不顧一切地狂奔在廢墟上。道路前方，鋼鐵的巨獸在沙暴中對她圍追堵截，但卻都成為少女洩憤的物件，於隨影的劍舞中分崩離析。

肆意的行為也讓她冷靜些許，但隨著內心平復，更多的迷茫與困難卻如潮水湧來。

站立高塔之上遙遠地眺望著，阿託莉絲撥出幾口濁氣，視線所及之處由精靈劍士催生的數之不盡的藤蔓結成了通天的巨網，而另一邊借人類少女之手高舉的無雙之劍也在同一時間綻放出了五色的光芒。

“嘶——”

風呼嘯著，在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中，少女屏氣凝神，舉目而望，銳利的視線透過風沙緊盯著遠天的異象，略顯凝重地皺起了眉頭。

周身凝聚的寒冰，使阿託莉絲那因過快的代謝而「燃燒」的身體冷卻，感受著由外及內希圖侵入體內的一絲涼意，她不禁回想起彼時于山間散步之後，與克多雷斯團長坐在樹蔭之下乘涼的記憶。

男人認為：只有當人類手持兵刃的時候，才能算得上是與熊對等。

這並非卑鄙無恥，只能說僅以人之軀就想要戰勝熊的話，那才是莫大的傲慢。

時至今日，那樣的比喻放在這裡也絲毫不顯違和。不，就現狀而言他們與天空龍之間的差距之大，甚至可以說是連比喻都顯得愚蠢可笑。

不如說在旁人看來，如果只是作為一個「路人角色」就能夠輕易左右的勝局，「勇者」的存在也就毫無價值了。

然而那個傢伙卻並不這樣認為，不知為何那傢伙總是對近乎所有人都覺得愚不可及的事抱有過分的執著。

如果說將己身壓入槍膛，孤注一擲才算得上是所謂「提起戰斧的人類」，那麼作為弱勢的一方，他們的行為就已不再是簡單的“傲慢”，而是自不量力了。

“的確，就像是你我的本質一樣，歸根結底不過是漂浮於大海的一縷殘沫，可即使是再不值一提的塵埃，卻也算是大海的一部分啊。”伊萊娜露出狡黠的微笑，將如同水滴一般的自我融入世界的洪流之中，高傲地宣誓著己身的意志。

或許在她看來，那已不再是形念似水的類人，而是以人形顯現的海潮本身了吧。

這一剎那澎湃的魔力湧入靈劍，使原本還需要一定時限凝聚的五色能量，在一瞬間便將威能拔升到了頂峰。

宛如初開之際浮現於世間的生命之水，渾濁地攪為一團無法定型，甚至已經丟棄了固有的形體一般，就只是不斷地提升著自己的存在密度，在臨界點到來的那一瞬被賦予了「劍」的實質。

也正是在那一刻，同御主利害一致的水念流創始者所貫徹的意志，得到了靈劍的少許認可。

“混沌劍刃！”

崩山的一劍伴隨著少女的怒喝猛然斬落，洶湧的能量浪潮宛如洪荒橫行的猛獸，裹挾著五色的輝華將周遭無量的風暴撕得粉碎。

被賦予了伊萊娜全身全靈的無雙一劍，穿破了一切阻礙向天空龍襲去。但面對此等威能，天空龍也並未選擇坐以待斃，只是一個昂首毀滅的龍息便透過瞬時結成的龍語法陣，帶著無可匹敵的破壞力正面迎上了奔湧而來的五色輝華！

“轟——”

龍息與混沌之力的碰撞迸發出非比尋常的衝擊，只是在二者接觸的瞬間，便蕩平了方圓幾十裡範圍內的所有存在之物，包括就近的順序五、六、七三座空島也在洶湧的能量浪潮下被擊得粉碎。

然而就算是這種程度的攻擊，也沒辦法在對抗中佔得便宜，在二者的交鋒中，“混沌劍刃”所成的能量浪潮肉眼可見的顯露出了頹勢。而眼見僵持被打破，為此伊萊娜也不敢怠慢，在穩住手中之間的同時，召喚出多道碧幽劍影，很快一條十餘丈的劍龍便在她的眼中成型。

神霞之扉不同於元素森林，這裡可不存在強化魔素的領域，因此即使伊萊娜將己身的意志貫徹始終，也沒辦法將當初與火焰蜈蚣相較時所構鑄的百丈之劍重現。

“不過……”伊萊娜的嘴角浮現出優雅的微笑，馭使劍龍準備迎擊。

在天空龍看來，此地即是風暴席捲的空之領域，在這樣的條件下哪邊更擅長持久戰自然也不用比較。

而伊萊娜對它發起的攻勢，就算是燃起燈火創造出一時的隔絕，待到火焰燃盡，也只不過是剎那間的掙扎罷。只需不斷強化進攻的質量，對方的攻勢用不了多久也一定會像浪中的砂石一般崩塌。

然而令天空龍意想不到的是，伊萊娜所創造的劍龍並未如它所料被視做攻勢的一部分用以對抗龍息的附加手段，反而騰飛而起於劍閃的一瞬衝出幾千米的距離，張開巨大的龍口將第三座空島與第五座空島相連的鎖鏈生生絞斷！

“無際霜結濯！”近乎是在同時，冰寒的風暴從第三方席捲而來，與五色的混沌之力交融，取代劍龍將毀滅的龍息抵擋，並在頃刻間將二者百火繚亂的角逐擊得粉碎。

壓倒性的死亡暴風，絕對反攻的疾風掃平一切，比起魔法師，故意只粉碎魔法師展現的魔法，完全是為了擊潰對手的自尊而發出的挑釁。

“吼——！”

迎著天空龍在觸怒之下瞪來的視線，阿託莉絲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她之所以催動雪痕之邀，傾盡全力地施展出的強力魔法，真正的意義並非是給予伊萊娜協助，救其於水火。

就像是在諾蘭完成使命後，萊茲與伊萊娜爭先恐後地展現出自身的潛力一般，他們所作所為的真正意義不過是為了掩蓋真正的殺招，而吸引對方的注意力而已……

龍炎幻化的火線輕易過百，轉眼間便達千之軌跡，那幅景象宛如上古神話的復現。劍影與冰魄相融，風矢與寒光共舞，三人協力超越了暴風的範疇，終於如同颶風一般侵襲的反攻，在天空龍流星群一般的迎擊下逐漸遜色。

強光收束，幻化出致死的刀刃在少女的側臉留下了數道難以癒合傷痕，直面那等強烈的狂風，阿託莉絲不得不承認，就算冰雪魔女的權能加之水念之流的極詣，想要突破星墜的奔流也仍舊太過勉強。

不過所幸，他們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起——！”這一刻，遠天傳來了巴龍的一聲怒吼。

剎那間的盲點，盲點形成陰影，陰影成為漏洞，化作招引破局的誘因。

在顛倒的引力作用下，隨著空島權能的展現，完全佚失的重力使整座空島都淪為了漂浮在海上的「浮木」。

而在幾人爭取而來的時間裡，巴龍所招通天的藤蔓已然完全纏住，貫通第三座空島的連結之鎖，在其奮起發力之下，締結的藤蔓甩動鎖鏈，將第三座空島整個掄起朝向天空龍猛然砸去！

“橫寬二百餘丈，縱高一百五十丈，試著承受一下這等衝擊如何！？”